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6月4日,星期四。
上午的阳光真舒服,空气也挺清新的,可远比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要舒服得多,该死的日本人,怎么就把环境保护做得这么好?
驻军的生活是单调同时又是重复和简单的。
7点正吹起床号,其实又哪里有号呢?也就是放大喇叭的音乐而已,这让附近地区的日籍居民也迅速地适应下来,纷纷以驻军的作休时间为自己的坐标;7点10分,集合早点名,集体背诵善后工作委员会和太平洋舰队联合发布的三条驻军令;7点20分,值星少尉带领士兵们沿着港口公路跑上两圈也就是大约2000米的距离;7点40分,司令员视情况发表一点讲话,然后就是早餐时间。
接着,就是上午的政治和文化课,8点30分开始,一直到11点30分才结束。本来也是嘛,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也不能说当一辈子的职业军人吧?
何况,这里面多半还是来自城乡的义务兵,这个问题在串本指挥部也就更严重,技术兵种较少,只有1个通讯兵,3个汽车兵和4个装甲车驾驶员还算可以学习点技术在身,其他的呢?除了两个中尉5个少尉以外其他的全部都是大头,不过,在简陋的条件也总不能让战士们服役两年退役以后回家什么都没有吧?
所以,从工作组里面挑出几个学历都不错的出来当教官给士兵们教授知识,能学习一点总是好的,加上必要的政治思想学习,党员模范作用等等。
下午,基本上都属于军事训练的时间,在司令员的坚持下工作组的成员也被要求暂时没事的也要来参与一点,不要求你达标,但是进行一点简单的军事训练一下也是好的,权当作是自己的健身运动吧,就连唯一的女性——李欲晓最后也觉得对工作人员的军事化训练还是很有效果的,至少身体比以前结实多了。
这也让不断抱怨的十多个工作人员没有了话说。
平时,没有命令普通士兵是不允许出港口的,这让士兵们也有点小意见,纷纷想到工作组去协助工作,这可以随时陪同工作人员出去啊——还有一部分人员,就是驻军巡逻队,虽然目前还不能说我们要建设“鱼水关系”,但至少也是“军地合作”的必要工作,6月1日,临时戒严令解除也就回归到正常的情况下,每个士兵都要轮流在5个武装警察的带领下和两个日籍警察一起组成联合巡逻队,专门负责串本城区的治安巡警任务。至于乡镇的,还是算了吧,那不是我们可以全面控制的地方。
晚餐后,则是战士们相对比较自由的时间,想休息的可以去游乐室,想锻炼身体的可以去健身房(目前还很简陋,一年后才由井上家赞助了30多套器械),9点40分晚点名,10点整熄灯睡觉。
以此往复,也就是驻军士兵们的一天生活。
而驻军的伙食,自从……以来还是很不错的。
串本指挥部的伙食由两个炊事员来负责,在三个兼职帮厨的帮助下,整个港口的伙食问题解决得还可以,华夏人喜欢的包子馒头在日本人的超级市场里面还是很多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也还算是有营养还能够对付过去。要是想吃点其他什么的,比如面条或者是油条之类可以临时安排一点,不过,如果想吃最传统的饺子的话,就需要全港口动员起来现作才行。
每天每人200日元折合80欧分(3.2亚元)的伙食费用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关键是你怎么来用。
自从联合集团兴起以后,至少在海产和鱼类食品上的价钱还是比较合理的,而且在串本这东西也不值钱,每周司务长都要带领几个兵到渔市上去买个几百斤回来,这也导致主菜基本上都是鱼。海菜也便宜,唯一的麻烦就是觉得日本人的蔬菜卖得贼贵,养猪养鸡虽然不行,但是自己种点菜也还是可以的。说干就干,反正港口里随便找个十来亩荒地还是很简单的事情,8月以后,驻军蔬菜自己可以解决40%以上,也节省了一大笔费用。
可是鱼这东西好是好,但天天吃也烦。
也就前一段时间,已经吃了10多天鱼的工作人员开始抱怨,私下说想吃肉。
一打听,不好,而且是很不好的消息。
在串本这地方,猪还是有一些养殖的,多数日本人也喜欢吃,但日本生产的猪肉不符合华夏人的口味,而且价钱也比较贵,光是他们最喜欢的猪排就需要3亚元500克,这是不能接受的价格,也吃不起。还有那精华的里脊肉,更是要4亚元才能买到500克,这要如何是好呢?
