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盟密秘进京的第四天,正赶上清明节,日头一落山,寻常百姓便家家闭户,深恐诺鬼上门。黑暗中,神剑盟与昆仑派近八十位名宿高手,分批密秘出城,会齐后分成三队,沿路迅速南下,径奔位于北京西南的房山县。
亥时左右,人马来到房山城外,与紫蔷和慧儿带的两队皇家御林军会合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县城西南的一座高山,封锁了所有进山的道路。
这座山,为太行山的一条支脉巅峰,山势陡峭险峻,除了五条小路贯通上下,其余尽是壁立的悬崖,常人根本无法通行。山上林木极为繁茂,杂草丛生,处身其中,即使是大白天,稍一不留神,也会迷失方向,黑夜之中更是寸步难行,随时都有掉进深壑的危险。
稍事休息,两派高手各自分成两路,分别由神剑、三凤、青虚和幻虚带领,分头沿小路向上搜索,官兵分队在后跟进。紫蔷、慧儿、老邪和晁洪等宏儿身边的人,自成一路,沿东南小路向上搜索,各路彼此间定有联系暗号,于子时同时展开行动。
这时,宏儿仍然混在昆仑派中,与解冰一起被编在幻虚一队,因他“不会”武功,所以被安排在队后,身后是一小队官兵。
要说幻虚这一队,人员成份最杂,除了昆仑派高手,还有杨成带的六名得力捕快,以及前来助拳的五名江湖同道,算宏儿在内,共有三十二人。人数虽然不少,可实力却数这队最弱,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好手,怎么算也超过十二人,也正因如此,他们分担的是风险最小的后山小路。他们的左邻,是老庄主神剑所带人马,相距约有六里,右邻是青虚所带人马,相距约有四里。
上行了小半个时辰,在前开道的唐清波和杨成,已与对方的暗桩动上了手,霎时间警哨频传,号炮四起,山前山后到处都是喊杀声。
一听前面打了起来,解冰兴奋地对宏儿道:“洪哥,前面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说完,拉着宏儿挤到了前面。
前面打斗场外,双方已燃起了火把,火光映照中,唐清波与杨成,正分别与一名黑衣人交手,唐、杨二人虽略占上风,可急切间也奈何不了对方。场外,那边只有三、四名黑衣大汉观阵戒备,神色紧张,而这边幻虚等三十余人,个个全都袖手旁,皆无上前助战之意。
看清形势,宏儿暗自皱眉,对解冰道:“咱们是来抓盗贼的,干嘛不大伙一起上,要是耽搁了时间,让坏人头子借机逃走了,大家不是白来了吗?”
宏儿的话,声音高了些,连前面的幻虚也听见了,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此话大是有理!”,当即令铁手侠和玉真道姑出手加入战圈,其余之人同时包向对方场外观战的黑衣人,形势急转直下。
眼看拦路之敌即将就擒,宏儿大是开心,转目四顾,无意间,发现有一名同来的捕快,不象别人上前助阵,反而乘乱溜向场外的树林。遂故做不解地拉拉身旁的解冰,“冰儿,那名捕快怕死,正往树林里溜呢。”
“咦,他是杨成的手下,叫什么刘子超,平时两眼色眯眯的,总爱往我和三师姐身边凑,最不是个东西。走,咱们盯着他,看他有什么鬼名堂。”小丫头说着,拉起宏儿,沿着刘子超溜走的方向,一路跟了下去。
从刘子超的行动看,他对本山地势极熟,先横出半里后,顺着一条山沟斜插而上,不久便叉上了登山的小路,沿路直趋峰顶。转过一道小山梁,有人在暗中盘道:“合字?”
“密字六号。拆字?”
“原来是老刘,我是王风扬。这两年,你他妈的在京里可享福了,那象兄弟们在这里守山。”姓王的说着,已从暗中走了出来。
“享的屁福,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一旦暴露了身份,他妈的什么都得玩完。”
“那至于那么玄,对了,山下是怎么回事?”
