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常青藤缠抱的洋楼旁边,有一个极具江南庭院风味的小池塘。小池塘的当中竖立着玲珑多孔的太湖石,虽然被多年的风尘遮黑,还是可以看出当年洋楼主人的风雅。
冯瑶琪陪着安子奇站在在落满败枝枯叶的池塘边,看到池塘里费力浮上水面呼吸空气的红色锦鲤鱼,有些不忍地说:“子奇,我看这里应该让人来打扫一下。多好的房子,糟蹋成这样,实在有些可惜。”
安子奇叹息一声说:“旧时王谢堂前燕,旧时的贵族,总有一天要败落的。”
从淀山湖边的富豪游船码头回来,虽然安子奇表面显出相当有信心的样子,可细心的冯瑶琪还是发现安子奇内心并不平静。
看到安子奇独自闷坐在书房里思索,冯瑶琪便硬是拉他下楼,说是陪他散心。
两个身穿衬衣长裙的女侍卫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说话。
自从四个女保镖负责冯瑶琪的安全以后,冯瑶琪开头也相当不习惯。听了安子奇把过去的珊珊和灵灵认作妹妹以后,冯瑶琪也采用了同样的办法,把四个女保镖都称作妹妹,并且帮她们改名为冯小梅,冯小兰,冯小竹和冯小菊。
这四人的年龄都比冯瑶琪小,看到冯瑶琪把她们当作亲姐妹,自然欢欣鼓舞。冯瑶琪也要求她们不要再穿黑色的服装,在家穿便服,出门穿正装,应该彼此像家人。
身后的冯小竹和冯小菊,正是遵照冯瑶琪的嘱咐,身穿便衣长裙,一步不拉地跟在两人后面。
从淀山湖边回来,安子奇把整整一皮箱的秘密资料交给冯瑶琪,里面有若耶基金会的绝密文件,还有张星达兄弟管理若耶基金会的文件副本。当然也有大风堂江苏分堂和美国分堂的人员名单和具体情况。
冯瑶琪本来对谷轶闻交给的文件看得头昏脑胀,要是再加上这整整一皮箱的文件,还不要把冯瑶琪累趴。
安子奇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冯瑶琪说:“这些秘密文件,我交给谁也不放心,只能交给你。反正不急,你慢慢看。
我现在身边能够完全相信的人不多,李茂通他们几个小打小闹可以,办这样的大事绝对不行。沐霖虽然对我忠心,可我现在不能完全相信他,这些机密材料,要看以后的情况,才能考虑让不让他看。
要是芸韵在就好了,凭她的才能,弄清这些材料不是问题。”
听到安子奇提起任芸韵,冯瑶琪眼睛红了起来,低声地说:“在上海这几天,也没去看过芸韵,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安子奇坚信任芸韵对他是真纯的好,只是碍于她的三爷爷。安子奇点点头说:“目前还不能去找她,等哪天我公开露面了,再去找她。”
在淀山湖边的富豪游船码头,大家一致认为安子奇必须公开露面,否则没法拉拢尚在观望的其他大风堂弟子。尽管张星达兄弟要求安子奇去美国,安子奇还是婉言谢绝了,说:“青霜的主要支持者都在国内,如果我出国,岂不等于告诉大风堂尚在观望的兄弟,我安子奇怕青霜。
所以我考虑还是先在国内露面,看情况,实在不行,也可以去美国。”
安子奇的顾虑是,张星达兄弟在美国多年,美国分堂的李镇龙兄弟又是他们的师弟。虽然李镇龙兄弟心地耿直,可要是贸然去美国,一旦落入张星达兄弟的掌握之中,再想离开就难。
所以,在安子奇不能确保自己在美国的真正安全前,自然不能冒险去美国。除非能把李镇龙兄弟完全拉到自己的手里,现在还是先安抚张星达兄弟为好。
安子奇说:“张先生回美国,先替我把住处落实一下。若是看到我在国内的报纸上公开露面,马上联络其他大风堂的弟兄,李先生也请这样去做。我露面后会有一个安排,我要召集所有愿意跟随我的大风堂弟兄,开一个兄弟会议,宣读武山道长致大风堂所有弟兄的公开信。”
武山道长并没有留下致大风堂弟兄的公开信,安子奇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张星达他们可以畏惧武山道长,也可以更有理由去召开大风堂的会议。至于到时能否拿出武山道长的公开信,安子奇并没有放在心上,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安子奇离开富豪游船码头后,谷轶闻与张星达他们商量如何联络的办法,在富豪游船码头住了两天。张星达他们回美国,谷轶闻则是回公司料理积压的事务。
不能到美国去公开露面,在上海该怎样露面?如果在上海的青霜一旦得知安子奇也在上海,会采取何种行动?
安子奇并不担心自身和冯瑶琪的安全,有全副武装的武警一个班守卫,有色空大师的十个徒孙贴身保护,就算青霜在上海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得手。
只是一旦公开露面,冲突马上就会发生。以大风堂的规模,不可能在上海没有分堂。谷轶闻虽然人在上海,却是受大风堂高层直接管理,并不和大风堂的上海分堂有联系,所以对大风堂在上海的人员和实力一无所知。唯一可能知道大风堂在上海情况的,应该是林黎黎,可是又背叛了安子奇。
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公开露面,等于找死。暗杀,绑架,这些都是睁着眼睛就可以想像到的。
顺着池塘边的花径走,看到张行一和武警的班长在交谈。在一个班的武警进入洋楼后,张行一和武警混得很熟,因为工作的需要,张行一对武警的武器很感兴趣。而武警则是对张行一的武功佩服,一来二去,双方就成了朋友。
看到武警,安子奇突然想到:搭上武警司令秦望山这条线固然重要,可还是有欠缺,俗话说:狡兔三窟,武警这条线只能算一窟,另外的两个窟应该是国安、公安和政府,只要三个窟都筑成,还何愁青霜在上海的势力?
