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季汉丞相诸葛亮引军二万至渭南,令赵云、庞德守华阴,各伏奇兵两路,每日左入右出,右入左出,以为疑军。曹真与张郃初败,不敢稍有动作。曹丕一日三遍下诏摧兵,责二人以怠慢军机之罪。曹真乃令张郃引军强攻。张郃已探明地势,亦伏下奇兵两路,待汉军出入城交接之时,突然引以雷霆一击,以众击寡,大破汉军,夺取华阴。赵云与庞德无奈间退守华州,而此时孔明还在渭南,整肃军马,无法接应。时隔不久,华州又失,曹真与张郃一雪前耻,引军继续向西。而此时曹丕出兵出潼关,进入华阴。东线大乱。
前线不时有流民逃离战场,进入长安,带来各式各样不同版本的新闻,让百姓一惊再惊。
我开始在处置流民的事情上下手有些软弱,等到发现应该严格管控的时候,入城流民已有数万之多了。为了避免更大的骚动和隐患,我下令关了城门,同时加强管控,把人员按户籍核对后进行安置,选出其中身体强健者加入部队,进行军事训练,体弱的则向后转移,安置在咸阳以西。其余未入城人员也照此办理。
在自己的属地里打仗,是最痛苦的事了,虽然有着地利人和的优势,但同样也会对自己的属地经济和民生造成巨大的破坏。更何况雍凉初定,民心未附。我们虽有无数善政,但时间不久,百姓难以完全归心,也难以完全相信我们。多年来地经验告诉他们,一听要打仗。先逃走再说。属员们告诉我,尽管下大力气进行劝导,安抚,但每天逃难的平民还是络绎不绝,因为疾病、饿死于路上的数在千百计。我阴沉着脸,让刘巴去负责流民的事情,我的心情遭透了。
这时廖立来见我。
廖立,荆州人。向来与诸葛孔明和庞士元齐名。但他心高气傲,待人无礼,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强,而自己地地位却与自己的身份不相匹配,所以整天不仅不干事,还不停的给这个那个挑毛病。他觉得孔明当了丞相,起码也该给他个副相当当,可是想不到御史大夫一职被地位远不及他的李严得了去,不由让他极为恼火。所以,虽然当着侍中(相当于后世国务院办公厅主任)。却还是整天不痛快。而由于他这种脾气,也没有人喜欢他。
“廖大人。”我主动招呼道。
廖立却只一拱手,连句话都不说,便在我身边坐下来。
汉晋时期的士大夫大多恃才傲物。弥衡当面骂曹操,那么个无礼之人,曹操都不与肯杀他,只把他送到荆州。何况瘳立并没有骂我,他又是先生的故友呢。
“有事么?”我问道。
“小亮这个人啊……”廖立以一付长者的姿态说道,眉毛便蹙到了一起,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可就算他比先生大几岁,也不该这 样说话啊。“怎么会这么傻?”
我不由抬起头望着他,并没有说话。全天下把孔明先生叫做小亮地,大约也只此一人吧。不过,他能看得出先生的计策么?我心下冷笑。孔明先生先失华阴,再失华州,其间他在做什么,没有与任何人联络过,就算给我的战报和表章里,也只简单的记述了其间经过,没有任何辩解。但我这几天综合手头的各种信息,经过细致的分析判断,已得出一个结论,孔明先生是在诱敌深入。
瘳立冷笑一声:“以乍败诱敌,再引军围攻,这种计策,三岁小儿也能想得出来,曹魏军中难道都是傻子不成?”
我吃惊的望着瘳立。他,竟然真得只一眼就看出先生的计策来了,而且他把这个计策打击得分文不值。是他太高明了么?