“还问呢,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们还一点也不知道。现在谁主事,快带我去晋见,情况有些不太妙。”
“你怕什么,目前太上护法正在山上,有什么人,能接下他老人家的一招半式,尽管放心好了。走,我带你上去。”两人边走边说,顺路而行,全没注意自己身后,跟来了解冰和宏儿。
沿路又经过三道哨卡,最后在峰顶一处断崖前停住,借着星光,隐约可见断崖距地约一丈高的地方,有一个九尺方圆的天然洞穴,洞内黑漆漆的,不知深有几许。
两人与守洞之人对过暗语,姓王的报告道:“请向里面传,密字六号请见太上,有要事报告。”
“太上刚刚与两位贵宾出去了,走的是前山,目前洞内只有桑护法在。”
“真不巧,那就报请晋见桑护法好了。”
“请稍等,这就给你们通报。”
不大一会的功夫,两人被守洞人接了进去。随后跟来的宏儿,与解冰藏在一颗大树上,暗自运功搜听洞内的动静。
“小刘,你怎么跑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听这说话的声音,正是色魔的师弟桑巴。
“回桑老,我是和昆仑派及神剑盟的人一起来的。他们这次行动极为隐密,直到出了北京城,方才知道具体目标,再想传信,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神剑盟的人马也来了?”
“不仅有神剑盟的人,还有御林军的两个百人队,全是十中选一的精兵。对方这次行动,是经过细至策划的,一流以上的高手足有四十多人,大部分人都带了强弓和利箭,这不是,我还带了一付呢。”
“唔,是有些不大对头。小刘,你先回去,免得他们对你起疑。王风扬还有你们几个,赶快守住水洞洞口,一旦发现形势不对,立即把黄金推到暗河里去,等将来没事时再回来捞。”
一听他们要把黄金推进暗河,宏儿可不能再等了。对身边的解冰说声“你在这躲好,我先去收拾他们,一会就回来。”话落人已冲进洞口,顺手点住四名守洞的暗哨,以及恰好出洞的刘子超,闪身冲进洞内。
树上的解冰,一把没有拉住宏儿,转眼见他冲进了洞内,不由又惊又怕,一颗芳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洞内不时传出兵刃的落地声、受伤及滨死的惨叫声,还有几声妇女的惊呼,不久洞内静了下来。
解冰正想下树,洞内已传出宏儿的声音:“冰儿,洞里已经没事了,你快进来帮个忙。”
解冰闻言,欣喜若狂,下树直奔山洞。
等她冲进黑漆漆的洞口,这才发现里面原来有一个之字形的折弯,挡住了洞内的光线,转过折弯之后,小丫头满脸惊异地愣住了。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府,垂吊的钟乳与色彩斑斓的石壁,在烛光的映照下现出绚丽的华彩,配上地面各色精雕细刻的人工设施和锦缎装饰,大内皇宫亦显不如。
然而,在这美仑美焕的洞府里,此时却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几具尸体,其中大多数已看不出人形,象是一堆堆无骨的血肉,四溅的血迹中,零散着几件变了形的兵刃,泛射着冷光。
解冰也曾见过高楼华厦、雕栏玉砌,可如此精美的场所和设施,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她也曾见过杀人流血、碎尸骷髅,可这般恐怖景象,却是今世头次遇见。两种极端景象的交绘、反衬,产生出怪异的视觉,令人倍感惊恐、畏惧,即使是老江湖,也不免魂飞胆落,更何况解冰这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
宏儿由一处套洞内起出,见情关心地问:“冰妹,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叙服?”
解冰闻言,终于灵魂归壳,“洪哥哥,这些人可是你杀的?太可怕了!”说着,一头扑进了宏儿的怀中。
“别骇怕,这些人全都该杀。来,跟我到里面,你一看就知道了,他们不是人,是该杀的畜牲。”
跟着宏儿,解冰来到一处套洞的门口,往里一看,小丫头顿时秀眉直立,银牙紧咬,气愤地喊道:“这些家伙真的全不是人,全都该杀!”
