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作出约定之后,国正邦若无其事地继续进行著每日的工作,却把电脑交给了吴大富使用。
据国正邦所知,每一笔货物都是由业务部的职员接洽,而后才下订单;这当中,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可循;公司的网路是共同连线,就吴大富所言,他在电脑方面有些专才,应该可以查到原始的纪录。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期间,国正邦也曾多次来询问,不过吴大富只是沉著脸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我查过那些厂商的资料,负责人是人头那就不用说了,而地址早已迁移这也不用再提,进出货的流程也非常正常。”吴大富把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列印出来,并且分类整理,“会计部那边也没有问题,那个诈骗集团的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手法。”国正邦听到这里也开始头大了,问道:“那负责这些订单的业务人员呢?”
吴大富翻翻手中的资料,说道:“五笔诈骗纪录,有四个专员负责;阿邦,你认为是内神通外鬼吗?这不用考虑,就算有,他也不会那么疏忽,轻易露出破绽。”
语顿,吴大富脸上露出歉然之色,说道:“阿邦,我是用你的电脑来侵入业务部以及会计部的资料,这很有可能害到你。”
“我才不在乎!”国正邦不把吴大富的警告当作一回事,说道:“那这样更好,万一被发现了,也可以从中过滤出嫌疑犯。”
说到这里,国正邦兴奋地说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尤其是当找到凶手的那一瞬间,我一定要指著他的鼻子,大喊:‘犯人就是你!’”
看著国正邦兴高采烈地幻想著抓到坏人的模样,吴大富叹了口气,今天对方已经得手成功,以他们的经验,自然早已申请好另一家空头公司,准备再次进行诈骗,而且很有可能会转移目标。
不过一家公司接连被诈骗五次,那对手也真的很大胆,还是有恃无恐?
“对了,我之前听朋友提过这方面的事。”国正邦脸色一正,却搓著眉角,似乎不想回忆那段过去,说道:“要在短时间申请到营利事业登记证,一般的小角色根本没那种本事,背后肯定有黑社会在撑腰。”
可是一提到黑道,国正邦觉得事情更麻烦了,他很清楚一句话,“什么都可以挡,就是别挡人财路!”万一那家“马扁公司”真的与黑道挂勾,那他真的是把天大的麻烦往肩上扛了。
而且就算查到了那家公司又怎样?有员工竟然入侵公司的资料系统,光是这点,他就有可能卷铺盖走路了。
国正邦的脸色阴晴不定,而见多识广的吴大富哪会猜不到前者的心思,说道:“阿邦,不然就当做没这件事好了,算了。”
“算了?算什么啊?大蒜韭菜花啊!”国正邦虽然对这件事感到棘手,每每想到为此害得吴大富变成了罪人,而且还是间接被他所害,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说道:“就当是替你报仇,虽然黑道难惹,但我可是‘公义’啊!我绝对要揪出那帮榨干人血汗钱的浑球,你等我一下,我找个朋友。”
国正邦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待对方接通后,说道:“喂,我阿邦,你死了没?没死就出声!”
“阿邦,怎么那么久没连络,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妈才死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吴大富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目瞪口呆,怎么现在的年轻人开口就问对方的身后事啊?
