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的箫声在风中回荡,司马平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创造的音乐世界里了。这音符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制造的人会忘乎所以,听得人也会如痴如醉。不过若你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就千万不要谈音乐,因为离开了浓浓的情,音乐就只是一个个音符。
凭良心说,司马平的吹箫的技术并不是太好。不过自从旋玑仙阵出来之后,领悟能力突飞猛进,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应手,这吹箫也不例外。就司马平现在的造诣,在人间也能称得上一流的水平,至少能够随意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了。对媚儿她们的牵挂和担心,还有自己的无奈,此刻都倾注指间,不求招蜂迎蝶,先将自己陶醉了再说。
司马平不求知音,可是这天底下偏偏有好多的知音。大凡一个多情又多心的人,更容易从天籁中感受到一点什么东西。司马平以为只有星月在看他吹箫,只有虫兽在听着他的相思,可偏偏还是有人在读他的心。上一次在波洛星上,一曲江河水得到一个老婆。这一次呢?至少已经赢得了几捧泪水。
吹奏的技术是凡人的技术,但是箫却是神箫,是仙界的乐仙留下的东西。如果这音乐是从盈盈的玉指间流出的,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凄凉的音符在空中激荡,远处,一位美人正在陪着司马平流泪,音乐将他的心思坦露出来的时候,也在旁人的心上打开了一扇窗。
司马平是神人凡心,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相思,但这星球上的修真者可不一样。就身后这牡丹城来说,他们的祖先是吕纯阳。这多情的大罗金仙给自己的弟子制定的第一门规就是禁欲,若要登仙,必须清心寡欲,所以牡丹城人口不多,因为城中没有双修的人。在牡丹城中,一旦开始修道,就是必须禁欲的。但是饮食男女,欲能禁得了吗?
秀云其实根本就没有去见诸葛英,所谓的去告诉师父和师姐,那只是托辞而已,让司马平不好意思再回绝。诸葛英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弟子的事根本就顾不上。再说了,与其是唐竹君在谷神星上郁郁寡欢,还不如让她们随司马平出去散散心,时间久了,或许伤痕会淡一点的。秀云很明白诸葛英,如果师姐决定了的,诸葛英也没办法反对的,所以她也只是到城边上兜了一圈,见司马平没有跟来,忍不住又悄悄地摸了回来。毕竟诸葛英给她的任务是陪仙人,不做三陪,一陪总是要的,总不能将仙人撂在那里不管吧。
上仙的风范真是与众不同,看他独自在大河的上空飘着,好像是在欣赏风景,这俗世的修真者,无时无刻不在为生存努力,哪里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呢!今晚的月光真的很好,阴雨了这么多天,突然有这么好的晴夜,真是让人陶醉。而这高原的月夜,比起原来那水乡平原的朦胧夜色来,更显得清爽。今夜的月色是透明的。清风轻轻吹着,送来阵阵花香,现在的季节,本来应该是收获的时节,为什么一场大水之后,反而是百花争艳呢?
河边上那几枝月梅开得真好!本来应该是青枝绿叶的,但是大水泡烂了枝叶,水退去的时候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这一刻万木争春,别人都重新披上绿装,唯独它们先把浓香奉上。看来司马上仙也被它们吸引了,竟然站到了花树下,扶枝瞑想。
卢秀云不敢走近,怕打扰了司马平的沉思。这点知识她还是懂的,在修真界也是应该通的——沉思是修炼的一个方法,用思想去触摸自然,感悟自然。普通人很难进入的境界是忘我,所以常常需要借闭关来强制自己。但是闭关首先将自己和自然隔绝开来,强制又违背了自我,所以道家正统传承千万年的心法其实也并不完美,反倒是旁门左道的借物娱情,转而来遗忘自我的做法更接近自然之道。也正因为如此,自古以来,旁门左道都要比所谓的正道修炼起来轻松些。
秀云当然还不知道这么深的道理,只是见司马平很自然地进入瞑想的状态,心中万分的惊叹——以司马平的修为,要是正常的话,自己和他这么接近而没被他感应到,是不太可能的。
音乐声响起,如此哀怨凄婉的音符是这个男人奏出来的吗?秀云不懂音乐,禁欲就是禁止所有的欲念,不仅仅是男女大欲。在吕上仙看来,音乐除了会扰乱心情外,全无是处。所以牡丹城中没有音乐——这里是纯阳一脉的希望所在,只盼子孙们能努力上进,不要让自己在仙界成为孤家寡人。可是音乐本来就是神灵从天籁之音中浓缩而来的,连禽兽都能共鸣,何况是人呢!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诗仙当年的词句写的就是司马平现在的心情,青冥缈缈,玉人何处?不知不觉间,已物我皆忘。
人的心情据说和伤风感冒一样,是会传染的,这音符更是绝佳的传染媒介。聪慧如秀云姑娘者,听第一遍就明白了司马平的心情,更不用说一遍遍反复地听了——上仙肯定在想着苏月仙子,这一对神仙眷属真是让人羡慕!人生在世,像这样有人牵挂着,那才是真正的幸福。修行千年,换一个长生不死,有什么意思呢?像自己这样,悲苦没处诉说,欢喜无人分享,唯一能和自己分担忧患的师姐又遭遇了如此的不幸,真是苍天无眼。仔细想来,这得道成仙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平平凡凡地过一生,有一个爱人,养许多儿女,即便是不足百年,也比这样苦修有意思得多了。可为什么仙人可以成双作对,修道者只能独自终老呢?这世上若是也有人在为自己吹这样的音乐,即使是马上渡劫也心甘情愿啊!