司务长是求告无门,这钱从哪里来?
何况,肉就算买回来还没有几个人愿意吃。
报告到司令员那里,张凌风气得把司务长叫来狠狠地K了一顿,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啊,也不去问问其他兄弟部队还有善后工作委员会是怎么处理的。
垂头丧气的司务长却报告说,自己已经打听遍了,大家还没有找到切实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我们总不能整天都让战士们全吃罐头吧?
活人能给尿憋死?
日本人不喜欢吃内脏,肝肚心肠之类的可以全部都给我收购回来,一天总得有个几十斤的吧,这再怎么也可以解决部分问题吧?
借口?
当然不能说我们自己吃了,就说港口在养猫和军犬啊,总不能让奸滑的日本人把这个价钱给抬贵了。
司令员和三大组长一起动员起来,纷纷给战士和同志们做思想工作,说现在的生活水平和伙食标准已经比国内高很多了,请一定要体谅国家的难处。
战士们还好说,毕竟是高标准训练出来的纪律部队,但是这种要求放在工作组的同志身上也就不合适了,虽然也是党员干部,可如果硬是要求人家不怎么吃鱼的北方人也来大口大口地吃海产当主菜也的确有点过分。
结果,还没坚持到10天,工作组里面的六七个北方人和30多个同样来自北方的战士是上吐下泻,头疼脑花。
这也就成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伙食,不仅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还是关系到我们这些管理者能否真正做到为民着想,为民解决困难的重大事情,一点也不能马虎。看来,还是得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才行,或者,问一下井上家的是如何来解决的呢?
吃早餐的时候,井上端午就给张凌风来了电话说上午想单独谈关于下一步合作的问题,希望在港口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好好聊一下。哈哈,刚想到曹操,曹操他就来了,这让司令员同志觉得这可能还是很顺利的一件事情。
走向大门迎接准备对方的司令员心情的确很不错。
但是这是一个很让年轻司令员失望的时刻。也就在这一天上午,张凌风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被迫选择了一个自己目前还不是很熟悉的人为未婚妻。而且,在回顾这一刻的时候也只能以苦笑来回答。
面对一个未知的结果,坐在年轻人的面前反而显得有一点点的局促和不安。到不是说对司令员有什么害怕的地方,而是因为陪同在旁边说话的李欲晓不停地和自己寒喧,说了半天也就全部都是家常话而已。
李欲晓也不是没有什么城府,那是因为经济是她的管理范围,要继续和井上家合作自然不能少了她的参与,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欲晓的在场并不应该对井上端午所说继续合作,强化“相互之间的关系”的来意出现冲突。
但是,这很明显就减少了一点热情。
手把一杯热茶,井上端午侃侃而谈,“我们李家,还有何王两家都已经在昨天一致性通过了决议,从此以后我们三家将和整个善后工作委员会进行密切合作,也争取为祖国和祖国人民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怎么这话听起来就象是在表决心的呢?
其实这是必然的事情,虽然要和司令来聊一下,但是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来说这个事吧,也只能先说点其他的。
“是啊,我们前面合作的非常好,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的难度还很大,这也就需要我们更加密切相互之间的勾通,特别是现在就更重要。按照我们原定计划将在最近全面展开对兴盛会社的进攻,这是关系到我们能否一举消灭这个最大的垄断组织并全面占据整个纪依半岛的关键时刻,所以要完成这个历史交给我们的重要任务就还需要老先生多多配合,多多为国家出力——如果有什么需要和问题,我和司令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做到”,司令员也是需要表态的。
力所能及?
是的,这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内,甚至只需要你一句话也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而已。
“老先生,按照年龄来说,您也是我的长辈,又是我的同宗,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今天以后,我就叫您叔叔吧,请千万别见外,也千万要原谅以前对你的不敬之处”,呵呵,李欲晓还是觉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对井上端午有点不够礼貌,现在可以乘机补上,反正自己也才38岁,从年龄上说完全可以当对方的侄女。
“不敢当,不敢当”,井上端午谦虚着,虽然有一点点的得意,脸上还是需要保持着尊重和客气,“哪里说起?”
