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天一行向北一直走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寻到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尧天心里不由暗暗着急了。
其实,他这样一直不停地向北走,并非仅仅为了躲避强敌,他的心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在黑森林里,呙老曾跟他说过,天下的龙气在北方,如果要成就大业,必须将根据地设在北方。
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谁也不清楚,不过,在天下九州之一的赤县神州,这种说法被后来的人们推崇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学说,据说还屡试不爽。几千年之后,在有历史记载的所有王朝中,绝大多数的帝王都是由北人担任。虽然也有少数帝王是南人,但他们绝对是先将根据地设在北方,再由北向南发展,从而夺得天下的。有几个不信邪的人采取由南向北发展的战略,据说也得了天下,但都只是昙花一现,连宝座还没有坐热就垮台了。
于是,人们都将北定为上方,南为下方,故有“北上南下”之谓。由北向南,乃是从上至下,自然势如破竹;由南向北,就如同逆水行舟,鲜有获得成功的。
不仅如此,历代帝王甚至将他们的宫殿也确定为座北朝南的方向,隐含俯视天下之意。这个观念流传到民间后,也受到百姓的普遍认同,所以,百姓建房,也大多采取座北朝南的方式。据说按照这种方位建的房子,就算没有任何风水,住在里面的人也会清泰平安。
这是闲话,暂且不表。
尧天一行人一路走来,只要稍稍将路线偏移一下,尽可以找到不落脚步的地方。但是,他死守着呙老的教诲,径直向北而行,走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发现理想的地方,不禁对呙老的话产生了怀疑。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树林里突然跳出五六十个手持大刀的武士,大声呼喊着冲上前来,拦住了尧天他们的去路。队伍的前面,并排站着四名大汉。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越众而出,舞了舞手中的长刀,对尧天一行人喊道:“我们是凤凰山寨的好汉,你们若想活命,立即将你们的财物留下,本大爷也过分为难你们。如若不从,休怪本大爷手中的大刀不认识人。”
走在最前面的岩鹰笑道:“我们自然想活命的,但又不能将财物送给你们,你说怎么办?”
他跟随尧天三个多月了,功夫学的不多,那油腔滑调的口吻倒是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那青年见岩鹰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轻蔑地笑了笑,道:“看你手里也拿着一把大刀,显然是会武功的人了。这样吧,如果你能胜得了本大爷手里这把刀,我立即就放你们过去。”
岩鹰见他轻视自己,不由十分恼火,大刀一挥,立即冲了上去。在红叶部落,他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一个年轻力壮的武士,所以,对眼前的青年,他也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尧天赶到前面时,岩鹰已经与那青年斗在一起了。两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岩鹰虽然招式奇妙,但青年的厮杀经验十分丰富,总是能够出其不意地将岩鹰的攻势一一化解。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四弟退下,让为兄来会会高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拔出长剑,大步走了上来。
尧天见他步履沉稳,目露精光,知道他的武功十分高强,连忙迎了上去,惊异地赞道:“兄台好精深的功夫!不知该怎么称呼?”
“在下是凤凰山寨二寨主严正,特来领教高明。”中年男人沉声道。“适才在下四弟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们能胜过在下手中之剑,我们立马就走,绝不留难各位。如果在下侥幸赢得一招半式,那就只好请你们将财物留下了。”
“好!”尧天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严正长剑一引,对尧天道:“兄台请亮兵器。”
尧天若无其事地说道:“严兄尽管出招。”
严正见他连兵器都不愿拔出来,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不由大怒,剑尖一颤,幻起漫天剑影,铺天盖地地向尧天袭来。
严正的剑法果然神奇,剑尖乱颤,亦真亦幻,使人根本搞不清他哪招是真,哪招是幻。有时候你明明看出是虚招,却转瞬变为实招;有时你以为是实招,当你迎上去时却变成了虚招。真是虚虚实实,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但是,人们几乎没有看到尧天的身体移动,而严正严密的攻势却一一落空,他一口气攻出二十多招,却连尧天的衣边都没有挨到。
严正暗暗惊讶,他大喝一声,一把长剑就象惊涛巨浪一般,向尧天席卷而来。长剑舞起的白色剑光,就象一道骇人的闪电,似乎要将尧天生生劈成两半。剑势凌厉至极,使人生出难以攫其锋芒的感觉。
只见红光一闪,场中爆出一连串炒豆般的暴响,严正的身体陡地后退了五六步,手中的长剑已寸寸而断,仅剩下一只剑柄。而尧天依然卓立场中,刀已入鞘,就象根本没有动过似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君临天下的凛凛威势。
严正惊异地看着尧天,眼里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但又不能不信的神情。
全场也都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向尧天投出崇敬的目光,那些凤凰山寨的武士们甚至生出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严正心悦诚服地对尧天道:“严正自出道以来,尚未有败绩,今天却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这位英雄神功盖世,令在下心折。不知是否能够请教这位英雄的尊姓大名?”