司马平终于从相思中挣扎出来,将音符换成了空灵的《梅花三弄》。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散,沙沙的风声和咕咕的水声再次响起时,司马平也完全恢复了过来——多想无益,既然命由天定,那媚儿她们的祸福都在她们自己的命中,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去解开这个迷底。
夜真的很美,在天堂中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美景?暗香盈袖,是谁家女子在用它和泪?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司马平的感觉又灵敏起来,远处秀云低低轻叹逃不过他的双耳——那姑娘回来了吗?可为什么要流泪呢?
秀云还是沉浸在无奈和伤感中,这一刻她竟然也轻易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连司马平到了跟前也没有察觉,直到司马平轻轻地咳嗽才醒了过来。不是司马平不识趣,而是因为她全无准备,经脉没有一点约束,这一刻灵气急聚,经脉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若是司马平不叫醒她,她很可能经脉错乱,将自己的元婴引爆了。
强压住体内翻腾的气息,看着司马平探询的目光,秀云的脸一下子红得像个大蕃茄——该死!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想男人了吧!
“姑娘这样很危险的。”司马平一只手扶上秀云的后背,帮她平息体内的气息,轻轻叹道,“忘我只是忘记身体的存在,意识是不能抽离的。刚才姑娘若是能做到这一点,一瞬间的收获可能能够超过平时苦修十年。”
“秀云明白,多谢上仙相救。”秀云轻声谢道。
“不用谢的。修炼之道是自然之道,师道自然不是在自然中寻找和获取,而是开放自己的身心,用心去感悟。人有喜怒哀乐,那种七情六欲在自然之中也是存在的,人之所以能成道而物不能,是因为人还有心,有意识,不会忘乎所以。姑娘谨记,无论何时,意识都不能松散。”司马平放开秀云,轻声叮嘱道。
“弟子明白了。”秀云红着脸点头,又喃喃地问道,“可是既然修炼只在于心,那又为什么会有许多的禁忌呢?”
“我不知道姑娘指的是什么。我修炼的时间不长,所知道的其实是很少的。不过据我所知,修炼应该是百无禁忌的。所谓禁忌应该只是对某些特定的人,先天性的体质不良者。像佛宗的教义也是这样,从修心开始,甚至不用修习法术,高明者不到百年就能圆满。不过人类自身有许多缺陷,如好逸恶劳、见异思迁,如贪、恨、苦、思、嗔、悲、妄、喜等等,都会对修心造成妨害,所以不同的门派都会有许多不同的禁忌。”司马平笑道。
“那我们派中所强调的禁欲是不是也没有道理了?”秀云问道。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欲有许多种,如男女大欲,那是与生就有的本能,禁止只会对身体有害,关键是节制和导引,若是能做到娱身娱心,那就是上等的道法;还有那种贪心之欲,若能做到无愧于心,那也是上等的道法。这些都是修道的旁门,但是节制就没法忘我,忘我就没法节制,若是坠入魔道,还不如不修,干脆一禁了之。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修道者都是不能婚嫁的呢!”秀云恍然大悟,绞着衣角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刚才这么多的泪水,敢情被自己的箫声勾起了春心了!司马平暗叫罪过。不过纯阳真人也太过分了,这禁了欲念,那和念经的和尚有什么分别了?其实有的东西是禁不住的,越是禁止,别人就越是要窥视,就像狐狸念叨着树上的葡萄,知道它是甜的,想着它是酸的,把心都弄乱了。要是给它尝一颗,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了。所以纯阳教在地球上没有市场,这不是和佛教抢生意吗?这吕上仙一定是被牡丹仙子气昏头了。轻轻笑道:“修道是不禁婚嫁的,修真者也能生儿育女,只不过需要节制而已。许多的门派都有双修的功法,供两人同时参习,但古往今来,双双得悟大道的夫妇确实很少,大多数是一方作出牺牲,可见这确实也是很难的。”
秀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这上仙一定看穿了自己的思想,所以才说这些话的,真是羞死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有真爱,能相携相伴千年,即使最后不能过关,那又有何妨呢?