洞内,二十几名面色焦黄,浑身赤裸的青年妇女,看年纪,最老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还未满十三岁,躲在洞内角落的火盆旁,彼此抱成一堆,瑟瑟发抖,轻声抽泣。洞内正中央,一张宽大精制的绣床上,成大字形绑着一名年约十六,面目姣秀,浑身赤裸,昏迷不省的少女。床边一张专供渲淫的蛟皮春凳上,同样也绑着一名少女,与前者象貌相似,年纪略长,看情形,多半是姐妹俩,刚被贼人掠来,还未遭受强暴。
解冰越看越气,身后却传来宏儿的话声:“冰妹,别光傻看,还不赶快救人,不然我自己动手了。”
小姑娘脸上一红,惊呼一声“你别进来!”,赶紧上前救人。她手忙脚乱地解下两人一看,还算好,只是被点了昏穴,穴解人醒,从床下搜出两人的衣服,分别给两人穿上,再找时,那里还有。
她这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洞口恰好又传来了宏儿的声音:“冰妹,接着,衣服来了。”
随着话音,从洞口飞进两个包裹,解冰接住打开,一看全是些宽大的男装,虽不合身,总胜于没有,当下分发给众人,等她们全都穿好后,这才吩咐道:“你们先在洞内找些值钱的东西,等会官军一到,自会送你们回家。注意,千万别到处乱跑,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小丫头说完,自己转身出洞,发现宏儿正站在洞中细听什么,当即好奇地问道:“洪哥哥,你在听什么?可是洞中还有贼人?”
“洞里的贼人,大多已被我打死了,只桑巴几人被点了穴道,是专门留的活口。刚才我在听洞外的动静,咱们的人全都上来了,目前正在外面与贼伙拚斗。走,咱们到洞口看看去。”
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宏儿所说。距洞口约五百步的一片空地上,双方正在对阵狠拚,如火如荼。
斗场中,紫蔷手舞绿虹短剑,独斗一名彩衣老人,彼此难分高下;旁边,慧儿和老邪双斗一名黑衣老人,亦是平手之局。另一边,神剑盟的南天三剑和三凤,六支宝剑排成六合剑阵,困着一名白衣老人狠拚,仅仅略微占些上风。
再往外,老庄主神剑独斗色魔,晁洪与天麒合斗一个黑衣人,青虚和幻虚合斗一个红色怪物,神医和神偷合斗一个灰色怪物,铁手侠和玉真道姑分别与对方一名好手狠拚,这几拔也全是相持之局。斗场外,对方有二十几名黑衣人列阵戒备,这边却有五十多人,二百名御林军精兵,在远处包围了整个斗场,几十支燃烧的火把,将斗场内外照得通明,亮如白昼。
在通往洞口的小道上,鬼见愁唐清波和神眼杨成,正带着四名捕快,举着两支火把,慢慢向山洞这边搜来。
“咦,怎么精怪也懂武功,竟然还挺厉害,让我给它一箭试试,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宏儿嘴里说着,弯腰解下刘子超的弓箭,借直腰之势已弯弓搭箭,略一瞄准,即放手射出。弦震如雷呜,箭去如闪电,五百步距离,眨眼即至,随着一声惨叫,围斗青虚和幻虚的红色怪物被狼牙箭钉在十步外的大树上。
解冰见状,雀跃欢呼道:“好啊,洪哥的神箭真准。对了,等一下,洞内有张铁胎弓,我去给你拿来。”说着已掉头跑进洞内找弓去了。
宏儿到真听话,顺手把弓扔在地上,低头看见昏迷不醒的刘子超,不由心中来气,骂声“狗东西,留你何用。”抬腿将人踢飞出去。
就在这时,唐、杨二人恰好带着手下赶到,一见飞出的人影身着捕快装,唐清波飞身将人接住,惊呼道:“是刘子超,已经没有救了!”
