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同样皱着眉的南宫飞燕和曹暮发问,王信先奇怪地叫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李亚峰望着自己小臂上的伤口,脸色凝重。只见伤口平滑如镜,周围微微泛出银光,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是啊弟弟,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口为什么和好子喉咙上的伤口样子一模一样?”南宫飞燕也在奇怪。
“姐,我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吗?”李亚峰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不过……我可以肯定……”
“老大,你肯定什么?”曹暮话说得很慢,似乎在提醒李亚峰说话要注意些,王信歪着脖子看着曹暮,似乎也突然想起了什么。
李亚峰抬眼看看南宫飞燕,一摆手中的宝剑,倒没再犹豫,直接说,“姐,你看这把剑。”
“弟弟,这把剑怎么了?”
“这把剑叫‘掩日’。”李亚峰也看着手中的宝剑,慢慢说,“这是‘越王八剑’其中的一把,我们华佗门的藏宝之一。姐,你知道,我吃过木芝,本来兵刃什么的是伤不了我的,啊,对了,子弹也不成,但这把宝剑是神兵利器,用它,照样可以把我给宰了。”
曹暮听李亚峰还是说了出来,叹了口气,背开了古文,“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黄帝伐蚩尤,陈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至越王句践,使工人以白牛马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物也,阴盛则阳灭……”
“弟弟,你是说……”南宫飞燕脸色有些变了。
“没错啊。”李亚峰很坦荡地承认了,“姐,用掩日剑刺的伤口不会流血,在伤口周围和剑身一样呈现银色……啊,就像我胳膊上的伤口和你姐妹喉咙上的伤口一样。而且,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上除了掩日剑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把人伤成这个样子了……”
“啊?老大,是你杀了清水好子?”王信失声叫了出来,突然想起南宫飞燕,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大声辩解说,“南宫,我……我是说着玩儿的,这……这和我们老大可没什么关系啊!别的不说,老大知道的啊,要杀这么漂亮的女孩,我第一个不干!再说了,就老大那点儿胆子,他哪儿敢杀人是不是?你可别胡思乱想!”
“王信!你就不能少褒贬我几句?”李亚峰生气了,“本来就没事儿,你倒好,没做贼倒心虚上了。”
“弟弟,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一偏头,冲王信俏皮地一笑,“这当然不会是亚峰干的啦,你紧张什么?我哪能不相信自个儿的弟弟呢?哎,弟弟,照你的说法……你这把掩日剑应该是一直在你身上吧?奇怪了,那怎么能伤得了好子呢?”
李亚峰也一笑,一晃手,掩日剑已经收起来了;又一晃手,掏出两粒药丸,一粒塞在自己胳膊的伤口上,一粒放在嘴里嚼碎了,吐出来敷在床上清水好子咽喉的伤口上,两个伤口眼看着就开始愈合,没过两分钟,新的肌肤长好了。
“姐,怎么样?我这招‘大小如意’用的很熟了吧?”李亚峰得意地笑了,接着说,“别说掩日剑一直都在我身上,连越王八剑也全都在我们三个人手里,不可能让别人拿走,而且,这几天我们都在一起,没人有工夫出去杀人啊——就算是有工夫,我们几个对杀人也不感兴趣,更别说是杀你的姐妹了——就凭我们几个的本事,不让她给杀了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我才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飞燕似乎没听进去,答非所问地说,“弟弟,你是不是已经把好子的躯壳治好了?用的是什么药啊?这么管用?”
“咳,姐,你怎么不管正事儿啊?华佗门灵药多了,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在话下。再说了,这又不是给外人治病,我可惜这玩意儿干嘛?”
“正事儿?什么是正事儿啊?”南宫一扁嘴,不依了,“你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啦,那除了等好子的元神回来以后问她之外还能怎么办?就算咱们要出去找,可也不知道从哪儿找起啊。我还是在家里守着好子吧,万一她回来的时候坏人跟了来怎么办?”
“南宫,我们老大的意思是想问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找着清水好子的,她有什么仇人没有,老大对她脖子上那个伤口很感兴趣——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而且居然还能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和你个性不符啊?”曹暮解释起来,临了还没忘挖苦李亚峰一句。
“我懒,可这不代表我没有好奇心。要是我真对什么事情都好好用心的话,那就用不着你这个军师了。”李亚峰横了曹暮一眼。
“这样啊……”南宫飞燕眼波一转,说了起来,“好子是清风山的白鼠精,一百年前到家里去的,别看她年纪小,可又聪明又伶俐,一下子和我就成了好姐妹……她虽然也爱玩,但修炼比我用心多了。不过……弟弟,她倒是对你很感兴趣,听我说起你的事,就吵着要来见你,我答应了……可她想和你开个玩笑,说什么你早晚要在中医界出名,就自个儿跑出去冒充日本来的中医系留学生,本来,再过三天,你到省中医去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肯定会吓你一跳!”
