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飞快地舞动著,在素描本上勾勒出铅灰色的线条。伊丽莎时而抬头张望;时而专注地作画,随著时间过去,一张全身的人物肖像就在那轻描淡写中完成。接著,她满意地放下画笔,说:“好了!”
“真的吗?”充当模特儿的国正邦确认著。
伊丽莎点了点头,再次说:“真的!”
“万岁!”国正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倒在地--这两个小时以来,他一直维持著同个姿势,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这对好动的国正邦而言简直就是种酷刑。
伊丽莎见状笑了出来,她走上前去,将素描本放到国正邦面前,问:“像吗?”
国正邦凑上一看,只见画中的人物生动传神,将他的五官、神韵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藉著伊丽莎的笔跃动了起来。他品头论足一番之后,作出结论:“本人比较有型。”
“最好是喔!”伊丽莎翻了下白眼,说:“这只是草稿,当完成的那一天,这将是我最棒的作品之一。”
“那么有把握?”国正邦挑眉问。
“自信百分百!”伊丽莎答得俏皮。
下飞机后,两人来到了喀他黑那,这个加勒比海都市保留了许多十六世纪的西班牙建筑、遗迹,望著那些古色古香的宏伟建筑,两人有如掉入了时空隧道,重新看见了数百年前的喀他黑那,散发出一股古老的魅力。
或许是同为异乡旅人的缘故吧!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他们谈谈天,说说地,几乎是无话不谈,没有任何冷场的情形。
他们曾一同逛过喀他黑那的市集,对著琳琅满目的各种民俗艺品、古董赞叹不已,彼此交换心得,然后又在国正邦夸张、幽默的言词中大笑出声。
对伊丽莎而言,国正邦是个很棒的旅行伙伴,尤其是那人神秘的身世、那头让人印象深刻的银发,还有不属于东方人种的绿色眼珠,拼凑出一个具有独特魅力的男人。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伊丽莎越来越好奇了,总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他的外表一样不简单。
“一个帅到会让人尖叫的超级MAN。”国正邦叼著香烟,故作帅气地说。
伊丽莎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应该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自恋狂。”
闻言,国正邦手指一颤,香烟掉落地面,并难过地抱头大叫:“没天理啊!有人不识货啊!”
伊丽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出来。
国正邦又点起香烟,脸上依旧挂著淡然笑意。
他们站在一座城壁要塞上,听海风呼呼作响,令两人衣袂不住飞扬;又见蓝浪涛涛,汹涌击岸,白花破碎飞溅,潮起潮落间,星罗棋布的嶙峋礁石时隐时现。
远方,太阳变成了红澄火球,将大地染得一片鹅黄,那白云悠悠飘过,化成了缤纷晚霞,替天空缀上了彩妆,却又等著黑夜来卸妆。
“你不拍些照片吗?”国正邦见到这美丽景致,不禁有些痴迷;又见四周游客不时拿起相机猛拍,试图留下些回忆在照片中,故而出言相询。
“不必,我的双眼就像快门,眨了几下,就拍下了多少美景;而我的记忆就是相本,早就纪录了许多美不胜收的名胜古迹。”伊丽莎说得浪漫诗意,“就算记忆会逐渐淡忘、扭曲,可是我有一只笔,能画出心中最值得纪念的当下。”
语顿,她拿起素描本,“只要添上背景,加上画中的你,喀他黑那就被我完整的收藏起来。”
“名字呢?”国正邦笑问。
“还没想出来!”伊丽莎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两人相视一笑,又并肩走下要塞,谈笑风生,显得十分快意。
时间分秒过去,两人的话题却从未结束,不时穿插著愉悦的笑声,直到两人回到了饭店,并有了倦意。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会那么多话。”国正邦有些意犹未尽,自从离开台湾后,他从来都没有与任何人聊得那么开心过。
“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什么?”伊丽莎皱著眉头,说“相见……”
“相见恨晚!”国正邦接了下去。
“没错!”伊丽莎走入电梯,问:“这就是缘分吗?”
