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卷 第十一章 重新回宫

  尧天道:“她给你喝的一定是毒药了,然后对外说你暴病而亡。可是,你为何没有死呢?”

  左魁狠狠地瞪了尧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也希望我暴病而亡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尧天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既然万萍已将毒药灌进了你的喉咙,你为何会没事呢?”

  “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没事?”左魁恨恨地说道。“那贱人给我喝了毒药后,又将我悄悄送回练功的房子,想给我制造一个因为走火入魔而亡的假相。谁知我命不该绝,他们制住了我的穴道,却延缓了毒性的发作。等我的穴道解开后,我立即动功逼毒,可惜时间太久了,毒性已经慢慢地渗透到全身,以我的功力,竟然不能将毒性完全逼出来。我吓了一跳,只好连夜逃了出来,来到了这个山上。他们发现我逃了出来,带着大批的武士追了出来,我就是在这个悬崖上跳了下来,侥幸落在这棵松树上,方才逃得一命。”

  尧天道:“既是宫里的武士追了出来,你正好可以趁机当众澄清真相,为何要跳下悬崖呢?”

  左魁苦笑道:“那时我的毒性已经发作,面部全都变了形,就连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那些武士如何会认得我?况且,宫里的武士大多都是万萍利用美色罗织来的,一直一来都是由她指挥,在他们的心里,恐怕万萍的话要比我的话要灵验得多。”

  尧天道:“你在这里过了十六年,难道一直没有想到回宫去吗?”

  左魁道:“等追兵走后,我一直非常努力地想将毒逼出来,然后再回宫报仇。十多年来,我虽然将毒全部逼到了双腿,却无法将它逼出体外去,而且,我的一身功力也完全消失殆尽。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割开双腿,让毒性随着血液流出来,可是,毒性没有除尽,我的双腿却烂成了这样,连路都走不成了,只能用双手爬行。”

  尧天看到天下第一帮的帮主竟变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禁唏嘘再三。原来他离宫已经十六年了,难怪自己扮成左蔚他也没有认出来。

  左魁忽然看着尧天出道:“当你告诉我,你是麒麟宫最大的敌人,我心里着实矛盾得很,犹豫着要不要救你。一方面,我很想由你替我报仇;另一方面,又不希望麒麟宫毁在你的手里。但是,最后还是报仇的欲望强过了一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将林雄和万萍杀了。”

  尧天道:“你就是不拜托,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放过麒麟宫。”左魁殷切地说道。“我真的不希望看到那种血流成河的惨状了。”

  尧天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恐怕有战困难,就是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他们也会攻打我们的,这种流血的场面是在所难免的。”

  “我以前也是一个练武之人,双手沾满了鲜血,你知道我为何会厌恶血腥吗?”左魁道。“有一次,我到了一个村庄,村子里住着几百人,却看不到一个男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寡妇,我差一点走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她们太需要男人了。这些年来,壮丁都被征去打仗,大批的女人成了寡妇,大批的土地变成荒芜,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种将会绝迹的。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厌恶战争了。”

  尧天道:“你说得很对,我也非常讨厌战争。我这么做,只是遵循武神的令谕,以战争消灭战争。”

  当即将自己一统天下的想法说了一遍。

  左魁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麒麟宫乃是我的祖业,若是这样丢掉了,我也愧对我的祖先。”

  尧天道:“如果你答应将麒麟宫加盟我们武神军,我们可以竭力帮助你重登宫主的宝座,而且,你们完全可以保持现有的地位和范围不变,你觉得怎么样?”

  左魁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连忙问道:“你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重回麒麟宫?只要我能够重掌麒麟宫,我保证一定归顺武神军。”

  尧天道:“你的大儿子左斗在岭海城为大将军,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将你送到岭海城去,向他说明真相,再由他邀请所有的将领一起反出麒麟宫,再加上我们的支持,相信一定可以将林雄和万萍搬下来的。”

  左魁大喜道:“如此甚好。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动身前往岭海城。”

  想不到左魁已变成这个样子,还如此迷恋麒麟宫宫主的位置,尧天心里也不由暗暗叹了一声。

  回到崖上,发现搜山的麒麟宫武士全都撤了回去,尧天顿时暗暗放下心来,连忙背起左魁,来到了白瑜的住处。

  看到尧天安然回来,如凤、白瑜、舒柔与众狼武士全都欣喜地围了上来。

  如凤道:“听到舒柔的报告后,我们都快急死了,立即派人到宫前去打听。全倘派人回来说,你已经逃出了麒麟宫,不久他们又派出几千名武士搜山,我本想到山上去接应你,可是,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山边。你是怎样脱险的?这个老人是谁?”

