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天宏为了摆脱群雄纠缠,入夜后以新参悟的移山大法,一口气将自己的人马向西搬出了三百多里,这才在一处有泉的草原落脚休息。
草原的夜色远比沙漠美得多,加上时当五月,遍地青草野花,生机勃勃,春气盎然,给人以一种奋发向上的感觉。
一股清彻的泉流从地底钻出,跑涌突溢,形成一片三亩大的小湖后,又从一角盈淌成溪,蜿蜒向南,隐没在地角天边……
天宏的帐篷设在小湖下边约半里的溪流旁。
不知是因摆脱了群雄的纠缠而高兴,还是因为受了自然环境的感染,虽已深夜,却全无一点睡意。
他不睡,方婉蓉和花魁四女又怎能睡得着?五女彼此一商量,遂决定到小湖戏水沐浴,并让天宏去给她们保驾站哨,谁让他没事不睡觉的!
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空中的明月繁星,嗅着晚风送来的花草清香,听着湖中五女的嬉戏笑闹,天宏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天灵谷,回到了礁中屿,心里一热,侧首望向湖中……
月光下,五女眉目如画,妩媚如花,发若漆染,肤若凝脂,玉体婀娜修长,凸凹一派天成,在荡漾的碧波中时隐时现,搅出千般的柔媚,万般的风情,看得天宏目瞪口呆,情难自已。
嬉戏中,方婉蓉发现天宏在旁偷窥,乘其不备,掬起一捧湖水泼了过来,吓得天宏急忙滚向一边,逗得花魁四女娇笑不已。
方婉蓉妩媚一笑,打趣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反正都是你的人,何必偷偷摸摸的?多丢人。
‘天宏厚起脸皮,指天划地地为自己辩解道:“谁偷看来?我只是换个角度欣赏罢了。在说都是”我的人“,哪还有甚么偷不偷的,天下谁听过自己偷自己的?’逗得五女娇笑不已,顿时花枝乱颤,湖水泛波,天宏心里髓之虚火急升。
方婉蓉喘过一口气,仍不依不饶地说道:“自己的也是偷,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都是偷!被我抓住了。不承认也不行。快承认!‘’好,好,偷就偷。‘天宏噘嘴承认,可眼角却升起一抹贼见宝的笑意,随即一边解衣,一边随口吟道:”天做房,月做窗,碧湖当瑶床,五个仙子扮嫁娘,由吾充新郎。泪勿落,声勿扬,甘苦自品尝,明日行路须扶墙,今晚任我狂。新郎官来了,看先抓住谁?’一看他脱衣,方婉蓉就知大事不妙,嘴里喊声:“别胡来!‘转身就往水里躲,吓得花魁四女也跟着躲,只可惜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们又能躲到哪去?
等天宏话落,耳听一声水响。五女心如鹿撞,躲得更急了……
后来也不知她们谁先落入魔掌,只知道第二天他们没有按计划起程。
好在食物充足,耽搁几天也不在乎。
直到六天后,五女才重新露面。
傍晚,九人围坐在篝火旁,商量过明天的行止,晁洪夫妇丢小湖洗澡,老邪自己找地方练功,剩下天宏夫妻六人守在火烫口子受夜景。
春桃为大家满上茶,放下壶问天宏:“公子,咱们干些甚么,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唔,是得找点干的。‘天宏说着把眼光转向四野,转来转去也没找到甚么好玩的,最后文转回到身边的五女身上,眼睛突然一亮,嘿嘿笑了起来:”如此良宵,我看咱们不如……’一听笑声,方婉蓉已知他不怀好意,娇叱道:“今天你别想,说好了明天要起路的。‘说到这,自己也笑了起来,扭头看到天宏的目光仍在自己五人身上转,赶紧发话引开他的思路:”对了,宏哥,不如我们弄几个小菜,咱们围着篝火赏月饮酒如何?还有,好长时间没听你吹箫,不如今晚吹上一曲吧。’花魁四女闻言,高兴地欢呼一声,蹦起来找箫并准备酒菜去了。
