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熬制的麻沸散烧焦了!惭愧!惭愧啊!”
谈寂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外走去。看来,他得准备重新熬制一罐麻药了。
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从木板间隙射进来阳光洒在秦小官脸上,让他觉得这天气,这环境,一切都暖洋洋的。对秦小官来说,自己身体上的这些变化都来得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逃离死亡、青囊奇术、百兽之体,诸多种种,都超乎了秦小官的认知。好在他生性乐观,对于这些诡异之事,虽然感觉诧异,却还是很快便接受了。而以后呢,以后他该如何呢?
秦小官不禁想到以后的生活。
功名?
还是应该继续去考,毕竟这是母亲大人对自己的期望。
娶妻生子?
这还是要去做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听谈寂所说,自己的生育绝无问题,那也不用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去生活、赚钱。
没钱的话,功名是休想,娶老婆更是妄想,所以秦小官必须得想想如何赚钱这个问题。可惜这个书生虽然诗书满腹、学识藏胸,对于生计问题却是一窍不通。
正当秦小官在为生计筹划的时候,谈寂走了进来,并且手上提了一个庞然大物。
蟒蛇!
秦小官不由得一惊,那绿皮红头蟒蛇起码有两丈多长,足有碗口粗细。幸好,秦小官见它并不动弹,知道它已死,这才松了一口气。
谈寂兴致高昂地提着蟒蛇走了过来,对秦小官说到:“书生,等下我抽了这家伙的筋给你接上,你就可以恢复知觉了。这东西,为师抓它可不容易呢,看看这个头,好家伙!这蟒蛇筋,虽然比不上龙筋,但是也不会差太多了,等你痊愈后,全身一定灵敏非常,而且力大无穷!”
秦小官也想早日痊愈,这全身如同木头一般毫无知觉的感觉还真不是滋味,于是他对谈寂说到:“如此就辛苦老师了!只是,老师,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我的身体好像有一股腐臭味呢?”
谈寂将蟒蛇扔在地上,解释道:“徒儿你有所不知,你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身上很多肉已经摔烂,为师为了给你复原,于是在你身体上重新植入了一种叫‘生肌菌’的菌类植物,用来替代你身体上腐烂的肉。”
“生肌菌?竟然有如此奇特东西?”
秦小官诧异地问到,他从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奇特的植物,不禁对谈寂的医术产生了兴趣。
谈寂看见秦小官好奇的目光,心中暗喜,他正是要以秦小官自身为媒,来激发秦小官对医学的兴趣。于是,谈寂侃侃而谈,道:“青囊书有记载,生肌菌生于动物的腐烂尸体之上,形状像是白面馒头,一团一团的,颜色纯白,但是却有腐臭味道。后来华佗无意中发现了这奇异的植物,简直是如获至宝,因为这东西可以代替人或者动物的肉,用于外科之术,再适用不过了!”
秦小官点头说到:“这东西虽然是奇妙,但是这腐臭味怎么办呢?总不能搞得人一身臭烘烘的吧?何况,这东西怕也不好找吧?”
谈寂一边找剖蛇的工具,一边说到:“你别急嘛!除其臭味之法,已经有详细记载,只需按照药方配成药水冲洗,自然就能除去其味道了。至于找这东西,那倒简单了,只需要带回一点生肌菌的菌孢,放在一堆肉中,你想养多少就多少,这生肌菌,吃肉就长!”
“吃肉就长?”
秦小官担忧地说到:“那,那这东西岂不是要吃我身上的肉? ”
“哈!哈!~”
谈寂笑到,“你也太小看这青囊书医术了,一切东西,自然要用之得法。只需将其边缘稍做处理,它就绝不会对其主人有害。而且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其自我恢复能力特强,受到创伤的时候,它便能自行恢复!所以待你痊愈之后,又是一个白嫩的书生,不会有明显的疤痕留下!如此一来,只怕不知道你要惹下多少冤孽情债了!”
