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觉非精神焕发地出门了。
昨夜种种好似与他无关,如一阵清风轻轻吹去不留半点痕迹于心间,此刻的他带着朝阳一般的微笑,照样如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有说有笑,即便忽然一个忧伤的眼神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白衣白褂,一面帆布上书“疑难杂症手到病除,命运前途一看便知”,两条人影大摇大摆,一副招摇撞骗的模样,觉非和雪歌现在的样子的确有点让人想动手的冲动,不过尽管他们的打扮不招大众喜欢可就是有喜欢他们这副样子的人——这不,才刚一出门呢,就有一群人热情地围了上来抢着邀请他们“过府一叙”!
雪歌看着纷涌的人群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一边回拒着众人的拉扯一边大喊:“老师,快跟我说你昨天都干吗了,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我哪知道昨天自己干吗了!”觉非也被这群人弄得心烦不已,心想该不会是昨天那帮人拉肚子拉得太厉害想报复我吧,“诸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先静一静!”
众人不为所动,继续争先恐后地抢着!
“有没有搞错,再弄老子要发火了!”觉非确实火了,没人喜欢一大早出门就被人当宝贝似的抢着,“都给我停止,马上!”
静,人群顿时安静了。
“这才乖嘛,”觉非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吧,找我究竟什么事?”
“叽叽喳喳……”
“呜里哇呀……”
众人张牙舞爪以最快最动听的声音言辞恳切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可这么多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以后觉非所能听到的也只有“叽叽喳喳”了!
“停!”
觉非看了看周围停下脚步看热闹的路人,脸上稍许有点燥热。
“咳……”他清了清嗓子说,“一个一个说,你——对,就是你,你先说吧!”
“神医啊,您还记得小人我不?”那被觉非叫出来的兽人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小人就是昨天请您到……”
觉非心想如果我不记得你何必让你先开口呢,真是没水准,他没等那人说完就点了点头说:“我记得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那兽人感激得差点涕零,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说:“小人何德何能竟能劳神医大人记得呢,这真是……哦,对,我们家主人今天还想请你过去。他说啊,像您这样仗义的朋友他是要交定了,因此上特意让小人过来请您。您可一定要过来啊,他老人家可在府上等着您呢!”
还没等他说完,其余的兽人就叫嚷开了,说什么自己家的主人也想请觉非过去交朋友等等。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觉非点了点头,指着先前那兽人说,“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我今天先去南琏大人家,如果他们真想见我的话就让他们徒步走到南琏大人那儿吧,我在那里等着他们——记得,必须是徒步的!”
众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觉非的这一奇怪要求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更让他们为难异常,要知道那些大腹便便的大人们平时可都是养尊处优惯了,哪有徒步出门的习惯!
“就这样吧,你们回去照实禀报好了,就说是我说的,来不来随他们,但如果要来就必须是徒步的!”
说完,觉非就拉着雪歌的手飞也似的朝南琏家的方向飞奔了过去,那速度如果是骑马的话完全可以用“一骑绝尘”来形容。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师,”路上雪歌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事总透着些古怪呢?”
“没什么古怪的啦,”觉非笑道,“这些兽人要比你所想的简单多了——我估计他们是拉肚子拉上瘾了,这会儿正等着我给他们做进一步的治疗呢!”
“但愿吧……那老师昨天是否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呢?”
“昨天?”觉非无语,昨天啊昨天,昨天他除了忙得要死之外哪还有什么时间去问东问西呢,“还……还好吧,所以我决定今天再过去看看,希望能把信息整理得更加详尽。”
其实他也挺郁闷的,隐隐之中竟产生了自己是否做错了的怀疑——不过“后悔”是跟他拉不上关系的,他就是这样,就算结果再坏他也不会后悔,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但那份经过却是自己无法割舍、无法忘怀的。
两人很快就又到了南琏府邸,而大病初愈的南琏大人竟已亲自在大门口等候了!
他见觉非两人过来,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鉴风好友今天可起得够早啊!”