“在下尧天。”尧天淡淡道。
严正讶道:“你就是被‘麒麟宫’重赏通缉的尧天?”
尧天苦笑着点了点头。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严正也知道了这件事,看来,“麒麟宫”的重赏通缉范围还当真不小呢。
严正笑道:“原来是名震天下的尧大侠。连高手如云的‘麒麟宫’都对您一筹莫展,严正败于您手,也算无憾了。”
尧天道:“严兄的武功相当不错,却为何要在这里当占山为王的强盗呢?”
严正道:“我们虽是强盗,却只是打劫财物,并不害人性命。但当今天下大乱,战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严某与一班兄弟哨聚山林,也是出乎无奈之举。”
尧天点了点头,笑道:“严兄勿要多疑,在下只是认为严兄武功高强,隐于山林未免可惜,并无嘲笑你们之意。”
严正道:“谢谢尧大侠的青睐,但严某实在不愿为那些城主们的一己之私而卷入战争之中。”
“说得好!”尧天大声赞道。“严兄真不愧为正直之士。”
“尧大侠过奖了!”严正谦逊道。
尧天豪气勃发道:“物以类聚。严兄的兄弟想必也是忠肝义胆之士,严兄不想为兄弟引见一下吗?”
严正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将几位头领向尧天进行了介绍。
站在正中间那个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是大寨主成伦,站在他右边的青瘦老人是三寨主鲍朴,刚才出场力战岩鹰的是四寨主方旭。
尧天一一抱拳为礼,兴奋道:“今日能有幸认识各位英雄,确是一件快事。胖根,拿酒来,让我敬诸位英雄一杯!”
严正道:“敝寨就在左近,如尧大侠不弃,请到山寨一叙,我们再喝他个一醉方休如何?”
“是呀。”成伦接着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呀。”
成伦不仅人长得英俊,声音也十分甜美。他殷切地看着尧天,目光却飞快地扫过连月和格兰诸女的身上。
“好吧。”尧天立即欣然地接受了邀请。
凤凰山寨座落在一处宽阔的山谷中,三面都是高山,唯一的道路就是山谷前面的隘口。隘口十分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这里既隐蔽又安全,选择这个地方建立山寨真是绝了。
山谷里建有数十间草屋,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俨然一个隐世的大户人家。屋前的空坪上,有几十个大汉正在练习武功,却没有专门的教练,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走进山寨的正厅,大家分宾主坐下,几个大汉立即搬了几坛酒进来,流水价地给大家面前的木碗里倒上了酒。
成伦端起酒碗,热情地说道:“久仰尧大侠盛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来,我们一起敬尧大侠一碗。”
尧天道了一声谢,端起酒来,满饮了一碗。
接着,山寨四位头领又分别敬了尧天一碗酒。尧天不便推辞,只好一一喝了。
严正问道:“尧大侠一直住在南方,为何率众来到了这里?”
尧天苦笑道:“实不相瞒,尧某在南方已成众矢之的,想要抓住尧某的人实在太多了。没奈何,我们只有逃到北方来了。”
“他们为何想要抓你呢?难道是为了‘麒麟宫’的那一百两黄金吗?”鲍朴虽是三寨主,却是年纪最大的老人,他疑惑不解地问道。
尧天没有回答,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严正问道:“尧大侠准备到哪里去?”他对尧天极有好感,对他的去向极为关注。
尧天道:“尚无固定去处。”
“尧大侠既然无处可去,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山寨呢?”严正试探地问道。
尧天看了看众位寨主,有些犹豫不决。
成伦忙道:“尧大侠不想加入我们山寨也没有关系。但尧大侠既然来到我们山寨,不妨多住些日子。”
尧天道:“寨主如此盛意,在下先行谢谢了。”
大家又在一起说了一些风土人情之类的闲话,宾主都尽欢而散。四位寨主亲自将尧天一行送到了住处。
翌日,严正特地邀请尧天去最近的雅安城里喝酒,尧天不便推辞,只好嘱咐了连月几句,随他一起去了。
凤凰山寨离雅安城大约五十里左右,两人施展轻功,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城里。
他们选择了一家小酒店走了进去,随意地要了几个小菜,两坛好酒,慢慢喝了起来。
尧天笑道:“严兄,你不会让我跟着你跑这么远,专程到这里来喝酒吧?”
