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阎焱大概已经习惯了跳楼的感觉,到现在仍然保持着冷静。
“如果这是电梯间,我们早就掉到了一楼。”
“我也发现了一些东西。”蓝行在吴悠然说完后接着说道。
“说说看。”
“第一,我们从一开始就在匀速下降,掉了这么长时间,速度完全没增加。”
蓝行闭上了眼睛,现在他们都已经处在了极度的黑暗之中,蓝行做过试验,就算把手伸到鼻子面前都不可能看见。
“不错,第二?”
“第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蓝行问。
“听到你在说话。”徐琰文颤抖着说道。
“没错,我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大家还是都听到了,如果我们是真的在下坠,那咱们耳边的风声,会让我们什么也听不到。”蓝行得意的说道。
“这么说……我们是在别人制造出来的空间里下落了。”阎焱总结道。
“明摆着的事。”蓝行越来越兴奋。
“难道这一切只是幻觉?”徐琰文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如果只是幻觉的话,他或许可以不那么害怕。
“也不是全然是幻觉,我们是真的在往下掉,因为时间停止无效。”
“时间返回无效。”
“时间跳跃无效。”
“时间减缓……无效。”
是的,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所有人的能力都变得无效了,这样的情况大家还是第一次遇到。
“大家把墨镜调成热成像,这里连一丝光源都没有,能看见同伴就不错了。”吴悠然的声音很响亮。
蓝行依言伸手摸到了怀表,按下了一直没有使用过的热成像按钮,终于能看见伙伴了,虽然每个人都是花花绿绿,分不清谁是谁。
周围还是很黑,除了眼前六个彩色的人影外,蓝行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感觉这里极大极深,心想这一掉得掉到什么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七个人,总会想出办法来的,大家都开始动脑筋。”吴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蓝行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居然有一定的镇静作用。
几分钟后,徐琰文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太安静了,我受不了!”
徐琰文的话刚说完,三个女孩一致表示同意,在一个黑得可怕的空间里,绝对的安静,无疑会增加恐惧的成分。
“好吧,蚊子,你来数数,这样既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思考,又能让大家都听到声音。”吴悠然想了一会说道,他并不指望胖子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一、二、三……”徐琰文立即开始数数……“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他的声音越来越明朗,但蓝行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头,这种有节奏但是无语调变化的声音,让他觉得像是在做某种召魂仪式。
“够了,蚊子,别再数了,好烦。”阎焱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我……我数到二十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徐琰文的声音夹杂着上下牙互相撞击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
胖子的这句话,让大家刚松驰下来的神经又立即紧绷起来,就像是在夜里玩云霄飞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爬坡,什么时候要开始疯狂下滑。
最先崩溃的是萧涵燕,她吓得昏了过去,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神经刺激,的确有些让人受不了。
曾益柔和杜杉都紧紧的抓住了萧涵燕,七个人就像一根绳子般拧在了一起,谁也不敢把手放开,紧紧抓住身边的人,已经成了眼前最重要也是最普通的事。
但那个声音,仍然在平淡的数着:“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蓝行的汗毛已经根根倒竖,他正在经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事……
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大家已经下坠了十多分钟,一个听起来有些沧桑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数着数,每数一下,蓝行就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这种平板的声音,就算在大白天听起来,都会让人不寒而栗,更别说是在这种无尽的黑暗中了。
“够了!”蓝行忍不住大叫了出来,声音大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这声叫喊却有了作用,数数的声音戛然而止。
“正主要出现了。”吴悠然屏息凝气,把注意力集中到最高点,他缓缓闭上眼睛,用眉心来感应周围的一切。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空间的主人并没有像吴悠然说的立即现身,在数数的声音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蓝行发现眼皮越来越重,在这种环境下,他居然还会犯困。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咱们的敌人都有一个共同点。”蓝行打起精神来,决定开始说话,至少比在这里睡着要好得多。
“说说看。”吴悠然配合的说道。
“他们都想把咱们饿死,这对死蚊子来说真的很残忍。”蓝行边笑边说。
“靠,你比我还能吃。”徐琰文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会摔死?”
“要摔死我们实在太容易了,也不至于让我们掉半个多小时。”蓝行开始想像七个人摔成一团大肉泥的情景。
“那也不错,至少我们还有好几天可以想办法。”吴悠然希望激起大家的斗志,但就凭他那要死不活的语调,让这件事变得挺有难度。
没一会,蓝行终于又开口了:“哈!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除了昏过去的萧涵燕以外,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大家把蚊子吃了,能吃好多天呢!”
“靠,为什么吃我不吃你?”
“因为你肉多。”
“去死!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好吧,不开玩笑,你们猜猜我手里有什么东西?”蓝行继续说。
“你手里有只胖蚊子。”阎焱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是右手,我的左手呢?”
