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 第一章

  来自沙漠帝国本土的援军十五万人,水陆并进,先行到达圣杰西城,彻底解除正面战场的险情。

  紧接着,差了不到半日光景,神圣联盟的九万陆地援军,其中自由军团五万,圣瓦尔尼骑兵两万,胡玛骑兵一万,熊族武士一万,也抵达了前线。

  两方的援军相继赶至,标志着发生于两盟半岛的宗教战争进入到第二阶段。

  在第一阶段的战争中,尽管分出了胜负,但参战双方,无论神圣联盟还是沙漠帝国,都遭受到巨大的损耗,故而当援军加入后,双方在正面战场上投入的兵力反而不及第一阶段那么庞大。

  神圣联盟一方缺乏制海权,需要调派部队镇守后方,随着陆战的获胜,收复大片土地,更使得后方的海岸线变得绵长而脆弱,十万正规军和大批新募半岛民军被分派到沿海各地驻防。正面战场上,因西山争夺战和奥图曼的城下突袭又损失了数万人马,故而虽有九万本土陆军补充加入,但兵力仅增长到二十三万左右。

  沙漠帝国一方也有自己的麻烦。水师抽调走了七万将士,受别亚的牵制,后方的马赫迪也需要带领八万部队镇压叛乱,故而虽然有三十万援军到达,但在圣杰西一线的正面兵力也只增加到二十四万。

  总体而言,在陆地的正面战场上,两边的力量大致差不多,如要细究,艾哈迈德一方略占极微弱的优势。

  两支生力军的加盟,使得主力正面战场上恢复了平衡态势。面对崭新的形势,丹西和狄龙撤除了对圣杰西城的三面合围,将城市东西两侧的营垒悉数焚毁,延长并加固北线的营垒。

  敌退我进,沙漠帝国当然趁势而进,把战线拉直,形成一条平行对峙线。

  只有西山仍控制在神圣联盟手中,丹西舍不得放弃这一战略要地,故而在此形成一道折角,一个特殊的战场凸出部,如一颗楔子钉入敌方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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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从战争全局分析,发生于两盟半岛的宗教战争进入第二阶段之后,作战规模看似有所缩减,但战场形势却越趋复杂。

  在战争的第一阶段,两方是海陆协同,进行主力部队之间的正面硬撼。那时,阵线分明,脉络清晰,但战争损耗巨大,即便赢者一方也承受不起这种光荣的惨胜。

  进入到第二阶段,丹西和艾哈迈德都不得不转变策略,从正面抵住对手,把希望寄托于攻击敌人的后方和侧翼,企冀以尽量小的代价夺取胜利。别亚骑队和易卜拉辛舰队,两支部队虽一在海面一在陆地,究其实质,任务却非常相似,目的都在于旁敲侧击,也都是两方有可能打破正面僵局的重要砝码。

  如此一来,从地理位置上说,两盟半岛同时形成了正面、敌后、我后三个各自独立的战场,阵线犬牙交错,局势乱成一锅粥。

  正面战场当然是最具决定意义的主战场,丹西、狄龙与艾哈迈德同场竞技,如果在这里决出胜负,则整个半岛局势也就明朗了。可偏生在此处,两方在兵力和指挥才能上都是半斤八两,谁也打不开局面,再加上巨大的伤亡率,谁都不愿轻佻兵衅,故而虽重兵屯集,战场上却是一片冷峻肃杀的僵持。

  敌后战场上,别亚从一开始吃了大亏到尽歼赛义德骑队,形势一片大好,随即二皇子马赫迪乍然出现,带领大批帝国本土正规军加入沙场,打出一连串组合攻势,形势立变扑朔迷离……

  海上战场,七万帝国正规水兵的加入,易卜拉辛的优势得到进一步加强,开始向神圣联盟沿海各地辖区挺进。蛟龙军团继续闷在洛瓦港里造船练兵,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拒绝出战。威塞克率瓦尔芹海盗们利用长船的小快灵优势,不断袭扰捣乱,破坏敌军后方航线。沙漠帝国掌握住了绝大部分的制海权,但对手仍能对其构成威胁,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整个两盟半岛,到处硝烟弥漫,简直称得上是体无完肤。唯一算是安定一些的地方,是沙漠帝国的沿海地区和神圣联盟的内陆地区。