看来她们也心有余悸,深恐天宏再来个‘今晚任我狂’甚么的。
看到四女跳跃着跑走,天宏像是被人从嘴边夺去苹莫的大孩子,把嘴噘起老高老高,赌气地道:“总让我吹,不行,这回你来吹,我来听。‘力婉蓉得意地抿嘴一笑:”我吹就我吹,吹不好,你可别埋怨。’恰好春桃取来了紫玉箫和一张瑶琴,随即接箫就唇,先试了试音,然后开始正式吹奏,春桃在旁以琴相和。
她吹的是一支传自汉代的戍边古曲,分上中下三阙,上阙低沉深远,中阙激昂壮烈,下阙中正平和,全曲反复三迭,曲意与当前景致相合。
箫声在瑶琴天籁合弦的扶衬下,时而悠远低迷,时而高昂激越。低迷处四野柔漫,婉转缠绵,徘徊于花底,荡漾于蒿蓬之间;高昂处星空崩裂,金铁交鸣,斩断南北之风,阻遏过往行云。
箫声一起,天宏便枕着春桃的玉腿躺下闭目聆听,渐为箫声所感。
待婉蓉和春桃重奏第二遍时,情不自禁地起身踱步,即景低声唱道:“漠野沉沉,繁星点点。远山朦朦,溪流澹澹。不见单于金顶帐,不闻鼓角起连边,唯有游人自怀远,露浸征衣未觉寒,倚偎篝火前。
‘至此,由春桃单独弹奏下一段的过门,曲调渐高,节奏渐急,天宏接过夏荷递上的酒杯,放在唇边轻呷一口,待箫声重起,接唱道:“举金樽,邀婵娟,弄玉箫,挑丝弦,不羡君王九重殿,不慕蓬莱八洞仙,只对高山大海长留恋,髓意漫步操舟总忘还,逍遥人世间。’春桃再奏过门,夏荷、秋菊、冬梅三女低声唱和,箫声重起,天宏落坐后继续唱道:”长风万里,吹渡关山,冰消雪溶,草茂花繁。不思千古成败事,不忧后世鼬生辰缘,单看眼前泉映月,把酒吟歌且偷闲,天地自然宽。‘余音末绝,天宏人已赖散地躺下了。
方婉蓉过来正想拉他起来,不料他又突然坐了起来,反被吓了一跳。
不由娇嗔道:“要死啦,吓人一跳。‘’嘘……‘天宏打个噤声的手势,听了听,随后说道:”有两批人马向咱们这边来了,前一批约有百骑,似乎在逃,后一批有一万多,相距百丈,紧跟穷追。’转眼看到花魁四女准备收拾东西,急忙制止:“不用收拾。蓉妹、春桃,你们继续吹弹;夏荷、秋菊、冬梅,你们三个跟着唱好了。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打扰本公子的雅兴,哼!‘说完又躺了下去,看来他对来人十分恼火。
他恼火,方婉蓉五女也恼火,就她们所知,这还是天宏第一次即兴填词做歌,可见他心情大佳,她们心里也非常高兴。本想藉机拉夫婿再做几首,以便日后吹弹消遣,谁知却有人这么不长眼,偏在这时来扫兴,这让她们怎能不恼,怎能不火?五女随即选了首江南小调,开始吹奏和唱,柔和妩媚中竟隐泛杀音……
可惜,来人却顾不上欣赏品味。
蹄声渐近,人马隐约可见,正如天宏所言,前面百余骑纵马窜逃,后面一万多骑呈半弧形漫野包超,紧追不舍。
老邪和晁洪夫妇这时也赶了回来,一看天宏摆出的迎客场面,已知他心中不快,只怕来人要倒霉了。
他们这边严阵以待,那边的来骑却全然不知,看看相距百丈,只听有人高声问道:“前面的可是宏弟?‘天宏闻声,像触电似的从地上弹起:”咦,怎么竟是二哥?’定睛一看,最前面的一骑上坐的正是二哥天麒,看清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差点没把鼻子气歪。随即没好气地以问代答道:“怎么搞的嘛,被人追得这么狼狈?‘已近至五十丈的天麒闻言松口气,放慢马速后,窘笑着答道:”嘿,果然是你!