严正看了看尧天,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在下确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尧大侠。”
“什么问题?”尧天好奇地问道。
严正道:“请恕在下冒昧,尧大侠是因为什么事惹上了‘麒麟宫’?”
尧天道:“不瞒严兄,他们是想从在下身上得到武神的‘血玉令’。”
严正讶然道:“这么说,尧大侠的确获得了‘血玉令’?”
尧天直言不讳地说道:“是的。”
“难怪尧大侠的武功深不可测,想必早已获得了武神神殿的武功?”严正惊异地问道。
尧天点了点头,道:“此事目前尚不便公开,还请严兄保密。”
“令主放心,在下绝非多舌之徒。”严正道。“不知令主今后有何打算?”
尧天慷慨激昂地说道:“在下打算遍游天下,寻找有志之士,共襄义举,铲除武阀,消灭战争,建立天下一统。”
严正两眼放出光来,激动地说道:“令主若不嫌弃,在下愿意为令主执镫扶鞭,万死不辞。”
“能得严兄相助,尧某感激不尽。”尧天道。“但严兄身在山寨,如若退出,岂不伤害了你们兄弟的情义。”
“在下愿劝说他们追随大侠,为天下百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严正雄心勃勃地说道。
“两位好大的野心!”邻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大汉,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突然插言道。
严正大怒,霍地站了起来,当下便要上去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尧天忙拉着严正坐下,两眼严厉地望着那魁梧大汉。“这位兄台,为何偷听我们说话?”
那大汉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尧天,四目相对,他不由全身一颤,心里暗暗惊讶:这个人的目光为何如此厉害?但他很快定下神来,哈哈笑道:“你们说话这么大声,谁都能够听到,怎能说我偷听呢?”
尧天笑道:“这么说,果然是我们不对了。”
严正低声道:“令主,此人已经听到我们说的机密,绝对不能容他离开这里。”
尧天淡淡道:“算了,我们说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如果愿意出去张扬,就让他出去张扬好了。”
“血玉令主果然不同凡响,我张胜心里佩服!令主的大业,也算我张胜一份。”这个叫张胜的大汉神色凛然地走到尧天面前,恭声道。“希望令主能够俯允。”
尧天大喜,连忙站起来,对张胜道:“张兄请坐,我们一起喝一杯。”
张胜道了一声谢,在两人中间打横坐下。
尧天好奇地问道:“张兄的举止之间有一种军人的气质,不知张兄在哪里高就?”
“令主真是好眼力!”张胜道。“实不相瞒,本人就是雅安城的副将。”
尧天道:“原来是张将军,我们真是失敬了。”
“一个小小的副将,根本不足挂齿,让令主见笑了。”张胜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很不得意的神情。“不过,令主若要举事,末将愿率本部人马全力追随令主。”
“谢谢张兄!”尧天高兴地说道。
严正也向张胜抱拳行礼道:“在下凤凰山寨二寨主严正,见过张将军。”
张胜回礼道:“严兄客气。严寨主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尧天道:“我等三人情投意合,趁此机会,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张胜、严正听了,心中甚喜,立即欣然响应。
三人当即歃血为誓,结为兄弟。按照年龄的顺序,严正四十二岁,是为大哥;张胜三十六岁,列为二哥;尧天十七岁,称为三弟。
三人又重整杯盘,相互痛饮起来。
他们一直喝到深夜,这才兴犹未尽地走出酒店。张胜力邀两人在城里歇息,但尧天突然感到心血来潮,谢绝了张胜的邀请,与严正急急忙忙地往凤凰山寨赶去。
走进山寨前的隘口,隘上的武士突然投下无数石块,向两人砸来。
严正击开几块石头,对着隘口上骂道:“你他妈的瞎了狗眼了,没看到是我和尧大侠吗?”
话声未落,石块投的更加密集了。
尧天知道山寨里已经发生了变故,心里担心母亲和连月他们的安全,立即奋起神威,冒着投石,向隘口飞掠而去。
隘口上,有二十多个武士正在不停地往隘下投掷石块,突然人影一晃,尧天就象鬼魅似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惊,立即操刀围了上来。
尧天身形连晃,很快就将二十多名武士全部制住。
严正也跟着冲上了隘口,“啪啪”地连抽了几个武士的耳光,破口骂道:“你们这班混蛋,想造反了吗?”
尧天道:“二哥,山寨有变,我们快些进去!”
严正也觉有异,急忙和尧天向山寨奔去。只见山寨前面的空坪上,近千名武士手举火把,正将连月等一干人团团围在中央。
两人都不禁大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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