两人说了一阵,直到国正邦挂掉电话,并停了好一会儿不说话,呐呐道:“我问过了那个二世祖朋友,他说这类的诈骗集团,绝对有黑道撑著;刚刚我把公司的名称告诉了他,他会用他老爸的人脉,去帮我查那些空头公司的幕后是哪个帮派在负责,不过……”
国正邦说到这里,却重重地捶了墙壁一拳,满脸愤慨,:“他劝我别踩这淌混水,以他老爸的能耐,顶多可以让那些诈骗公司别再来打我上班地方的主意。我真要追查到底,他也没办法保我,就因为钱,提到了钱每个人神经都电得卷毛。”
吴大富小声问道:“看不出你有这么够力的朋友。”
“高中是换帖的,年轻嘛!行差踏错总是难免,最重要是知错能改。”国正邦简单带过,但让他火大的原因,并不是那位朋友要他置身事外,而是刚才的对谈中,他听见了一些残忍的秘辛,也想不到黑道的手段如此凶狠。
那些被当作人头的人,有绝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却被黑道盯上,以不多的金钱取得身分证,如果不从就直接杀害,然后弃尸荒山;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死在金钱利益的漩涡之中。
国正邦说道:“你继续查,找出有问题的地方,而且,他们的手法本身就有问题。”
以他朋友的资讯,“同行”之间都有资料,一家公司被骗过之后,起码有好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去“马扁”,更别说连续三个月内被诈骗五次了。虽然换了人头,但是没有一个诈骗集团会那么大胆,那表示公司里绝对有内鬼,不然,总经理也不会要那么多不同部门的人员去开会,就为了这档事。
况且,他先前所待的子公司也曾发生过一两起这类的事件,顶多是业务部的专员被找去喝杯水,聊聊天,要他们多注意一下。
“今天我不知道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我听见了!”国正邦气得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说道:“我管到底了,有种就送颗子弹过来吧!”
语顿,国正邦又道:“我们只有两个人,没有办法一次朝两个方向著手,就先从那四个业务专员过滤起,我就不信查不到任何线索。”
国正邦又马上了拨通电话给那位朋友,这次却是连开场白都省略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死浑蛋,我要你帮我查四个人的资料,以你老爸的能耐,从户政事务所调出人事背景应该不难吧?”说完,就将那四个专员的姓名告诉了对方。
“的确是没问题,不过阿邦啊!作朋友的劝你一句,这事你惹--”
“我惹定了啦,帮不帮一句话!”国正邦打断了友人的话,说道:“剩下的麻烦我会自己解决。”
电话的另一头,那名友人似乎非常清楚国正邦的个性,向来一是不作,要嘛就作到底,只能叹了口气,说道:“我明天给你答案!不过自己小心点,真要惹上了黑道,记得打通电话给我,千万别死撑,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个人情,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到底。”
“知道啦!你变性了是吗?跟个女人一样啰哩八唆。”国正邦听见友人答允了,连声感谢也欠奉,以他俩的交情,说那些客套话反而觉得不自在。
他十八岁时的确帮过那个朋友一次,想不到对方一直念著,也想找机会还这个人情;但在国正邦的观念中,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而且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把自己惹上的麻烦丢给别人去处理,哪怕是天大的事情。
国正邦说道:“既然电脑资料查不出来,那我就去档案室,把原始订单给翻出来,上面都会有经手人盖章,你帮我核对一下最后经手人是谁。”
吴大富点点头,却没有答话,心想国正邦还是太嫩了,若真是内鬼所为,当然不会有把柄让人抓著,那份订单,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了。
不过吴大富并没有说破,他也很想见识一下,国正邦除了有些特异功能之外,处理事情的手法是否也跟他的身分一样不同凡响。
两人忙到下班时刻,正如吴大富所料,档案室的资料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就算是同一个人经手,也早已被窜改过。
可是一个制成部的员工,竟然跑到档案室去翻阅资料,这么大的动作,看在有心人眼里,早已瞧出端倪;就算遗忘罪人的一切等同空白,但也局限于那样东西被他握在手中,一旦离手,那么曾经知道这样东西的人还是会再度想起,国正邦的电脑入侵档案资料库的事,也被某些人发觉了,随即采取了非常手段……
下班后,国正邦与吴大富站在公车站牌前等车,突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驶到面前,打开车门后走出四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先是环顾一番,拿起手机讲了一阵,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后朝国正邦走来。
一见那四人,国正邦心一沉,早已猜到了是什么事,想不到对方的手脚那么快,不过有两点可以百分之五百笃定……
公司绝对有内鬼!
他们一定是黑社会!
那四人穿著同一款式的黑色外套,左胸口处绣著图纹记号,嘴唇被槟榔染得鲜红,看到国正邦后,眼睛一瞪,为首那人更是以台语说道:“少年欸,有两条路让你选,一是这里;二是找个地方谈。”
国正邦没有直接回答,先是望了四周一眼,当中等车的人有不少是他的同事,而且以话中内容来看,若是选一,那肯定会在这被扁上一顿粗饱,也无法光明正大的使用能力。
“当然是找个地方好好认识一下各位大哥啊!”国正邦堆起满脸笑容,早已做好打算。
吴大富劝道:“阿邦,来者不善啊!”
