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可找着你了!”门口的人是南宫飞燕,她全没有了平时的柔媚可人的风度,一脸焦急的神色,没等李亚峰兄弟三人把话说完,叫了一声,冲进来拉着李亚峰的手就往外跑。
“姐!你怎么了?”李亚峰在心里一直对这个老是念着和自己双修的干姐姐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处得远了不好,近了,还是不好。
李亚峰轻轻脱开南宫飞燕拉着自己的手,站住了问起来,“姐,出什么事了?看把你给急的,先说明白了再说啊。”
“弟弟,出事了!我一个姐妹死了!”南宫飞燕急得满脸冒汗,出口惊人,“你不是能把死人救活吗?赶紧跟我去看看!弟弟,我求你了!”
“啊?”李亚峰三人让南宫飞燕的话吓了一跳,一直没动的曹暮也从垫子上跳了下来,问,“南宫,到底是怎么了?”
◎◎◎
2月3日。夜。济南。大明湖畔,垂柳林中。
“你、你到底是谁?”一个惊惶的女声尖叫。
没有回音。
“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那个惊惶的女声略略安定了些,从一株枯柳背后绕出个模糊的影子。
这个影子体态娇小,看不清面貌,随着夜风摇来摆去,衬着惊惶凄切的声音,显得整个垂柳林中鬼气森森。
影子见还是听不到回音,又接着说了下去,“朋友,你坏了我的肉身还不够,三天来,你追着我的元神跑了大半个中国,打也不打,杀也不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垂柳林中依旧静悄悄的,干枯的柳条在风中摇曳。
影子突然望空拜了下去,语气恳切地说,“小女子无知,只不过是无定乡一只道行浅薄的白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无心得罪了前辈高人,小女子在这里赔礼了,望前辈网开一面,饶过小女子如何?就是不饶,也请前辈现身一见,说明缘由,若是小女子真的有什么得罪之处,也好当面赔礼……”说到后来,语气中竟带了哭腔。
只听嗤的一声冷笑,半空中现出一个黑衣人影。
◎◎◎
同一时间。雷州,南宫飞燕家,卧室。
南宫飞燕、曹暮和王信正站在一边满面愁容地望向床上横卧着的女尸,李亚峰坐在床边,一手捏着女尸的脉门,一手抚着女尸的额头,拔开头发细细看着,脸色凝重。
突然,李亚峰长出一口气,把手一抽,抬头说,“姐,我没办法。”
“什么!”南宫飞燕还没开口,王信先急了,“老大!你自己说的,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怎么事到临头了你又歇菜了?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南宫求你你都不帮忙?那再加上一个兄弟够份量了吧?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靠!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没听说过有冲尸体一见钟情的!你就没出息吧!”李亚峰没好气地骂了王信一句。
“老大,冤枉!谁一见钟情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王信不服地回嘴,“老大,你总不能只会练嘴仗吧?你可是说过你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这可是还没成白骨呢!……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弟弟,真的没办法?”南宫飞燕眼中珠泪欲滴,望着床上的女尸,泣声说,“清水好子是我在家里最好的姐妹,可怜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连报仇都找不着仇人……”
“姐,你先别哭,听我说。”李亚峰难得正经起来,“姐,按照二师祖的《青囊经续编》上说,我们华佗门起死回生需要两个必要条件……”
“什么必要条件?”南宫飞燕急忙问。
“别着急,我这就说。”李亚峰慢悠悠地说,“首先,活死人需要死人……”
“老大!”王信哀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王信,闭嘴!”李亚峰阻止了王信往下胡说,接着说道,“这其实也不能算是最必要的条件,有尸体,或者哪怕只是一具白骨,用华佗门的灵药,萘芜香啦、生肌散啦什么的,肉白骨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就算是没有尸体,实在不成的话,费点儿劲,我自个儿找材料造个躯壳也不是不行。现在这位……什么来着?啊,清水好子对不对?倒是满足了这个条件……”
“那不就得了!”王信一下子跳起来,“老大,那你就赶紧动手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连那些你不认识的病人都救了,怎么自己人反倒犹豫起来了?推三阻四的,这么不痛快!这可不像你!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李亚峰不理王信,接着往下说,“可是,最麻烦的是第二个条件。”
“那是什么?”南宫飞燕问。
“魂魄。”李亚峰手不动,眼不抬,一本正经。
“老大……”一直没说话的曹暮叹了口气,说,“可怜我在认识你之前本来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着……”
“二哥,我也一样,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哪成想我现在就坐在狐狸精旁边……”
“怎么?狐狸精碍着你的事儿啦?少打岔!”南宫飞燕心情不好,冲王信一瞪眼,差点儿把王信吓个跟头。
“魂魄……”李亚峰又说了一遍,嘟囔着说,“当我们用科学不能解释身边一切的时候,不妨把迷信的眼睛张开……我倒是宁可用‘玄学’两个字代替‘迷信’……”
“弟弟,你接着说啊,魂魄怎么了?你就不能把好子的魂魄招回来?”南宫飞燕很是心急。
“不是不可以。”李亚峰点点头说,“让人死而复生,这在医学上讲的话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用上神农谷的灵药那就很容易了,本来这些灵药大多数就都是招魂用的……当然,要是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就比较难办了……不过,哪怕是那样也不是没有办法。四师祖有一阵子曾经研究过用灵药再加上法力强行招魂,不管魂魄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它托生没有,都能把它给招来,再用另一味药让魂魄恢复它的前生记忆就行了。”
“好家伙,老大,我怎么不知道?对了,你说的那恢复前生记忆的药叫什么啊?”王信插嘴问。
“你成天就知道抱着武功秘笈看,从来就没想过咱们华佗门是以医药传世的,当然不知道。”李亚峰一撇嘴,然后忽然有点儿尴尬,“至于那药的名字……叫‘气死孟婆汤’。”
“可看出人活长了就没正事儿来了。”王信在一边嘀咕。
“少废话!”李亚峰骂了王信一句,沉吟着说,“但有两种情况没法子强行起死回生。一种是魂魄被打散了,再一种就是死者的魂魄本身的法力比我,也就是比作法的人的法力高强……而清水好子……依我看,是第二种情况。”
“什么?”南宫飞燕吓了一跳,说,“弟弟,你的意思是说好子她根本没死?”
