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已经说过,楚梦并不想要我的命。”李闲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虽然楚梦对重阳教基业的野心真假难辨,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绝不会希望重阳教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被各大势力群起歼之,以致一朝覆灭。”
萧无语皱眉道:“话虽如此,难道她肯出面作证不成?”
李闲摇头道:“我们不需要她出面作证。只需她能从迷踪谷内悄悄散出消息,说这件事是迷踪谷对我们的栽赃。由于消息传自迷踪谷本身,武林人士必然起疑。只要他们心存疑虑,也就够了,事情总有能彻底解决的契机。”
萧无语点点头,道:“不错,楚梦有足够能力做到这一点。”
李闲长叹一声,道:“绕来绕去,终究还是要和这婆娘合作。我都很怀疑这次的劫匪是不是她搞的鬼!”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若果真如此,楚梦的高明,才是真的令人心寒。
萧无语望向顾平,忽然道:“他们知不知道押送俘虏的是你的人?”
顾平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萧无语沉吟半晌,叹道:“你要小心。”
顾平哈哈大笑,道:“生死有命,哪管得着那么多!”
看着顾平消失在门外,厉天忽然道:“难道没人认为是他故意漏出风声让迷踪谷来劫人的吗?”
萧无语的脸色直沉下去,道:“若是如此,事情就糟透了。”
李闲忽然笑道:“不过这对你来说或许是好消息。因为风刀霜剑有了决斗的借口。”
厉天失声道:“你说什么?”
李闲叹道:“因为他爹是顾轻尘。”
厉天心中一震,手不觉按在剑柄上,微笑道:“这个机会,我整整找了十年。现在我反而希望这家伙是叛徒了。”
萧无语和蓝舒云对视苦笑。这个节骨眼上,哪还经得起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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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大牢。
说是大牢,其实一共就只关押了一个人。
而关着这个人的牢房,简直比萧无语的寝室还要华美舒适十倍。
薛思雨躺在那张鹅绒大床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房门轻轻推开,一人端着酒菜缓缓走了进来,竟是落地无声。
“老虔婆,把你们的猪食拿出去!”薛思雨看也不看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是来干什么的。
莫白羽微微一笑,把酒菜放在桌上,道:“你这句话至少说了十次,但这些酒菜却还是吃了个干净。”
薛思雨俏脸微红,道:“我这句话主要说的是前三个字。”
莫白羽耸了耸肩,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道:“我很老吗?”
薛思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半晌,道:“你说呢?”
莫白羽轻叹一声:“当然老了。你爹当年跪在我面前说给他机会的时候,我们都不到二十岁。如今你都要嫁人了。”
薛思雨大怒道:“你放屁!”
莫白羽摇头道:“薛昌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词汇,竟也尽数传授给了你。再恶毒的言语,也很难令人真正生气的,而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你气成这样。口舌功夫,你还需要锻炼。”
薛思雨怒道:“你那算什么口舌功夫,分明是在诽谤!”
莫白羽叹了口气,道:“你那个‘雨’字,难道就不能为你带来什么遐想?”
薛思雨色变道:“难道是……”
莫白羽低头翻看桌上的书笺,道:“当年若非你爹放了我夫妇一马,我夫妇俩如今已经尸骨无存,这个大恩,我们永远铭记于心。因此你大可安心住在这里,我们是决不会亏待你的。”
薛思雨冷笑道:“既是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放了我?”
莫白羽不答,信手拿起一张书笺,轻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许子悠真有那么好吗?”
薛思雨跳下床来,道:“许大哥人物风流、豪迈豁达,岂是你这老……岂是你们所能明白!”
“可是薛昌分明把你们的婚姻当作政治筹码!”
“我和许大哥两情相悦,这是皆大欢喜!”
莫白羽不说话了,将书笺放回原处,半晌才道:“正因如此,我们关着你才有价值。一个你,就可同时牵制天山白马这两个把我们夹在中间的雄厚势力。”
“你们无耻!”
莫白羽苦笑一声,道:“在你们眼里,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们可以公平地与我们对决,我们也更喜欢真刀真枪地硬撼。”
薛思雨冷笑道:“这是江湖争斗,不是一对一比试的擂台。我们联合攻击你们,又有什么希奇?”
莫白羽叹道:“你既知这是江湖,我们绑架人质以应付双方攻势,又有什么希奇?”
薛思雨颓然坐倒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兵刃交击的声响,接着是司徒铭的大笑声:“余飞你不去帮你的薛师兄夺权,怎有空来这里闲逛?”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余某只不过是来探访敝师侄女,既然司徒兄不喜欢见到余某,这就告辞!”
成笑的大笑声响起:“这么多年了,余兄还是这么幽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重阳教是供奉太上老君的道观吗?”
余飞大笑道:“下次再和成兄拼毒技!”
薛思雨喜道:“爹派人来救我了。”
莫白羽沉吟片刻,冷冷道:“是吗?”
门外的打斗声渐渐减弱,余飞的声音已在远处:“两位仁兄武功精进如斯,小弟仰慕不已。他日有闲,再来请教。”
莫白羽玉笛忽然在手,猛然吹出一个凄厉的音符,余飞的声音转为沙哑,终于去远。
司徒铭推门而入,道:“事情有些不对!”
莫白羽点点头,望着进来的成笑,道:“如果我们去救人,应当不会安排精擅用毒的成二哥去的。”
司徒铭淡然道:“何况救人的力量也未免太薄弱了,简直与送死无异。他们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实力。”
成笑神色凝重,道:“如果是我领着这么少人去敌人阵营,目的只会有一种。”
薛思雨茫然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余师叔没受伤吧?”
莫白羽轻声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三人默然出房,留下莫名其妙的薛思雨闷闷地一头栽在床上。
“薛昌想暗杀自己的女儿?”出了房门,司徒铭的脸上罩上一层寒霜。
莫白羽叹了口气,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不受牵制,同时可以令白马堡暴怒如狂,倾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他。薛昌就是这么一个人。”
成笑沉吟良久,道:“我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但想不出来。”
司徒铭叹道:“无论如何,这段日子我们必须重点防护这个女孩了。”
三人同时长叹,没想到一个这么好的筹码,忽然变成了一只刺猬。既不能还给对方,又要好好安排她的饮食起居,现在还要当她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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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乘风和徐弈往南而去,行不数里,江乘风就见到了徐博以及那晚参与演戏的黑衣人。
徐博的长相与徐弈一样都是那么清秀俊美,但五官却并不相同。但是看着他俩,却会令人产生一种相似的错觉,因为他们都有着那种由徐不疑一同培养出来的谦恭和深沉。
徐博乃兄最大的分别,就是那双时时闪现疯狂之色的眼神,和一种说不出的朝气,不像徐弈给人的稳重感觉。
看见江乘风,众人都现出恭敬而戒惧之色。那晚这魔头谈笑间杀人如切菜的风采,已经深深植进这群银龙堡精英的心里。
徐博微笑道:“徐博见过江守护使。演技不佳,让前辈见笑了。”
江乘风笑道:“此间事了,小兄弟可愿跟我回北方一游?”
徐博眼里闪过狂热的色彩,道:“会有这个机会的!”
徐弈静静地看着他们,微笑。
江乘风时时感到,他这儿子,其实才是最疯狂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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