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挑拔离间必杀技(上)

  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刘子轩的行为正应了这句话。朱元璋之所以可以让二十四名臣死心塌地替他打天下,想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使足了筹码。

  古人读圣贤书,都记得一句话: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并把这句话当作一生追求的终极目标,能够同时做到这一点的,非圣人不可。但修身养性只是一个基础,或是工具,要让自己变成有用之材,就要有适当的风度涵养,但是最终目的是治国平天下。怎么才能算是治国平天下?无非就是升官发财。你让一个人才去治国平天下,却不给他发工资,不给他官做,他肯定不会干的,这才是问题实质。

  如果朱元璋不值得托付信赖,不能带着他们当家作主,升官发财,打死也没人跟着他。这就是现实,血淋淋的历史现实。当朱元璋成功了,坐上了皇帝,史书里就把这写成他驭人有术,其实,这些名臣跟他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对于这一点,朱云天虽然年龄小,但他从一个知识多元化的年代而来,早就读滥了各种历史材料,看烂了相关的影视剧,所以还是看得很透的。

  自从知道了朱元璋身死的真相后,刘子轩一直默默揣测着朱云天的来历。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手段,在黑白两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尤其能将札朋玩弄于股掌之间。老大如果不是名门之后,就是在哪座山林里拜过师学过艺,跟孔明一样。

  听他喝醉后的口气,对当今的丞相脱脱好象还颇有研究。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哪来的这般豪气?刘子轩对老大的身世很感兴趣,但他也只能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了,顺便祝重八兄天堂安息:对不起了,哥哥,小弟有空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

  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现在他对这句话的体验极为深刻。朱云天让他抽空多多讲讲朱重八的性格特点,尤其是为人处世的信条风范、习惯性的动作特征。他都爽快而恭敬的答应了。老大要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把朱重八装得再像一点,不让徐达、汤和看出破绽。

  事实上,他发现徐达已经有所怀疑了,只是没有证据,猜测而已。加上这事儿过于离奇,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徐达宁可信其无,也不会信其有。

  大帅真是太狠了,竟然强奸了宁巧!在心里,刘子轩不住的感叹:为什么美人总是逃不过色狼的魔爪呢?

  刘子轩有一点想错了,朱云天要了解朱元璋的这些细微之处,并非是惧怕徐达,而是为了宁巧。他可不想让宁巧就这么满世界晃悠,说不定哪天就会惹出乱子。

  潜意识里,他更想把宁巧找回来,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得想一个完美无缺的办法,先让自己变得更像朱元璋,是行动的第一步。还有卢小欣,不知生死如何……头疼!朱云天呻吟着拍打着眉头,喝着莲子汤,思绪飞到了九天云外。

  按照计划,共和军击溃了札木胡的部队,把他的残兵败将朝滁州方向驱赶,而徐达率军在后面紧紧尾追,不时的放冷箭,零零星星又杀伤了上千人。等到札木胡离滁州城只有六十余里时,他的两万蒙古骑兵只剩下七千多人了。

  这时,夜色已趋浓重,一轮微弱的镰刀月牙挂在了天空。徐达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已经到达了预定的地点,便让人朝天空放了一枝飞火流星。利箭燃烧着红红的火苗直窜天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然后部队迅速的褪去白莲教的衣服,换上了原来的元军的服饰。再点了一把火,把这些白衣烧了个一干二净,又用土把灰烬全部埋上,不留下任何痕迹。

  在滁州城南门附近埋伏的汤和的三千骑兵很快就看到了那支响箭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汤和兴奋的低声命令道:“准备作战了,在自己的手臂上缚好白色的布条!上马!出发!”