要说这刘子超,平时最会见机行事,讨好上司,深得唐杨两人的宠信,尤其是杨成,更是青睐有加,走到那都带着。此时听说他已没救,再看伤人的是傻乎乎的田洪,联想到宏儿两次让他大失面子,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破口怒骂道:“好个野杂种,竟敢打死官府的人,想是活腻了,杨爷这就来收拾你!”
他这边正待上前,取宏儿之命为手下报仇,那边宏儿已隔空挥掌,就听“叭”
的一声,杨成被凌空抽出三丈,滚倒在地,挣扎难起。
唐清波及四名捕快正感惊震,不知所措,耳中已传来宏儿阴冷话声:“狗嘴以后给我放干净些,要不是看在官家的面上,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众人闻言,定睛细看宏儿,老天!他的脸竟在变,由黑丑之貌变成了俊秀无比,气质随之由俾微变成无比的威严高贵,不等众捕快惊呼出声,阴冷的话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对唐清波而言:“唐总捕,洞内有皇库失盗的黄金,以及被贼人掠来的二十几名年轻妇女。失盗的黄金,由你带人搬出,移交给御林军押运回京,你们到此就算消了案,两件国宝由我负责追回。对洞中的妇女,不要为难,由你派人一一送回各家,如果再有差错,到时唯你二人是问。赶……,该死,哪里走!”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人影。
原来,宏儿说话中,突然发现斗场中腾起一蓬红雾,场中随之大乱,几道身影乘机向西南方向逸去,料知必是贼首脱逃,话没说完,即腾空急追。由于他最后临去的喝喊中,不觉已带有少许内力,所说又没头没脑,唐、杨等人还以为是指他们,全被吓傻了,半晌才绶过劲来。
“老天!他到底是谁?”唐清波惊呼,不寒而栗。
“洪哥哥,跟谁生气哪?”随着话音,洞里跑出了少女解冰,手里拿着一张铁胎弓,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男装,手提利剑,象貌相似的少女。
原来解冰返洞,恰遇被缚的两名少女恢复过来,正在寻找兵刃,这时一见解冰,忙谢救命之恩。彼此交谈才知二女果是姐妹俩,姐姐名叫李红梅,妹妹名叫李红燕,皆为沧州名武师铁臂快刀李常玉的女儿,会家传武功。三天前到房山探亲,闻听附近常有少女失踪,激起侠义之心,主动追查,今天下午在山下与色魔相遇,失手被擒。要不是正遇黄沙帝尊和玄冰帝尊来访,色魔脱不开身,紧接着宏儿进洞,二女今生恐怕已无法做人了。
她们洞内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已发生了不少事,等解冰听到宏儿喝声出来,宏儿已经离去。
“咦,冰儿,你怎么也在这?”
“三师叔,你们也来了。我是和洪哥跟踪刘子超来到这的,姓刘的是对方派过来的奸细。对了,我洪哥呢?”
一听这话,唐清波等人暗自叫糟,因不知宏儿为何腾空而去,还以为是因杨成先头的冲撞,唐清波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他走了,大概与我们有些误会,刚才……”他细述刚才的事,解冰只听了头几句,泪珠便已滚下了粉腮,抽泣道:“洪哥被气跑了,不要冰儿了,洪哥、洪哥,冰儿这就找你去!”说着就要去寻找,却被唐清波一把拉住了。
大家正不知该如何劝说解冰,青虚和幻虚因宏儿为他们解了围,恰好沿路找到此处,一听是平时最痛爱的徒孙女在哭,老远便已发话:“乖冰儿,不要哭,是谁欺负你了,跟师祖说,让老道去找他算账。”
“师祖,……”解冰哭着扑进青虚真人的怀中,“我的洪哥被气跑了,不要冰儿了,呜呜……”
“清波,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唐清波只好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青虚和幻虚眉头乱跳,不等唐清波把话说完,青虚便惊疑地急声问:“怎么,田洪会武,还是高手?”