“如果按照文艺电影的安排,我们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国正邦按下楼层按钮,毫不避讳地说著。
“噢,你又想太多了。”伊丽莎又翻起白眼,在今天里,这个动作她不知作了多少次。
两人走出电梯,分别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却同时停下脚步,望著彼此。
“如果可以,我还想继续。”伊丽莎不想那么早结束。
“那是如果。”国正邦却退缩了,因为他知道这么继续下去,绘理的担心就可能成真。
“那明天九点见,我们可以一起参观这里的修道院、大教堂!”善解人意的伊丽莎只是略感失望,又露出灿烂笑容,却在打开房门时,说了一句:“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放心,我绝对会把夜袭的精神发扬光大,让你有个浪漫的惊喜。”国正邦拍胸脯保证,但这只是他的虚张声势。
“你的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不过总往奇怪的地方想,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所以不要有过多的遐思。”伊丽莎笑著走入房间里,随手带上房门。
国正邦也跟著开门、走入自己的房间,却喃喃地说:“最好不要期待,因为我明天就不在了。”
与伊丽莎的邂逅,的确让国正邦过了非常快乐的一天;可是,他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找出真正的“李奇”。
他不该与伊丽莎走得那么近!国正邦心想:万一惹上了什么麻烦,他不就间接害了伊丽莎吗?
更何况,他所背负的诅咒──凡爱他而他爱的通将遭逢不幸!
“绘理,你放心吧!小邦子守住了不值钱的贞操,没有在外面搞七拈三,荒淫无道。”国正邦点燃香烟,自嘲地对著空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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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六点,国正邦梳洗完毕后,带著简单的行李走出房间,打算来个不告而别,替这场浪漫的邂逅划上不完整的句点。
离开时,他经过伊丽莎的房前,却发现大门并未关上,留下约一指宽的小缝,他心想:(真是太不小心了。)
万一有不肖人士见房门未关,进而心生歹意,动手行抢,那么伊丽莎的疏忽就替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况且,哥伦比亚的治安是出了名的差劲!
国正邦轻轻敲了两下房门,并喊著:“伊丽莎?”
房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国正邦以为伊丽莎睡得太沉,以致没有听见。于是又喊了一次,“伊丽莎?”
仍是无人应答!
国正邦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被褥凌乱地摊在床上,桌上放著一本外皮深绿色的画本。
“先走了吗?”国正邦纳闷地想著。他一看手表,发现不过才六点出头,也就是说,伊丽莎可能早早就离去了。
“不、不对!”国正邦又摇头。伊丽莎是个写生画家,那本素描几乎等于她的生命,现在却被遗留在饭店里,怎样都让人觉得怪异。再加上,伊丽莎并非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怎么可能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带走,匆匆忙忙地就出门了
难道说,临时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还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国正邦将画本放入自己的背包里,搭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办理退房手续时,问:“请问一下,隔壁607号房的房客已经退房了吗?”
“我帮您看一下!”
不过多久,那名接待人员点头说:“是的,她在早上五点左右就已经退房了。”
“是一个人离开吗?”国正邦问。
“是的!”
“她有没有留下字条之内要转交给我的!”
接待人员想了一阵,说:“没有!”
“那我知道了,谢谢。”国正邦转过身时暗想:(有没有那么莫名其妙啊!)
国正邦依稀记得在昨晚道别时,伊丽莎还曾经邀他于今日一起参观这里的名胜古迹,却在一大早就匆忙离开;以伊丽莎的个性,应该会留下字条告知。然而现在却走得一声不响……
肯定有问题!
不过,只需要重新回顾伊丽莎昨晚的时光,他就能知道后者究竟是真有急事离开;抑或遇上了麻烦。
国正邦在心中作出结论,脸色也同时微微一变,却在转身时装出一副慌张的样子,“糟糕,我的护照……”他连忙跑到柜台前,说:“抱歉,我有东西放在房间忘了拿,可以把钥匙借我吗?”
接待人员不疑有他,将原本的住房钥匙重新交给了国正邦。
“谢谢!”国正邦接过后重新搭上电梯,然后来到伊丽莎的房前。可是才刚到那里,却发现一名清洁人员正在整理房间、更换被褥。他拿出一张小面额的美钞,塞在对方手里,说:“不好意思,我有东西忘了拿,能否请你出去一会儿?”