  这三千人多由共和军的特种部队士兵组成,多数人以前都是混黑社会的,身怀绝技,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至于杀人放火,更是轻车熟路。投身共和军之后,除了在八斗岭上略显身手,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规模大场面的骑兵作战,都兴奋不已。听到长官的命令,纷纷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白色布条,系在胳膊上,夜空之中很是显眼,以便互相辨认,防止误伤。

  士兵们翻身上马。随着一声口哨,三千铁骑向西北方面疾驰而去。

  他们在滁州城外的这片林子里已经歇息了半天了,吃饱喝足,精神旺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行出约十里之后,汤和看了看天色,伸手让部队止步。这是从濠州通往滁州必经的大道,除此之外别无它途,除非是会飞的鸟。全体将士通过长官的这个手势,霎那间都感到了一种紧张的临战气氛,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路的远方突然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和喧闹嘈杂的人声,不时有粗犷的蒙古话的叫骂声随风飘来。声音越来越近,七千名蒙古骑兵的玩命的奔逃让附近的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听到我的军令再行动,务求一击必胜!违令者,斩!听到了没有?”汤和悄声道。

  身边的几个营长小声而坚定的回答:“是,部长!”

  札木胡逃在最前面,可谓一马当先。因为最后面的容易被冷箭射到,所以大家伙都拼命的朝前跑,不时有人超过他,但都被他重新抢在了前头。“他妈的,谁敢超过我,老子就宰了他喂狗!”最后,札木胡恼羞成怒的大叫。札木胡家里确实养了一条吃人的狼狗,经常弄些死刑犯的人肉去喂。这下骑兵们都老实了,没人再跟他争第一。

  滁州快到了,救兵也就快来了,撒里不花将军一定乐于施以援手。他如黑暗之中望到了朝阳,骑着马跑得正欢,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勒马定晴一看,前面是一座稀稀落落的树林。人声来自林后,似乎还有一支骑兵正在不紧不慢的向这个方向行进,林中尘土飞扬。他急忙命部队停下备战,可惜这几千人已经跑散了魂,人惊马嘶,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整齐人马安静下来。阵型散乱,都面目张惶,已经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喂,前面何人?哪个地方的?”札木胡有气无力的叫道。心中乞盼千万别是敌人。

  汤和大声说:“我是滁州参军乌里察哈,奉命出城巡逻,你又是何人?”

  札木胡顿时松了一口气,策马向前,“原来是同僚,未将是濠州札朋将军属下的参军札木胡,与白莲妖人激战一日,正要向撒里不花将军求援,乌里察哈将军可否前面带路?”

  “白莲妖人?有多少人?”黑暗中,对面的“乌里察哈”冷冷的问道。

  “两万多人,哎,本将无能,致部队损伤大半,还请速报知撒里不花将军,派出精锐部队共同迎敌!”札木胡真切的道。现在他的部队又累又疲,伤兵又多,急需进城修整。

  “精锐部队?对付那些反贼还用调动我大元主力!”

  “不错,乌里察花将军,妖人看上去很能打啊,我军损失惨重……”

  “乌里察哈”发出一声冷笑,这笑声尖酸刻薄,充满嘲弄之意:“可怜!我的天,这就是伟大的蒙古草原生出来的子民,号称天空最雄壮的老鹰,却连白莲反贼都打不过,我看札朋将军把蒙古人的脸都快丢尽了。”

  “你,当此紧急时刻,休要出口伤人!”札木胡怒道。如果他能看到这个乌里察哈的脸,一定会冲上去打他一百个耳光的。

  可惜,他怒气刚起,正自乱神,对面的乌里察哈突然令旗一挥,“给我上!”三千骑兵发一声喊,就朝他的残兵败将冲杀过来。

  “我……你在干什么?!”札木胡失声叫道,当那个一脸凶相的“乌里察哈”冲到跟前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刀还没有出鞘。

  战斗迅速的打响,又迅速的结束,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像两个拳击手扑到一起马上就被裁判分开了,但胜负立分,没有任何的悬念。札木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汤和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半个头掉到了地上。他的身子还在马上做着抗议的姿势,另一半的脸上还保留着强烈的震惊和迷惑的表情。几千名疲于奔命的蒙古骑兵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何况这是被友军突然袭击,几分钟的时间就死了三十多名。共和军几乎是一刀一个,毫不费力。