“姑娘冰雪聪明,定能参悟其中的玄机。”司马平从身边取出几块玉简,塞到秀云的手中,“这里是一些修炼的功法,姑娘或许会用得上的。”
“这个……”秀云红着脸,不知道是否要接。
“其实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是否长生,而是活着是否快乐。若抛开享乐之心,那确实是朝闻道,夕可死矣。凡人也好,仙人也罢,哪个真能预知自己的命运呢?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只要能快乐地活着,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月光如水,天上疏星点点,司马平轻叹道,“虽然我没有去过仙界,但是仙界应该和这俗界差不多的,只不过没有了生老病死而已。我是个凡人,过不惯寂寞的日子的,若是不能有人相伴,几天几年还能忍受,若是长年累月,那还不如转世入红尘呢!”
“上仙和苏月姐姐是一起修炼的吗?”秀云缓过神来之后,好奇心又起来了。
“我们那是异数,也是巧合而已。”司马平笑道,“夜已深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那好吧。”秀云答应着,领头向山洞的方向行去。
司马平默默地跟着,要带着那几个女孩,在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身上有许多地方可以藏人。问题是既然带着,最好是能随时照看着她们的身体,能尽快地将她们调理好,这样就可以将她们安置掉,否则一直这样带在身边,毕竟是不太好的,也不是很方便。封神碑是一件武器,随时要用它来杀魔除怪的。再说了,要是遇上像撒旦这样的恶神,即使在封神碑里面也不是很安全的。冀望之界中逃出来的神灵,不知道有没有不受神咒束缚的?若是再有几个撒旦,那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救人的方法还是有的,只是没有尝试过,不知道是否有用。
从内心来说,司马平真不想带着那几个女子——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太多了!为什么自己遇上的都是女人呢?是不是女人天生的就容易受伤呢?若是在平常时期,自己就是将封神碑当作避难所、疗养院也无所谓的。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已经成了三界的焦点,呆在自己身边根本就不安全。若是给她们带来另外的伤害,自己心里会不安的。想归想,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收回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几位老婆,到时将这些女子交给小月她们,那就没有自己的事了。
山洞之内,那五位女子还是在痴痴地流泪,好像是救她们就是害她们似的。秀云说的请司马平带她们离开这里,唐竹君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可能吗?仙界的仙王会愿意带着自己这几位肮脏的女子?魔王的邪术真的很变态的,静下来的时后,自己迷迷糊糊的,可是不静的时候,自己却是很清醒的。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对恶人曲意奉承、弄媚作态的样子,虽说是身不由已,可也真是很恶心的——这身子真的很脏,心也不干净了,哪里还有脸面见熟识的人。身上的魔毒迟早要发作的,经脉也乱得不可能正常修炼了——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师姐,上仙答应带你们走了。”秀云冲进密室,急急地叫着
“啊?”五个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随秀云进来的司马平。
“跟着我也不一定安全,不过至少我能将你们的身体调理好。”司马平叹道,“不过还是需要大家配合的,毕竟身体是你们的。”
“这个……”唐竹君无话可说了,自己本来是求死的,可是这仙界的仙王怎么这样热心呢?