  沙漠帝国拥有制海权,连跛子别亚也不敢轻易杀入南部半岛沿海,以免成为敌方强大海军坫板上的鱼肉。

  为防范敌人水师骚扰后方,神圣联盟不仅正面聚兵抵住敌军主力,而且在半岛北部的沿海地区布下大批人马驻防,沙漠帝国想渗透进敌方辖区的内陆地区,也颇为困难。

  敌后和我后两个分战场虽在地位上不及正面战场,但同样极其重要,哪一处发生了变局,都可能会影响到整场战争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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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战场形势多么复杂,援军的加入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在神圣联盟的军营里,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狄龙和李维以驻军总代表的身份安置援军歇宿,并摆酒接风宴请诸位将领。狄龙和雅辛斯克,李维与巴维尔、穆斯塔法、古格等来援将领一一拥抱。

  丹西则有自己的任务,负责接待老婆、孩子、家属慰问团以及随军同行的老臣帕巴特。

  “怎么多出来两个小宝宝?到底哪个是我的亲闺女?”

  丹虎、丹豹尖叫着扑上来骑到肩膀上,两手更一下子从美芙洛娃手中接过三个哇哇啼哭的小婴儿,丹西手忙脚乱,神色疑惑不已。

  “左手这个是我们的丹凤小公主,”美芙洛娃被长途旅行和不断的公关活动弄得非常疲倦,但与日思夜想的老公重逢,加上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她的脸上仍泛起了甜丝丝的微笑,“中间的是狼女生的狼崽,右边的则是悍妇生的猛孩。”

  “那狼女和悍妇呢?”丹西不由皱起眉头,转脖左右扫顾。

  “她们中途打听到凯鲁与别亚不在军中,知道从你手里讨要不到自己的老公,几天前就把小宝宝扔给我,弃队南下,结伴寻夫去了……”

  “胡闹!”丹西一听就有些急了,“敌后战场非常危险,这两个小孩没满周岁的娘们去战场上凑什么热闹!你为什么不制止她们?!”

  “我是劝过她们,可她们不听……”

  “都是你带的好头!狼女和悍妇自然有样学样!”丹西越想就越来火,“凯鲁和别亚身负重任,你还偏偏把两个女魔头也惹来,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千里迢迢赶来与丈夫相会,下车伊始,不但没有得到意想中的温柔的抚慰,反倒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小美委屈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丹西领主,”帕巴特一见气氛不对,连忙从丹西身上接过丹虎、丹豹两个调皮蛋,并适时插话道,“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营再说吧。”

  “呵呵,帕巴特先生,女人和小儿纠缠不休,怠慢先生了。”

  对这名德高望重的老臣,丹西可不敢不恭敬。

  “男人和女士,作风有别,我们都崇尚理性,习惯了思定而后动,”帕巴特酹须一笑,“女人却大多都是典型的情感主义者和行动派。”

  “呵呵,先生高论,”丹西打个哈哈掩饰,亲自给老臣领路,“来,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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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伊莎贝拉的消息么?”艾哈迈德神色憔悴。

  “没有任何线索,”何赛因道,“没有任何人宣称对此负责,也没人找我们谈条件。”

  “会不会是丹西派人下的手?”奥图曼问道,“黑道绑匪,不至于有这么大胆子,敢到千军万马中劫人索财。”

  “那他应该派使臣过来谈判,让我们知道公主的下落也好。”何赛因道,“就这么悬在半空,只能叫人更加担心。”

  “也许伊莎贝拉尚未抵达丹西的军营,为防我们中途截击,丹西故意不动声色。”艾哈迈德叹口气道,“唉,这个邪教魔头,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动用手中王牌的。”

  长长吁口气,甩甩头,艾哈迈德把思绪从儿女私情中收回来,转向更为紧迫的军政问题。

  “马赫迪的信,你们也都读了吧,”由于老搭档休伦远赴呼兰谈判,老皇帝也只有找两位陆军元帅商议重大政治问题,“他提出的建议,你们如何看?”

