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在席上见李兰如此失态,想着人非圣贤总有缺陷。李兰年纪轻轻在色字这关把握不住,也是情所应当,所以辞别刘备之后,便来寻李兰父子,欲为之为媒,不想李兰却一口回绝。孔明还道是李兰腼腆害羞,乃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经纬若是有意但可明言,务须过多顾虑。”李兰仍旧摇头道:“兰并无此意,军师多想了。时辰不早,还请军师回去休息,恕吾父子不远送。”
孔明此番真的征住,难道自己看错了?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之令,孔明也好起身告辞,行至门口却突然转身,道:“亮闻老将军身有箭伤,经纬连番遭刺,才特意前来为经纬献计而求安。经纬切不可多心。”言讫出门而去。
黄忠听着孔明临走之言,转看李兰道:“孔明此言何意?”李兰淡淡一笑,道:“孩儿亦不得而知。”
黄忠也不疑有他,又对李兰道:“适才为父真担心吾儿答应孔明之意,如此一来吾儿今日失态,再无从解释。”说着便拍了拍李兰肩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岂患无妻?年轻人不可贪念一时美色,而误及前程。”
李兰知道黄忠仍是不放心,乃躬身道:“义父教诲,孩儿当牢记在心,不敢有忘。”黄忠这才点了点头,又嘱咐他早些休息,满意地离开。
李兰也缓步走回自己房中,他是拒绝了孔明的好意,但却和黄忠心中所想完全两样。黄忠是担心其名声受损,李兰却是更担心自身的安危。黄忠身上那一箭,看关平动作表情,很明显就能猜到是关羽所射,孔明方才最后所指,也就是此意。若娶了关凤就是与关羽是翁婿,李兰就自然不会再被其所图。李兰却不是这样想,关羽刺杀自己无非是看见他先重赏魏延,后又拜黄忠为父,惟恐其结党营私,此公心也,足显关羽对刘备仍怀忠诚。但刘备对关羽如何,李兰仍不能确定,若贸然与关羽结成亲家,则关羽声势更盛,刘备又会作何想法?这样岂不是将自己置与风口浪尖,李兰在此地立足未稳,可不愿再惹这些祸端上身。至于关凤,李兰确实很想把她当作依依,等日立下功勋,在刘备帐下举足轻重的时候,再向关羽求亲不迟。
过得两日,刘备又与众将还治荆州,改油江口为公安,自此钱粮广盛,招揽贤士;将军马四散屯于隘口。李兰,黄忠父子也跟到荆州,另寻府第住下,与关家少有来往。仍旧是看书,喝酒,遛马,画画,闲以度日,偶尔想想关凤,却从不在人前提及,数月之间相安无事。
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刘备用以为借口镇占荆襄的刘表公子刘琦由于酒色过度,淘空了身子,呜呼哀哉。刘备为此大哭一场,也不知道是哭公子,还是哭荆州。死者已矣,活着的总要继续生存斗争,襄阳是荆州要郡,需得大将镇守。孔明与李兰都举荐关羽前往,刘备自然准下,关羽收拾一番,克日起程。
孔明保荐关羽或者从于各方面的考虑,而李兰却只有一个想法,关羽走后就可以借故多去关府溜达,盼望能见佳人一面。关平少年心性,既无战事却又闲不住,时常出城狩猎。李兰打探清楚,这日便带着两名随从在他毕竟之路上等候。
夕阳下沉,果然见关平满载而归,马上全驮着大小野味。李兰故意作成偶遇,打马迎上前去,招呼道:“多日不见,少将军可好?”关平见是李兰,脸上神色复杂,诺诺答应也道:“先生也是风采依旧。”
这本来是一句寻常问候之语,李兰心中却是“咯噔”一响,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却又记不起来。关平见他发愣之际,忙又道:“某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李兰却伸手拦住关平,道:“相约不如偶遇,少将军打得如此多的猎物,也不请兰共享之?岂独乐乐远不如众乐乐。”
关平看着李兰,十分的犹豫。他本十分佩服李兰谋略,也知道那日失态另有原委,但碍于关羽严令,不能与其结交,只好道:“今日却是不便,望先生见谅。”
“哼。”李兰重重哼了一声,负手道:“看来少将军是瞧不起在下。既然如此,吾就此告辞,与少将军绝交断义,老死不复往来。”
“先生。”关平见李兰如此动色,只得开口喊住,低头道:“非某不欲与先生相交,实是另有别情,望先生体谅。”李兰嘿嘿一阵冷笑,欺身靠上前去,私语道:“莫非是关将军严令?”关平看了他一眼,默然点头。
李兰哈哈笑道:“君侯自是君侯,少将军自是少将军,其中并无太大干系。兰与少将军诚心相待,互敬彼此,难道有何不妥之处?”又正色问关平道:“兰问少将军诚心一言,在下真的不足与少将军相交么?”
“自然不是。”关平急忙道:“平亦仰慕先生才智,只是肉眼识人,平不如父亲多矣,故不敢与先生深交。”
李兰又复笑道:“那日席间失态众人笑我轻浮好色都无所怨言,若少将军也这般看待,岂不让兰心寒?”
关平也知道李兰时常作画,能与关凤九分相似比有原委,断然不是轻薄之人,终于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平也知先生另有别情。罢了,既然先生如此抬爱,就请先生与平一道回府,痛饮一番。”李兰心意得逞,自然十分高兴,一口答应,便与之并骑而回。
关羽府邸李兰本就十分熟识,关平既然解开心结,也就不加顾忌,带着他径望院中,命人就将其所猎之物煮来下酒。两人多日不见,都十分健谈,又加美酒鲜肉,兴致更甚,不过多时就皆有醉意。
李兰再举一杯,道:“兰有一事不明,还望少将军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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