“诶,当得起。也是应该的,李姐说得对,不管是从年龄和其他方面来说您都是我们的老前辈了,这绝对应该的”,张凌风急忙帮助李欲晓说话。
“那就……老家伙我……简直是我高攀了~”,略微做了一个致意的手势,“其实,今天来,我有个……”,欲言又止。
很奇怪,两位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由司令员出面来询问,“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难事需要我们帮忙吗?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我们决不含糊”
“这个……对不起,不是我对李主任(这是对组长职务的尊称)有什么隐瞒的地方,实在是……因为我个人有一点点的私事……需要和司令员单独谈一下”,刚才悄悄看了一下时间,光是相互间的客气话就说了1个钟头,这样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步入正题。
“哦,是这样啊?”,还是有点奇怪,对方有私事需要和司令谈?
呵呵,是什么事情呢,“好的,我正有点事情,请——”,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即走出了办公室,心里面却还在疑惑。走出去的时候她才想起最近流传在串本世面上的流言来,依据对方的迟疑和神情,作为心思慎密的女人她还是准确地猜到了一点点,他想谈的是这个问题吗?
呵呵,别是他专门就这个事情上门兴师问罪的吧?实在想笑的李欲晓本想私下找郝志强聊一下,后来,还是决定先看看司令员的反应再说。
主动关上门的张凌风也没有想清楚,对方究竟找自己有什么私事要谈,看着李姐走出大门的时候对自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她已经知道了吗?
自己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要找我谈什么事情呢?是双方的合作?这已经进入正轨了,他自己也说要全力配合我们的计划的,还有什么事情呢?
坐回到椅子上的司令员已经在脑海里面转过了很多的想法,却还是没有猜到。
“嗯,聊天之前我就先卖个老吧,我就喊你小张吧,这没有什么问题吧?哈哈——”,看着对方正在注视自己,井上端午想先确定自己的私人身份再说。
“这是应该的,我父亲还比您小一岁呢——按照传统我再怎么也应该称呼您一声叔叔的”,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很轻松地确认了对方的称呼。
“哦,是这样的,最近,在串本市面上流行着一个传言,就是说我们家里的雅蕾——哦,也就是木子(正式的场合还是应该称呼她的正式名字,雅蕾这个称呼应该算是内部使用的,特别是现在这个场合。结果,某个同志却很不自觉地就使用了这个非常不应该的称呼而没有发觉)有一些很不好的传言,而且似乎这个流言是从驻军司令部传出来的,所以我想拜托小张一件事,一定要为我们李家澄清此事”
上来就先给对方定位,反正我认定这事是从你们驻军司令员传递出去的,看你怎么来解释,虽然这个流言是井上家特意在串本的政治精英中放风出去的。
“这个……请问,这个流言是指的什么呢?”,对于这个流言张凌风的确不太清楚,前一段时间自己密切关注联合集团这事还没有来得及问,到是其它三大委员们略微听说了一点点,不过,因为驻军司令随时都是和他们其中的至少一人在一起,所以他们三个没在意,认为这不过是日本人的猜测而已。郝志强甚至还认为可以借助这个流言来掩护井上家和驻军的密切关系,也许还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吧,大家也就都没有当真。
“这些传言是说,我家雅蕾和小张你正在……热恋之中。前天,内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气得生病了,而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出来的。当然,我今天到驻军司令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不过我李家的门风教育一直都是很传统的,而且以后还涉及我们雅蕾今后的……所以,我需要拜托小张给我们雅蕾正名”
正名?
如何来为雅蕾正名?
出面澄清事实,说没有这件事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但是选择这条路的张凌风将遭到最严厉的攻击,因为井上端午已经决定将采取激烈的办法来处理……
“哦,是这件事情啊,说来惭愧,我到一直都没有听说过,实在对不起,如果我们驻军司令部有什么错误和疏漏的地方请老先生一定要原谅。只不过我和雅蕾小姐似乎也仅仅是见过五六次而已,也没有……我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回头我一定让人查一下,如果真是我们司令员流传出来的,我一定严厉处置,给您和雅蕾小姐一个交代。您看……怎么样?是不是还需要……由我或者是驻军出面来澄清事实?”。
这事并不麻烦啊,由她自己公开说没有就是了,不过就是绯闻而已,在国内我见得多了。只不过这事情真的落到自己的头上还就觉得有一点可笑啊,呵呵,我连单独与她相处的机会都没有,还热恋之中呢。
这是谁TMD造的谣?