那人接过钞票后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并将门带上。
国正邦吐了口气,眼神也变得十分锐利,再次吸气的同时,灵能已流转全身,他手指轻点几下,摸上了曾经放置素描本的茶几。
他的眼中突然跳出了一幅画面,看见了伊丽莎身穿内衣,走到茶几前将素描本放下的影像。
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国正邦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浴室,脸上露出了犹豫挣扎的表情,最后才甩了甩头,心想:(浴室只有美女出浴图,那不是重点。)
接著,国正邦摸上了床铺,在灵觉的感应下,他藉著触摸看见了清晨发生的一切,脸色也为之大变。
在画面中,熟睡中的伊丽莎先是被一名手臂有蛇纹刺青的男子以手帕捂住嘴唇,惊醒之后,不断地扭动推打了几下,又忽然停止不动。接下来,有两名身穿无袖背心,手臂有著同样刺青的男子拿著一只足足有成人大小的黑色长条袋子,拉开拉链后将伊丽莎装入,然后扛著离开。
“看来这家饭店的业务真广泛,还兼作人口贩卖啊!”国正邦调侃著,脸上的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从影像中得知的线索,让国正邦知道了伊丽莎的处境,可是心中却疑窦顿生,同样落单的旅行者,为何歹徒并未连他一起绑走,而是锁定了伊丽莎呢?
还有那名接待人员,分明就是同伙,他或许该朝那人著手调查。
“先生,你好了吗?”那名清洁人员打开房门,不耐地相询。
“好了!”国正邦若无其事地挂著一脸微笑,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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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饭店后,国正邦并未离去,而是附近的露天咖啡厅坐下,替自己点了份简单的早餐,双眼不时朝饭店看去,似乎在等候那名接待人员下班。
应该不会太久!国正邦暗忖著:在昨晚登记住宿的时候,也是由那名接待人员所服务,照这么看来,那人下班的时间应该是在七点左右。
可是,国正邦却压抑著心中的冲动,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要冲到柜台前,拉住那名接待人员的衣领,问出伊丽莎的下落。
不过这么作的后果,只会让自己惹上一堆麻烦。除了令对方提高了警觉心不说;很可能还会被扭送警局。
虽然,他自信没有任何普通人可以对付得了他!
这段时间里,百般无聊的国正邦从背包内拿出伊丽莎的画本,打开后看见了第一页的图画,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又继续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看去,他发现那些素描并非是什么人物风景画,而是一幅幅怪诞奇特的作品。
就拿第一幅画来说,国正邦看见了一个不知该用何种性别来称呼的人,左半边是男人的脸,蓄有胡须,面容粗犷;右半边却是女人的脸,容貌颇为肖似伊丽莎。可是,这个人却被从中一分为二,变成了一个Y字形;而有个小女孩却在男女的中间,手上拿著一只缝衣针,想要把这个人给缝合。
看到这里,国正邦往画本的右下角看去,只见那里写著:“心愿!”
“男人、女人、小孩……伊丽莎,你的父母离异了吗?”国正邦喃喃自语著。他猜了好久,才想到这幅画的隐喻。
国正邦又翻到第二页,画中有一名小女孩,快乐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身旁站著许多愁眉苦脸的孩子,围成了圆圈将她包围。
而那幅画的署名为--孤独!
国正邦仔细地往女孩的脸看去,发现那双眼羡慕地望著那些站著的孩子;那些孩子却没有一个正脸面对伊丽莎。
从这幅画中,国正邦认识了昨天没有看见的伊丽莎,性格坚强,又有点倔强,并且能够自得其乐,哪怕没有任何朋友,她也要想办法令自己快乐。于是,她替自己画上了笑容;帮那些不肯当她朋友的孩子们画出了忧愁。
第三页,国正邦看见了一名俊俏帅气的男孩,把一颗破碎成两半的心脏当成足球来踢,而那幅画的名字也叫做--心碎!
看到这里,国正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下看,因为每一张画都记载著伊丽莎最隐密的心事--而她的行为也等于触犯了伊丽莎的隐私权。
可是,在好奇心作祟之下,国正邦又准备翻开第四页,却在同时左手伸向口袋,摸出了一包香烟,她摸出一根放在嘴边,点燃后吐出浓郁的烟气,却不小心把素描本滑落地上。
国正邦弯下腰,手指才刚触碰的画本,忽地一阵狂风吹起,书页不断地翻动,露出了另一幅画。
他的表情也跟著凝结!