不等唐清波回答,解冰抢先发了言:“怎么不会,洞里的贼人,全是洪哥一人打死的,他把桑老魔也抓住了,就在洞里。对了,刚才围攻你们的红色怪物,也是被洪哥一箭射死的,冰儿进洞给他找铁胎弓,出来时他却被、被气走了。”
“老天,他到底是谁?竟能在百丈之外,射穿一只血狐的心!”这回是青虚喊老天。
“怎么,师父,围攻您和师叔的,竟是一只血狐?”唐清波惊问。
“不错,正是一只通灵血狐。不过,在血狐的身上,附有品花帝尊的第三元神,围攻神医和神偷的,是一只金眼雕,上面附有黄沙帝尊的第三元神。这种附有第三元神的通灵动物,能发挥出主人三分之二的功力,连我和你师叔都伤不了它们,而田洪却能在百丈外射穿,你想,他的功力该有多深。”
师徒的对话,连解冰都在细心听,唯有杨成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他嘴里不住地默叨着“箭射百丈、箭射百丈,箭射……唉呀,唐兄,箭射百丈,田洪会不会是新、新……”到底新什么,他已没胆往下说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唐清波却已明白了,冷汗随之滚下了额头。忧虑地道:“想想他临行前的话,除了他,还能会是谁?”
“清波,你们说田洪究竟是谁?”
“回师父,我们说的是今年的新科双状元,钦封的天下巡查使。就在前天,圣上传诏天下,巡查使代天巡视各地,对四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凑。”
“哦,有关这位新科状元,我到也听人说过。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只记得姓张,叫什么……”
“回总爷,小人记得好象是上天下宏。”一名捕快从旁提醒。
“天宏、田洪,……”青虚反复念了两遍,方才如释重负地说道:“清波,看来你们猜对了,不然的话,我还以为是新出道的百变神魔呢。”
他到是如释重负,轻松而言,可唐、杨等人的心,却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想想先前亲目所睹的变化,想想江湖有关百变神魔和天道盟的传说,再回想一下公主身边所带的几个超等高手,冷气由脚跟直蹿头顶。
“师父,徒儿等恐怕……”
“你们什么也不用怕,只要不乱猜乱说就可平安。”
打断他话的,竟然是紫蔷。
原来,在宏儿箭穿血狐后,品花帝尊等人,大概已知今晚之战有败无胜,随即使出压底法宝金仙散,也就是宏儿所看见的红雾,乘紫蔷等避让之机,向西南方向逃去。等迷雾散尽,紫蔷等人这才发现敌人已经逃走,想追已是不及,只好也向这边搜来,远远便听到几人的对话,为免暴露宏儿的真实身份,这才接过话茬。
唐、杨二人及四名捕快,长期混迹官场,那会听不出紫蔷话中之意,立即上前行礼谢道:“俾职等谢过公主,今后但有所命,定当赴汤蹈火。”
“不用客气,只要你们心里明白就好。”紫蔷稳住了几人,转对青虚问道:“前辈,大家怎么不进洞,里面可是还有敌人?”
“因为徒孙解冰和少年田洪的事担搁了,听解冰说,里面敌人到有不少,只是能动的已经全死了,活着的已经不能动,就等咱们进去善后呢。”青虚答的到也风趣。
紫蔷闻言已知就理,转眼看见脸上仍带泪珠,正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解冰,“你可是解冰妹妹?”
“小妹正是解冰,公主姐姐好。”
“果然是国色天香,我见尤怜,难怪他……”紫蔷说着一半突然顿住,走到解冰的跟前,拉起她的手,一边上下仔细打量,一边柔声问:“妹妹为何落泪,可是受了欺负?”
“不是受欺负,是洪哥走了,不要冰儿了。”小丫头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别着急,走个田洪算什么,姐姐今后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紫蔷成心逗她。
“小妹不要更好的,只要洪哥。就是到天涯海角,小妹也要找到他。除了一个洪哥,别的小妹都不要。”
“好啦,快别落泪了,姐姐帮你找他就是,这事包在姐姐身上。你今后可愿意跟着姐姐?”