回头真要让他们好好地查一查。
“哦,是这样啊?我还是相信驻军应该是不会的,不过,但是……”,点燃一支烟的井上端午很无奈地解释道,“我们雅蕾现在很消沉,因为她从小到现在都还没有……这对她和她母亲的刺激非常大。还有一件事,我认为这是日本人造的谣,只不过这样的传言必定有他们的目的或者是怀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井上家一旦出面澄清这件事的话,我担心这样会影响到我们下一步的计划,而且,小张你也应该知道,在串本就有三菱商业银行一直在觊觎我们的银行,如果我们出面说没有这件事的话,我怕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先吓唬一下你,看看你的应对怎么样——晕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需要我做什么呢?
“是这样啊?对不起,这一点我到真的没有想过”
真的是有点迟疑,的确是这样,自己的计划一直都是在大力提拔井上家,现在,回过头来想一下还真有点小问题,驻军或者说是我为什么要坚决扶持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日本家族?不过,要是我们真的对外宣布没这事,日本人肯定会怀疑这里面的问题,万一……
“那就对外……”,他冲口就想说出来,保持这个流言不做反应。不过,当他看见对面的井上端午的神色还是很明智地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说啊,对外什么?
井上端午心里急切地要求对方说完,你快点说下去啊。
“嗯,要不这样,老先生您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当然,最终这既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对雅蕾小姐和井上家产生不利影响”
对方,难道是想……
不过,我似乎并不是什么高级军官啊?虽然在串本我全权代表着善后工作委员会,但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营级少校军官而已,自身的能量远不能帮助他们家族获得最大的经济收益,何况任期也只有两到三年。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
只要在我们的正式计划运转以前公开召开一个酒会就可以了,公开宣布和我家雅蕾定婚就两全其美了,既不影响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对我家雅蕾产生名声上的恶劣影响,对外还可以震慑企图对我们井上家产生觊觎的势力。
当然,这话不能说,至少目前还不能说出来,否则只能让对方看轻自己。
特别是当知道了司令的身份以后,井上端午最关注的就是如何能够有效地掩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好一步一步地把对方给套进来,“我看,这事情还需要小张多费点心,我们家庭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你看……应该如何来做呢?”。
球又被踢了回去,话说得多漏洞自然也就多,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是言多必失。
还是华夏族的古话说得好,沉默是金,言语是银。
就是再迟钝的人,也可以从对方的神色和语言中判断出初步意图了,但是张凌风第一个想法是好笑,甚至很生气。
好笑的是,对方竟然看中自己想让自己当上门女婿,不过我能够给你们这个商人之家带来什么利润增长点呢?我,不过是个一个小少校而已。有点生气的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竟然还要来这样打主意,这可不可以算是威胁?
内心里面的不满在悄悄出现,这是一种完全可以消灭对方整个家族的怒火,稍微有一点点的刺激,或者说是不正面的引导,这种怒火必然将全面地爆发出来。
吓了一跳,看见对的脸色有点阴沉,这是不妙的事情,有了这个想法的井上先生立即按照自己预定的想法来解决,“其实,我们李家早就决心和国家,当然,在这里国家就是善后工作委员会,而你也就是善后工作委员会的全权代表,所以我认为作为一个爱国的华人,我必要把我,我的家族对国家的某些期望说出来。小张同志,没有意见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现在人家这样郑重其事地在将国家和民族的问题,没有说话,司令员的脸上却渐渐地舒展开来,为的是让对方说完以后再决定自己的想法。
“我想,我作为他的父亲自然有必要上门来为这个事情做一个了断”
了断?
他竟然说想要了断?
什么了断?
“哦,我呢,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雅蕾其实对小张还是有一点好感的,不过她却比较脸薄,害怕因为自己的日籍身份而遭到拒绝。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在日的华人家族总是家庭里的女孩子在外面上当受骗,因此从小到大一直管得都比较严一些,所以我冒昧前来……想知道小张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否现在就给我一个比较明确的答复”
张凌风吃惊地看着对方,什么拐弯抹角的话都没有,直接就帮自己的女儿上门来说亲?