画中有一条蜿蜒毒蛇,攀爬在倒挂的十字架上,蛇首昂昂吐信。
而那幅画的名称为--邪恶!
国正邦记得很清楚,绑走伊丽莎的那三人,他们的手臂上有著同样的刺青图案,也就是说,伊丽莎早在遇上他之前,就已经惹上那些人了。
难道说,这跟“李奇”有关吗?
他把画本捡起,口中的香烟吸吐不断,两条烟气中鼻孔内源源涌出,左手不断地搔著头。这个动作显示了国正邦此刻的心情,既烦躁又担忧。
然而就在此时,他所等待的那人也换上一身便服,从饭店的侧门不急不徐地走出,左手不时上下抛著一串钥匙,看起来十分的轻松悠闲。
国正邦快速地将画本塞进背包,同时把口中的香烟扔掉,远远地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转过街角,又走进一条巷子里,而巷道的尽头就是一个大型的停车场。国正邦见机不可失,连忙快步上前,口中喊著:“先生……”
岂料,那人一见到国正邦的脸,竟然拔腿就跑……
“操你妈的!”国正邦咒骂一声,追了上去。
两人在停车场穿梭、追逐,转眼又来到大街上。可是那人奔跑的速度其快无比,不时又推倒一些置放在路边的杂物当作掩护,让国正邦追起来格外的辛苦。
接著,两人无视灯红号志,惊险万分地在疾驶的车潮中穿梭,令抗议的喇叭声不断地响起,也好几次差点撞上了两人,却在紧急煞车中闪了过去。
忽地,有一辆公车朝国正邦迎面而来,速度之快,距离之近,令他根本无处可闪。不得已之下,国正邦蓦地跃高了数公尺,屈膝团身作了几个前空翻之后,安然来到对面马路。
路上的行人见到此景,莫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国正邦落地后一拱手,说:“中国功夫!”说完,又朝那人继续狂追。
那人又跑了将近一百多公尺后,闪身躲进了一间准备打烊的小酒馆。
国正邦站在店门口调整呼吸,开门走了进去。
只是当国正邦踏入的一瞬间,迎接他的不是鲜花、美女,而是一柄柄上膛完毕的大小枪械。
他不禁吹了声口哨!
当所有人瞄准了国正邦的同时,那人却以西班牙文朝一名高大肥胖的秃头男子不知说些什么,听得那人的脸色为之一变,并走到国正邦面前,以英语说:“嘿,小伙子,不要太多管闲事。”
“抱歉啊!我故乡在外太空,所以管得超级宽。”国正邦虽被枪口瞄准,但是他的神情依旧从容,甚至还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伊丽莎在哪里?”
秃头男子后退了几步,而众人却以子弹来回答他的问题。
一时间枪声大作,火花飞射,弹壳落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响亮,子弹击中国正邦时也发出同样悦耳的声音。
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流弹将整间酒馆的摆设打得千疮百孔,玻璃破碎洒落,可是国正邦却毫发无伤地站在众人面前,浑身流转著金属的光泽,哪怕是杀伤力强大的散弹枪,也仅仅只是让他后退了几小步而已。
在枪林弹雨中,国正邦将香烟放在嘴里,才刚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燃时,烟管的部分早已被子弹打得只剩下小半截,烟草杂乱地从断口处冒出。他索性吐掉口中的烟头,两手环胸,站著三七步望著拼命开火的众人。
在五行幻化的能力下,国正邦相信没有人可以打穿他这具活动钢铁块。
不用多久,众人的子弹用罄,面有讶色地望著搔著耳朵的国正邦,看著他再次拿出一根香烟,问:“我可以抽烟了吗?”
