第三部 落花洞女 第十九章 脱身

  第十九章脱身

  剧烈的疼痛使万里从深度昏睡中蓦然醒来,他下意识地跳起来,甩脱手,把猝不及防的小夏摔倒在地,头撞在楼梯边。

  “怎么了?”混沌中,他有一瞬间的闪神,但随后就发现了房子内紧急的情况,一时愣住了。

  “别看了,快跑!”小夏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额头上已经渗出血的伤口,拉着万里往楼上跑。

  在这关键的时刻时刻,她还算清醒,看到大火已经封住了出门的路,已经燃向后门的火,随时都可能让厨房的煤气罐爆炸,最可怕的是,那些烧死的鬼魂已经从火焰中心挣脱出来,直追向他们,从楼上逃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她拉着万里拼尽全力跑,妖异如手的火苗和扭曲的黑影在后面紧追,直到她跑进房间,抓起放在枕边的血木剑反身一挥。

  随着已经逼近的黑影象尖叫着碎屑一样四散,万里相当配合的把门‘当’地一声关上,把危险的一切暂时关在外面。

  “把血木剑给我!”万里急切地说。

  他虽然还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在自己不知怎么失去知觉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必须先逃离。

  “不,你不能用它。”小夏拒绝,把已经泛起红色光芒的血木剑抱在怀里,“它虽然能斩妖除魔,可是毕竟是木头的,会烧坏!”

  “我不会用它碰火的!”

  万里这么说,小夏迅速信任了他,把血木剑递了过去。

  “这里逃不出去,窗外有铁栅栏,跟我走。”他一手把血木剑护在怀里,只留着剑尖上散发的自然剑气威慑着四周,一手拉住小夏的手,“相信我。”

  “我相信。”小夏毫不犹豫地点头,跟着万里又冲出房门,越过通道两侧被血木剑的光芒逼得不敢上前的黑影,跑到万里住的仓库里去。

  仓库里,一排排的酒架,还有散乱堆放的杂物,在黑漆漆的夜里给了小夏极大的压迫感。她慌乱地站在那,看万里急速把血木剑插在靠近门的一个架子上,挡住门外想追进来的东西,一边不知从哪拿出一条绳索。

  “过来!”他一把扯过小夏,把绳子的一端牢牢拴在窗子中间的钢条上,另一端在小夏的腰上绑了几个死结,“从这里下去。不要怕,这个高度只相当于民房的三楼,就是跳下去也不会摔死,顶多摔掉胳膊腿什么的,何况还有这条绳子。”

  “好。”小夏答应,虽然她还是很怕,但明白此刻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你呢?”

  “我把血木剑扔给你,我再爬下来。”万里扭头看了看已经哔啵作响,马上就会烧毁的门,而浓烟已经顺着门缝灌了进来,因为剑镇在那,才没有其它东西立刻闯进,“到时候轮到你保护我了,用剑指着上面就行了。明白吗?我们的顺序是你――血木剑――然后是我。”

  “你背着剑不好吗?”小夏担心血木剑一扔下楼,会有邪物跳出来对付万里。

  “那玩意虽说是宝物,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只小木条,以我的体形搞不好会弄断。与其让那个阮神棍杀了我,还不如我冒点险。”

  “你这个人,这都什么时候了――”

  “好好,不多说了!”万里握住小夏的腰,帮她坐到窗台边上,“现在我放下绳子,你别怕。”

  小夏点点头,咬牙等着被悬在半空的一刻,但万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忽然伸手摸摸她额头的伤口,手法有些重,让小夏额头上传来一阵刺痛。

  “摔疼了吧?”他问,声音有些奇怪。

  小夏刚要责怪他这个时候还婆婆妈妈,一种认知却让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万里的双手还握在她的腰上,那么她脸上正在摩挲的手又是什么?!

  她骇得倒吸一口气,刚要提醒万里什么,突然又看到黑暗处的酒架上一眨一眨地闪动着许多双眼睛,镶嵌在焦黑扭曲的人形上,好像躲在那里很久,然而不等她开口,绳子一松,直接从窗口掉下去,在半空中又骤然停止,自身的重力让她觉得腰部被绳索勒得巨痛。

  一定是他们跑到她的房间时,这些烧死的鬼魂已经躲到这里来了,所以血木剑只是摆在那里,能镇得住外面的鬼魂,却无法驱赶里面已经隐藏的。

  一想到这些,她立即挣扎着抬头望向窗口,大叫万里小心,可是却发现没发出任何声响,好像嘴被什么冰冷的粘膜生生堵住了,四肢也被牢牢捉住。不好的感觉袭来,她只得慢慢转过头去。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女人伏在她的背上,双手双脚紧紧地抱着她,好像是让她背着。

  “妹妹,我来找你了!”

  是顾与方。

  小夏全身冷汗,绝望地看向上方的万里,见他的脸还是朝向自己,焦急的神情好像是看不到自己一样,而她却看得见他,还有――他身后伸出的另两个头,面目模糊,但却盯着她!

  万里!小心!

  她心里大叫,多么想能和他有心灵感应,就像自己和阮瞻一样。可是,她只看到他想要挣扎着从窗台上起身,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接着人往后一仰,没了踪影。

  ‘嘭’地一声,煤气罐爆炸了,不知哪来的气浪推得小夏在半空中如碎布一样飘荡,身后还背着一个女鬼。而万里,生死未卜。

  “妹妹,把阿瞻还给我吧!”

