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天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太阳晒屁股,迷迷糊糊感觉到有双小手在揪自己的耳朵,还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喊:“喂,姓猪的,赶快起床啦!”
“这个这个表胡说八道……你是谁啊?”他睁开一只眼,看到一张秀气的脸蛋在面前闪动着,很像月亮宫里的嫦娥。
“啊!”,随着啪啪两个耳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彻底清醒了,原来是小魏,这下挠到了老虎尾巴,活该倒霉。
“好啊,喝了点马尿,你却连我都不认识了?!!”小魏生气地斥道,瞪着一双秀眼。
朱云天嘴里说着好话,从床上坐起来,发现窗外好一片难得的艳阳天。屋内只有小魏,其他人等都坐在院中喝茶聊天。怪不得小魏敢动手打他,否则当着大家的面扇他这两巴掌,他这镇南大将军可真的要威风扫地了。
听到动静,大家排着队进来问安,周德兴像个机灵的太监一样端了碗鸡汤进来,笑呵呵的说让大帅补补身体。随后孙炎腮上涂满了锅底灰也进来了,不用说,这碗汤又是他烧的。其他人用异样的目光瞪着周德兴,心里都在责怪自己,这么好的拍马屁的机会,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精明干练的陆仲亨早忙了半天,这时把两个大包袱背了出来,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像刚窃完民宅的贼,笑道:“大帅,该带的东西已经备好了,不知我们何时上路?”
朱云天这才从懒汉的思维中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要跟这些人前去大都,他拍拍脑瓜,很随便的一挥手,道:“既然没什么事,那现在就走吧。”
捧起碗来,一口气把鸡汤灌下了肚,捂着肚皮大发感慨:“哇,好爽啊,一股浓香,真是天下少有的鸡汤。周先生,这是你养的鸡吗?味道确实不错!”
周德兴抱歉地说:“惭愧,大帅,这鸡不知是谁家的,我见它在街上像没头的苍蝇,窜来窜去,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寻它,所以我觉得它就是一只没有主人的鸡,又长得这般肥大,便自作主张,捉了来为大帅的身体做点贡献了!”
我操,原来是你丫偷的!要是有鸡瘟怎么办?!朱云天顿时把满腔好感化做了一肚子郁闷。我他妈这是收的一帮什么人啊!
在两名便衣侍卫的保护下,他去茅厕放了一泡晨尿,提着裤子出来,胡同外面的马车已备好。
大家把几个包袱放在了一驾新置的马车上,这包里有几十个飞镖,绳索,还有两把厚背薄刃的戒刀,另有一柄流星锤,铁钉,马剌,袖箭,钢针,全是他妈暗器。
朱云天暗自咋舌,不用说这就是耿炳文和陆仲亨两人的家伙。
“大哥,您和小魏姑娘做这辆,里面专门铺了棉被,搭有帘子,还有一个大枕头,这一路上肯定舒服极了……”周德兴想得真是周到,他觉得身为三军统帅,想必随时随地都需要做爱,肯定是需要一张移动的床。
小魏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十分不爽,小脸一寒:“我不跟他同乘一辆,周先生若有此念头,自己上去好了。”
周德兴一呆,血流加速,尴尬无比。他缺乏对付女人的手段,所以马上变成了结巴,很想钻进小魏肚子里,看看她现在正想什么。
“小魏姑娘,这个,为什么呢?”
小魏却又突然笑了,道:“算了,本姑娘就将就一下吧。若他这一路上再喝成这副丑样,我定会把他从车里踢出来,谁也不许可怜他。”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朱云天,小坏种一句话都不敢说,时刻记着手断脚折的教训,低着头就钻进了马车。
这一幕让大家伙感到十分的震惊,除了早已熟知内情的徐达和陈京外,都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五十万军队的最高统帅,在一个小丫头跟前竟然这般唯唯诺诺。所以大家都对小魏另眼相看了,觉得她真是一个当皇后的材料。
三辆马车载着朱云天、小魏,以及徐达、陈京、周德兴、陆仲亨和耿炳文,带着十个便衣侍卫缓缓到了定远城门口。那校尉仍然忠诚不二的执行着检查每一个过往行人身份的职责,这会儿见了马车,依然强硬的伸出手来,让他们停下接受搜查。
这次陈京学聪明了,车也不下,只是掀开帘子,把牌子递了出去,让这校尉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大爷是谁。
校尉看了,慌忙跪下嗑起头来,口中道:“原来是陈大人到了,属下有眼无珠,请您原谅!”此举气得朱云天在中间那辆车里直叫唤,这不暴露本帅的身份嘛:“妈的别磕了,快起来,让我们出城!”