“师姐,你答应我的。”秀云见竹君还是迟疑不决,不禁急道。
“好吧,为了师妹,我就厚着脸皮活下去吧。几位姐姐,你们呢?”唐竹君沉吟道。那另外的几位也不说话,只是向她默默地点头。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话了,这就走。”司马平说话之间,封神碑已经顶天立地地塞满了石室,灵诀展开,五个女子刹那之间就消失了,只剩下秀云姑娘愣愣地瞪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渴望。
“反正暂时没什么事,姑娘就一起进去看看吧。”司马平有时也很善解人意。
“真的?我也能进去?”秀云想不到自己也有份,真是喜出望外——这封神碑是著名的神器,据说里面别有洞天,想不到自己竟也能有幸亲眼见识到。
“走吧。”司马平笑笑,灵诀再展,将自己和秀云一起收了进去。封神碑中这下热闹起来,虽然这新来的女子都是沉默寡言,但有人就有灵气,再多的牛马羊兔也比不了一个人的,更不要说一下子进来了五、六个。
唐竹君等先进来的五个此刻都傻傻地站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红日,远处隐隐的牛马,平缓的山坡,宏伟的神殿,身边还有精美的园林,那边的湖边还有一位娇美的女子在玩水——这是哪里啊?心里的哀伤苦痛这一刻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啊!好美啊!”秀云进来时,禁不住惊叫起来,“这是在封神碑中吗?”
“有时候我也糊涂,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在封神碑中。”司马平笑道。
“太好了!上仙是要让姐姐她们留在这里吗?”秀云问道。
“只是暂时留在这里,等我将她们的身体调理好了,再送她们出去。呆在这里面不安全。”
远处那位女子已经转过身来,向这边张望着——好美!这位上仙真会享福,在这里还藏着一个美人!这是卢秀云的想法,司马平看她脸上飘过一朵淡淡的红晕,知道她有些误会了。这要解释清楚的!这姑娘聪明绝顶,又和小月关系不错,将来不要漏了口风,到那时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那边桑妧正在湖边想着心事,突然感觉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司马平呢,却是五位千娇百媚的女子。正好奇呢!见司马平跟着进来,又向自己招手,赶紧整理衣衫飘了过来。“大人。”恭恭敬敬地拜道。
“姑娘不用多礼,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卢秀云,那边几位是唐竹君,还有……我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我要给她们疗伤,她们五个可能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桑妧一定好好照顾几位小姐。”
“她们用不着人照顾的,对了,你们几位应该都有名字吧?”
“莫秋月。”、“莫秋霜。”、“巧儿。”、“小倩。”四个人的脸色都有点泛红,轻轻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语言倒是都很接近卢秀云的成都话,或许是强制训练成的吧!
“哦!”司马平一指点在桑妧的额上,将自己的语言特点写入桑妧的脑海,这样她应该能听懂自己和秀云她们的对话了。对秀云说道:“这位姑娘叫桑妧,你们也看出来了吧,她是个灵体。她的生世真是很可怜的,我将她从地狱中救出来,她暂时就栖身在这里。”
“灵体?”所谓灵体就是鬼魂,从地狱里救出来的?这位上仙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
“好了,你们相互也认识了,唐姑娘还有莫姑娘、巧儿、小倩,那边院子里空屋子很多的,你们等会儿各自去找一间。我会在那边布置一个阵法,借用这里面的神灵之气,希望能很顺利地将你们治好。”
“大人。”桑妧在一边怯怯地说道。
“桑姑娘,我暂时没有时间,等以后有空了,一定会帮你寻找兄长的,答应了的事是不会忘的。”
“谢大人。”