没有一点点的客套和托词,就这样也行?
他却不知道对方已经决定破釜沉舟,一次性地把自己的话题全部给堵死。
“你肯定会觉得我比较市侩,和你一点都不熟悉就看中了你的身份,你……肯定是这样认为的吧?不过请一定听我讲完再回答我的问题”,瞄了对方一眼,继续自己的演讲,“我们这些在日的华人家族很辛苦的,其实,不仅仅是钱的原因。为了保持我们的根也为了不因为婚姻而被融入日本,我们改姓的这部分人经历了100多年的抗拒,而为了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华裔结婚对象是很难的。就比如我吧,我今年62了妻子只有49,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当时找不到合适我的华裔女子,为了不被日本人同化我35岁才结婚。说句不好说的话,我24岁的时候就认识内人了,当时她才多大呢?11岁,你不相信吧。可这是事实,也可以这么说,不仅仅是我们李家,就我知道的在整个日本和我们差不多的家族可能有十来个,几乎家家都是这样。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认定了一个目标,对不起,我把你说成是目标了。只要我们认定了一个目标整个家族都会高兴的,因为我们……后继有人了。所以,这是我们家族认定你为目标的原因”
粗略估计,在1895年至1945年的日据台湾期间先后有500多家约7万多台湾人移居日本以求得生存,在前后150多年的时间里,在他们中间有部分人逃回了祖国,有部分人融入日本而背弃了自己的祖宗,也有部分人就如井上家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离开日本,被迫掩藏下来继续艰难地生存着。为了保持传统的文化,为了保持高贵的血缘,为了保持自己的信念,一个字,难。
常常很小就定下亲事长大了以后再结婚,如果听说哪里迁移来几家华夏人,那就是天大的喜事,多少人都要围上去打听一下家里有没有未婚的子女,看看可不可以先定下来。
个中的滋味,不是背景离乡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不过,在大浪淘沙过后,留下来的就全是金子”,这是几年后某位同志闲暇时在日本3年的调查结果,后来还因此得到了北京民族和谐发展委员会的高度重视,专门派遣审阅组来日本针对这些华人的情况进行仔细和审慎的调查,看看是否如书中所说的那样。
但是现在,就在井上端午前面的年轻人,还没有从惊讶中回味过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就是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的,作为一个商人,虽然我爱自己的祖国,但是祖国的代表——不能在我们没有得到切实保障的情况下让我的家族放弃500亿日元的财产”,挥手制止了对方的插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虽然在你的计划中,比如在赌博和色情行业甚至以后其他行业中你会给我或者是我的家族一定程度上或者是很大程度上的政策倾斜,但是说实在话,首先这些投资是我们自己的积蓄,其次,我们同样还是需要承担很大的经营风险,所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承诺……才行”
或者,开门见山是比较好的方法,这样可以免除其他的很多麻烦,譬如,因为某种原因上含混其词而导致误解的发生,这就是很不好处理的事情。
轻轻摇动着眼睛前面的云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来,半天却没有点上,还在继续考虑对方的话,话说得很中肯,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可是,我怎么就象是对方需要我签订个卖身契一样呢?
“那末请问,您需要什么样子的承诺呢?”
“很简单,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看待我们李家的?或者说是怎样来看待雅蕾的呢?”,再次把球踢了回去。
“应该这么说,我觉得雅蕾小姐知书达理,工作认真有干劲,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只要你同意上门,我不需要你现在退役(反正能够继续在日本服役就最好了),结婚以后你就将是整个井上家族的新掌门人了,这样的钱财数据恐怕不是你或者你的家庭可以挣得到的吧?
当然,这话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定婚,当众宣布和我的女儿定婚”,一字一句地给对方说了出来,只要举行了正式的仪式,虽然在法律上并不受保护,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怕你跑掉,过后你可以不承认,但是你后面的家族还是需要面子的。
“这就算是一个承诺或者是担保吗?”,想通了这一节的张凌风急切地询问对方。定婚?这肯定不干,虽然以后可以耍赖,但这不是我的脾气,何况,我自己都还没有确定谁是我另外一半呢。
“当然,如果你能够拿出——”,本想要对方拿出500亿日元资金为计划担保的,明白地想欺负对方拿不出来这笔钱,可是井上端午是谁?