别提了,先帮着把后面的处理了,再这样跑下去,就算人没事,马匹也挺不住了。‘说话中已驰近二十丈,看到天宏逍遥自在的场面,不由气道:“怎么搞的,二哥我被人追得像丧家犬,你却在这美酒娇妻,观赏夜景,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嘿嘿……各有福气莫羡人。得了,带你的人到帐后歇着,后面的交给我!’‘还没那么糟,为兄给你压阵好了。’天麒说着一打手势,百名手下立即阵摆一字,掉头待敌。
大概已知遇上了甚么人,所以面对百倍于己的追兵,竟然全不畏惧,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天宏脸色一整,对身边人吩咐:“蓉妹,你们五个留下;邪老、晁洪,咱们三个出去等他们。‘随后在天麒的陪同下,带着老邪和晁洪走出阵前。
一发现前边有人接应,追来的藩骑已放慢了速度,大概是不摸底,正在等主将的指示。
待看清接应的只有九个人,天麒的百人队摆出了硬拚的架式,两侧藩骑突然加速包抄,中间大队气势咄咄击鼓而进。
一看对方击鼓进逼,天宏不由想起被扫兴的事,心中顿时火起,在大步前迎的同时,口发穿云长啸,硬把对方的鼓声压了下去。
对于天宏的穿云长啸,对方阵中多数人曾在小孤山听到过,心惊之余,下意识地收缙勒马。
后边的人全无防备,收缰不及,惊呼着与前边的人马撞在了一起,一倒就是一大片,阵势随之大乱。
天宏见情止步,想等对方整好队后再大展身手,好好出出心中的恶气。不想对方人马起来后,突然齐声呐喊,不向前冲,反而纵骑四下逃窜。
天宏见情诧然:“咦……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天麒却清楚,在旁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这些王八蛋欺软怕硬,见到我穷追不舍,听到你的声音掉头就跑,真是岂有此理,我非出这口气不可。
‘说着上马就想追,一看四下都是藩兵,最慢的也跑出二百多丈了。
他既不知该向哪追?又耽心追不上白忙,气得又跳下马走到天宏身旁:“宏弟,你得帮老哥把这口气出了,不然咱们没完。‘天宏本来也在生气,可看到二哥天麒生气,自己的气反倒没了,当即大包大揽说道:”自家兄弟,你的气就是我的气,看我的好了。’说话中还故做豪迈地拍了下胸脯,逗得方婉蓉她们差点没笑出声,脸都憋红了。
她们憋得难受,天宏却还不放过她们。只见他眼望逃敌,端起架子,看也不看身后六女,右手一伸,威风十足地吩咐道:“蓉妹,拿箫来!‘’接着……‘方婉蓉抛出紫玉箫,人却闪身躲进了帐篷,花魁四女也跟着躲了进去,她们实在忍不住了。
其实,在场的众人除了心气未平的天麒,谁又不是强忍着不发出笑声,老邪和晁洪夫妇是不好意思笑,百名校尉是不敢笑,可大家的眼角眉梢却充满了笑意。
天麒看藩兵愈跑愈远,着急地问:“宏弟,用开天剑不一下就解决了,拿箫干甚么?再不动手,一会全跑没影了。‘’别急,看我的。‘天宏玉箫就唇,只见他十指似模似样的不停地此起彼伏,点、按、掩、颤、抹五诀占全,可旁观的众人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天麒本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可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却又不大像,正自心中狐疑?耳边却传来校尉们诧异的低呼。急忙抬头,但见本已逃远的藩兵人马,不知为何掉头往回走,行近后可见人人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看上去真像是着了魔,连战马也是一样。