  尧天笑着回答道:“他就是麒麟宫的宫主左魁,是他救我脱险的。”

  众人听了,全都大吃一惊,不禁讶然地看着尧天。

  尧天解释道:“他是真的左魁,目前在宫里的那个左魁却是假冒的,我们可以说是同仇敌忾了。”说着,命刀狼派人帮他洗涤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待众狼武士散去,白瑜怯怯地走到尧天身边,低声道:“对不起,天哥!我不该逼你再回麒麟宫去的,害得你差点没了性命。”

  尧天拥着她的娇躯,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太相信媚玉了。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左魁,就可以尽快地将麒麟宫收伏下来,这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说着,将自己的想法和左魁的承诺说了一遍。

  如凤欣喜道:“这确是天大的好事,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之策。瑜妹,请你立即将消息告诉军师,请他配合我们的行动。”

  两人都分头去准备,尧天却拉着舒柔,低声道:“我也要去洗个澡了,你愿意来帮我吗?”

  舒柔俏脸一红,低眉道:“我当然愿意了。”

  南方没有马车,只有轿子。第二天,白瑜请乌满弄来了一顶轿子,让左魁坐进轿里,由四个狼武士抬着。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尧天仍扮成了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如凤、白瑜、舒柔三人也换成了男装,大家先后出了福泉城,迤逦往岭海城走去。

  一行人日行夜宿,至第九天,岭海城终于遥遥在望。

  刚接近城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迎了上来,低声问道:“请问各位是姓武吗?在下宏扬,是洪哥的部下,奉洪哥之命前来迎接诸位。”

  尧天立即明白他是洪子烈派来的人,由于岭海城仍是麒麟宫的地盘,在公众场合不便明确说出身份。他连忙走上前去,回答道:“我们正是姓武。有劳宏扬兄了。”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可等到你们了。”宏扬欣喜道。“各位快随我来!”

  有宏扬出面,一行人很轻易地进入了城门,看样子,他早已向守城的士兵打点好了。穿过四、五条街道,在城南的一栋大宅子前面停了下来,宏扬恭敬地将尧天一行迎进了屋里。

  在大厅里坐定,尧天立即回复了本来面目,宏扬与十多个武士上来参见,并将众武士一一介绍给尧天认识。

  尧天道:“各位辛苦了!尧天在这里要向各位道声‘谢谢’。我也要告诉大家,大家很快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过日子,你们以后就是这座城池的主人了。”

  众人听了,全都露出欣喜的神情。

  寒喧了一阵,话入正题,尧天看着宏扬道:“宏兄,军师一定将情况跟你说了,我们必须尽快见到左斗,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宏扬回答道:“属下已按照军师的吩咐,在城里放出了风声,又收买了左斗身边的一个侍卫,请他替我们传递消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左斗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且宫主的容貌已有很大变化,我们担心事隔十六年之后左斗还能不能认出他的父亲。如果我们贸然去见他,他很可能会认为我们是假冒的,恐怕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左魁连忙问道。

  “我们已想出了一个办法。”宏扬道。“左斗的母亲曾随儿子一起来到了任上,我们不如先让他们夫妻见面,等他的妻子确认他是当年的宫主之后,再转告左斗,这样也许会万无一失的。”

  “好!”尧天忙道。“那就这么办。”

  宏扬立即安排人员去找那个侍卫,让侍卫尽量将左斗的母亲带出大将军府,让他们夫妻在这里见面。

  傍晚,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婆婆带着四个婢女走了进来,左魁一看,两眼立即放出光来,惊喜道:“秀秀,你还认得我吗?”

  老婆婆浑身一震,惊讶地看着左魁,难道他就是当年的宫主,但是,看着他那形容槁枯的样子,却很难与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左魁挂起号来。

  尧天等人也暗暗一惊,幸亏宏扬精明,想出这个办法来,若是直接去见左斗,恐怕真的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呢。他连忙向众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家都起身走了出去,房子里仅留下左魁夫妇两人。

  左魁见自己的妻子都不认识自己了,眼里不禁流下了悲哀的眼泪。“秀秀,你真的认不出我了?你当年进宫的时候还只十六岁,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啊。对了,你那上面有一颗红痣,娇艳欲滴,每次我都要忍不住要去吻它的。那颗红痣现在还那样娇艳吗?”

  老婆婆的真名叫郝秀,听了左魁的话,她顿时浑身剧颤,这个秘密除了左魁之后再无第二人知道,她连忙扑了上去,颤声道:“你果然就是宫主!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左魁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两人都抱头痛哭起来。

  良久,郝秀抬起头来,对左魁道:“宫主,你先在这里稍等,我立即回去,叫儿子亲自来接你回家。”

  半夜,左斗果然带着几十个侍卫赶来了,将左魁和尧天一行接进了大将军府。当晚,他们夫妻、父子相见,自是别有一番辛酸。

  第二天一早,左斗便来见尧天。“父亲已经将他的想法告诉我了,如果令主能够保证我们大家现有的地位,帮助家父重新回到麒麟宫,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并召集各城的将军来岭海城,一起商议投降武神军,攻打麒麟宫的大事。”