  冰寒僵硬的手指摸索到小夏的脖颈,把绳索一圈圈地缠上,并慢慢收紧。

  “为什么?”她艰难地问。

  “我要用你的身体和阿瞻在一起啊!”她阴测测地笑,“有人答应我的,只要你死!只要你死!只要你死!”

  恨意一波波袭入小夏的脑海,同时新鲜的空气完全阻隔在她的喉咙之外,慢慢的,慢慢地,直到她窒息、昏迷!

  一阵汽车刺耳的轰鸣声传来,一个男人从车上飞快地跳下来,伸手在空中划着符咒……思神炼液,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顾与文的鬼魂大叫一声,就要往小夏的身体里钻,而小夏因为失去知觉而根本无从反抗。

  “相识一场,别逼我!”阮瞻大急,伸手一指。

  女鬼惨叫着,但仍然不肯罢休,阮瞻只恨自己不能跳到高处,把小夏从上面解救下来,又不能直接施法阻止女鬼,生怕可能让昏迷中的小夏的魂魄也受其害。

  眼看着顾与方就在进入小夏的身体,万里的身影突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窗口,伸出手朝顾与方一挥。一线美丽的红光飞下来,顾与方登时尖叫一声,象一件衣服一样从小夏身上剥落。

  “把绳子弄断!”阮瞻喊。

  万里的影子一闪而回,然后绳子迅速起火,小夏一下落到阮瞻的怀里。

  “小夏,小夏!”巨大的冲力让阮瞻也摔倒在地,但他细心地没让她受到碰撞。他爬起来,解掉小夏脖子上的绳索,“你醒醒,别吓我!小夏!”

  他急切抚着她的脸,可她还是闭着眼睛。

  “你这样抱着她,只会让她更加窒息。放开!”万里用另一条绳子爬了下来,“急躁只会让你忘记必要的医疗常识!”

  他推开阮瞻,把小夏放平放在地上,开始施救。过了一会儿,小夏终于喘出了一口气。而此时,警笛大作,消防队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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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是尼龙绳子,要不然哪能一烧就断。”万里嘘了一口气,“我从来没象现在这么感激过化工制品。”

  阮瞻没回答,倚在医院的墙上,凝视着昏睡中的小夏。他今天晚上感到了恐惧,当看到她象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挂在半空中时,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恐惧,害怕就此失去她。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我的急救技术十分完美。给我说说,你怎么急时赶到,要不是你那个什么什么急急如律令,我还摆脱不了那几个烧死鬼呢。”他看看自己手上的烫伤,想起那种冰冷又灼热的感觉,可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你的狗命真硬!”

  “那也得谢谢你这个神棍那么一叫,当时除了顾与方执念那么深的人――不是,是鬼,才能还不逃跑,其余的早就作鸟兽散了。”

  “是我的错,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阮瞻懊恼万分,“洪好好今天比平时回去的要晚,然后就在城里兜圈子。我突然想起,既然那个幕后人杨幕友是个设计人的高手,而且他要是针对小夏的话,那么他肯定会监视她,我想他大概也能猜到,既然我和他打过照面,就会从注册登记上查出他的线索。”

  “就是说,他料定你会去跟踪洪好好,所以故意引诱你去。”万里接着道:“那么他也一定料到了,我认出了洪好好的声音,至少是对她产生了怀疑,不然也不会用她作饵钓你。”

  “没错,幸好我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否则――”

  “没有否则,你不是想到了吗?虽然有点晚。”万里打断他,“意外总是有的,要看你怎么克服,你的心理学白念了,还是一碰到小夏就乱了。”

  “少废话,你那里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万里耸耸肩,“比咱们以前对付的弱多了,不过我没想到他们提前一步藏到里面,一时又被他们拖着够不到血木剑。后来你一声大喝,它们一松,我就有机会了。”

  阮瞻没说话,心想幸亏有万里这样阳气极枉又胆大包天的人,才能和鬼打了一阵架,然后还飞扔血木剑吓退顾与方,并能冷静地用酒和火烧断绳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还抢救了你的包。”仿佛猜到阮瞻的心声,万里表功,“还好你的这件行李还没拆开,不然我还要帮你收拾,你包里的宝贝――”

  “嘘。”看到小夏动了一下,阮瞻阻止万里,但见小夏只是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她就是这点好,从来不会担心很久,内心十分乐观。对了,对那场火你怎么想,我可是在现场闻到汽油味了,这肯定不是鬼做的。还有,我刚才在门口看到烧黑的铁链,门被反锁了。”

  “这是人与鬼合作,除了杨幕友,谁有这个本领和财力。”

  “真丢人,我睡得太死了,不然没有这么惊险。”万里有点自责,虽然他对自己如此昏睡也有点疑问。

  “不怪你,你一定是无意间中了什么符咒,才会那样。”

  “看来你那还不完善,以后要装个什么防盗的装备,防一下坏人,再防点符咒。你看,让人先来放火,然后等烧坏了那个八卦阵角,再让鬼上阵。大哥,看来咱们真是遇到高人了。”

  “我还有重要发现。”阮瞻突然说。

  “是那神秘的三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