藩军人马在百丈外止步,自动排好队形后,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万的人马排起队来,黑乎乎的像条龙,最近的相距不到三十丈,最远的却落在一里外。相比之下,这边百余人显得实在太少了,难怪天麒和他的部下个个神情紧张。
天宏玉箫离唇,对已拔剑在手的天麒打趣道:“我的好二哥,你是准备杀俘虏还是找人打架?‘天麒也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随即收剑入鞘问:”你这家伙,用甚么功夫一下制住了这么多的人?’‘无声迷音。等我教你他心通后,你说甚么他们都会照着办。绝不比你的手下差。’‘有没有解法?能维持多久?’‘除非再听我一曲,不然得等两个月后才能清醒。这段时间,足够你押回去了,再遇上大队藩兵,还可让他们替你冲锋陷阵。对了,你怎么不在兰州行宫护驾,带着这点人跑到大漠来让人追?’‘还间哪,要不是为了找你,鬼才会来?’天麒打手势让校尉下马休息,自己却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这才接着对跟来的天宏道:“你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自己到处逍遥自在,却害我和大哥成天提心吊胆地替你守着圣上。上个月闹狼妖,竟闹进了行宫,圣上用弟妹的金龙吐纳杀了两只,我和大哥各杀一只,其余的吓跑了,结果圣上……谢谢……‘当哥俩坐下时,方婉蓉已带着花魁四女从帐中走出,夏荷见天麒拿着空杯,随即为他两人满上酒,天麒谢字正是因此而发。
遂与五女点头为礼,这才接着说道:“圣上因亲手杀了两只狼妖,随之龙心大壮,前几天听说血蔘和玉兔躲进了天山,竟带五万人马前往追猎,并命我进大漠来找你。‘说到此,天麒又干了杯中酒,吃了两口小菜,先闭目品了品,享受地长出一口气,这才睁眼道:”三天前我们碰上了马王他们,我一听他们所遇,就知道是你在捣鬼。估计应该向这一片来,找了两天没找着,傍晚却撞上了大队藩兵和在小孤山缠我的六个高手,要不是一对会血影魔功的老夫妇出手相助,非被缠住不可。只我一个怎么也好说,可是这百名兄弟脱身可就难了,所以我只有带着他们跑给人家追,虽然有些丢人,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天麒说完夹了两口菜,转眼看了花魁四女一眼,语带双关地说道:“我宏弟真有福,我这当哥哥的在此谢谢你们,你们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宏弟的名头可大了,外藩诸邦目前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千军万马,不敌天朝七驸马,天愁地愁,只为一个逍遥愁!你们都听听,这还像话吗?我们这些人都成了白吃干饭的,岂不太过份了?’方婉蓉与天麒较熟,从旁笑着辩道:”二哥,这有甚么过份的?刚才宏哥一声长啸退万骑,箫曲无声擒强敌,岂不是最好的证明?‘’嘿嘿,对,对,弟妹说得对。‘天麒可不敢在弟媳面前逞强,赶紧转变话题:“对了宏弟,快把那个甚么他心通教给我,这些俘虏得赶快押回去,不然我可没办法养活他们。’待天宏传完他心通,天色已是黎明,天麒随即指挥百名部下,押着一万多俘虏告别启程,天宏九人也收拾东西赶往天山。
由于在此耽搁了六天,所以白天照常赶路,入夜后,天宏连施移山大法,一气把车辆人马移到了几百里外的哈密郊外,算是赶回了三天时间。
此时的哈密已被明军重新收复,由于战事末息,所以天黑后四门紧闭,城内实行宵禁,戒备森严。
天宏一行进不了城,遂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帐休息,等天亮后再进城打探消息。
九人围坐在篝火旁,闲来无事,方婉蓉想起昨晚未能尽兴,当下又缠着天宏让他吹箫,花魁四女也从旁相劝。
天宏见她们兴致挺高,自己多少也受些感染,随即取箫就唇,想也不想,顺口随意吹了起来。
昨天他们月下弄箫,结果吹出个天麒,今天又会把谁吹来?