  “刑在法先,如果不能使民畏惧,叛意必然孳生。”何赛因道,“即便需要安抚,也必须在将叛乱根除之后。如果叛乱一起就立刻让步,只会令叛党的气焰更加嚣张,得寸进尺。陛下还记得那则旅行者与骆驼的故事吧?”

  旅行者与骆驼的故事是黑大陆沙漠中流传甚广的一则著名寓言故事。

  主人骑骆驼旅行,夜幕降临时支起帐篷睡觉。骆驼把头伸进来,对于座畜的这个行为,旅行者没有在意。骆驼接着把脖子、前蹄伸进来,旅行者亦没有管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挤压旅行者的生存空间,最后,骆驼把整个身子都挤进了帐篷,而可怜的主人却被得寸进尺的骆驼一脚踹了出去。

  “嗯,”艾哈迈德总算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奥图曼,你说呢?”

  “我倒是觉得马赫迪殿下说得有些道理。半岛地区为新征服之国土,以前从未被真主的圣光所照耀,乍然一下转为圣教新制度,没有中间过渡步骤,只怕异教徒心中暗有微词。在较长时间里当然可以潜移默化,让他们接受真主,转行正道,但半岛新附未久,邪教大军即已临近。”奥图曼悠然开口,思索着措辞道,“我国前方在军事上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后方又有瘸子煽动、欺诈、威吓与裹胁,暴民们自然会生出非分之念,掀起强烈反弹,形成叛流汹汹之势。”

  “当此之时,马赫迪殿下的以退为进,暂时忍让,清剿妖孽后再逐步改变现状的策略还是可行的。我们与新附区民众各让一步,大多数人应该还是愿意妥协,叛党的滋生土壤被绝断,必成无本之木。”奥图曼继续道,“当然,何赛因元帅的建议也有其道理。平叛应恩威并举,先威后恩。我建议,在攻下飞梭城屠尽该城叛党后再颁布圣命,市恩天下,一硬一软,一剿一抚,双管齐下,叛乱可平。”

  听完部下的意见,艾哈迈德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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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步!”

  “小步跑!”

  “冲刺!”

  “劈砍!”

  “转向!”

  ……

  训练场上,军官们的大嗓门在咆哮。

  骑兵战士们在呼喝着纵马驰骋,进行技战术训练。

  有的部队在进行马术队列运动,纵队、横队、方阵、锥形,分别演示,互相转化。

  有的部队在进行骑射训练,飞马驰过一排箭靶,骑手靠双腿夹住马腹,身子略略后坐,以立姿连续抽箭、射击、抽箭、射击。

  有的部队在进行劈砍训练。在开阔地上,数百米的距离内竖着高低不同很多个木头假人,成纵列排布,上面顶着一个大西瓜当人头。战士们策马袭步而来,在疾速奔驰中,从刀鞘中掣出马刀举过头顶,骑手身体倾向马体右侧,右臂挥刀砍下。瞬间,红汁四溅,“人头”滚落尘埃。一列列的骑手在马上左倾右斜,忽劈忽刺,高高低低的假人之“人头”接踵落地,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最精彩的当属猛虎骑兵老战士进行表演,并给一些素质不错、训练刻苦、技能飞速提高的新兵加小灶。

  有的老兵镫里藏身,离开马鞍,单脚踩镫蜷伏隐身于马的左侧,从右面根本看不到人影存在。与此同时,他们还把马背当作掩护碟垛,弯弓搭箭,从左向右射击,弹无虚发。

  有的老兵马上站立、马上倒立、马上捡拾物品,随心所欲,在马背上坦如平地。

  有的老兵乘马跨越高高低低的障碍,乘马钻过一个又一个的火圈,奔驰如电,潇洒自如。

  有的老兵表演与马儿的关系,真比情人还要亲密无间。要马儿卧倒就卧倒,要它起立就起立,要进就进,要退就退,要它绕个大圈然后回到原地也照做不误。别看这些内容似乎比较花哨,其实很有实用价值,在小股骑兵的隐蔽伏击、骚扰偷袭、迷惑诱敌等战斗中,有心心相印的马儿帮忙,助益极大。