  两名札木胡的卫士拼死抢到了他少了半个脸的尸体,放到马上,没命的带着这六千余只惊弓之鸟逃向了濠州的方向。尽管他们不知道骠悍可怕的“白莲妖人”是不是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伏击他们。

  “部长,追不追?”营长们跃跃欲试的请战,这一仗打得一点都不过瘾。

  汤和咧开嘴笑道:“任务完成了,回家!”

  营长们睁大了眼睛,纷纷表示不解:“干了这点小事,就算完成任务了?”他们本以为要大战一场血洒疆场呢。有的人甚至提前写了遗书,准备光荣了就让同伴寄给家中老母。

  “是啊!”汤和仍然傻笑着,“别看任务小,可是很重要,大哥把这件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真刺激!”

  “来人,把乌里察哈将军请上来!”

  两名骑兵从后军啪嗒啪嗒过来,马上捆了一名膀大腰圆的蒙古将军,正是撒里不花手下的爱将乌里察哈。从家奴混到参军,这家伙只用了两年时间,皆因他精通房中之术,对女人很有研究,帮着撒里不花搞了不少上等货色的妞。据说他还有一手绝活,搭眼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处女,性反应程度如何。所以,撒里不花离不开他。

  因为城外白莲妖人十分猖狂,滁州全城处于备战状态,兵员不足,将官都轮流休息。今天晚上轮到了乌里察哈带兵巡逻。刚出城不远,十几个人的巡逻分队就被干掉了,他被生擒。得知他是乌里察哈后,汤和看了一下朱云天交给他的滁州将官名录手册,上面写着:乌里察哈,男,二十八岁,位居参军之职,撒里不花深宠之。不禁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搞到了这么一个重要角色。

  这些情报都是共和军新成立的情报室派人潜入滁州城,买通了一名跟官府私交甚深的富商收集来的。情报室由图龙负责,无论任何事务,都直接向朱云天汇报。不管是什么情报,第一个知道的人都是他。这也间接增强了他对共和军的控制能力。作战部、后勤保障部、支援部、亲兵卫队以及情报室,通过这几个机构的设立,使得徐达这些人完全变成了为他卖命的机器。作战部的参谋室定期召开会议,对朱云天提出的各种想法进行讨论,然后拿出所有的可行的计划。最后上报,由他进行决定。

  说白了,这些人不但为他卖命,还得替他思考。集思广益这一招,朱云天得心应手,这可以弥补他经验的不足,又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超前的思维优势。所以共和军的每一个作战计划,在这两种优势的良好结合下,都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高效快速,出其不意。而且情报室的设立,让下面的每一个军官在充分展现自己才华的同时,又不敢怀具私心,因为自己的每一个哪怕很小的私心,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图龙的眼线发现。

  乌里察哈嘴里塞满了臭袜子,这时掏了出来,已经快说不出话。一张嘴,臭气冲天。“大爷饶命,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大爷的恩情!”他全身抖成一团,以至于驮他的这匹马都瞧不起他,又是放屁又是拉屎,乱蹦了好几下,想把他甩下来。

  众人听到马肚下面滴滴嗒嗒,似有水声,点起火把一看,原来是乌里察哈已经吓得尿了一裤子,哈哈大笑起来。自这时起,他们才突然发觉,在以前一直飞扬跋扈的蒙古人面前,做一个汉人竟然也可以这么有尊严!这么拽!这么牛逼!

  汤和不想跟他哆嗦,他还等着回去请功呢,“你命不好,就该今天死,下了地狱对你们的成吉思汗说一声,蒙古人这几十年吃进肚子里的,都得给我吐出来!”说罢,右手一挥,白光一闪,乌里察哈的人头旋转着飞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