两人的对话,声音虽小,可青虚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刚才紫蔷打断唐清波的话时,他已确认田洪就是张天宏的化身,这时一听紫蔷话中有话地问解冰,深恐徒孙错过这唯一的良机,在旁对解冰道:“冰儿,还不赶快谢过公主。只要你今后跟着公主,一定能找到田洪。”
解冰可不象青虚老于世故,心里虽然也觉得今后应当跟着紫蔷,直觉感到跟着紫一定能找到洪哥,可却说不出所以然,再说终究两人还是初次见面嘛。遂即一边摸泪,一边有些不大放心证对:“公主姐姐,冰儿今后就跟着你好了,你千万不能哄我,不然我会非常恨你的。”
一看她如此天真无邪,紫蔷心里更觉怜爱,当即诚恳地保证道:“姐姐绝不骗你。”见她点头相信,方拉起她的左手,转身招呼大家进洞查看。
众人一进洞,与先前解冰的感受相同,全都到吸了一口冷气,均觉自己手脚发凉,幸好有解冰走动引导,方才各自收回了魂,暗道难怪宏儿名号中有个魔字,下手果然狠竦。等他们进入内洞,看到四壁的淫秽壁画、洞内的各种专供渲淫的设施、被掠妇女的惨状,这才理解宏儿当时的心情,反觉自己杀得太少,下手时太过仁慈了。
当下由几名老辈高手名宿领头,众人开始分散搜索,除在后洞找到了皇库丢失的黄金,还搜出了不少的金银细软、珠宝玉器等脏物,估计价值在十万两白银以上。
对于搜到的赃物,由紫蔷做主,分给参加此次行动的高手每人百两,被掠妇女每人五十两,两队御林军各两千两,其余充公。
等众人将一应物品搬出洞外,打发走被掠妇女,天色已近黎明时分,为免此洞再为贼人所用,一把火将留置洞内的笨重物品点燃,将把个天然仙宫般的洞府,烧成了破砖窑,众人押着缴获的金银物品,凯旋而归。
在路经房山县城时,人马在县衙休息了一会,雇了三十几辆大车,加派两队官兵护送,浩浩荡荡起程回京。
人马开走约两个时辰后,从县衙后门中,又零星走出了不少人,开始所行方向虽然不同,可出城后全都绕道转向西南,分散进入太行山区,明眼人可以看出,这些人不仅全是武林中人,而且尽是一流高手。原来,神剑盟和昆仑派的高手,并未押送金银回京,而是以移花接木之计,潜藏于县衙之中,待大队人马离开走远,外人已不注意时才分散潜出,隐蔽西进,进行第二步计划。
这一战,是宏儿整个计划中的第一步,以夺回黄金、擒获老魔师徒为目标,并以此釜底抽薪、先声夺人。其实早在两天前,宏儿靠楚云的消息,即已知道黄金的藏处,以及品花帝尊的行止,只等黑龙会主力西进,老魔师徒即将起程时才发动。按当初所料,此战本可擒获老魔师徒,不想恰好黄沙帝尊和玄冰帝尊来访,帮了品花的大忙,加之宏儿和紫蔷经验不足,以至老魔脱逃。即是如此,正道这边仍属大获全胜,不但夺回了黄金,大挫对方锐气,而且摸清了彼此的实力,军心大振。
十几股西进的行列中,紫蔷、慧儿、解冰和三凤六女自成一队,她们走的是紫荆关这条路。在她们前边约两里的距离,是老邪、晁洪、天麒、德宽,以及冰儿的二师哥李玉祥、三师姐许玉琦、四师姐王娟和李红梅、李红燕姐妹。李家姐妹是自愿参加的,一来她们要找贼人报仇,二来见这边有不少武艺高强,年纪相仿的男女少侠,有心结识,并借此为江湖正义做点事。
看着两侧连绵不绝的高山,自小生长在大平原的李家姐妹,觉得一切都很新奇,遂缠住了天麒,不住地问这问那,问个没完没了,大概是因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年龄与二女相仿,而且说话斯文和气的缘故吧。却不知,张天麒本身,也是初次离家行道,对所见的一切比她们更新奇,偏偏他又不愿在二女面前示弱,仗着脑筋转得快,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就过去跟老夫子学得的一点东西,顺嘴胡编乱侃。一来在这拔人中,他与二女年龄最小,二来是天宏的哥哥,所以尽管话中漏洞百出,鬼话连篇,却没人纠正他,大家都只在肚里笑,全当听笑话。
“二公子,这条路你最熟,前面可有歇脚的地方,今晚大家在那休息?”由于天麒刚才自吹熟悉此路,李红燕故而有此一问。别人闻言,全都暗自发笑,心道那壶不开提那壶,这回看你小子怎么回答?