“死倒是死了。”李亚峰一笑说,“只不过是别人杀她一半,她自己杀她自己一半。”
“老大,你说话太深奥了吧?我怎么听不懂啊?”王信挠挠脑袋发问。
“王信、曹暮,姐,你们来看。”李亚峰指着清水好子尸体的天灵盖说,“这里微微有血污往外渗出。”
说着,李亚峰又拨开尸体的头发,“头顶所有的穴位都被冲开,这分明是清水好子在遭到别人攻击的时候知道自己打不过,急急忙忙把魂魄,啊,她的情况应该是叫元神了,这是她把元神遁出体外的痕迹。姐,这也就是说,你姐妹的肉身是被敌人给杀了,但你的姐妹修炼有方,元神灵动,本来一时还死不了的,说不定还能自己修复自己的肉身。但是她为了不让敌人困住自己的元神,借着敌人的攻击,自行兵解逃走了。所以说,这是别人杀她一半,她自己杀了自己一半。再说了,清水好子也是妖精对不对?她如果真的不在了,那她总该变回原形对不对?可她现在还是这副样子,这就是说,清水好子自己也没真的想不要这个躯壳,她还会回来的。”
“呵,老大,关键时刻你肚子里还真有货啊!”王信兴奋起来,“那就是说,清……清水好子她不能算是死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她死倒是死了。”李亚峰说,“不过……她是元神兵解而死,只要我修复好她的躯壳,等她元神回体,到时候自然就复活了。”
“弟弟,我明白了。那……那你还不赶紧救好她?”南宫飞燕急急说。
“亏你还是妖精,连这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李亚峰笑着奚落了南宫飞燕一句,可马上又皱着眉头说,“不用着急,把躯壳治好很容易,但这里还有两个问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两个!”王信站起来跳着脚说,“老大,今天你怎么就和‘两个’过不去了?干什么都是两个!那你还不快说,两个什么问题?再说了,你看看,她那么漂亮!”
“我知道其中一个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也皱起了眉头,“弟弟,另一个问题是什么?”
“是啊,老大,怎么还有一个问题?”曹暮也在纳闷。
“是这么回事……”李亚峰刚要往下说,王信急了,“我说,今天你们怎么联合起来耍着我玩?怎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老大,我笨行不行?你还是先说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李亚峰笑笑,说,“你想想,清水好子法力应该不低了,可她还是不得不借敌人的攻击自行兵解,这就是说,她的敌人一定也很厉害,就算我把她的躯壳治好了,可她的元神现在在哪儿?会不会连元神都被敌人给抓住了?她能不能回得来?这个问题不太好办吧?”
“对啊!”王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老大,是这么回事!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先把清水好子的躯壳治好了再说啊!”
“就是,弟弟,王信说得对。”南宫飞燕也赞成王信的说法,“弟弟,不管好子的对头怎么厉害,好子的元神在外面,如果她能脱身的话,那一定会回来看看,你快点儿把她的躯壳治好了,到时候也好办是不是?还有啊,咱们要开始找好子的元神,也得先把她的躯壳治好了不是?”
“这倒也不错。可是……”李亚峰犹豫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说实话了吧。”
“什么实话?”南宫飞燕听李亚峰似乎话中有话,奇怪了起来。
“你们看着。”李亚峰答了一句,左手一晃,拿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右手又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了一把形式奇古的宝剑,银色剑身,明光晃晃。
“弟弟,你要干什么?”南宫飞燕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李亚峰拿剑的右手的手腕。
“姐,你看着。”李亚峰反手脱开南宫飞燕的手,还没等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右手一进一退,已经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扎了一个透明窟窿。
“弟弟!”“老大!”大家都惊呼出声。
“没事儿。”李亚峰不在乎地摇摇头说,“我刚吃了‘无病无痛丸’,一点儿不疼。”
“那你也不能胡来啊!弟弟,你不疼,姐姐心里可疼。”南宫飞燕眼里含泪,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姐!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你看看,这……”李亚峰忍住心里要把南宫飞燕一把抱在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一低头,抗议起来。
再看周围,曹暮转身不敢多看,王信倒是干脆——直接呆住了。
“姐,你别忘了你是狐狸精!我们可还都是小孩子,哪儿受得了你这个?”李亚峰低着头大声说,他真的怕了南宫飞燕,平时还好,可这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媚态,一般人可真的是受不了。
“啊?”南宫飞燕倒是马上明白了,赶紧擦干泪,板起脸来问,“弟弟,你……你刺你自己干什么?”
“你们看。”李亚峰定定神,把左手伸到床边,和清水好子脖颈上的伤比了比,点点头说。
“什么?”南宫飞燕、曹暮和王信低头一看,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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