“不用这么客气的。”司马平叹道。灵诀不停地画出,炽热的红日转眼间换成了明亮的圆月,四野生出淡淡的雾气。远处的牛羊隐去了踪影,神殿也显得有点朦胧,只有苷蓝液的湖面还在闪着七彩的霞光。脚下的草地上出现一条条的弯弯的石径,一圈圈地围成一个个同心的圆,间杂着许多巨大的白石——这是司马平参照旋玑仙阵而布下的阵法。相比于其他的道术来说,司马平对阵法的了解还是稍微要多一点,毕竟自己的这一身修为几乎都是在仙阵中炼出来的。要给巧儿她们驱魔通筋,自己又不能常伴左右,借助仙阵的力量,应该能事半功倍的。其实这种疗伤的最好的办法还是那种司马平最熟悉的元始的办法,可是对眼前的这几位显然是不合适用的。
布置这样的阵势司马平还是有把握的,所担心的只是仙阵启动后的能量,若是也像旋玑仙阵那样狂暴激烈,那进入阵中不是疗伤而是焚身了。
仙阵转眼之间就布成了。阵中间也是一个圆形的石坪,石坪的上方半人多高的地方,浮着五个黑石的莲台,精雕细刻,美伦美奂。这是司马平参照金莲台的样子做的。一颗碧玉制成的天珠升上半空,无数金色的符印如归巢的鸟,飞旋着投入玉珠之中,于是碧幽幽的荧光中又融进了淡淡的金色。秀云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封神碑的中的一切都是司马平随念而幻化的,这无中生有的大阵,直看得几位女孩全傻了。愣愣地看着静静地浮空的莲台,还有那如明灯一样高悬的玉珠,揣测着司马平的用意。
司马平手臂圈起,画出五道白色的光,将唐竹君、巧儿等五个送上了莲台,看着她们端坐的样子,司马平笑道:“还行,不过等会儿我还得先试一下。”
“上仙是要让师姐她们在这仙阵中疗伤吗?”秀云有点明知故问。
“嗯,这阵式应该能调理经脉,只是可能会要许多时间。你们得有心里准备,开始了就尽量不要停下来,一鼓作气最好了。”司马平对端坐着的五个人说道。唐竹君等都在点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对着苦劝的秀云,热心的司马平,即使是无颜活着,却也无颜去死——就活着吧,希望能有雪恨的那一天!
“这就开始了,尽量将自己放松下来。”司马平说着,灵诀一串串地从指尖弹出,空中响起了嗡嗡的轰鸣,脚下的地坪好像是装上了电灯,此刻被点亮了,是明亮的白色。阵中生出若有若无的彩色雾气,丝丝缕缕地交织着,在半空中浮动。黑石的莲台稍微升起来了一点,也在闪闪发着荧光。莲台上的五个人情绪都有点波动,倒是那个叫巧儿的女子最先平静下来。司马平发现,这五个女孩修为参差不齐,这巧儿最高,远远超过了其他人,或许已经到了修真者的最高境界;那对莫姓的姐妹修为最差,然后是唐姑娘;那位小倩姑娘的修为也不错,不过她的身体状况最糟,经脉错乱,自己简直有点看不懂。这五个人一起修炼,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一样,好在自己在身边,可随时留意的。
终于,五个人都平静下来了。黑石的莲台在一瞬间变成了金色,灿烂的霞光将莲台上的人裹了起来。地坪之上,雾气也是迅速暴涨,淡淡的,如透明的彩色纱帐,一下子盖住了整个大阵,一丝一丝的银色闪光在雾中幻灭着,如九天的雷屑,煞是好看。高悬在仙阵上空的玉珠也突然长大了许多倍,刚才收进去的印符此时一波波地吐出,融入下面的彩雾中。两位莫姓的女孩首先受不了了,如白玉般的俏脸染上了艳丽的桃红,小嘴张开,喷出暗红的血雾,将身上的素衣染成斑斑点点的红色。司马平灵诀不断地打出,将她们身下的莲台的彩光稍稍调暗,同时将其她几位的莲台也作了微调,直到巧儿也吐出血雾为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长嘘了一口气,笑道:“好了,她们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即使想要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出手制止这阵势。”
“多谢上仙哥哥,这大恩情秀云真的不知道如何能报答了。”秀云挤在司马平的身边,不停地抹着眼泪。
“别说傻话,谁要你们报答了。通天教的那几个畜牲我会找他们算帐的,决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他们施在这几位姑娘身上的邪术实在是很恶毒,绝对不能让它流传下去。”司马平恨恨地说道。通过刚才的感应,他也大概了解了这种邪术的特点,那就是身心分离,让你明明白白的受辱而身不由己——这应该是天底下最恶毒的法术了,所以唐竹君姑娘醒来后宁愿一死。她无法面对过去的一切!