“今天上帝在开玩笑吗?”众人认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怎样?喜欢上帝的幽默感吗?”国正邦点燃香烟后冲了上去,背后的墙上露出一个以弹孔描绘出的人形。
惨叫声猛然大作……
不过相较于店内的杀声震天,不时还交杂著这种器物碰撞、破裂的声音,马路上就显得安静多了。所有人听见了枪声,看见了流弹射出,纷纷闪得远远地,只敢在远处观望并窃窃私语,以为又是某个黑帮在进行火拼。
相较于众人面有惧色,心有余悸地讨论著先前的枪战,有两个一身漆黑打扮的男子却倨傲地仰起头,脸上露出了不屑神情。
其中一人,他穿著黑色神袍,戴著一柄暗红色的十字架,俨然就是一名传教神父。那人的头发以发油整齐地往后梳拢,样貌精悍,嘴唇周围冒出了长短不一的短须,锐利如刀的双眼更是与他的职业完全不相称。
那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有如项炼般绕颈一圈,他不时扭了几下颈子,威胁地对同伴说著:“你这万恶的,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你的头,在你的嘴里撒尿。”
“札诺夫,就算给你十亿年,让你再死十亿次,活十亿次,你也没有这个本事!”另一人的嘴角勾起,微笑时总透著嘲讽的意味。他的外表冷酷,可是双眼却又像大海般深邃又忧郁,仿佛每个眼神都著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是说也奇怪,除了札诺夫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将有关那人的记忆长存脑海,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转移也好,就会瞬间遗忘了他的存在。
那人没有名字,在诅咒之下,他的真名早已被人抹去,而他只有一个代号--十三,不祥的象征。而那人的本质,只有邪恶才能够加以形容。当他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带来腥风血雨而来,收割著无数痛苦的灵魂离去。
现在,他来了,与异端制裁者并列!
“万恶的,我们要出手吗?”札诺夫的袖袍下银光一闪即逝。
“你想与公义并肩作战吗?”十三的笑意更浓了,却带著相当程度的讽刺。
“我可是他的敌人,正如上帝与恶魔势不两立一样。”札诺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就是了。”十三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却像能够穿透建筑一样看见里面的动静,“静观其变,然后做你想做的。”
“我爱死了这个答案。”札诺夫满意一笑,说:“似乎结束了。”
十三迈步而出,波浪般的长发随风飘动。
札诺夫尾随身后,再次扭了扭脖子,心中暗自发誓:下一次,他绝对会干掉十三,拿对方的人头赞美主的恩典。
可是为了那一次心愿,札诺夫不知死了多少次,却又在异能之下复活。
两人穿越马路,推开了早已破乱不堪的玻璃门,举目望去,尽是一片残破景象,众人们浑身是伤,口中不时发出呻吟,缓慢地从地上爬起,可是国正邦与那名在饭店工作的人员却已不知所踪。
“出去,今天不营业!”鼻青脸肿的秃头壮汉大吼著,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札诺夫沉默不语,双眼微微地闭起,又开始在心中默念:“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十三好整以暇地等待同伴准备就绪。
“你们是聋子吗?给我滚出去!”秃头壮汉粗鲁地推了札诺夫一把。
蓦地,札诺夫睁开双眼,两手交叉地伸向腰际,有如闪电般抽出两把利刃。
“背弃祂的,你们将碎尸万段!”
刀光一闪而过,纵横交错出灿烂光辉,没入了秃头壮汉的身躯。
秃头壮汉的动作为之停止,浑身抽搐几下,张口欲喊,却又说不出话来。他的身躯缓慢地浮现淡红色的血痕,又逐渐清晰,“哗”地一声,鲜血猛地喷出,完整的身体却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变成一地肉块。
札诺夫浑身溅满鲜血,嘴角勾起疯狂而狰狞的笑容;他环顾众人,却像猛兽紧盯著猎物那般凶狠,当他说:“异端们,用死亡去忏悔吧!”
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札诺夫势如猛虎出闸,挥舞著双刀,屠杀每个国正邦手下留情所放过的任何人。
鲜血在空中飞舞……
尸体在痛苦中倒地……
十三课最残暴的异端制裁者出动了,他的刀沾满了鲜血,望著最恐惧、最想大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瑟缩在角落无助地颤抖的最后一人。
“你看见了吗?”享受杀戮激情的札诺夫兴奋地喘息著。
那人睁著茫然大眼,看见了死神带著恐惧降临人世,留下了残尸断肢。
可是接下来,他的头颅被一分为二,看见了两个身穿黑衣的十三,冷酷的双眼望著他冷笑,似乎在告诉他:
小心,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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