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痛苦挣扎

  这一铲腿果然厉害,林国华见父亲一腿铲击过来,防备之心顿起,一下子后退了。就这样父亲化险为夷,险中出击,反而让林国华心情受到了影响。这一招,我记得曾经在《波家功》里面有过,叫什么来着,哦,好象叫“回退铲。”

  父亲能将《波家功》里的“回退铲”在最适当的时候用出来,可见他极具有天赋。《波家功》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光这一点上讲,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天分的武者。

  难怪爷爷当然会次次失败,最后孤苦一生,可能是他没有真正领悟到《波家功》的内含。一种神功无论多么厉害,自己不懂得临场发挥,灵活运用,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高手的。

  几招过后,父亲再也不客气,使出了他曾经交招我的拳攻。他所用的拳招,我都能叫得出名字。虽然我曾经也同他一样练过,可是却同他使出来,还是有些区别。我觉得他打出来的招式精妙,拳头直攻林国华头脑。

  林国华被我父亲打得招架不住,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挡上了100多拳。父亲越击越起劲,拳头如雨般向他击过去,眼见林国华就退得没有后路了。突然,林国华一下子跃身起来,身子腾空,脚呈“七”字形,向我的父亲扫出一腿,这可能是他的放手一搏,希望能出奇迹。

  所有人都以为林国华就会被击出线,而他的“七”字飞腿扫出来后,大部分人眼睛一亮,认为这是奇少的“七”字空中腿,这一招百余年前曾经有人用过,后来一直没有人用出来,今天想不到林国华会在情急之下,扫出来。

  父亲显然没有料到林国华会使出“七”字扫腿,谁都知道林家以“双排掌”出名,腿上功夫差劲得很。这一扫腿,正好击在他的肩膀上,踢中脖子,如果还偏一个拳头的距离,父亲的头可能就会踢偏掉。

  这一招太毒了。父亲在台上打了几个滚,差点滚下来。情急之下,借手摩住了台板,才免滚下去。

  我吓得站起来,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心跳得也很快。母亲摇了摇头,叹息说:“太危险了!”

  可是,别人并没有在乎我父亲的差点没命,反而鼓掌,大叫着。

  我看见父亲吐出一口血水,用手擦了擦嘴巴,正想站起来,林国华单腿踹过去,出腿之快,让我为父亲担忧。就在这时,父亲全身冲上他的腿,双掌“八”字形直推过去。

  我不由想到,这就是当年父亲叫我背的那一式“双龙出海”吗?不过,他挥出去的怎么会是出掌呢?我仔细一看,父亲的手掌在穿过林国华的腿后,果然变成了拳头状,不偏不歪,打在他的腹部与大腿两处,这两拳打出来的力道奇重,因为父亲此时也觉得无力再厮打下去,只好出重手。

  林国华中两拳之后,一下子蹲下去,伏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就是这时,林风与他的母亲夜兰奔上去,走到父亲面前,便冷冷逼问:“船长,你出手怎么能这么重呢?”

  父亲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林国华被儿子扶起来,责备林风:“风儿,你怎么这样无礼,快向船长道歉!”

  林风也是刚才一时气急,才说出那样的话,见林国华并无大碍,便向父亲行了一个礼,脸蓝蓝的,说:“船长,刚才是我鲁莽,说出不该说的话。”

  父亲一笑,点了点头说:“林风,你这样关心你的父亲是对的,我怎么会怪你的。如果波达也能那么关心我就好了。”

  他讲话的声音向来很大,听到他这样说,我脸色一蓝,心想,父亲,刚才您被扫到那一脚时,我都站起来了,你没有看到吗?

  为什么别人打你时,有人鼓掌?而你将别人打在地上,就没有一个吭声呢?也许这就是一个船长与一个平凡人的不同之处吧!

  望着林风扶着他的父亲一跌一拐离开,我心中无限感慨。我觉得父亲为长河号付出了不少,在他的领导下,长河号最低层的生活状况明显有了好转。例如不准随便骂工作者,不准在非工作时间时,要求工作者从事工作啦。

  尽管父亲人气大不如从前,可在低层工作者看来,他还是一个很不错的船长。父亲毕竟是从最低层工作者中走出来的。

  父亲比完后,我无心在看上去,觉得打架是一种很残忍的游戏,父亲为了这个游戏,一直生活着,而且生活的好辛苦。

  “妈,我们走吧,父亲已经胜了。”

  母亲看了我一眼,微笑说:“好吧,好儿子,我们是应该回去了。你这一点很像我,不喜欢看打架,从小到大,就不专注这个。可是,好儿子,在长河号,如果不打架,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我说:“是啊,长河号的人用这种方式生活了上千年,无论如何这种生活方式是不可能改变的。妈妈,你说,有一天,如果爸爸不是船长,领不到薪水,我们是不是真的会沦为下层人呢?”

