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悠隔远笑道:“李浪子起得好早,昨夜该不会是秉烛夜战,通宵达旦吧?”
李闲笑嘻嘻地道:“你看看薛女侠眉目含春,定是你昨晚给得不够。是否要小弟帮忙?”
话音未落,薛思雨的长剑已当胸刺来,李闲轻轻一夹,笑道:“被老子言中了吧?你看薛女侠火气多大!许小子定是没有给足雨露滋润。”
许子悠摇头笑道:“闭上你的鸟嘴。看来你昨夜是被人赶到床底去睡了,所以大清早的就像发春的公猫般叫个不停。”
这句话惨揭李闲的痛处,手偷偷绕到后面,狠狠拧了司徒贝贝一把,顾左右而言他道:“废话少说,老子忽然想起有件急事待办,你们两个先滚到恒山去,或是回你的白马堡,老子随后就到。”
许子悠怀疑地道:“不是想开溜吧?小心老萧收了你的玉佩。”
“玉佩”两字又痛揭李闲的疮疤,偏又发作不得,只好无奈地道:“老子说话从没有不作数的。你给我滚回去告诉老萧,老子是去找人助拳,让他乖乖等着。”
许子悠眼睛一亮,道:“李浪子特意去找的帮手定是非同小可,可否先透露一二?”
李闲哑口无言,难道告诉他要找的人是当年江湖上神鬼皆惊的大魔头、重阳教的守护使、独孤残的首席大弟子江乘风?
许子悠皱眉道:“再不说话,老子就当你是砌词狡辩,临阵脱逃。”
李闲无奈,只好学厉天,脸一板,道:“你的话太多了。”
许子悠愣了一下,只见司徒贝贝正掩嘴偷笑。
许子悠看了看李闲尴尬的脸,大笑道:“李浪子你板起脸来和傻笑区别不大。好吧,老子今次放你一马,但来回给我快点!”
看着许子悠和薛思雨消失在客栈门外,接着马蹄声响起,李闲忽然转身,一把抱起司徒贝贝,高叫道:“老蓝你等一会,看老子生剥了这个小妖精!”
司徒贝贝被他抱得浑身发软,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心中乱成一团,她知道出名好色成性的蓝舒云是绝不会拦阻李闲的,说不定还很乐意观赏一场床戏。
心里正七上八下时,李闲却把她抱到梳妆台前,飞快地腾出一只手,拿了一支眉笔,把司徒贝贝画成了一只花猫。
“老蓝!蓝大哥,不,蓝大叔!快来救我!”李闲绕着院子飞奔,身后跟着一脸漆黑的司徒贝贝,正举着一只方凳,不停地追杀。
天上忽然飞下三张方凳,分别准确无误地砸在李闲脚前和左右,李闲身形顿止,司徒贝贝的方凳已兜头砸来。
“老蓝!你竟敢偷袭我!老子要告你以下犯上!”走在路上,李闲摸着头上的肿包怒道。
跟在身后的蓝舒云讶然道:“属下哪敢侵犯教主啊?那会儿属下看见天上忽然下起凳子雨,正想拦截,已来不及了。”说着双手捧胸,道,“这真是上天庇佑,教主,你看连老天都赐你交椅,足以证明天佑神教,定当扫荡群丑!”