“安啦!看我的。”国正邦拍拍胸口,仍是那副无关紧要的模样,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杀气。
闻言,其中两人便故作熟络地勾著国正邦的肩膀,另外两人则一前一后地包夹,令后者根本无处可逃。
吴大富则跟在五人后面,万一那四人想要对国正邦怎样,他或许可以帮上一把。
来到一处死巷,为首的那人比个眼色,示意两人将国正邦放开,从后腰掏出一把制式手枪,抵在国正邦的额头,骂道:“干,你现在三小,想要求死呢?”
国正邦装傻道:“这位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第七个。”大汉一拉枪机上膛,说道:“你是第七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样了解了吧!”
“了,当然了。”国正邦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暗忖:(枪是远距离武器,却白痴到拿来指人头,以为这样很帅吗?)
虽然被一把枪抵在头上,国正邦却没有半点惊慌,心想的同时,也估计著四人的距离,眼睛一眨,蓦地,他动了……
国正邦左手如闪电般上拨,顺势一扣那人手腕,猛地右上勾拳击出,精准命中在对方胳臂内侧……
大汉没料到国正邦的果敢胆大,也没见过有人被枪指著还敢还击,被打中的部位又痛又酸,手臂一麻,那把枪也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习武多时的国正邦曾听教练指导过如何夺枪夺刀,也很清楚那处是手臂神经丛聚集的部位,当有人拿枪指著头部时,千万别往下拨,万一走火,很有可能打中身体,只需上拨,并给予相当效果的攻击即可。
国正邦见枪落地后随即用脚踢开,也不恋战,马上寻找下一个目标,却又高举起双手。
就在国正邦还手的同时,其他三人也把出了腰后的枪,保持著一段距离,从三个方向指著他,只消板机一扣,他身上就会多了三个血洞。
“糟糕,这下肯定完蛋了!”国正邦心中大呼失策,原本以为,对方会因为他是个小角色,而只带一把枪,没想到连其他小啰啰都插著一管,就算他再能打,也敌不过三颗子弹。
为首的大汉捂住被打痛的右手,命令道:“干,竟然敢‘还扣’,把他的手脚打断。”
那三人二话不说,拳脚齐下,口中脏话连篇,打得国正邦是不断惨叫,血流满面。
而且那三人似乎打出了凶性,出手越来越重,连路上的石头,巷角的棍子都拿来当做武器,大有不死不休的打算。
吴大富躲在巷口,两手紧握一根木棍,却没有上前援助,不知是被这场面吓到了,还是怎样。
“哇!黑社会打人哪!好恐怖喔!”国正邦的声音从吴大富身旁传来,只见他毫发无伤,叼著一根烟蹲在那处。
原来,早在三人掏出手枪时,国正邦又对他们施展了幻术,但不知道是哪个倒楣的家伙,变成了他的替死鬼。
国正邦看了下手表,脸上露出钦佩之色,“真是有体力,看来每天都有喝鸡精啊!打那么久都不会累!”
吴大富疑惑地问著:“阿邦,他们怎么…….”
“窝里反嘛!这种事很常见啊!尤其是黑社会……”国正邦说话时将尾调拉得老长,把烟蒂往地上一丢,说道:“黑道是很恐怖滴,快走吧!”
两人快速地离开现场,而打得正起劲的三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的老大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而凶手正是自己……
不过国正邦的脸色也不好看,对方分明是在警告他别多管闲事,这次没有得逞,天晓得接下来还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棒打出头鸟,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啊!”国正邦苦笑一声,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就算他想收手也不可能了。
就在国正邦想著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时,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又有什么麻烦上身了。
(有完没完啊!连妖鬼都跑来插花,现在不是设赌局,赌外围没搞头的。)国正邦暗叹一声,虽然他很想置之不理,但万一有个人这样无辜死去,那他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透明人,今天让你大开眼界。”国正邦神秘一笑,笑中却有种无奈,“记得帮我捡衣服!”
