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对于专门剥夺生命的杀手来说,是最最简单的事。一个专业的杀手可以在口腔、指甲缝、腋下、甚至咽喉食道内准备好自杀工具,比如毒囊、淬毒刀片等,一旦任务失败或者暴露、被围捕等特殊情况,为了不供出雇主,敬业的杀手们会选择自杀这个永远埋藏秘密的方式。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古老传统的职业杀手,所以自杀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也许以前,我会选择这个一了百了的方式解脱,但是现在不能!
所以……我选择自残!
自残,有的时候比自杀更需要勇气,比如用永远失去光明来做代价。
每次我一接触杨穆宁的眼神,只来得及看到她棕色的美眸,马上就陷入了不能自己的迷离状态,有如行尸走肉,屈辱的成为了别人的玩具与傀儡。我不能选择放弃生命来达到解脱,那么就只好选择残忍的方式来摆脱困境。从多日来的细心观察与思索后,我准确得出结论:迷失自我的原因,是受到了暗示!
只可惜,法老病毒只能控制人的行为,只能让中毒者无条件遵照掌控者的意愿行动,缺陷却是无法控制傀儡的思维言语,所以不幸中的万幸,神秘组织没有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能给林秀山惊奇的,或许只有我那独特的体格吧。
我被杨穆宁抓回的那天,身上的所有凶器、通讯器都被缴获,但是他们没有搜出隐藏在我指甲缝里的一抹晶体薄片!采用透明晶体薄片重叠在指甲上,不仅能躲过仪器对金属的勘测,更重要的是晶体薄片的掩饰性出色,不容易发觉。这个薄片,本来是作为自杀的工具,锋利程度可以轻松割开喉管!
“嘿嘿……想要我做傀儡是吗?杨穆宁,你恐怕要失望了……”嘴角浮起一抹残酷与决绝的笑容,盘膝坐在金属牢房的角落,监视器无法看到背对着监视器的我在干什么,我的餐饮工具全是具有钝、轻、坚三个特点的,既不能用来割腕,也别想试图打碎它们拿来自残。为了以防万一,监控器时刻关注我的举动,因为我的力量足够粉碎一只精钢制的器皿。
背朝后、低埋着头,就像受伤的小兽在角落安静得舔噬伤口。粘在指甲上的锋利晶体薄片很容易就揭了下来,两根纤长、富有艺术气息的手指小心捏着它把玩几下,没想到我陆虎恒见到的最后光明,竟会是这晶体薄片的晶莹反光。
上次双腿差点残疾时,我坚强得认为是个男人就不能退缩,要勇敢得站起来,凭实力赢取自由!但是现在,自残,恰恰是最男人的做法。好吧,从今往后,令人闻风丧胆的亡灵逐放者首领、弑龙使第一候选人,也许还可能是魂魄将来的接班人,就此陨落吧!只要那么轻轻的一下,所有纷争都与我无关了。
“哧……”轻微的刺响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监控人员也许根本没在意我的身躯微微颤栗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视线中最后那抹鲜艳的红,成为我迷失黑暗前的最后色调……
没有任何哀痛得号叫、没有任何痛苦的呻吟,只有随手将准备好的枕巾默默从大腿上拿起,微颤着双手看似很随意得将它捂住脸庞。
最后,遍体鳞伤的身躯蜷缩进那床干净的薄薄被褥,很安静、很祥和,就像往常一样,在沉默中静静等待永不停歇的时间慢慢流逝,直到新一天的来临。除了黑暗已经永远无法摆脱,似乎没什么区别……
夜,很静。
“宁小姐、宁小姐……”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杨穆宁刚出房间没多久,正思忖着怎么折磨我这个有趣的玩具,也许还在考虑今天是不是再去探望一下那位未来的冰雪女王,一名秘密基地的工作人员火烧屁股冲了上来。
“宁……宁小姐,那个陆虎恒,他……他……”这名工作人员一路急奔而来,来不及喘过气,有些结巴地诉说。
“恩?陆虎恒?!快说,他怎么了?”杨穆宁略显娇小的身躯前,那名工作人员的双脚马上离开地面悬在半空,杨穆宁似乎很紧张我,二话不说就拎住那个可怜人的衣领给提了起来。
“呃……啊……”那名工作人员踢蹬着两腿喉咙被卡,难受得只能发出几声呻吟。
杨穆宁的手略微松了点力,怒目瞪着提在手中的人,示意他赶快说。
“宁小姐……陆虎恒他……他瞎了……”工作人员艰难得吐出实情。
“什么?!”
“砰……”那名工作人员被爆怒的杨穆宁甩到了过道金属墙壁上,身躯就像皮球一样猛得反弹到冰冷的地面上,抽搐几下就昏死过去……
平静,也许整个秘密基地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
秘密基地会议室,东方旭已经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返回总部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除了杨穆宁,其他异能者也早已离去。很简单,除了杨穆宁以外,就只有林秀山以及几位重要主管人员。显然,大家的脸色各异,杨穆宁是一脸怒容,而那位负责看守我的主管则像见了杨穆宁这只猫的老鼠,吓得瑟瑟发抖,林秀山是一脸惋惜,至于惋惜浪费在我身上的病毒或者是我这个人,就不得而知了,其他人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些科学狂人眼里,我哪有即将成功诞生的冰雪女王重要?
“说,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一直严密看守的么?竟然让人自残了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林博士也有些气愤,属下失职,这在自己老窝里发生是很没面子的事。
“林博士,那个陆虎恒太狡猾了,而且意志实在顽强!他昨天晚上偷偷刺瞎自己的双眼,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一声不响躺下睡觉,监视人员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负责看守的主管满头冷汗,杨穆宁的乖张在组织里是出名的,不惹到她,这是个可远观的好女人,要是招着她了……
“哦?是这样吗?”林博士微微惊讶,眼睛几乎是任何动物都最薄弱的器官,眼睛损伤的剧烈痛楚是非常难熬的,陆虎恒竟然刺瞎自己双眼还能没事人一样躺下就睡,这种意志力是什么概念?
