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做为等待的对象的云修,此时此刻正在给他新认识的朋友星野凭风送行。
“从今往后你就要到海兰去逍遥快活了,而我还要在这个肮脏的尘世继续混下去,就为了这个,该罚你三杯。”云修端起酒杯,对星野凭风说道。
星夜凭风苍白的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漂亮了很多,一个人,无论是多么难看或者可怖的人,只要他真心的笑,他的脸都会好看起来的。
“好,我认罚!”星野凭风笑着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他皱了皱眉头,“怎么是水?”
“你的身体还没好,就以茶代酒吧,你真要有心,以后时常找我来喝酒就是了。”云修道。
星夜凭风不悦地摆摆手,“不行,现在这样的情境下,喝水太扫兴,无论如何要喝酒。”
“喝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喝,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喝。如果真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即使只是一杯白水,也可以把胸膛烧得火热,如果只是虚伪敷衍的矫情,那么即使喝上十瓶‘清风妙语’,心肝也是凉的。”云修说着,看了看星野凭风,“凭风你能够在武技上有如此之高的成就,应该有着相当的悟性才行,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想不通吧?”
星夜凭风被云修这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他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你是读书人,要说嘴皮子,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但是此情此景,我总是想喝上一杯。人生在世,能够遇到一个可以喝一杯的朋友,却只能喝水,这也未免太扫兴了。”
云修看他不甘不愿的样子,心里面也活动了起来,“你……真的要喝?”
“要喝。”
“但是你的身体……”
“我的伤势虽然还没有好,但是我这次前往海兰之后,就不会再跟什么人动手,可以安心养伤,喝一杯不会死的。”
“真的没关系吗?”
“没有说没有关系,只是不会死。可是现在不让我喝,我生不如死。”星野凭风郑重抗议道。
云修想了想,“嗯,这样的话,那就陪你喝一杯,不过我们可得事先说好,就一杯!”
“好,好,好。”星野凭风忙不迭地点头,“就一杯!”
从酒柜拿了瓶“清风妙语”回来,云修给凭风和自己各满上一杯,然后对星野凭风说道:“这几天来,我一直很高兴,因为你是我这两年来所交的唯一一个单纯的朋友,我们之间是真正的性情之交,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这是很久没有过的舒服,就为了这个,来,咱们干一杯。”
“你虽然比我年轻十岁,但是你是我这一生当中唯一一个能够开解我的人。能够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也觉得很高兴。来,为了我们之间永恒的友谊,我们干一杯。”
“好,为了永恒的友谊,干一杯!”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然后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甘醇,火辣的“清风妙语”在舌中流过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尽管内脏本能地有股鲜血往上涌,但是星夜凭风还是兴致高昂地叫道:“来,再来一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了只有一杯的。”云修赶紧把酒瓶藏了起来,不再让星夜凭风喝,因为他看到星野凭风一杯酒下去,连脖子都变得血红血红的,这显然不是醉酒,而是严重内伤的关系。
星野凭风倒也干脆,一把把酒杯放下,“好,不喝就不喝,我来给你唱个我们故乡的民谣吧。”
云修点点头,“好啊!”
星野凭风于是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一边缓缓地舞动着,一边高声唱了起来,“人生五十年,轮转变化中,短促如梦幻。天地之万物,无有不死灭……人生五十年,与天地长久相较,如梦又似幻;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者乎?
人生五十年,往事宛如梦幻,去天下事,岂有长生不老者?”
这首歌乃是映月国一代雄主上杉博弈在在临死前,对伏地哭泣的妻儿以及众臣所唱的歌谣,其歌声高亢遒劲,悲而不哀,却有一番激人斗志的作用。
这首歌虽然是映月国的歌谣,可是云修却也曾经读到过,因此也隐约记得,如今在星野凭风激昂的歌声的激发下,竟也忍不住站起来,一边抚掌打着拍子,一边高声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人生五十年,去世恍如梦幻,天赐生命仅一度,应做不灭长寿仙……”
在这悲伤激越的歌声中,两人陶醉得如痴如醉,一曲高歌唱罢之后,星野凭风收刀回鞘,对云修说道:“此时此刻,你我肝胆相照,心意相通,正是离别的最好时刻!”
说完,他竟然扭头就离开了单间,径直朝门外走去,只留下云修一个人站在房中,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淡去。
等到星野凭风的身影都消失了好一阵之后,云修才从刚才的意境中清醒过来,他重新坐回座位,拿出酒瓶,给自己倒上酒,自斟自酌起来。
喝了一阵之后,一瓶酒就喝了个干干净净,而云修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于是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迈起步子就要离开,而就在他将要走出单间门的时候,他看见有两个人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其中一个正是当初在伊尔莎家中见到过的人,通海国最年轻的军团长——切诺。
云修看他走的方向,好像是要进自己隔壁的那个房间,他看这个切诺的神情显得有些警觉,所以本能地觉得这两个人的见面不是那么简单,于是赶紧重新躲回房间去,关上门。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云修有些纳闷地想道。
正这么想着,云修就听到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切诺和他的同伴进房了。
“神情那么不自然,又特意选择这样隐秘的地方,应该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商谈吧。”
云修这样想着,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这酒馆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隔音设施一般,而且对方应该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偷听,所以没有特意的压低嗓音,因此他们的对话便一字不落地落在了云修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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