国正邦不等吴大富有所反应,抬头朝妖气的来源望去,身子也快速化兽变形。
振翅一飞,化身为老鹰的国正邦直冲天空,在吴大富的上空盘旋一阵,又道:“跟我来,不过躲远一点。”
吴大富惊讶地张大了嘴,又手忙脚乱地捡起国正邦的衣物,不时抬头仰望著老鹰飞行的方向,迈开脚步追著。
国正邦飞了一阵,锐利的鹰眼不断搜寻著目标,可是却一无所获,但他并不气馁,既然眼睛看不到,那就凭感觉吧!
他深吸一口气,想像著引动那股能量的方法,似有一股电流从脑门直窜而下,快速地蔓延全身,突然眼前一亮,他所看见的世界便有所不同。
他的双眼,仿佛戴了热能感应器似的,所瞧见的每个人不再只有外表相貌,而是由颜色所形成的人形,而绝大多数的人类身体的外圈都泛著一层红光,强弱不定,额头、小腹处则有一团蓝色的球体旋转著。
“想不到还有这招可以用啊!”国正邦喃喃自语一阵,又继续搜索著。
接著,他飞过了一间货柜场,各色货柜高高地叠起,置放在空地之中,而那里的能量似乎有所不同,更为狂乱、流散的波动也十分不稳定。
(应该就是那里了吧!)国正邦心中暗忖,但仍不敢贸然接近,而是飞到上空,观察著那里的状况。
只见当初救他一命的老虎,浑身散发出雄厚的蓝色光芒,神情认真而凝重,拳脚大开大阖,每一拳挥去,身上的灵光便随之击出,其威力如同炸药一般,刚猛而强烈,大有开山裂地之威。
至于老虎的对手,身上的光芒炫丽得多了,其中一人体外黑气缭绕,肌肤有如金属,泛著一层淡白光芒,每中老虎一拳,便发出金铁交鸣,当啷有声,起落不绝。
可是,场中除了一人一妖外,国正邦还察觉到另一股妖气,淡紫色的光芒如水银般缓缓流动,随伺在侧,等待著机会给老虎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那蛰伏在一旁的妖鬼动了,从老虎身后慢慢凝聚成形,左手伸得笔直,有如一柄利刃,准备以手刀将老虎开膛破腹。
见到此景,国正邦自然不会袖手不理,口中发出一声鹰鸣,俯身直冲而下,以锐利的鹰爪在那妖脸上乱扒乱抓。
妖鬼被国正邦一阻,自然也错失了攻击的良机,心中气愤非常,怪叫著又溶化成一滩液体。
国正邦见那妖能随意改变形体,而且攻击时,鹰爪如同抓到水般没有半点扎实感,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想不到妖鬼的异能竟然如此多变,连这种打不死,弄不伤的妖鬼都有。
其实老虎早知道有另一头妖鬼,只是没料到会有人出手帮他,一拳逼退了那浑身金铁的妖鬼后,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定国安邦国正邦!”
老虎一听国正邦之名,心中一喜,叫道:“小邦子,让老虎我见识一下‘公义’的本领。”
“咂!”国正邦应了声,却在心里骂道:“小邦子?我长得像太监总管李莲英吗?”