“鬼才知道你左手有什么东西。”
“回答正确,我左手里的这个东西,只有鬼才知道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蓝行的声音越来越精神了。
“好无聊的笑话。”阎焱打了个哈欠。
“不过……我感觉这是一张挺厚的纸。”
“纸?”吴悠然来兴趣了,这笑话的确很无聊,一点也不像是蓝行说出来的。
“是的,一张很厚的纸。”他紧抓住手里的东西,就像抓住了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你没事抓着张纸干嘛?”旁边的徐琰文好奇的问。
“这就是重点了─我根本不知道这张纸是什么时候跑到我手里来的,它好像是……突然出现的。”蓝行苦笑着说。
“就算你有张纸吧,就算这张纸上写了出去的方法,你看得见吗?”阎焱给蓝行泼冷水。
“这张纸嘛……应该不是用来看的,它上面有很多刺上去的点,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盲文。”
“有人懂盲文吗?”吴悠然高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拿过来我看看。”吴悠然向蓝行这个方向说道。
本来黑暗中传递东西是件麻烦的事,但好在他们两个都戴着墨镜,两条色彩斑澜的手臂连续在了一起。
吴悠然细细摸索着纸条上的点,过了半晌,才说道:“这不是盲文。”
本来已经燃起了希望的蓝行,听到这句话后,差点昏死过去。
正当他失望到极点的时候,吴悠然又开口了:“是天龙文。”
“我靠!说话不要顿那么久好不好!”蓝行摸着心脏说道。
吴悠然似乎没有听到蓝行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说道:“纸上一共九个字,第二个是”上“,第六个是”一“,第九个是”三“。”
“九个字你能摸出三个来,不错了。”阎焱赞道。
又过了一会,吴悠然摇着头说道:“其他的我摸不出来了。”
“让……让我试试吧。”曾益柔有点犹豫。
“对,给益柔摸,女孩子手嫩,摸得清楚。”徐琰文来精神了。
纸条传到了曾益柔手里,她开始仔细的抚摸着。
大概过了五分钟,曾益柔终于开口了:“第五个是”从“字。”
““上”“从”“一”“三”,只有四个字,还是猜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字……有些复杂,可能是个”闭“字。”曾益柔接着说道。
““闭上”……这个词非常关键啊,能和“闭上”这个词联系到一起的是什么?眼睛?“蓝行开始瞎猜,这时候他已经倦意全无。
“没错,是眼睛。”蓝行的提醒,让曾益柔的心中有了底,摸起来顺手多了,两个“目”字旁在一起的字,多半就是眼睛。
““闭上眼睛从一XX三”,这句话我想不用说,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吴悠然总结道。
“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三!”徐琰文大叫。
“是”数到“这两个字吗?别猜错了。”
“这两个字太复杂,我摸不出来。”
“不管对不对,大家一起试试吧,就算失败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吴悠然下令。
“在这种地方……闭不闭眼睛有区别吗?”阎焱的心里一轻松,就开始自然而然的发牢骚。
“靠,叫你闭就闭,哪来这么多废话。”蓝行闭上眼睛,做好和阎焱抬杠的准备。
“好吧好吧,我闭上了。”阎焱这次可没心情和蓝行吵架。
“一!二!三!”吴悠然慢慢的数了三声……
“叮咚─”悦耳的铃声响起,电梯的门慢慢打开了。
蓝行敢以性命担保,他曾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铃声,可这一次的最悦耳动听。
慢慢的睁开眼睛,蓝行发现自己蹲在地上,右手抱着徐琰文水桶一般的肥腰,胖子的眼睛闭得死死的,表情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门口正在等电梯的人们,看到了这七个人害怕的表情,当场掉头就走,他们都决定爬楼梯了,几个年轻人坐电梯都被吓成这样,敢情这电梯闹鬼?
等所有人都睁开眼晴后,大家才扶着萧涵燕走出电梯。
蓝行感觉这次悬空时间太久,脚踏实地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一个保全走过来,看了看躺在大厅沙发上的萧涵燕,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杜杉解释了几句把保全打发走,曾益柔伏在沙发边,帮萧涵燕整理着头发。
蓝行把吴悠然拉到一边问道:“你说这纸条是怎么回事?”
吴悠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回答道:“我也想不透,我们先是被敌人的能力控制住了,却有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人,塞给你一张刻着突破空间方法的纸条,这样解释不知道合不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位朋友似乎就强得有点可怕了。”蓝行听完后分析道。
“怎么说?”
“你想想,能随便进入别人的空间,还能知道那个空间的突破方法,你说厉害不厉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能这个高手是老鸟派出来暗中保护我们的,为什么老鸟没跟我提起过呢?”吴悠然挠着头说。
就在这时,萧涵燕终于睁开了眼睛。
“姐,谢天谢地还能看见你。”萧涵燕一把抱住了曾益柔,想哭又有点不好意思。
“还去吃早餐吗?”吴悠然问道。
“吃,当然要吃,民以食为天嘛!”徐琰文只要一脱困,就立即变得生龙活虎。
由于票数过半,所以七个人再次踏上去早餐店的征途,徐琰文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珍惜每一顿早餐,这个早餐来得可真不容易啊!
走出旅馆的大门,初升的太阳,挂在有些灰暗的天空中,几乎没有温度的阳光,懒洋洋的撒在了举目所见的每一寸地方。
如果不是发生了电梯里的那件事,这种天气带给蓝行的只会是快乐的好心情。
距旅馆不远的街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他正好坐在吴悠然一行人前往早餐店的必经之路上。
阳光是免费的,就算乞丐也有享受的权利。老乞丐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他腿前放着的破帽空空如也,帽子旁摆着一根导盲杖。
所有人都自动忽视了老乞丐,从他的身边默默的走过,只有杜杉停了下来。
她掏出一张钞票,恭敬的放到那顶已经看不出本色的破帽里,回身跟上了大家。
这一切都被蓝行看在眼中,杜杉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奇妙。
从莫名其妙的救了她以后,各式各样的心情也随之而来,但无论她带给蓝行的是什么心情,都让蓝行觉得她越来越美,这种美从内心的倔强开始,一点一滴的散布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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