秦小官赧然地道:“如我这般身无分文之人,又有谁会垂青我呢!就算别人肯,我也不能误了人家女儿家的终身,让她跟我这穷书生受苦啊!”
谈寂纳闷,这书生怎么如此没有志气呢?于是他朗声道:“书生,你怎么会如此妄自菲薄!像我这老头子,这么多年,不是也一个人这么过来了吗!你年纪青青,相貌堂堂,又学识渊博,不久以后更能通晓医理,如此良材,为何畏畏缩缩对前途毫无信心呢!人都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你受此挫折后,就对人生失去信心,你的书生意气何在?”
“莫诧风云长啸起,书生意气写天地!”
秦小官听谈寂之言,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男子汉生于天地间,若不能闯出一番事业,岂不是愧对父母生养!秦小官心头感慨万千,于是脱口吟出了这句诗。
“好!好一句‘书生意气写天地!’”
谈寂将这句诗念了几遍,道:“好一句‘书生意气写天地!’这可比那‘挥斥方遒’要豪迈得多!你可要记得你自己说的这句话!这才像一个堂堂正正的书生!”
谈寂说着,俯身从箱子中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秦小官说到:“外科之术,医理固然重要,但是手法也是相当讲究。你看好咯,看我是如何来取这蟒蛇筋的!”
秦小官往谈寂手中的小刀望去,转眼就给谈寂奇异的动作所吸引。这三寸来长的小刀虽然锋利,但是要做剖蟒蛇之用,就显得极不方便,可是在谈寂手中,却完全看不出这点。那小刀在谈寂手中有节奏地前弯后转,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只闻得一阵“吱~滋”的肉响,那大蟒蛇的背脊便如同水融冰释一般解体,真可谓神乎其技!
秦小官心悦诚服道:“只怕那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吧!老师手法,果然神技!”
谈寂喟然道:“外科一道,必先了解其下刀对象的构造。例如,你要对一个人胸口动刀,却不了解人体构造,贸然下刀,若是切坏了那人的其它器官,又或者是切断了其人的血管、经脉,岂不要误了人命!这剖蛇也是一样,无论小蛇、大蛇又或蟒蛇,其基本构造都大致一样,只要你通晓其构造,动起刀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谈寂说着,抓住蟒蛇头部的那根筋,用脚踩着蟒蛇的头,用力一拉。
“哧!~”
那蟒蛇的筋应声而起,随着谈寂的手,一截一截地被扒了出来。谈寂将它卷做一团,放进了一个药坛子里边。
秦小官道:“老师此举又是为何?”
谈寂道:“自然是为了消毒!你应当从书中看到过,以往军医替士兵用刀剜箭头,必然先将刀置于烛火上翻烤,那便是为了杀菌消毒,减少伤口的感染机会。”
“原来如此!”
秦小官恍然道:“医学之术果然博大精深,光这外科一途就如此多的讲究!”
“自然如此!你以后可要认真研习才是!”
谈寂说着,起身往屋外走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大碗汤药。
谈寂座在床侧,对秦小官道:“来!喝了这碗麻沸散吧,等下我就替你接好经脉,做完最后一步!”
秦小官毫不犹豫地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把汤药喝了个干净,然后对谈寂说到:“如此,一切就劳烦老师了!”
谈寂笑着说到:“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大功告成之时,放心吧!”
秦小官喝完麻药不久,便觉得一身异常疲倦,极欲想睡。他知道这是麻沸散药力发挥了,于是便安然地睡了过去。
浑噩昏沉之中,他隐隐觉得自己全身都处于一种灼痛之中,但却不是很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翌日清晨吧,秦小官终于醒了过来。他首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是被一层层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各个部分,并且可以做点轻微的移动。
秦小官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谈寂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早上清新的空气中,传来阵阵的肉香,秦小官猜想谈寂大概在门外弄早饭,他心情大好,于是便冲着门口喊到:“好香啊!”
“清炖蟒蛇肉!大补呢!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谈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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