  看着这些猛虎骑兵老战士们的技战术精彩表演,半岛小伙子们采声震天,掌声如雷。

  别亚看着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暗自点头。

  凯鲁和邓肯在飞梭城已经守卫了五天时间,马赫迪的大军滞于城下,无法破门而入。一般而言,城池攻防战要么速战速决,要么旷日持久,只需撑过头一个星期,就很有可能演变成长期围攻。出现这种局面,将对半岛民军非常有利。两天过后,别亚就将率领这支骑兵部队出发,破坏交通路线,截断马赫迪粮道,打击小股敌兵,骚扰围城部队,从侧后配合半岛民军守城,保证战争按照预定轨道进行下去。

  当然,别亚一出动,对方肯定也会派出精锐的沙漠轻骑迎战。那支水平不逊于猛虎骑兵的异教骑队,将是这支半岛新骑兵的成长道路上的重大考验。除了人数上的三倍优势之外,别亚的指挥能力,也将成为胜负的关键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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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梭城。

  凯鲁又习惯性地走上城头,在火热的战争第一线带领民军将士们作战。他的右臂还缠着绷带,却依然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左手擎起一块块大石头,不断往城下猛砸。在他的激励下,守军战士们投石射箭,英勇抗击来犯的帝国大军。

  实际的城防总指挥官变成了小将邓肯,他握控全局,不断挥动旗帜,调度守军奔向各处吃紧的战场。

  城下,马赫迪指挥七万帝国正规部队加紧围攻城池。

  这些人可就远比守城的义军将士们有经验得多了,在战术素养上更高出对手不止一个档次。无论射箭投石的准确性,肉搏拚杀的有效性,还是行动秩序的组织效率,都远优于对手,尽管是在进行不利条件下的攻城,他们的伤亡竟然小于守城的民军!

  更有甚者,马赫迪将围城大军分为数支,各支部队轮番上阵,轮番休息,连续不断地发起一波一波的进攻,即便深夜也不停止。

  “城头那只大狗熊就是凯鲁!”看见了死对头,史吞拿恶狠狠地手指前方大叫,“快,砸死他,射死他!”

  “慢!”

  马赫迪挥手制止史吞拿的瞎指挥。

  “为什么?!”

  “为什么?大狗熊不能杀,必须抓活的!”马赫迪冷声道,“我妹妹很有可能被丹西绑架了,如果逮住大狗熊,我们手里就有交换的人质!”

  “你就有把握一定能活捉大狗熊?!”

  “活捉大狗熊或许没有把握,但飞梭城,明晚必然被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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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把所有人安顿下来,又到军营的接风筵席上劝了一圈酒,黑夜沉沉之时,丹西方能返回统帅总部的住所歇息。

  坐在卧室一角暗垂香泪的小美,被丹西搂入了怀中。

  “你答应过的,无论干什么都得把我带在身边,”美芙洛娃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点着丹西的额头埋怨道,“可今天不仅毁约,还对我发脾气!”

  “那还不是顾念你和小宝贝们的健康和安全嘛。”温玉在怀,丹西的态度早就软化了,“我向你投降,好不好?”

  “哼,你对部下那么好,对老婆却凶霸霸的。”美芙洛娃撅起嘴,“今天这笔帐要记下来。”

  “你看看你,老和狼女、悍妇那些娘们混在一起,”望着那张诱人的小嘴,丹西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别的没学会,泼辣性格却学了个十成十。”

  “死鬼!”

  美芙洛娃手上掐着,嘴上骂着,身体却开始燥热,玉腿把丹西缠得更紧。

  丹西心荡神驰,抱着心爱的女人走向大床。

  “咚咚咚!”

  传来急遽的敲门声。

  “什么事?!”

  丹西相当恼火。

  好不容易把一切闲杂人等支开,偏偏就有人这么不识趣,在这种节骨眼时候找茬!

  “血老有要事求见。”

  霍夫曼在门边压低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