“还有救吗?”林博士补充一句。
第一时间发现后就赶去检查的医疗人员无奈得摇摇头:“老林,陆虎恒的眼角膜完全破碎、晶状体破裂……已经晚,除非给他找一个基因类似的人移植眼球,你也知道,异能者不能接受普通人类的器官……”
“这怎么可能!就像我一样,世上能找得出几个基因类似的异能者?”杨穆宁在沉默中爆发了。这些元老级科学狂人的话无意给判了死刑,陆虎恒失明,完全没有复明的希望。
“宁小姐,你不要激动……”林博士此时只能暂且劝慰一下她的心情。
“林博士!难道我们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杨穆宁是不会甘心的,她与我的纠葛,这辈子都算不清,天生夙敌!
“事物……总有它发展的方向与道路,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同样的事,我不允许再发生,损失一个傀儡,就当是我们尝试了一次失败吧!但是我不希望同样的悲剧在冰雪女王的身上重演,好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林博士永远不会计较失去的,他只会抓紧手中现有的筹码,考虑如何赢取更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们把他怎么办?”人都走后,杨穆宁询问道。
“宁小姐,陆虎恒是你抓回来的,也是你的傀儡与玩具。现在这个傀儡已经没有用了,怎么处置,那是你的事。好了,我先去想想怎么弥补法老病毒的缺陷,冰雪女王绝对不能再出现差池,一切交由你来办吧!”林博士说完转身就走,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颜益牢牢控制在手,绝不能再出现纰漏。
林秀山走后,杨穆宁愤怒的神色逐渐狰狞,薄唇轻抿:“陆虎恒,既然你选择这条路来摆脱,好吧!本小姐就成全你……”
金属牢房:
该做的已经做了,该忍的,我也忍了。剩下的,就是看他们如何收局。眼睛很痛!谁都不愿失去光明,当黑暗要陪伴你一生时,心里的恐惧与不安会成倍的翻升,虽然我现在很平静,那是解脱后的轻松。终于不必再过明明一个人却像是生活两个世界般的迷茫生活,我,我还是我!
我在等待什么?我想应该是很坏的结果吧,也许会是死亡。也许我更应该直接刺穿自己的咽喉了结,但是自杀,不是我没有这个勇气,而是死亡,很多时候是懦弱的表现!我不会屈服,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永远都不会!我自残的举动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愤恨,会激起杨穆宁的凶残,但是他们这样,不正是我想证明的吗?我陆虎恒是个男人、不屈的男人。
“咣当……”金属门开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条件反射得望向声响发出的方向,来了吗?会是谁呢?
听脚步,就知道来人很愤恨、很激动,而且身形轻巧,是个女人,那么一定是杨穆宁了吧。呵,她来了,我挣起有些虚弱的身体,昨晚眼睛刺瞎后流了不少血,血迹都已经将我的眼皮粘在眼球上扯不开,没有了视力,她来了,我却依然还是原来的我,我似乎完全忘却了心里对失明的遗憾。
“宁学姐,是你吗?”我只能微微扯着嘴角来笑,否则脸部肌肉会牵扯双眼的伤,真的很痛苦。
“……”杨穆宁亲眼看到我还残留血痕的凄惨面容,陷入了沉默。眼前这个拥有不输于女子容颜的大男孩,哦不,他算是真正的男人了!独特的性格,奇异的容颜,很难忘却他的身影,如果变成一无用处的废人,杨穆宁陷入短暂的迷茫。
“我的样子很吓人吗?”听说眼睛瞎了,眼球会坏死,然后要摘除的,好象还会长出难看的息肉,我毁容了?
我调侃的一句话,却激起了杨穆宁的怒意!这个家伙,竟然宁愿变成瞎子,也不愿甘心做自己的俘虏,实在可恨!哼,他以为眼睛瞎了就没事了吗?就能逃脱自己的掌心了吗?
“陆虎恒,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自废双眼?没有眼睛,你就失去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的地位、你的荣誉,甚至……你的爱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残废的人!陆虎恒,你这一刀下去,等于割断了你的所有啊……”杨穆宁颤声吐露,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言辞语句中,还是能听出些什么异样。
“宁小姐,知道我这一生都在追求什么吗?”我淡然反问。
人性的贪婪,会让人在生命中追求无止境的金钱、权势、荣耀……到头来,谁也逃脱不了死亡这个最终归宿,人从一生下来的那天起,就在等待死亡。每个人活着的意义不同,每个人的追求也有所不同,比如我:
“自由!我身上套着的枷锁够多了,我一直想要挣脱,呵呵……宁小姐,说句你不相信的: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肆虐世界,与我陆虎恒何干?一个人的出生可以决定命运,我的命如此,但是我不服命,我要逆转命运!你要再往我身上加一个枷锁,不行!绝对不行……”我几乎是在咆哮,为了自由,我隐忍至今;为了爱人,我负担着重重责任,我很累,很疲惫,绝对不允许再有牢笼困着我。
“也许你是对的……”杨穆宁的语气突然平缓下来,似乎我的话击中她的心声,又或者……
“但是,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过,我尊重你!我杨穆宁虽是个女流,但是我敬重一句话:触犯什么都不要触犯一个男人的尊严。你……放心的去吧,我不会再将耻辱降在一个废人的头上,我给你个痛快!”
“哈哈哈哈……”放声长笑,泪水混着血水从殷红的眼眶中溢出,我畅快得笑着,死,又有何惧?
“说吧,给我怎样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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