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云海就被父母叫起来了,云海实在是没自己起早床的习惯,好在父母虽然嘴上是在埋怨,但知道年轻人的心性,就在做好了饭之后再叫他起来。
六点多的时候,一家人就吃完早餐了,然后云海拿着镰刀背着两个背篓里面装着草帽和几个口袋,手上抱着遮阳走在前面,遮阳是用竹块把一些拆成一层塑料口袋固定起来,竖起来的时候到像是屏风,主要是夹在半桶上用来防止打下的稻谷飞到半桶外面去;云海的母亲则挑着一担箩筐,一个里面装了一壶茶,另一边放着一个架子,稻谷就是打在这上面才能掉下来;父亲则扛起了半桶走在后面,云海这里半桶是打谷用的工具,很像长方体除去上面的面,只是底比上面要小,上面的四个角落各有一个把手,方便拖动。
在走了约五分钟的机耕道之后,拐上一条狭长的道路,他们今天要打的是最远的坡上的稻谷,先把一些零散的地方稻谷收回去那是这里一贯的做法。那里常年缺水,只好用抽水机从其他地方抽水,可恨的是云海的恶霸姑爷却不许抽烟队里公共池塘的水,说是他承包了的,为了池塘里的鱼不许抽水,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所有的人一律不许。人家找来队长,也是无可奈何,他就那样,脱了裤子打老虎——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你能把他怎么着。人一旦到了这个份上,别人就拿他全没办法,我就不要脸不要命,我不在乎这些个不实用的东西,你把我怎样,来啊你咬我啊,他就只差没这么说出来了。云海也觉得人活到这份上也没什么意思了,人性的丑恶一旦展现出来,那是极度恶心,正常的人都无法接受的。
到了地头,云海和云海妈妈就赶快割起稻谷来,是为了给后面来的云海父亲腾出放半桶的地方。割下稻谷后,一把把的放整齐,好方便后面的人打。于是云海和云海母亲就割,那边云海的父亲就一个人把一切弄好之后打了起来。等割了一段时候后,云海的母亲也去打,就剩云海一个人在那挥舞着镰刀,一会割过去一会割过来倒像是在跳舞。
早上的露水很多,稻谷要重上很多,收回家要多晒很久,但是却也阻止不了人们的劳作,到处都是打谷的声音,人们都趁早上凉爽的时候收割,而中午的时候就回家休息。当然也有部分不怕死的早上磨磨蹭蹭,弄得很晚了才出来,结果一个个在中午一两点的阳光下晒得个半死不活。
很快就有了一挑的分量,云海的父亲就在那装,然后挑回去,云海的母亲又过来帮着割。云海的脸上身上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了,脸上也混合着汗水和露水,幸好每个人都带了毛巾出来,却也是怎么都挤得出水了。
割了一会,休息了一小会,也就是坐在稻草上喝喝茶,擦擦汗。聊聊天什么的,云海的母亲就在那唠叨邻里之间的事,有时也会问云海的学习啊,对云海的恶霸姑爷也是恨得要死,做出一些事情让人极度厌恶,云海在想要是自己像古代大侠一样有武功又不怕官府追究的话,一定第一个宰了他为民除害,可惜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而现在的恶人逍遥法外的又多不胜数,也就徒有感慨了。
休息之后,云海和母亲就打起稻谷来,一左一右,一人抱一把轮流着打,三把稻草丢在一起,好方便捆,晒干了好喂牛,这可是牛的主食,要不天天割草人还不累死。打了一段时间后就拖动半桶向前走,云海的父母经常说云海的动作不标准,云海则在想只要自己能舒服点,动作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打了不到一会,云海的手腕就没多少力了,正如恶霸姑爷经常笑话他的,你个学生还是拿笔杆子好了,挑什么粪,打什么稻谷哦,那是你父母在折磨你噢。不可否认的是云海的动作确实很丑,尤其是挑着的时候,弓着身子,真是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可是还得继续,母亲多病,自己能做的还是要尽量去做。现在也一样,只得勉力而为,打的时候或者割的时候也得带上手套,要不然过不了多久,手就磨破了,不过最开始的几天倒不用,毕竟大热的天气,带着手套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
云海想起了小时候,电视里点歌的时候经常放的《丰收》,里面是这样唱的,“丰收丰收,是伟大的时候,我们祝愿年年岁岁把它留。”不知道那歌手知不知道其间的滋味到底是怎样的,城里的孩子又知不知道自己浪费的粮食是怎样地凝聚着农民的辛勤的汗水的。丰收他虽然伟大,但却是艰辛的,是不是世上所有的事都是这样的呢?天道酬勤,只有付出了辛勤的努力流过了汗水之后,才会获得收获,即便是最伟大的事业,云海也只能想想这些浅显的道理,而且也感到十分有趣,想着的时候,可以忘记手上的酸疼无力。
云海的父亲又挑着回来了,这样一来一回得二十来分钟,而半桶里面的稻谷也差不多有大半挑了。就这样一家人从六点多到十一点多,打了六担稻谷,外加云海和母亲各自背了一口袋回去。