一个在商场上混战了40年的老油条有什么没见过?就凭他接手掌门人以后30年时间把家族财富从400万美元发展到3亿多美元就应该知道这是个十足的商人,就譬如现在这事,他已经预感到,只要把握好家族财富将再次发生飞越式的发展。
所以,当他看见对方眼睛里面出现了一点点的喜悦之后立即刹住了车,对于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能以常情来作出评价,他亲生母亲不是个法国人吗?他父亲不是高级官员吗?万一他就是借也给我借来两亿欧元,我不就白费心思了吗?而后面的话,自然也就需要改变一下说法,“我是说,如果你能够拿得出足够的诚意来也可以商量。按照我们的规矩定亲1年就应该结婚,但我可以给你三年时间来发展自己”
反正,不要钱来担保,还把诚意两个字说得很重。
老滑头看见对方的眼睛已经落下了刚才的那一点点喜悦,自己突然就得意起来,荷呵,看来他的确是可以借到这么多钱啊,我还是很聪明的啊——但是小滑头自然有小滑头的办法,假装出一个很失望的神色,“您是说,我需要和您的女儿当众定婚吗?可是您的女儿她愿意吗?”
“当然,她当然愿意。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切实的保障,我也能够安心地去流浪四方”,还故意把破产后自己需要离开串本流浪的事情也再次重复一遍,提醒对方,你看,我付出的代价这么大,不仅是钱,还包括我的后半生啊,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么不安心地离开这里吧?
这是很严重的说法,也狠狠撞击了司令员同志的心,付出的代价的确是很大,计划虽然可以保证他们收回损失,但是毕竟需要先放弃这两亿多的财产,而且这么大一把年龄也需要背景离乡的生活,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确应该有所回报,可是难道要用我自己来回报他们吗?
踌躇了半天,“私心”还是稍微占了一点上风,“好的,我答应你,愿意和你的女儿当众定婚,请放心,我不是在敷衍,就请您费心安排仪式吧”
“好的,仪式可以安排在……今天是星期四,那就下周五晚上,地点就在我家”。
会这么顺利吗,有点怀疑,但自己的的确确听到的是这个。不过当然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轻易耍滑头,“按照我们的规矩,你的父母亲和你的同事也应该来参加,一周时间有什么困难吗?”,哈哈,把路都给堵上你还能跑得了吗?管你的父亲是局长还是副主席,这么大的事随同的人肯定不少,官都坐到这一级上去了,还能让自己的子女轻易悔婚吗?
“没有,没有,这是应该的,到时候我会请我的父亲和我的上级来的,您的客人就请您自己来安排,至于串本方面还是由我来张罗吧”,看起来挺“诚恳”的,不过还是在给对方继续下套。
“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啊,终于解决了。
“男子汉,一口唾沫一口钉”,很郑重其事地和对方击掌为誓,表示自己决不反悔。
不过,当看见对方很高兴地告别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很客气地挽留对方,“您还是吃了午饭再回去吧”
“不,不,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急切地就想离开。
还是害怕自己的恶行最后会让木子接受不了,立即给对方说了两句善意的提醒。
小滑头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那天,我看见雅蔺似乎对文学很感兴趣,我这里有一套精装本的《羽翼华夏》,就麻烦您捎带給她当个小礼物,您看以后还要让她多联系,别这么见外,马上都是一家人了”
现在兰子才16岁,距大学毕业还有六七年的时间,到时候可能小姑娘自己都会提出退婚要求的,年轻人对自己的幸福还是很有信心的。
推开窗户,井上端午正在往自己的汽车里面钻,这个老头,还没有听出自己的话来,可能真的很兴奋吧……从二楼看过去,白发在海风中飘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突然有一种罪恶感从心底里面升起来,这样对待他和他的女儿是否会严重伤害一个爱国华人家族的心?