觉非也不说自己对他的亲自恭候有多感激,只是一味说着客气话道:“哪里哪里,多谢南琏大人挂怀啦!”
他的反应显然超出了南琏的意料,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只微微一愣后就开怀大笑地说:“走,咱们进门说话。”
觉非也跟着哈哈大笑,如老朋友相见般拍着他的肩膀进门了……
“不知南琏大人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呢?”
“哈,兄弟我找你自然不会是坏事了!”
南琏伸出双手拍了拍,一名下人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就进来了,托盘上盖着一层红绸,底下鼓鼓的模样。
觉非看了一眼说:“这是什么呢,不会是大人您送我的礼物吧?”
“兄弟果然聪明!”南琏露出暧昧的微笑(至少觉非是这么认为的),他将托盘接过放在茶几上,说,“这正是送你的礼物!”
“那就先谢过南琏大人了!”觉非看也没再看一眼那东西,说,“大人昨天不是已经将诊金给我了么,怎么今天又送我礼物呢,被你弄得实在有点愧不敢当的感觉啊!”
“愧不敢当?”南琏哈哈大笑,“你要是都愧不敢当了,我还就真找不到有谁能不愧敢当的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可已经是我们国都各大官员巨贾眼中的大红人,这么点小礼物也只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而已啦!”
“大红人?”觉非不解地问,“似乎我在国都这儿除了您也不认识几个官员吧,怎么就一夜之间成了他们眼中的大红人了呢,这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不错,你正是在一夜之间成了我们的大红人!”南琏说道,“就在昨天,我那帮同僚在泄得七荤八素之后却发现缠了他们多年的宿疾几乎都好了!那可是他们治了很久都没治好的顽疾啊,你说你的医术有多高明吧,他们自然会为你免费宣传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你不想红都不行!”
觉非汗颜,昨天的事多半还是带着捉弄色彩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瞎打瞎闹就成就了一代神医——这也太扯了吧?!
他只好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嘴里说着:“运气,纯粹是运气!”
“呵,运气也好医术高明也好,总之你这神医的名号算是传开了。”南琏的眼睛忽然变得迷离,仿佛想起了一件极其甜蜜的事一样,“甚至……甚至连他都已经知道你了!”
觉非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连忙问道:“他?哪个他?!”
“自然是我们的兽王陛下了!”南琏的眼神此刻变得近乎痴迷,丝毫没有留意觉非的表情如何,“今天是我三个月来的第一次早朝,王见我去了便关切地问我的病怎么样了,我自然回答说完全好了!”
“然后你就说是我给你治好的?”
“呵,说来惭愧,当时的我因为见到王实在太兴奋了,所以根本就没提你的名字……”南琏尴尬地笑了笑,神色也恢复了正常,“等我说完之后,那一影便上前向王谄媚地说了你的名字——一影就是昨天那个最胖的大胖子,等他说完之后王就对你产生兴趣了,说什么样的人竟有这能耐能把卧病三个月的我给治好了,他很想看看!”
觉非仰头叹息,心想该来的总算来了。
“难怪了,难怪今天一大早就有那么多人围着我,敢情他们都是想拉拢我啊!”他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很会得罪人,于是赶紧解释说,“我不是那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是朋友,没什么拉拢不拉拢的!”
“呵呵,你想得太多啦!”南琏呵呵一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他们派人这么围着你也未必真想怎么拉拢你,我想他们也不过只是想让你这个民间神医不说他们的坏话罢了——官做得久了,总会有意无意地做过些坏事,这些事可都全看在天下人的眼里,我们不说是因为这么多的官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但你这个民间神医就不一样了,没有任何顾虑的你完全可以在王的面前畅所欲言,到时候他们可全都完了!”
南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么急找你还确实是有事要兄弟你帮忙,兄弟你可千万要帮老哥这一次!”
觉非一笑,调侃似的说:“你不会是也想封我的口吧?”
“哈,我可是个清官,哪用得着封你的口呢!”
南琏看着觉非,欲言又止,似乎要对他说一件十分为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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