其间云海的父亲带来消息说陈芳的懂事的小妮子在家帮忙晒稻谷,她过两天就开学了,她家没种田,也就没什么事情,看着自己的哥哥也那么辛苦,就跑过来帮忙来了,可是云海爸爸不让她出去,她就在家晒晒稻谷,赶赶那些跑稻谷堆里乱来的鸡鸭什么的。陈芳做的这些事情让云海父亲省事不少,回家把稻谷倒地上就行了,陈芳则是一边亲热的招呼一边把稻谷散开,把里面的稻草给弄出来。
终于,苦难而甜蜜的日子告一段落,云海一回家就脱掉上衣,抹了把汗之后,赤裸着上身吹风扇,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陈芳也解放了,云海的父母一回来就不让陈芳做了,结果让陈芳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非常好笑,一身的排骨架架还敢拿出来炫。不过他虽然瘦,却是很有肌肉,这是常年运动,干活的结果,所以云海的身体还算可以。
唯一的一次住院,也就小时候因为吃了自家地里的黄瓜,结果临地的家伙为杀桑叶上的虫而撒了农药,飘到云海家的黄瓜上,于是云海就在一家私人诊所里躺了半天,后来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黑狗却死了,后来大家都说那狗是替云海去的,云海也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为黑狗叹惜的时候也为自己的侥幸而后怕不已。庆幸说不上,因为自己就快挂了,虽然当时没什么感觉,但事后想起来却是恐怖得很。
吹了一阵子之后,云海就去找吃的了,家里酿有甜酒,每天多做一点饭,冷了就可以用来做,只要不沾油,天气热的话不到一天就好了。虽然没有糯米的好吃,但是能随时吃,还可以解渴,倒是不错的选择。
一阵狼吞虎咽把陈芳都给逗笑了,笑着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几百年没吃了?”
云海可是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对现在的他来说,填填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哥哥的形象不好以后可以再补回来,也明白了那不食嗟来之食的人的伟大。于是一边吃一边道,“也就五六个小时没吃饭,虽然中途还吃了几个地瓜。”
“你个猪,吃那么多还这么饿。”陈芳其实也知道云海很饿,很累,但是就是忍不住和他斗嘴,在两个人的世界里,这就是一剂排解劳累的良方。
两个人又嬉闹起来,大热的天,云海不愿意穿衣服,被陈芳叫做耍流氓,可却是一有空就粘着他,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让他倒是真的起了耍流氓的心,可惜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得狠狠的在心里骂这个迷死人不要钱的小妖精。
中午休息的时候云海又呼呼地睡着了,尽管天气那么炎热。下午四点出去奋战到天黑,下午可比上午难熬许多,就算是坐在家不动也要出个几身汗水,到外面更是如此,挥汗如雨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由于今天打的稻谷分布很零散,要把东西搬来搬去的浪费时间,所以第一天倒没收割到一亩,也就九分地。
第二天重复前日的动作,云海感觉自己就像个机器一样在那做条件反射,虽然年年都帮家里收割稻谷呢,那滋味还是一样的难受。
到了九月一号的时候,陈芳个小妮子也去上学去了,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拉着云海的手,撒娇着要他忙完之后到学校去看看她,云海答应了才肯放开他三步一回头地走了。云海想起了秋春,还不知道是补习还是怎么的,不过她的专科走的时间比较晚,家里事情忙完了之后也有时间去见见她。小莹则在前几天中午的时候过来说她也要补习,就在镇中,云海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疯了,自己是很无奈,那他们呢?
九月三号的时候,云海的父母看他累了也放了他的假,两个人帮别人打谷去了,那是昨日打大田的时候,叫了几个云家的大汉来帮忙,现在去帮他们打去了。姓云在这个队上占了大部分,平时关系也是很好的,有一家三兄弟最有劳力,大家也都经常叫他们帮忙,他们也很仗义,一来一往的倒也其乐融融。
云海的恶霸姑爷则是两口子,加上个老人出去割,一天也能打很多回来,他家的地坝又狭窄,稻谷没怎么晒就装起来了,反正是卖嘛,只要能卖掉就行了,他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收粮食的人听到了会怎样咒骂他。
于是,云海就在家做家务,晒稻谷,赶赶鸡鸭什么的,日子好不无聊,也趁机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可是当小莹几个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云海就有预感今天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