“若我为孔明,有无数计策可敌曹军,或为疑兵之策,或围魏救赵,或主动出击,攻其必救,皆可御敌于国门之外,而不会让敌军攻入我境。现在可好,东方天险已失,或攻或守,全在敌军,而我军处于被动局面。这个小亮啊!”廖立叹着。
我想了想:“廖大人大才,自来与孔明先生齐名。先生何不写个条陈与我,细细分析孔明失利之后曹军与我军的形势,及其后举措。若大人才华果然出众,季汉亦不会屈了先生大才。”
廖立听此语,不由目光一闪。他是狂生,不会掩饰自己,兴奋的施礼道:“如此,我便回去。”转身大步去了。
我望着他地背影,久久不语,随之暗叹一声。他有的些话有些道理,但是我还是相信孔明先生。我对先生的相信,甚至强于相信我自己。
廖立,你果然是有才华的,若不是你这个讨厌地性格,怎会现在只是侍中?若你能如孔明先生那样善人处事,使上下相安,优劣得所,以你的才华,又怎会让李严登上高位。可惜,天下只有一个孔明,而廖立,也只是廖立。不过,我以好言安抚住你,让你去写条陈,也算是发挥了你的长处,助于增加我对战局的了解,而在此期间,你被占住了手脚,也不会四处乱转,惹是生非了吧。否则,郭攸之负责地丞相府,还不让你搞的乱成一团。
想着,我突然一惊,廖立大才,为何来到我的身边非议先生。要知道,我是先生的弟子,而且我只是一个监国的太子,并没有处置大员地实权。他此来,目的何在?是其性情使然,还是他嗅出什么味道?认定我可以了解他,重用他?想着,我叫来了李晟:“侍中廖大人奉命写绝密奏章,你带几个侍卫去把他接到尚书台,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他工作,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记着,以重视他为名义,绝不能让他发现不当之处。”
李昆眨眨眼:“殿下要软禁了他么?”
“多嘴,我何时说过此话?”
李昆伸下舌头,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转身跑出去叫人了。
我被廖立打扰,最新一份战报竟没看清,此时低下头去:曹丕亲领中军五万居中,使曹宇引中坚营一万人居前,夏候儒引武卫营一万策应,夏候懋引中垒营居于永济隔河与汉军相对。战报中,却依然没有提骁骑和游击二营现在何处。
我急急的看地图,黄河自北向南流,在潼关处转了个九十度的弯,折而向东,渭水、泾水、洛水等汇合之后,也在潼关之前与黄河交汇,便将战场分成三块,我军主力与曹丕主力在渭河之南对恃,我军处于守势。渭河之北由黄河分成河东与河西两块,在这里,我军却占了局部优势。由于冯习与河九曲的水军,曹魏面对黄河无可奈何,郭淮不敢渡河,而公孙恭的人马则被击溃。若是我军能有力法出奇兵至河东,然后自风陵渡的浮桥处突然进攻曹丕中军……
我的心已是突突的跳起来。李晟突然进来:“太子殿下,廖大人献计来了。”
廖立昂然而入:“殿下,想不想让曹丕十万大军败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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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事要不要汇报给丞相再做定夺。”冯习问道。
魏延眯着眼睛,狼一样望着水气迷蒙的对岸。
“不必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事事请示,便等于事事推责任,必会贻误战机。那是庸将的做法。为将者,就算是担上责任,也要干成大事!我令王平北下佯攻河津,郭淮引军北退数百里,此时对岸将领乃是曹丕左翼将领夏候懋,”一个靠着父荫和裙带才能爬上来的蠢货。此时曹军还不知我在。若我突然过河,只需一击,便能将他击溃,然后引军取永济,迅速南下,取下风陵渡口,直插曹丕中军侧翼。以丞相之能,必可正面攻击,就算不能捉得曹丕,也必令敌军丧胆落魂,则我军必胜矣。“
晨雾中,面如重枣,长须飘摆的魏延身上,竟似发出关云长那般渺视万物的气息。冯习不由心动——或许,他真的能成功呢。可是,魏延的刀,真得有冷艳锯那样锋利么?他真得能劈开前面那支部队。劈开曹丕的队伍么?
魏延看出冯习的犹豫:“临晋军事,由我负责,你若不敢,则胜负我自当之,有罪我魏延的头去顶,有功么,自然也有冯将军你的一份。”
冯习被魏延的神情激起火气来:“魏将军说哪里话。此事,自然是我与将军共同负责,有功,是将军的,有罪,也有我的一半。”
“好!”魏延将手一合,“为了季汉,我们只求打败曹丕,不计功过。让我二人携手,碾碎前面那团面粉,拿夏侯懋的人头,给陛下当酒杯。”
冯习笑道:“陛下乃仁慈之主,可不是匈奴人,不会用这个酒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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