“这……”李亚峰气儿不打一处来,心说,“靠!怎么我碰上的妖精全是不务正业的?”
“南宫,你说点儿有用的好不好?”曹暮不耐烦了。
“好好好,大军师。”南宫飞燕冲曹暮白了一眼说,“好子从来人缘好,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仇人。啊,对了,是这么回事。我琢磨着这几天好子该到了,可她只要一到雷州就该来找我啊,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就去找她,发现她拜师的那个姓钱的老中医倒是早就来了,可好子却失踪了三天,把那个老中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就用家里联络的信香去找,结果……就找到公安局的停尸间里去了。剩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南宫飞燕恨恨地说,“弟弟,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真是没几个好人。你知不知道,就在停尸间里,有几个警察居然想……想……”
“姐,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他们想……想对好子的躯壳无礼。”南宫脸一红,小声说。
“啊?”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那你怎么办了?”李亚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那我还能饶了他们?”南宫飞燕突然笑得有点儿阴森森的。
“你……”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我把停尸间的门封上,然后现出原形,把他们给生吃了。”南宫飞燕若无其事地说,“哎,你们怎么了?呀,弟弟,你怎么冒汗了?”
“那……那个……这个……南……南宫,既然是这样,那就别多说了,这样好不好?我起个文王课,算算你的姐妹,清水好子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好啊好啊!真不愧是军师,还会算卦!”南宫飞燕一下子又变得像是个小女孩,拍着手赞成。
“什么军师,装模作样的,除了这转移话题的本事之外,别的你还不都是跟老大学的……”王信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擦擦汗,在一边嘟囔起来。
◎◎◎
“前辈所言,小女子实是一无所知,前辈莫非是认错了人?”济南大明湖畔的垂柳林中,黑影的语气里透着十二万分的焦急不安。
“认错了人?”浮在半空中的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那就让我来说说吧。你是清水好子,日本京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的研究生,著名中医钱十千的弟子。对不对?”
“是,小女子在凡间的身份确是如此。”黑影点头承认。
“还有,”黑衣人接着说,“你是白鼠精,出身清风山,六……一百年前到群妖聚居之所无定乡安居。对不对?”
“是。”清水好子的元神一颤,连忙应承。
“还有,”黑衣人继续往下说着,“你是天庭的北斗星君!”
黑衣人话音刚落,清水好子的元神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抬头辩解,“不不不,前辈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我一个小女子,怎……怎么……”
黑衣人不理清水好子的元神,冷笑着说,“北斗星君,奉天庭玉帝之命下凡察访,混入无定乡作了奸细。对不对?”
“这……前辈法力高强,小女子在前辈慧眼之下无所遁形。但……但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小女子的身份机密之极,前辈既然知道,想来也应是天庭元老。咱们可莫要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清水好子的元神见黑衣人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索性承认了,攀起交情来。
“我是天庭元老?”黑衣人嘿嘿一笑,“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北斗星君的本事大得很,不过,未必就打得赢我!来,你既然承认了你北斗的身份,想来是要先和我打上一架了?元神离窍这种小把戏对你的修为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前辈明鉴。”清水好子的元神身子又是一颤,竟然什么也不顾,冲着黑衣人盈盈下拜,恭敬地说,“在前辈面前,小女子这点点微末法力算得了什么?又怎么敢在关圣人面前耍大刀呢?还望前辈能看在天庭面上,放过小女子如何?”
黑衣人听见清水好子的元神这么说,倒是有点儿意外,“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清水好子的元神继续说,“只是小女子愚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示下名号,从今而后,小女子决不敢对前辈有半分无礼,只要前辈所到之处,小女子自当回避三百里,以示恭敬。前辈如有所命,小女子更是无不遵从。”
“好你个北斗!”黑衣人怒极反笑,“你了得!我还没问你,你倒探起我的海底来了!”