“是是,属下这就照办!”校尉爬起来,亲自跑到城门口,命人将一众百姓赶来,清出一条道路来,上百名兵士列成队排在两侧,低下头了,恭敬的把他们送出城去。
周德兴三人在车里见了这一幕,对朱云天在共和军中的影响又有了更深的感触:老大就是老大,瞧这派头,不服不行!
………………
一个月以后,濠州将军府共和军的总部,知了鸣叫,小鸟串门,几只乌鸦在大门口的大树上稍做停留,也许感觉这地方杀气太重,非久留之地,很快就扑愣着翅膀飞走了。
府内某一个房间内,刘子轩轻抿了一口龙井,问那已经抖成一团的下人:“你说她果真过了花石县,已进了湖广境内?”
这下人是刘子轩安插在花石县负责监视陈友谅集团动静的一名情报人员,此时因为失职,消息传递不够及时,生怕被刘子轩砍了脑袋,说起话来都颤抖个不停,结结巴巴没一句利索话:“是……大人,是,小人看到那辆标着记号的马车……就是她,小人曾想拦住,可后面跟了一队骑兵,不知是属于哪支部队的……”
“嗯?”刘子轩瞪大了眼睛,“还有兵马护送?他们说什么?”
“他们……不让小人多管闲事。”这人总算说完了,推托掉了自己的责任,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你先下去吧,歇息两天后,马上回去!最近湖广境内战事纷起,你的任务也很重,去吧,到帐房领二十两银子,算是给你的赏钱吧。”刘子轩叹了口气。
这人拣了一条命,还得到了二十两赏银,仿佛重见生天,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刘子轩则陷入了一片矛盾之中,朱云天北上后,图龙重新做了一下分工,让从徐州处理了一些事务回来的刘子轩分担一下情报工作。刚接过来两天,他早先安排专门在花石县的一名心腹棋子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濠州向他报告了这一条绝秘消息:宁巧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之内,由两百名骑兵护送着一路向南,经过花石县,直奔湖广而去。那里可是陈友谅的地盘,宁巧一旦去了,共和军对她就再也无法掌控。
这对大帅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刘子轩咬牙沉思片刻,决定找图龙说一下此事。这种大事万万不可一人承担,否则等大帅归来,嫌他活干得不好时,自己想找个替罪羊分担一下也找不到。
夜深了,图龙刚巡视了将军府后院的守备,回到房内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对鱼奴儿的保护工作是这将军府的重中之重,谁都知道朱云天打算娶这个蒙古女人为妻,尽管大家都对蒙古人心存偏见,很想在将来某一天杀光全中原的蒙古人,抢光他们的财产。但既然是老大看上的女人,就得当佛祖供奉着,而且这安全第一的意识绝不可缺少。所以图龙在绣楼附近安排了不下十个暗哨,监视着府内外的一举一动,周围亦是布了重兵,除了智商低从无害人之心的鸟虫,任何两肢行走的动物都不可能闯过这层层关卡,跟小姐近距离接触。
此举既是保护她,亦是一种变相的监控,特别是对鱼奴儿的母亲帕妮格日尔。
图龙听刘子轩小心翼翼的点明了此事,亦是一惊。事实上,他早经由飞鸽传书知道了宁巧被老大释放的事,也知道这一路之上有人监视,看她将会去哪里落脚,却没想到宁巧这个小小女子会直奔湖广,欲脱离共和军的控制。
“真是一个奇女子呀!大帅这一心软,或许会在将来为我们树立一个大敌。”图龙感慨道。
“依您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刘子轩比图龙更担心,因为他是当年朱元璋和徐达的好兄弟,若宁巧把她弟弟身死的真相透露出去,第一个倒霉的恐怕不是有重兵保护的朱云天,而是他刘子轩,闹不好大帅会把他当作替罪羊,来安抚徐达、汤和这两位对于共和军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图龙淡淡一笑,他明白刘子轩想干什么,道:“子轩,杀人灭口的事儿,不是不能干,得看是什么事儿,要分什么时候。这三年来,大帅一直将她控制在股掌之间,若要杀她,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我们?既决定了要把她放生,大帅自有他的苦衷啊,这就不为我等所能了解的了。”
“再有,我跟你说句知心话,就算你背着大帅把宁巧杀了,纸里包不住火,虽说你是为我军的整体利益着想,但早晚会传到大帅的耳朵里,到时你如何交待?怕是罪过更大。”
“是是,图参谋长说得对,兄弟我多谢您对我的忠告……那大帅的本意,怕是也不想让她逃到湖广去吧……若是被陈友谅知道了此事,把她给捉住,岂不正可以凭此要挟大帅?”刘子轩总算想到了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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