政府这条线可以放在旁边,只要一公开露面,政府的官员自然就会过来。钱越多政府越欢迎,有三大董事长的头衔在身,还怕没有政府官员吹喇叭?
要先搭上国安这条线,公安就差了点,当然,如果国安公安都搭上,就更好了。
只要有国安这条线,就算是大风堂在上海的实力再隐蔽,国安也有可能会查出。
冯瑶琪看到安子奇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惊奇地问:“子奇,你想到高兴的事?”
安子奇拍拍她的手说:“我想到一个办法,暂时不能讲给你听。如果成功了,我马上和你去深圳,去看你的父母。”
冯瑶琪离开家里多时,当然在想父母,听到能回深圳,也高兴地说:“我父母已经说过多次,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可是我不能把实情讲给他们听,每次说到,我总是打含糊。这下好了,你还没有见过我弟弟,我每次提到你,他在旁边总是像傻子。”
安子奇哈哈大笑起来:“像傻子?就和我一样?”
回到书房,安子奇把沐霖叫过来,等沐霖坐下后,说:“沐先生,你有没有在国安工作的朋友?”
“国安?安先生,你打算找国安?”沐霖一听,马上就明白安子奇的意思。
“是的,我觉得光是武警还不够,我必须在国安,或者公安有朋友。”
安子奇说的朋友,当然不会是一般的工作人员,最起码也要是某个部门的负责人。
沐霖想了一下说:“在公安我有认识的人,不过头衔太小,找他们没意思。国安也是一样,不是掌权的,找了还丢人。
我虽然没有国安的高层朋友,不过我知道几条线索,安先生可以去试试。”
沐霖请安子奇稍等一会,他回自己的房间,很快就拿来几张照片。
放到安子奇的面前,沐霖指着一张照片说:“当时为了搭上秦望山这条线,我找了好多秦望山的资料。安先生请看,这是秦望山和他的儿子在杭州拍的照片。”
照片上,秦望山身穿军装,昂首站着,旁边两男两女分站在两边,背景是群山下的高级干部疗养院。
一男一女装着军装,另外两个装着便装。
沐霖指着穿便装的年轻男子说:“这是秦望山的小儿子,现在是国安上海局的少将。”
安子奇见秦望山的小儿子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在国安系统,竟然已经是少将,真有点不可想像。
沐霖会意地笑笑说:“当然是靠老头子的牌子,军校出来,马上就是中校。三年时间,已经升到少将了。呵呵,前途无量啊。”
看沐霖的神态,安子奇有点不明白,既然他是秦望山的儿子,为什么不通过秦望山去找他,反而要拿出照片?
沐霖明白安子奇的意思,指着照片说:“安先生要仔细看,奥妙就在照片里。”
沐霖说的这样神秘,安子奇拿起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秦望山和他的子女都比较相像,秦望山的小儿子和父亲长得更是相像,仿佛就是秦望山年轻时的翻版。仔细看过后,安先生才恍然大悟,说:“秦望山和他的小儿子不和?”
照片上,三个子女都紧靠在秦望山的身边,唯有这个穿便服的小儿子,仿佛惧怕父亲,神情和动作都尽量避开父亲。
按说父母都是最疼爱小儿子,为什么秦望山的小儿子看见父亲怕?安子奇看了一会才说:“他和父亲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照片上,秦望山的小儿子看上去虽然表情庄严,却难以掩盖眉目间的轻佻。
沐霖哈哈大笑,说:“安先生好眼力,有这样的眼力,安先生完全能够去拉拢他。只要他对你拜服,国安,呵呵,小菜一碟。”
沐霖说:“秦望山自小当兵出身,给四个子女取名是忆苦思甜,老大秦小忆是姑娘,现在总政医院,第二第三是儿子,老二秦小苦,在广州军区,老三就是在国安的秦小思,最小的是姑娘,还在读书,好像是北大研究生。
秦望山对子女要求比较严,偏偏他几个子女都不听他的话,其他三个还好,就这秦小思,从小娇生惯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喜欢风流。
秦望山把造武警大楼的资金亏掉,就是听了秦小思的鼓动。所以现在秦望山对他的小儿子恨之入骨,幸亏安先生帮秦望山补了这个漏洞,父子关系才算逐渐正常。
秦望山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又爱又恨,安先生如果想找秦小思,是绝对不能通过秦望山的。”
看着照片上的五个人,安子奇明白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都是一方诸侯,要是联络得好的话,力量不可小瞧。
可是不通过秦望山,怎样才能联系上秦小思?
安子奇说:“我直接去找秦小思,他喜欢风流,一定会到风流的地方去。”
沐霖翘起拇指说:“果然被安先生料到,听说秦小思常去的一个地方,是在虹桥的一个私人会所,他喜欢看艳舞,常常去。”
“私人会所?要会员才能进去,秦小思虽然是国安的少将,能有多少工资?”
安子奇微微点头,对沐霖说:“你马上去办几张这个会所的会员卡,我就在这个私人会所和他见面。”
沐霖关系非常广,不但很快办好私人会所的会员卡,还打听到秦小思常去的时间。
虽然预料大风堂还不会马上知道他在上海的信息,安子奇行事还是非常小心。专门去监视永嘉路别墅的张行六没有发现有异常情况,洋楼的周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监视。安子奇让四俩奔驰夹着白色的法拉利跑车开出后,停了一会,才坐上黑色的宾利,在两辆奔驰的保护下,驶出大门,开往在虹桥的私人会所。
驶进一条被树丛遮掩的边道,安子奇在车中便看见前面的大门,门口两个警卫肃立,完全是军人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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