可是国正邦对那双妖却著实感到棘手,一者身体硬如钢铁,论物理抗打力,恐怕连史特龙都比不上;一者能液化成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小邦子,万物相生相克,你该不会不懂吧?”老虎对敌时仍有余力,出声指点国正邦。
“万物相生相克?我克你妈的死人头!”国正邦又暗骂一句,眼睛紧锁著那头液态妖鬼,不时俯冲攻击,仍是收不到任何效果,充其量只有牵制之用,让老虎能专心对付那头身体如钢铁的妖鬼。
只见老虎拳脚快疾,攻守之间虽看似杂乱无章,却自成一格,时而以搏击之术应敌,有时却架势一开,转成了某门武术身法。
猛一进步,那拳头快如闪电,几乎没有任何时间差距,连续猛攻在妖鬼身上各处要害,拳上灵光隐现,一拳命中,“铛”地巨响便应声而发,中拳处凹陷些许,打得那妖鬼痛叫连连,但仍能还手进击。
老虎时而矮身闪躲;时而后仰避招,截至目前,竟然没有挨上对方一记攻击,而且在闪躲时还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拳脚并用。
那妖鬼被打出了凶性,大吼一声,竟不顾自身防御,扑身向前,乱拳挥出。
见妖鬼攻势如猛虎出闸,锐不可挡,老虎也凛然无惧地迎步上前,手掌一探……
双方甫一接触,却见老虎左脚往右一插,身子一带,作了个倒插步后双手不断划圆,却又左右穿插、探手、搭掌,将对方的拳头一一卸开,更扯得那妖鬼止不住身形,就这样被老虎带著团团转了起来。
你进我退,你刚我柔,身随意走,其力绵绵似水,柔若棉絮,藉由重心引力将攻击轻描淡写地化去,这份本领,看得国正邦是自叹不如。
退退退……连三退,万钧拳力化无形,蹲身插步腿骑龙,搭掌探路势破竹!
老虎一招半步崩拳直捣黄龙,埋身欺进对手胸前,右拳打出,劲分多重,正如他之前所说,虽是半步崩拳,却可打遍天下!
手肘一抬,那劲道便在旧力消时补上,肩膀一动,第三道拳力层叠直破妖鬼体内,打得妖鬼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怎料,那攻势仍未停止。
老虎左手后拉,藉著反作用力带动身体,身子一侧,由崩拳转马步冲拳,那积蓄已久的拳力,有如江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噗”地一声,不像先前般清脆刺耳,却闷如败革,老虎的拳头则深陷妖鬼体内,其独特的爆破灵力,才正要引发。
只听妖鬼的体内传来无数闷沉声响,每一次拳力爆发,都疼得妖鬼身体抽搐一下,最后身子弓得有如七旬老人,脊骨也格格蠕动,似要破体而出,“喀啦”一记骨碎声,那妖鬼也同时发出惨叫,半跪著倒在地上,身子颤个不停……
“好家伙,这些妖化的狗种真的越来越棘手了!”解决掉妖鬼,老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发现遇上的妖鬼个个本领高超,光是刚才那一个,他几乎使出全力,差点连隐藏不用的真本事都使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国正邦的关系吗?
每一个“公义”开启最终之门,相对也激发出妖鬼的潜力,使他们更为强大;宿命的相逢,彼此纠缠不休,直到妖鬼王现世--能够统驭万妖的王者!
可是老虎对“公义”的了解不多,他并不晓得,只是开启最终之门,不代表成为一位真正的公义布道师,那不过是个开始!
想到这里,老虎转头望向国正邦的方向,却脸色大变!
因为,国正邦不敌那头妖鬼,正处于下风,甚至有生命的危险。
“这样的‘公义’,称得上是最伟大的人类吗?”老虎心想的同时,也往国正邦的方向赶去……
就在老虎与妖鬼打斗的同时,国正邦也与能够液化成水的妖鬼展开激斗,不过他想来想去,自己没有能够克敌制胜的绝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
可是那液态妖鬼察觉到国正邦身上的灵能波动,魂力相触之下,得知对方正是最近开启最终之门,即将成为“公义”的人选,心中大喜,也不顾得先前与另一头妖鬼的协议--除去老虎,并分享他的灵魂。而迳自追著国正邦,想要独吞那比老虎更为浑厚、美味的灵魂。
可是国正邦也非常狡猾,算准了对方没有飞行能力,不停地在空中盘旋,待对方凝聚成形后,才俯冲而下,将妖鬼的形体打散,而后又飞回空中。
“有种你就下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得上什么‘公义’!”液态妖鬼气得嗷嗷直叫,却又无计可施。
“有种你就上来,基本上你的话很好笑,叫我下去就下去,我看起来像你儿子吗?那便宜老爸,今天不肖子就要大义灭亲了啦!站好不要动,让我杀你个几次!”国正邦摆明著就是耍无赖,不过今天他有实力能够消灭这头妖鬼,也就不会使用这种手段了。
那妖鬼冷哼几声,却又慢慢从一滩水聚集成形,又被国正邦给冲散。
国正邦在飞行时抖抖身上羽毛,湿淋淋地好不难受,心中想起了老虎先前所说,暗自计较:“万物相生相克,我也知道啊!但我要去哪里生出火来克啊?难道还跟对方说:‘兄弟,借个火!’?”