不,我也要回北京去,那里有我的父亲,我要去看他,我要亲自到他的面前请他来参加我的定婚仪式。
井上端午兴奋之下的确是没有听出小滑头的弦外之音。
着急回家的他,现在需要立即把这个消息通报给整个家族,顺便还就需要开始布置这一套礼节。而关于井上端午去准备仪式的情况暂且不表,单说已经被对方逼迫到梁山上而被迫选择一个不熟悉的人为未婚妻的司令员同志。
这事,首先需要把三位大员给找来商量一下,再给善后工作委员会报告,这可是重大事项啊,即便定婚也有违反驻军令的嫌疑。不过,虽然需要上报但批不批是无所谓的事,因为一没有非法的性行为,二没有进行恋爱,第三也就是很简单的事,井上家自然会把女儿的身份悄悄转变为华夏籍,这也就可以顺利地把前面两条全部解决掉。
三个在外面的组长被紧急召唤回来,他们其实也各有各的工作,比如法律事务组组长郝志强需要驻扎在自治委员会负责法律事务上的协调工作,行政工作组组长王善洪就需要控制警察局和监控市政局,民事代表与经济管理委员会组长李欲晓就需要驻扎在税务局和规划管理署,监督串本当局的日常经济活动,防止有对占领当局不利的事件发生。年底以后乡镇一级的选举将正式举行,明年中将进行区级政权的选举,2045年年底前举行串本市政权和议会选举,这以后,三个工作组将正式撤销,将监控权力正式移交回民选的市政府和议会。
相对来说驻军司令其实是最简单的职务,军事优先嘛,在没有获得对日本的绝对控制权以前军事手段是很重要的,虽然不需要这100多人对串本进行全面的军事管制。所以,司令员同志也就和三大组长在饭桌上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听到这消息的王善洪感慨万分,咋自己就不年轻个十五二十岁的(你就以为两亿欧元的财富就这么好上手的?),而强忍住,不好在餐厅里笑起来的李欲晓急忙跑到外面狂笑了至少10分钟,留下郝志强一个还就非常同情地看着司令员,似乎是在说,年轻人,你为国牺牲的勇气还是不错的。
就真是无奈的年轻人只好在饭后把三个组长全部都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来解决问题。
“你们就都继续笑吧,今天下午我们四个人之间没有职务上的区别,只有年龄的大小。我是最小的,你们都是我的大哥哥大姐姐,看你们怎么来给我这小弟出点主意”,已经豁出去了的张凌风有一点点生气,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自己拿主意,反而象是在看猴一样。
看见张凌风真的有点生气了,年龄最大的王善洪急忙出来制止大家,还特别瞪了一眼李欲晓,这到让大家都不太好继续取笑年轻人了。
“还是你再说说情况吧,刚才太简单了”,的确是没有说得很清楚,郝志强还是想知道多一点。
“也就是上午,李姐还在呢——后来,他说有流言,说我和木子小姐正在热恋之中,传言把他的老婆都气得生病了,还说他们的家族牺牲这么大,需要什么担保,质押什么的,我本来想说我去找两亿欧元现金作为担保的,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我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就是到了现在还没彻底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可现在就是想赖帐也不行了。
“这事……是有点奇怪啊,按照道理来说呢,小张不过是一个副营级的少校而已,虽然在今后3年内要实际控制串本但是他们家族……肯定不仅仅是串本这个小地方就可以生存下去的,即便小张是绩优潜力股可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才对”,郝志强看了一眼对方的黄头发,似乎是说,井上家是不是看中了你的海外关系啊?
“其他的原因?”
不大可能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哦,是在说我混血吗?恐怕现在关于混血也不是个什么新鲜事吧,何况他们家族还是很有经济实力的,完全不需要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啊。或者,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想到这里,张凌风的脸稍微有点发青,难道是因为我的家庭背景被他们知道了?
可是,就在是整个善后工作委员会知道这事的也不过四五个人啊——不会吧。
但是回想起来的确有可能,真的是有可能。
“小张啊,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找卫生员来看一下?”,李欲晓看见了张凌风的脸色,善意提醒了一下。
“谢谢。没什么,我们继续,老王,你呢?”