  尧天道:“左斗大将军深明大义,本令主代表武神军深表谢意。大将军放心,本令主将以武神的名义当众承诺,只要大家归顺武神军,彼此不再发动战争,各位仍然可以担任各城的将军。”

  左斗道:“好!我现在就与众将领商议归顺事宜,并派人赶赴各城,以宫主的名义请各城的将军率领军队迅速赶到岭海城来共商大义。除了个别将军外,我相信有相当一部份将军都会积极响应的。”

  果然,这个消息在各城传开以后,全都群情震愤,先后有二十二城宣布反出伪麒麟宫,并派出军队来到岭海城,加上岭海城的军队,总数超过了二十万人。他们打着为左魁报仇雪恨,清理麒麟宫的旗号,浩浩荡荡地杀奔福泉城来。

  林雄与万萍合谋篡夺麒麟宫的消息也在乌满等人的大肆渲染下,传遍了大街小巷,全城皆知。

  林雄与万萍也大惊失色,立即明白这是尧天一手策划的。那天,麒麟宫的武士亲眼看到尧天背着一个老人跳下了悬崖,但是,在崖下却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莫非那老人就是左魁?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被灌了毒药的左魁在事隔十六年之后仍然没死,这次重新出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虽然派人极力追查谣言的来源,心里却在暗暗地思考着对策。

  当岭海城等二十二城一齐出兵的消息传到福泉城,全城上下都震惊了,人们也更加确定万萍与林雄篡位的消息是真的,不少的武士已经偷偷开溜了,城内顿时乱成一团。

  林雄和万萍立即召开了高层会议,宣布篡位之说完全是谣言,明确左斗出兵是叛乱,要求大家迅速行动起来,保卫福泉城,保卫麒麟宫,并命令白虎堂堂主句绩为总指挥,率领福泉城的军队和武士护城。福泉城还有武士和军队十万人,再依*坚固的城墙,要阻挡左斗的大军,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同时,他们也派出大批使者到各城,命令各位将军迅速出兵,平息左斗的叛乱。

  但是,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已经认定林雄篡位的事是真的了,林雄的命令已经没有多少份量了。有的还暗暗派出使者与左斗联系,愿意作为内应,与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夺取福泉城。

  左斗的大军抵达福泉城下,立即分成四队,分别从四门进行攻打。城内的抵抗十分稀疏平常,到了晚上,守城的武士忽然大开城门,将大军进入城内,并且迅速反戈,随着军队一起向麒麟宫杀去。

  城内的军队也只是稍稍抵抗了一会就弃械投降了。左斗迅速指挥大军,将麒麟宫团团包围起来,与麒麟卫发生了猛烈的厮杀。

  不到天明,战斗已完全结束,左斗已成功地占领了麒麟宫,句绩被乱军杀死,林雄被当场擒获。但是,万萍却在荆树等一班武功高手的掩护下,杀出重围,逃出了麒麟宫。媚玉和万彩芳也不知去向。

  左斗命人将林雄押了上来,当众揭穿他的伪装,然后下令将他绞死,挂于城门,暴尸示众三天。

  第二天,左斗率众出城,将左魁、郝秀以及尧天一行恭敬地迎进城来。

  这一个多月来,尧天尽力为左魁疗毒,他的双腿已经好了一大半,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左斗特地用了一顶敞顶的大轿,派了八个大汉抬着,大摇大摆地进入城内,显得风光十足。

  整个福泉城万人空巷,大街两边人头攒动,人们都来欢迎老宫主重新回宫。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麒麟宫进发,左魁坐在大轿上,不停地向城民挥手示意,沿途的城民全都欢声雷动,高声喊着宫主的名号。场面不仅十分热烈,甚至有些疯狂,幸亏左斗派出了大批的军队维持秩序,不然的话,一定会乱成一锅粥的。

  看到这种场面,尧天也暗暗惊讶不已,想不到左魁在福泉城还有这么高的威望,如果是通过战争获得福泉城的话,就是收服人心恐怕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们都已经习惯于以前的统治,对外来的人总是充满着排斥的。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目前的麒麟宫仍然相当强大,若是他们一旦反叛起来,那将是武神军的心腹大患。

  数年之后,尧天的担心果然成为事实,麒麟宫以要求收回天鹰、九昌两城为借口,公开叛出武神军,宣布独立,尧天亲率二十万大军与麒麟宫进行决战,历时三年,杀人三十余万,将左氏灭族,方才彻底平息叛乱,麒麟宫也从此在天下除名。此是后话。

  正行走之间,尧天突然感到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暗暗一惊,连忙向人群看去,只见人影一晃,飞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尧天立即下马追了上去,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怎么啦?”如凤连忙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没什么。”尧天淡淡道。重新回到马上,随着大队往麒麟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