仙阵已经起动,但是布置其实还没有完。几位女子都是纯阴性的体质,虽然被搞得污七八糟,但是基础是改不了的。调理过经脉之后,她们的身体应该比原来有些进步的,若是让她们自己修炼,要填满这改造后的身体可能需要许多时间。司马平好人做到底,干脆一并成全了她们。自己身边补品有得是呢,送佛到西天,也是大家的一段缘分。
被月如做成了假山的玲珑石一块块地飞到空中,司马平找出五只阴精,用仙术化开,再加上禁锢的仙诀,让阴灵之气慢慢地释放,然后分别注入五人身下的莲台之中。感觉着莲台传来的阴冷的寒气,司马平轻松地笑道:“这下真的好了。”
“上仙,师姐她们什么时候能完功?”秀云傻傻地问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司马平又点不好意思,叹道,“我不敢让这个阵势太强,所以这个过程可能很长,就当是她们在闭关修炼吧。”
“只能这样了。”秀云有点落寞,突然间没了精神。
司马平笑了笑,这个他也没有办法,如果自己能一直守在阵边,那就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了。现在可不行,自己只能用最小心的方法,绝对不能出差错。对一边还是痴痴的那个桑妧说道:“姑娘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不知道能不能为我做点事?”
桑妧抬起头来,有点吃惊地看着司马平。问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要桑妧做的?”
“姑娘暂住在封神碑中,反正也无所事事,我想让姑娘帮我照看着这仙阵。”
“大人,大人的吩咐小女子是不该推辞的,可是小女子身心疲惫,灵力丧失殆尽,恐怕会误了大人的事。”桑妧脸现难色,轻轻地叹道。
“这倒也是,那就算了。等会儿我在那边再结一个小阵,姑娘就到那阵中修炼,应该能恢复一点的。”司马平叹道。人真是有亲疏之别的,即便是自己心中再怎么博爱,也不可能做到对任何人一视同任。司马平觉得自己已经很有爱心了,但是对这个桑妧姑娘,还是稍微有点怠慢。同样的是灵体,当初小月时,自己给她幻化成形是何等的急迫。自己手上能幻形的混沌体还有,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给这女孩一个。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再缓一缓吧,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找到?也不知道她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即便是现在给她幻化成仙体,她也没有地方可去,还是得呆在自己身边。那还是暂时保持原样吧!不要让小月她们以为自己又大发花心了。
“上仙,要不我再这里陪着师姐。我很喜欢这里的,这里好美啊!”秀云在司马平的耳边怯怯地说道。
“你?别,别,不行。”司马平连忙回绝。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自己的名声不好,正想办法恢复呢,要是把这么漂亮的大姑娘留在封神碑中,那真的有瓜田李下之嫌了。
“为什么不行?师姐她们不是要人照看吗?”秀云不死心,追问道。
“姑娘,你师父正需要人手帮忙呢,你哪里有时间离开。还是我自己来留意吧,没事的。”
“可是师父那边也不在乎我一个啊!”
“别说了,反正不行。再说了,即使是我愿意带着你,诸葛兄也不会同意的。”
“不行就不行,说那么多干吗?上仙肯定是讨厌我,怕我笨手笨脚地,在你身边碍事。”
“不是,姑娘千万别误会。”司马平头有点大,女孩子真是招惹不得,这不知不觉间,可能又得罪了一位。不管她了,正事要紧,对秀云说道:“我身边很不安全的,她们这也是权宜之计,姑娘千万不要有其他想法。有件事是必须要做的,等会儿去准备几套干净的衣服,也可以让她们替换。”
“那好吧。”秀云闷闷不乐地答应着。司马平也不去理她,将桑妧带到一边,也给她布上一个仙阵,让她恢复起来事半功倍。给桑妧的仙阵是开放的,她随时都可以进出,只是给她修炼时用。不过看桑妧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对恢复也不是很热心——这只能随她了。
当司马平携卢秀云跨出封神碑时,室内又是热闹非凡,牡丹城有点地位的几乎都聚在了封神碑的旁边,大家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全无修道之士的风范。见司马平出来,赶紧随在诸葛英的身后行礼。
“大家不用多礼,诸葛兄,我想去看看先辈留下的星图。”司马平回礼道。
“上仙请随我来。”诸葛英遣散了众人,只带着秀云和司马平进了内室。人太多了,今天的大喜大悲让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道士都有点失态,还是去做事吧。
室内星图依然还在,没有丝毫的损坏,旁边牡丹图上的美人也还在笑盈盈地看这大家。司马平有点迫不急待,这亮星就是小月去的地方吗?拿出晶球一比对,不禁皱起了眉头,叹道:“诸葛兄,这几个亮星不是家乡,那边上最外面的一颗才是。”
“啊?”诸葛英和卢秀云都大吃一惊,秀云更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上仙,那姐姐会不会迷路啊?”秀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尽快去找吧。”司马平叹息着,心里念着菩萨保佑,希望一切太平,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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