  母亲第一天打量着我,说:“好儿子,不用这样想,只有每天过得开心就行了。有妈妈在你身边,难道还会让你吃苦么,孩子,我要你永远开心,永远没有烦恼。”

  我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个,笑着说:“妈,你真好。好了,是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了。”

  说完,我们站起来。旁边两个拿破仑的支持者见我们要走,在一边嚷道:“太好了,太好了,长河号最出名的‘宝宝’要离开了。”

  宝宝,是指离不开父母,依靠父母才能生存的废人。他们叫我宝宝,就是在骂我是一个无用的,靠父母才能生活的废人。

  听到他们称我为“宝宝”,我的脸色马上变黑了,头上的额筋可能也露出来,那一刻,我真的想冲上去同他们大打出手,让他们知道我是不可以随便侮辱的。

  那时,母亲拉住我的衣袖,轻柔说:“孩子,要平静,不可以同任何人接仇,否则,你会不快乐的。”

  我点了点头。

  我扫瞄着体育中心,希望找到昨天盯着我的雄落梦。不过,我没有看到,她没有来看。她为什么没有来呢?我不知道。

  我记得来时看见她在3区2楼的走廊上静静想着什么,那时如果不是母亲在身边,我一定会跑过去问她有什么心事。是不是想……我?(我是不是有点太自信!)

  失望之余,来到出口,就在出口边,看见她走过来。一看见她,我觉得脸热热的,可能那时我的脸是蓝色的,心怦怦直跳,眼神还不知道瞄那一方,可是我知道自己最想看的地方,还是她的眼睛、她的脸、或者她的白色裙子……

  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那么近看她,她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从她那细嫩的红色脸皮上,看不到有一小块污点,眼神很迷人,能像磁石吸铁一样,让人看后欲罢不能。她从我身边擦过去,让我的鼻子闻到了一阵阵清香,那种香气,除了她之外,可能没有一个女孩能够拥有。

  我没有向她打招呼,她对我也形同陌路,我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她还那么盯着我,今天却对我只是轻瞄淡望,让我心里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失落。

  也许是我的母亲在边上吧,如果没有母亲在身边,她会不会对我笑,对我招手;而我会不会对她笑,主动找她说话呢?

  思索之际,母亲微笑说:“好儿子,她长得很漂亮吧!”

  我支吾一下,问:“妈,讲谁啊!”

  “别装算了,还不是她!”

  我知道母亲指的就是落梦,却有意反问:“谁?”

  母亲摇着我的手臂,说:“落梦啊!”

  我立刻向后面望了望,怕后面有人,见周围没有人,才静静对母亲说:“妈,就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母亲说:“怕什么,喜欢人家,就要大胆的追求她啊,千万不要害怕。”

  我很认真说:“妈,你知道不知道雄天这个人?”

  母亲说:“雄天是一个武才子,谁会不知道啊!”

  我说:“雄天对人那么冷淡,一直以来,我都想同他做朋友,可是,他那种人似乎不需要朋友,无论我们怎么想办法接近他,都办不到。这10年来,我从来没有看他笑过,他对他的妹妹落梦也一点也不友好,我听林风说,雄天还打落梦的耳光呢?尽管如此,落梦还是那么听雄天的话,对他言听计从,她真的太善良了。”

  母亲也深有感慨:“是啊,雄天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也许他是长河号的产物吧!如果不是在这小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只想练好功夫,当船长,那么,雄天的父亲雄浑就不会从小就逼他练功,他也就不会从小就那么冷血。我听林风的母亲夜兰说过,10多年来,当雄天才3岁时,就被他的父亲雄浑硬逼着练功,不学就打巴掌。之后,雄天常常受到雄浑的痛打。几年后,雄天就变成了一个武痴,养成了不练武就心不安的习惯。”

  我一怔,说:“这么说来,雄天也是因为小时候受到父亲的痛打,大脑受到刺激,才变成一个冷漠的武痴。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雄浑!”

  一时间,我又觉得雄天很可怜,一个人从小没命练命,童年里没有一丝快乐,只有刻苦练武。为什么雄浑要逼自己的儿子这样练武呢?将雄天弄得那么冷血,从来没有开心过。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雄天从小那么专注于练武,而落梦从小那么开心了。落梦因父亲没有逼她练武,没有给她压力,才会过得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着刚才与落梦擦肩而过的那一幕,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也许是与昨天相隔得太远了吧!

  母亲到生活房去弄东西吃去了,我便有心思静静想着她。我希望有一天能约她出来,同她聊聊天,讲讲故事。如果向她讲故事,应该就讲自己父亲的英雄故事吧!我觉得父亲的从前,就是一个英雄的蓝本,慢慢说起来,就是一段精彩的传奇故事。

  晚上,父亲回来了。他看上去很累,一脸的疲惫之色。他们一家三口吃了些水菜(靠水长大的菜,是长河号船民的主食),又吃了一些饲养小动物(这也是比较丰富了)。

  吃完后,我便对父亲说:“爸,你明天还要比武,早点休息吧!”

  父亲叹息说:“不,孩子,我睡不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种叹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生了病。

  我便问:“爸,你显得很疲惫,这我能感觉出,你很累了,应该休息。”

  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很温柔说:“孩子,我跟我来一下。”

  父亲今晚的神色很古怪,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我记得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让我的心情十分不安。父亲才80岁不到,也属于中年人,我不希望他有事,更不希望看见他无助成这个样子。

  父亲将我带到从前我小时候练功的地方。6年前,当我第一次对父亲说我不想学〈〈波家功〉〉时,父亲重重给我打了一个耳光,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波家的败类,一个死后也不能得到波家先辈原谅的不孝子孙。记得那一天,父亲除了打我两耳光外,还踢了我几脚,让我跪下来,三天三夜不准站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跪那么久,我的双脚肿得很大,整个下部都麻木了,我认为我的双腿会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