“前面不远就有地方,到时你一看就知道了。对了,你们沧州离海近,你们姐妹可坐过海船?”他到是会说,先打个马虎眼,再用提问扭转话题。
李红燕那知他的心机,见问即答:“我和姐姐都没坐过海船,不过我们俩都会水,还相当不错呢,姐姐一口气可在水中潜游一百多丈。二公子,你也会水吗?”
“当然会了,行走江湖,不会水还行。自从那年我们在江面上遇敌,丢了宏弟,一到南京,师父便开始教我们水功,等遇见河时,咱们比比看谁游得快。”
“要比赛,我才不怕呢,不过咱们得赌点什么,这样比赛起来才有意思。不过,赌点什么呢?这样吧,要是你比输了,就教我和姐姐一套武功,要是我们输了,就给你做上一顿好吃的,姐姐做得饭特别好吃。”
“不行,不行,这样不公平,我太吃亏了,再得加些才行。”天麒连连摇头。
“再加些什么呢?要钱你不缺,要珠宝我们没有,要武功你比我们还高出几倍,不行就由我和姐姐给你做上一身新衣服吧。”
“一身新衣服……”天麒嘴里念叨着,想起紫蔷和慧儿曾给宏弟做过一身,宏弟平时最爱穿,素瑶曾借此笑话自己不如宏弟,这么大了衣服还得妈妈和姐姐给做,如今有这机会正好可回去堵妹妹的嘴。
想到得意处,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吧,就赌做衣服,不过得做上两身,这样彼此才不吃亏。”
“好,一顿饭外加两身衣服,就这么说定了。来,咱们打过手掌,免得你以后反悔。”
眼看两人打过手掌,一直没出声的李红梅,这才从旁边发话问道:“二公子,你想吃些什么?两身衣服给你做成什么样式?你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早些准备。”
“菜嘛,就你们最拿手的做好了,至于衣服,喏,样子就按前面那个少年穿的,不过料子要好一些。”
众人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名头戴竹笠,身着粗布短装,肩挑柴担的少年,正步履轻松,迎着斜照的太阳,沿路缓缓向西而行,与崎岖山路、巍峨峰峦彼此相映构成一幅极其自然的画卷。大家开始全都认为他这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即以两身衣服换武功,必然要求很高,最低也不会次于他身上穿的篮缎公子装,万没想到,他所要的竟是平常百姓干活时穿的短装,于是一个个表情怪异,全不知该如何评价他才是。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好做?不行就改成一身吧。”天麒见众人表情怪异,还以为自己的要求过高了。
老邪想起初遇宏儿的事,感触地说:“二公子不愧是我家公子的兄长。记得初遇我家公子那一天,我虽买了不少衣服,可他选来选去,选的竟是粗布短装。无独有偶,今天二公子竟也看中粗布短装。过去听人说,田园羡富贵,富贵慕田园,自在福中不知福,偏向无中寻愁苦,如今看来,真还有些道理。”
老邪说话中脚下无意间加快了步伐,众人心里回味着老邪的番话,紧跟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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