凭天宏熟知天籁心法和手中的紫玉箫,虽然无谱,但箫声却曲调自成,宫商合律,入耳使人生出一种自然祥和的感觉。似乎自己正漫步于河岸柳林,又像是正乘舟顺风顺水航行于河中,时而感觉船在动,水在流,时面感觉岸在走,柳在移。
特别是坐在旁边的八人,体内真气被箫声带着自动流走全身百穴,顺序和路径与过去有所不同。心知天宏又在藉机传授新功夫,个自暗中牢记,细细品味体验。
箫曲反复奏了三遍,八人体内页气也随之运行了三个周天,就在八人准备随之运行第四个周天时,箫声却出乎意料地消失了,使他们凭空生出失足摔落悬崖的感觉。
方婉蓉睁开眼,噘嘴埋怨道:“宏哥,搞甚么鬼,让人家吓了一跳。
快接着……‘’嘘……有人来了。‘天宏小声说完,玉箫重新就唇,这回吹的却是昨天方婉蓉吹过的那首戍边曲。
方婉蓉和花魁四女低声唱起了天宏所填之词。
不想老邪和晁洪夫妇也加了进来,原来昨晚他们也听到了天宏的哥声,这一下,柔婉的女声中又加入了浑厚的男声,听来更加感人。
曲尽歌终,二十步外有人鼓掌喝彩道:“好个”逍遥人世间‘!好个“天地自然宽”!如此佳句,若非天宏三公子,谁能想得出,谁又能当得起?’声音入耳极熟,天宏回首一看,来的竟是李玉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口嘿,我当来了外人,原来是李师兄,快来坐。对了,你怎么认出是我的?‘’我哪能认出你?我是认出了晁兄,从他身上判断出是你的。再说在天下武林皆为血蔘玉兔奔忙的时候,能安然坐在月下弄箫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李玉祥边说边含笑点头与其他八人打过招呼,这才在篝火边落座。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潇洒,只是因事耽搁了几天,赶慢了一步而已。
再说李兄不是也在这?‘天宏说着坐下,端起一杯酒递给李玉祥。
李玉祥接杯在手,呷了一口,无奈地说道:“我要不是被圣上点了哈密卫副将,职责所在离不开,不然早就跑到天山去了。正因为心烦睡不着,所以出来查防,听到你的箫声,赶过来看情况,不想竟碰上了你。‘说到此举杯又呷了一口酒,张口欲言又止,显得忧心忡忡。
‘李兄,可是遇上了甚么为难的事?’李玉祥下决心似的一口喝干杯中余酒,‘公子,家父和我实在应付不了官场这一套,所以想请你在圣上面前求个情,等战事平息,允我父子解甲还乡。’天宏诧然道:“咦?李伯父是朝中虎将,李兄少年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为何竟然言退?‘’公子有所不知,汉王与太子争权愈演愈烈,派系已深入边军,不尊太子即从汉王。保持中立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实在太难,不仅要两边受气,而且稍有小过,即被重责。我当初走这条路,就是不愿受闲气,谁知官场竟比江湖还难混,人心之险诈比江湖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宏不知所对,只好给他的空杯斟满酒。
李玉祥─口又干了,接着继续说道冉我这次被圣上点为哈密副将,就是汉王举荐的。一方面藉此拉拢我们父子,另一方面将我调离,乘机在家父身边安插他的人。而这哈密主将却又是太子举荐的,拨给我的人全是些老弱病残,加上两个月不发粮饷,别说上阵临敌,不自己逃散已是万幸了。‘’李兄,小弟虽无把握,但一定会为你和伯父尽力。至于粮饷的事,我这有十万两银票,你可派人到兰州的永和钱庄提取,先稳住军心再说。‘天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扎银票递给李玉祥。
‘三公子,我怎么好要你的钱?再说这是朝庭的事,怎么说也……’‘正因为是朝庭的事,所以马虎不得。等天亮,我进城再找主将给你说说,他要是敢不买账,哼!到时我也不客气。’李王祥不好再推,只得接过银票道:“就算是借公子的吧,等粮饷到了,我再派人……咦?又没敌人,大军出动干甚么?‘天宏冷笑着说道:”只怕是那位主将找你来了,他叫甚么名字?’‘高顺德,洪武二十八年的武举,河南人,今年五十一岁,领兵打仗很有一手,只是为人势利,精于权谋。他原是宁夏卫的副将,先我一个月任职。’李玉祥不仅报出主将姓名,还报出了主将的出身、年龄、性情和来历。