李闲当场晕了过去。
洛阳城。
“这不是洛阳吗?你怎会住在这里?”蓝舒云惊奇地道。
“难道老子必须住在荒山野岭的才叫隐居吗?”李闲头也不回,盯着城门发呆。
身后的两人忽然感到一阵怪异的气氛,转到李闲身前,只见李闲泪流满面。
“我险些忘了原来我也有家的。”李闲淡淡道,话音中听不出一丝哽咽。两人默然,司徒贝贝怔怔地流下泪来。
李闲抹了抹脸,大步走进城去。
进城约五百步,李闲忽然停下了,两人循他的视线望去,目光的尽头挑着一面招牌:“杜记米行”。
“米行?”蓝舒云和司徒贝贝异口同声地道。
“老鬼当年坚持说要开家米行,我还奇怪了很久。那个老家伙明明身边有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为什么偏要开一家不起眼的米行。过了两年老鬼死了,我也就没问了。现在明白了,哪个江湖人会亲自去买米的?就算偶尔去买了也见不到后台老板。这是隐踪匿迹的无上法门,谁能想得到一家小米行的老板会是那两个老鬼。这就是‘大隐隐于市’。”李闲淡淡地道,眼里却流露出深刻的感情。
蓝舒云虎目涌出热泪,哽咽道:“老教主算无遗策,可惜时不我予。”
司徒贝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孺慕之情,难怪爹娘每次提到教主,都是敬畏而又崇慕的神色。
米行里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掌柜,正敲打着算盘。一旁有两个年轻小伙子在搬运米袋。
其中一个小伙子抬头看见三人,不冷不热地道:“客倌买米吗?”
李闲平静地道:“上等粳米多少钱一斤?”“三钱银子。”“哦,降价了。真是太平盛世呀。”李闲冷笑道,“吴伯,算盘好玩的很吗?听不见老子的声音吗?”
老掌柜猛地抬起头来,不能置信地道:“闲少爷!”颤巍巍地站起,语无伦次地道:“阿强!快去把老爷叫出来,闲少爷回来了!”忽然目光定格在蓝舒云身上,眼睛不住睁大。
蓝舒云噙着泪,道:“吴老哥,是你吗?”“小色鬼!蓝老四!”吴伯猛地一挺背脊,刚才的老态龙钟的样子全然不见,“你们兄弟几个都还好吗?”
“都还活着。”蓝舒云兴奋地拉过司徒贝贝,道,“您老猜猜,这女娃儿是谁的种?”
吴伯认真看了看司徒贝贝,拍额道:“司徒老三和莫老五的种!”
蓝舒云哈哈大笑,道:“老哥的眼光还是那么利索。”
司徒贝贝盈盈道了个万福,道:“见过吴老伯。”
蓝舒云笑道:“当年若是没有吴老哥一力撮合,世上哪有你这小鬼。说不定你娘早跟了我呢!哈哈哈~”
“蓝老四,你又在大放厥词!”里间一把柔和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跟了我才对!”
蓝舒云顿时闭嘴。
一个中年儒生缓步走了出来,白净的脸庞,饱满的天庭,一双眼睛似含着无尽的深情,鬓角已有些斑白,上唇的一字胡也已黑白相间。
李闲原本憋了一肚子脏话,准备见到这人时喷薄而出,但这人一出现,李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剩下的只有哽咽。
蓝舒云恭声道:“花仙蓝舒云,参见守护使。”
江乘风长叹道:“不想我等有生之年还能再相见!”转过头来,望着李闲,李闲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两人沉默良久,李闲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叔叔!你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老了!”
江乘风爱怜地望着李闲,轻声道:“傻小子,叔叔今年四十八啦!当年你离家的时候,毛都还没长齐,现在都学会泡妞了,我能不老吗?”
司徒贝贝双颊飞红,盈盈道:“四代弟子司徒贝贝参见守护使。”
江乘风眼里射出缅怀的神色,道:“当年你娘可是神教第一美女呀,裙下多少不二之臣!她那一曲《织稼》,全教男子莫不如醉如痴。最终还是你老爹捷足先登,那家伙不知下了什么药,硬是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而你娘却根本觉察不出,还以为是情难自已。总管老吴就他妈不分青红皂白地撮合了他们。当时都不知多少人在后悔自己不是学医的,成老二还发誓要在毒物中找出配制这种新药的办法。”
司徒贝贝终于发现了,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这些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有种亲近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些人有着和自己爹娘一样的气息,豪爽之中带着的另一种气息。
邪气。
江乘风终于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怎么会和这个小混蛋在一起?今次回来,是因为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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