若是对方具有实体,以他的小聪明,搞不好还可以想出法子来应对,但现在对手却是滩水,就算打散了,这里到处都是水沟盖,只消有一滴落入沟中,便可以再次重生,这种对手,让国正邦根本无法可使,只能暂时拖住对方,等老虎来再作打算。
如此来回几遍,国正邦浑身鸟羽都已湿透,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并以高速往地面坠落……
国正邦暗叫不妙:“糟糕,中计了!”
原来,对方早已想好对策,故意让国正邦冲散自己的形体,却又留下滴点的妖力附著其上,目的就是不想让对方发觉,等到有足够妖力能操控国正邦的身体后,才一举发难。
不过那妖鬼也并无十分把握,他所分散的妖力,足足有五成之多,却还不能制住国正邦,暗自讶异对方灵能之雄厚,心一横,又多释放出一成妖力,才有把握压制对方。
但是国正邦也非易与,化兽之术变化万千,比之七十二变也不惶多让,往地面掉落时,身体也同时在作转变。
一个扭腰翻身,国正邦落地时已然化兽完成,一头长约三公尺多,毛色较为浅白的西伯利亚虎弓起身子,对著液态妖鬼直吼,暗忖:“化兽时应该可以同时使用灵力吧?”
国正邦深吸一口气,灵力释放时,那独特的酥麻感再次流窜全身,杂色花白的毛皮瞬间多了层蓝光保护。
液态妖鬼见状没有半点畏惧,身躯化作淡紫水液缓缓流散,在地面拖出了一块七公尺的圆形牢笼,将国正邦困在里面。
“吼吼……吼吼……”国正邦在圈子里来回踱步,紧盯著地上看似无害,却暗藏杀机的水圈,蓦地纵身一跳,企图脱离困境,却瞧见水圈中突然伸出几根透明水矛,情急之下,连忙扭身摆腰,但腹部仍是被水矛划伤,毛皮翻卷破开。
国正邦惨叫一声,无暇分心查看伤口,只感到温热水滴从伤处落下,热辣辣的好不疼痛。
“小邦子,你真傻还是装蒙啊?”
老虎的声音从一人一妖身侧传来,见他从货柜转角走出,眼神凌厉的盯著地上的水圈,双拳紧握,透出深蓝灵光,颜色却又一阵变化,由蓝转紫,紫化火红,似有热气蒸袅而上,将景物变得朦胧扭曲。
“天地阴阳,五行生克,叶老板没告诉过你吗?”老虎简要说完,猛地一拳挟著火热灵能轰去,拳力未及妖鬼所在之处,那扑面迎来的热风已先造成伤害。
那妖鬼惨哼一声,身上水液竟被蒸发不少,他连忙逃至离自己最近的水沟盖附近,咻地滑了进去。
国正邦见老虎替他解了围,感激道:“老虎,多谢你了。”
“现在谁是头老虎啊?”老虎反问著,嘴角勾起,脸颊的八道伤痕也随之抽动,“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灵力运用,法门万千,端看你怎么去使。”
“但是我不懂啊!”国正邦一头雾水地说著,正要追问时,却见水沟盖冲天而起,无数水柱如泉水般急涌而上,并从四面八方将两人包围。
转眼水流化为透明水幕,晶莹水珠纷飞溅散,瞬息又变成锐利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飞至,眼看就要将两人射得千疮百孔。
老虎怒喝一声,脚下步法迈开,虽看似缓慢,时机却抓得恰到好处,同时双手不停拨挡翻飞,使动火热灵力,将水箭一一蒸发。
“小邦子,你可是‘公义’,如果连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那我就束手不管啦!”老虎挡架时急忙大吼,今天如果只有他一人,自然不需分心照料国正邦,也可以全力施展,但问题是国正邦非旦没有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在这样下去,连他都有可能丧命。
“你能化身千禽万兽,难道天地五行,你就变不出来吗?”