‘好,咱们等他来,听他怎么说?’出来的全是轻骑,约有五千人,相距半里,两翼外张包围过来,逼近三十丈后停止。五十余骑越众前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武将,挂弓执枪顶盔披甲,在他身后除了全副武装的将校,还有四五个文官。
近至十丈勒马,中年武将满脸怒容,居高临下先扫了天宏九人一眼,最后盯住了李玉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厉声喝道:“果然是你,来人,与我拿下!‘十几名将校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擒人。
‘慢……’李玉祥喝止围过来的将校,正色反问:“高将军,李某有何过失,竟然命人擒拿?‘’擅离职守,深夜出城,勾结外敌,罪属不赦。‘姓高的数完罪状,转首向准备擒人的将校沉声喝令:”
全部拿下。‘’慢!‘天宏气不过,从旁发话喝止,声音暗含内力,十几名跃身扑来的将校当即软倒在地,就连对面的五十余匹战马亦悲鸣着瘫倒,将背上毫无防备的主人摔落尘埃。
这一切全是天宏有意造成的,皆因自己站着,而对方却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让他心中不快,所以在阻人的同时兼带着制马,把他们降了一级。
盯着面带惊容,从地上狼狈站起的高顺德,天宏冷笑着问:“请问,在场的谁是外敌?‘高顺德下意识地拔剑在手,胆子随之壮了些,一边暗自错步后退,一边用剑向天宏等人一圈,道:”你们都是外藩的奸细,来人,弓箭伺候。’看到高顺德等人落马,四周的将校已向前逼近接应,此时闻令而动,引弓搭箭,瞄准天宏等人。
高顺德随之瞻气一壮,冲着天宏威胁道:“大胆奸细,赶快束手就擒,不然万箭之下,让你们体无完……‘’住口!‘天宏打断高顺德,冷笑道:”高顺德,抬起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认得这是甚么吗?
‘说着取出了成祖所赐紫龙佩。
高顺德开始还有些疑惑,以为天宏要弄甚么鬼,等藉着篝火和月光看清玉佩,猛然想起对方是谁,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两年前他在宁夏任上时,就曾见过成祖的传诏,随后又听过不少有关天下巡查使的传闻,知道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是当朝的七驸马,是朝中第一红人。尤其是两个月前的大战,七驸马孤身走三卫,连破三路藩军阻援人马,小孤山下突入重围,七进七出,所向披靡,杀散藩兵才有四路援军的成功救驾。
当时他因带人打扫战场,错过了结识此对方的机会,只知七驸马受封逍遥侯,送七公主回京去了,谁知竟然会在此出现。
看清玉佩,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高顺德心中如何不惊,又怎会不怕?立即单腿点地行礼叩见:“哈密卫守将叩见侯爷,请恕失礼之罪。‘在他叩拜时,身后的将校也随着跪地行礼,只有四名文官中的两人站着不动,看来必有所持,所以敢不买天宏的账。可惜他们以为天宏手中拿的是自身信物,不知是成祖所赐,见佩如见成祖,否则他们的表现又会不同了。
天宏见两人竟敢不跪,心中顿时火起,对跪地的高顺德问道:“高将军,见佩不跪,该当何罪?‘’罪同欺君。‘高顺德不知身后之事,恭声回答。
天宏道:“好!拿下了!‘高顺德闻言吓了一跳,以为天宏要拿自己,急抬头想为自己分辩,不想眼前一花,在他与天宏之间的空地上,已多了两个跪地的文官,看背影,竟是太子派来劳军的李士清和阎跃文。