“小女子不敢。”清水好子的元神五体投地,又一次拜向黑衣人,颤声说,“若是前辈不肯示下名号,小女子怎敢强问?前辈若要小女子的性命,小女子也不敢抵抗,只是……”
“只是什么?”黑衣人在半空中清啸一声,震得四周柳林枯枝落了一地,手一反,一口银光闪闪的宝剑已经握在手里,遥遥指向清水好子的元神。
清水好子的元神站直身子,抬头说,“只是小女子一死虽不足惜,但小女子究是天庭之人,前辈还要三思。”
“是吗?可惜,我早就三思过了。”黑衣人施施然从空中降到地上,手中宝剑一横,刺向清水好子心口,清水好子的元神果然像自己说的一样,不闪不避,闭目待死。
宝剑在清水好子的元神胸前一寸停住了。
“看样子,你是知道我用这口剑是伤不了你了?”黑衣人笑笑,把宝剑往空中一掷,宝剑倏地不见,突然间黑衣人手中突然又换了一口剑,剑身上一条暗红色的血槽,不知道饮过了多少鲜血。
黑衣人轻轻一弹剑身,忽然间宝剑毫光大放,照得四周通明,隐隐间竟似有龙吟之声。
黑衣人冲着宝剑一叹,“剑啊,你也不甘寂寞吗?”
话刚出口,黑衣人又把剑一摆,作势向清水好子的元神刺去。
清水好子的元神在黑衣人换剑的时候就已经像风吹柳叶般颤抖起来,显出慌张的样子,见宝剑朝自己刺来,忙急切间一个翻身,竟躲开了。
“北斗,你不是任我宰割吗?怎么突然又怕了?”黑衣人也不追击,长笑一声,住了手。
“这……”清水好子停身站住不动,重又拜伏在地上,哀声叫道,“前辈,前辈饶命!小女子不该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望前辈饶过小女子这一回吧……”
“北斗,我真不明白,你我都知道,你明明未必会输给我,为什么这么示弱?”
“小女子不敢。也望前辈能够爱惜身份,莫要对一个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身份?笑话!”黑衣人哈哈大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以为我是那种爱惜身份的人?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道义也好,面子也好,我都不在乎!……好吧,你既然一定不和我动手,那你只要回答我一开始问的那几个问题,我就不再为难你,怎么样?”
“前辈,前辈适才所问的问题,前辈比小女子还要清楚……”
“不要再装糊涂了!如果你真的不说出来你到底是谁,那我就真的把你杀了!”黑衣人握紧手中的宝剑,作势就要动手。
“前辈……”清水好子的元神又哀求起来。
“也罢,杀了你,至少也了了我一桩心事!”黑衣人不再罗嗦,宝剑一摆,近身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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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你不用担心。”曹暮把桌上三枚青钱放回芥子兜里,低头想了半天,说,“坤上巽下,这是‘升’卦,所谓‘升,元亨,用见大人’,清水好子这一次有高人相助,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看来都会化险为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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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你为何如此不知惜香怜玉?哎呀,辣手摧花,大煞风景呀!”
叮的一声,随着突然传来的话音,黑衣人刺向清水好子元神的利剑和另一柄剑相交,火花四溅。黑衣人挺剑一格,顺势后退三步,定睛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垂柳林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人,手里捧着一口剑,唉声叹气不已。
“尊驾是什么人?”黑衣人惊问。
矮胖老人不理黑衣人的问话,只是顿足惊叹,“小友,你用的是什么剑?老夫这口剑名曰腾空,是当年颛顼的佩剑,所谓四方有兵,持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哎呀,不说它是天下第一吧,可这世上能赶上它的宝剑是不多了。怎么和你的剑一碰就有了豁口?来来来,小友,把你的剑给老夫看看。”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矮胖老人,又看看伏在地上的清水好子的元神,也不多问,把手中的宝剑倒转,递给矮胖老人。
矮胖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接过,又硬把自己手里的腾空宝剑塞给黑衣人,说,“小友,虽说老夫这口腾空剑比不上你的宝剑,也算是宝贝了,我把它押给你,免得你手上痛快,心里不痛快。啊?哈哈。”
“哎呀!好一口凶剑!”矮胖老人低头审视黑衣人的宝剑,目光刚与剑身相触,已经打了个寒战,喃喃说道,“取五金之精铸剑,以地心离火冶之,寒潭之水淬之,再用八十一种天下绝毒入炉养其凶气,八十一种稀世灵药养其灵气,出炉之时令得道仙真殉剑,好家伙,此剑一出,任你是大罗神仙、金刚罗汉,只怕都是见血无救,形神俱灭!哎呀,同炉应得四剑,此剑居首。可称天下第一凶剑!小友,老夫说得对不对啊?”
矮胖老人说一句,黑衣人心中就惊疑一分,还没等矮胖老人说完,黑衣人就不由得脱口问道,“尊驾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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