老虎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般,一个闷雷在国正邦耳边炸响,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而叶大叔也早告诉过他了,只是他却视如儿戏,没有去特别注意到那段看似玄奥,却简单至极的话。
“天地之道,五行变化,是谓相生相克,阴阳一体!”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若他是公义,象征光明,那妖鬼即是黑暗,是谓阴阳!
善恶共存,阴阳相生,若有其物,必定有克制之法!
瞬时,国正邦想通了一些道理,他既然能化身万兽,那当然也能变成天地万象;就连老虎都能把灵力转变为火,他又怎么办不到?
念头一闪,国正邦眼睛精光暴现,刹那灵能直冲四肢百骸,由上而下,反覆数遍。
登时一股烈焰漫天扑来,既有灵能为触媒,国正邦的全身便无固定形体可言,化作赤红炽焰,与水幕相触后更发出“雌雌”声响,冒出迷蒙蒸气,霎时白雾袅袅,当中更有烈焰燃烧,水火对峙交战一阵,却又势如破竹地席卷了场中一切,那妖鬼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只感到一股高热蓦然袭来,随著水气而魂飞体散。
虽然将妖鬼解决,但是国正邦仍没有收回火焰,心神一片空白,只想烧尽天地万物,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共存。
身处火场中心的老虎,则是鼓尽灵力,保护自己不受烈火灼伤,心中也开始重新评估起国正邦的力量;想不到对方化为火焰之后,那恐怖的毁灭力,竟然逼得他必须使出全力,甚至无法再作保留,不然,他很有可能像那头妖鬼一样,被烧得尸骨无存。
老虎闭眼后又张开,瞳孔的颜色却慢慢转为淡黄,脸上、身体更冒出七彩斑斓条纹,雄浑的灵能中更参杂著一丝……
妖气!
如水银缓慢地流窜老虎全身,却又如万载玄冰般凛冽刺骨,甚至比之那液态妖鬼更为强大的妖力反制著高温烈焰;丝丝阴寒邪异之气渗出,化为魑魅魍魉显像,咆哮嘶吼,与国正邦凝化的烈焰相抗衡。
货柜场中,灵火肆虐,誓要焚天灭地,竟令堆放林立的货柜外漆起泡溶化;浓烟阵阵,冲霄弥漫半空;远处更传来警鸣车声,似乎引起了骚动。
但一片火红之中,隐有蓝绿光芒闪耀,妖气化形后的魔魅显像狂放飞舞,张牙舞爪,声势好不惊人。
烈火烧了一阵,火势却慢慢转小,最后只剩国正邦浑身赤裸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臭小子,既然脑筋会转了,那为什么不多想一点!”老虎暗自松了口气,就算他连最后的法宝都使了出来,也没把握在灵火中支撑多久,若真到那个时候,他很可能能会国正邦出手,因为,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
“五行相克,难道只有火能灭水吗?真不知叶老板怎么教的!”老虎哼了几声,将昏迷的国正邦扛在肩上后,却又往另一头妖鬼的尸体方向走去。
绕过几个转角,老虎先将国正邦放在地上,从口袋中掏出一柄折叠刀,将妖鬼开膛破腹后,伸手在尸腹中翻找一阵,最后拿出一颗沾著鲜血的黄色球晶体--也就是妖鬼的内丹,毕生精华所聚!
老虎端详著那颗内丹,而眼神却变得狠戾,嘴角缓慢地勾起笑容,脸上的伤痕似乎也隐隐抽搐,狰狞中带著几分阴森……
他张大了嘴,露出森白牙齿,将内丹放进嘴里,“咕噜”一声,吞入腹中,才又扛起国正邦,慢慢地离开货柜场……
这时,躲得远远处的吴大富才捧著衣物现身,脸色苍白,他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也瞧见了老虎凶残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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