“从我接触到的井上家族情况来看,撇开这事先不说,这个家族还是很不错的,前一段时间他们与我们的配合都很默契,为我们成功击溃山崎和两大黑帮有非常重大的帮助,下阶段的工作还是需要他们的大力支持,在这一点上,小张做得不错,很顾全大局。这件事情,首先应该立即上报给善后工作委员会,第二,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继续做。至于定婚嘛,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还有3年的时间。我想在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在观察你的发展情况,所以,你也毋须有什么道义上的压力。而到时候是否结婚……我看就是你和木子小姐两个人的私事了”
这是非常中肯的说法,也是符合规定的。
但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不知道啊,我的家庭……就算我不找父亲和上级来,难道人家不知道大肆去宣扬吗?而一旦宣布定婚而最终又不结婚都将是很大的麻烦,别说我悔婚将严重破坏家庭信誉,就是对方因为某种原因放弃婚姻都将带来很坏的影响。
“李姐,你怎么看?”
“呵呵——”,还是想笑。
在被王善洪看了一下以后终于忍住不笑了,但是眼角和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清晰地表现出了她的笑意来,“我个人还是认为这是个好事,木子小姐能干又漂亮,家教也好,家庭也比较富裕,所以我还是要恭喜小张的。而关于驻军令里面的规定很好处理,他们家族自然会把木子小姐国籍改成我们华夏甚至是同盟内的国家都可以的,而至于他们是否有其他的想法……我觉得无所谓,我对我们小张最终可以把木子小姐拿下来有充分的信心”
想想都好笑,井上家和自己算是同宗,以后见面小张就应该真的把自己喊姐姐了——算了,这些个家伙都是没有良心的,只知道看自己的笑话,转念头一想,还是给他们抛出重磅炸弹来,“呵呵,谁说我要和木子小姐定婚?”
“你不是说已经答应了井上先生了吗,在这事情上你可不能反悔,至少现在不行”,王善洪吃惊地看着对方,这是关系到军侨(华裔)合作的重大事件,“如果因为你的任性导致井上家族觉得自己蒙羞而和我们出现严重的对抗情绪,对我们继续控制串本经济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你们都听清楚了,我是这么答复井上先生的。好的,我答应你,愿意和你的女儿当众定婚,请放心,我不是在敷衍,就请您费心安排仪式吧。你们自己听清楚了,我哪里说要和木子小姐定婚?”
得意,只能是小人的得意。
“啊——你……”,这是最先反应过来,还用手指着年轻人说不出话来的李欲晓。
“你……你……是想打擦边球啊?人家兰子才16岁——你这也实在太过分了点吧”,想通了的郝志强盯着司令,没有想到啊,简直没有想到,你个老牛(比人家大10岁也应该算是老牛了)还想吃嫩草?
眼镜碎了一地,一阵乱响。
“这个绝对是可大可小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张你想用这个方法来拖延时间或者想最终赖婚的话,最好尽快地和他们点明,免得人家木子小姐出丑,到时候就真的不好办了”,王善洪想了半天,还是给出了很正常的建议。
“呵呵,反正在他临走的时候我都已经给他提示过了,如果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你们都是些爱看热闹的家伙,我单独面对逼婚的时候你们谁在啊?你们谁来帮我啊?现在让你们出主意,个个都要求我来做牺牲,那谁关心过我啊?明白说了吧,任谁也不能就这么把我给套进去当上门女婿,何况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恋爱过呢?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和他们来玩这个游戏?”
面面相觑的三大组长听出对方实在是生气了,都采取沉默的办法,也就都在私下里面打定了主意,过两天等井上家请帖出来以后就专门去给对方点明这事情,不能就这样让年轻人破坏军侨(华裔)合作关系。
既不能怪张凌风生气,也不能怪他采取这样的手段来报复井上家的逼婚,实在是年轻气盛的原因,而且他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至于木子小姐的心情和感受,他甚至还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过,如果回过头来想一下,也许井上端午本人在意的就只是张凌风“和井上家的女儿定婚”这件事,只要是自己的女儿钓到金龟婿,对于家族来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甚至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面,还舍不得把自己千辛万苦才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嫁入高门大户,要是木子结婚而又不能让对方上门的话也就只能转而去培养小女儿为家族的新掌门人,这在内心里面还不是他真正愿意的事情。
何况在日本,年龄这个东西并非是结婚的法律障碍(色情的日本人把合法性行为年龄规定为异常畸形的12岁,连合法结婚的年龄也被设定在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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