高顺德猛地想起两人的出身及习性,赶紧出言求情道:“禀侯爷,李阎两位编修为东宫侍读出身,这两年才经太子举荐在翰林院任职,所以不知紫龙佩的来历,失了礼数,万望宽恕。‘天宏道:”好,看在太子面上。各打二十军棍,让他们记牢了。哪位负责刑律?出来立即行刑,不得徇情。高将军,你们先起来,一会儿本人有话问。’事至如今,高顺德也不敢再说甚么,站起来向身后一名军官使了个眼色,那人带四名校尉走过来,以枪杆代杖,将两位翰林编修各打二十。
奇怪的是两人受杖时虽然龇牙咧嘴,可既不挣扎也不喊疼,打完后却突然狂嚎起来,内行人看在眼里,惊在心上,谁也不敢吭一声。
天宏看也不看两人,对高顺德问道:“高将军,李兄奉命前来见我,为何被指通敌?连本人也成了奸细?‘高顺德一听这话,赶紧为自己辩解:”回侯爷,末将听手下报说李将军出城投敌,耽心军情泄露,所以急忙带人追赶,其实全是误会。’天宏道:“误会?不这么简单吧?你身担守城重任,不经细查核实,即带兵深夜开城出来追赶,若是此时有藩兵来袭,丢了哈密负得起责任吗?说,是谁谎报军情?
‘’这……‘这下高顺德可犯了难,天宏把话打在了’谎报军情‘上,做为军人他很了解那是个甚么罪,不说出是谁,自己难脱干系,说吧,又无法向上交代,情不自禁地将眼光转向了仍在揉屁股的两位编修。
他不敢说,可有人却敢。
‘是本人说的。’不知死活的李士清忍痛从旁接过话在儿,随后指着天宏骂道:“你有甚么了不起?
不过是藉着祖宗的余荫袭个侯爵罢了,现在算你恨,等回京咱们再算账。‘话落又狠瞪了高顺德一眼,大概是恨他竟让人当众打自己。到现在他还没弄清天宏到底是谁?见他年轻,便主观地认为是世袭的爵位。
天宏寒着脸扫了他一眼,阴冷地说道:“说得好!在场的我想也都听见了,只可惜你没机会回京了。
晁洪,斩立决。‘不等高顺德出言求情,寒光一闪,李士清斗大的人头已经落地,鲜血喷出的同时,一旁的阎跃文也吓晕了。
众将肃然,三军变色!
天宏沉声说道:“大敌当前,不思国家社稷安危,拿军情战事当儿戏,甚至胆敢诬忠为奸,这种人让我碰上多少杀多少,不管他是甚么来头?绝不留情!‘说着把目光扫对面的众人,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全都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
天宏神色稍缓,对高顺德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高将军,李兄留我这还有些事,今后凡事应首先以国家社稷为重才是,切莫辜负圣上所命、万民所盼。守城责重,快带人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话落挥手送客。
五十多人连着尸体和马匹,全被一股无形暗轻送出二十丈外,被制的战马随即纷纷欢嘶着站了起来。
高顺德说声‘侯爷恕罪,末将告辞!’令人抬尸上马,带队回城。
看着人马去远,李玉祥苦笑道:“公子,你上次杀了汉王的人,这次又斩了太子的人,两边全得罪了。‘天宏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这两个舅兄闹得实在过份,照这样下去,奸佞横行,忠良寒心,倒霉的却是天下的老百姓。’至此似乎不愿就此话题多说,转问李玉祥:“对了,驭剑术和禹王步你都学了,我再传你些新的:伯父和你的事我一定尽力,估计时间不会等太久,你自己在此要多加小心。来,莫负大好月色,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如何?要把劲全使出来,别犹豫,快攻吧。‘李玉祥精神一振:”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话落发拳全力抢攻。
自从李玉祥出现,因两人谈的多是时政,所以其他八人皆未插言,这时见他们探讨功夫,这才松口气,各自散开去练刚学不久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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