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骄阳杀戮 第二章 初见蜜桔

  经过拉客风波,时间已过七点半,商店很快会营业。我决定先去买东西,换掉这身贼赃,然后去租房。

  我原本想到路边小店随便买东西换上,不用讲究,但刚才的事教育了我。若非我一身名牌,刚才的妓女和仇富屠夫决不会对我那么热情和反感。

  人不单相貌重要,衣装饰物更重要。虽然我相貌不好,但只要一身名牌,就没人瞧不起我,甚至会对我异常尊重,总比衣衫寒酸要好,办事会很方便,仇富的人只是偶然一遇。

  想起以前乞讨被人赶出的情景,我发誓决不会旧事重演。如果我打扮寒酸,有些地方根本进不去,休想办事。我现在来钱容易,为了方便,不必节省,而且多少有些虚荣心。

  自从见识了三醉猪的豪富嚣张,经历了刚才妓女的拉客风波,不可能毫无虚荣心。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只是一个因奇遇而从乞丐到强人的幸运儿,没受过教育,便是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上人,恐怕也不会脱俗,甚至虚荣心会更强烈,更希望飞黄腾达。

  我决定去本市最豪华的兴隆商业街购物。那里没有洗头房、夜总会、娱乐宫之类的消遣场所,主要经营大型超市商厦、百货公司、银行之类,是富人购物的天堂。

  我有钱,便该去那里购物,见见世面,免得成天土里土气,配不上一身名牌。毕竟外表始终是外表,人还是要靠自身能力。

  兴隆大街离此很远,我不想走著去,虽然现在时间充裕,但我未经变异,走到那里,实在太累,而且一上午恐怕过去了。何况我没吃早饭,会饿得很快。

  我既然有钱,就坐车去。如果走著去,我当然知道路,但若坐车,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从未坐过。于是我向路边正在晨练的一位很慈祥的老大爷问路。

  老大爷很有涵养,对我一身名牌视而不见,很热情耐心的为我指路,说了数种方法供我选择。我一向很尊重这样乐于助人的老大爷,问明白后,道谢离开。

  最终我选择一种简便实用的办法:先坐出租车去附近地铁站,然后乘地铁去兴隆站下车,出地铁站便是兴隆大街,十分方便。

  我当然可以坐出租车直接去兴隆大街,但会多花钱。地铁比出租车便宜。老大爷从经济角度考虑也这样向我建议。但我不在乎钱,只想试试坐地铁的滋味,毕竟从未试过,所以我不坐出租车直接去,决非为了省钱。

  坐公车经过几站地也能到,就是慢些,价钱却最便宜,但我不会贪小便宜。

  大城市人多,公车很挤。我以前乞讨时经常看到公车上挤满人,象大蒸炉。我不想遭罪,而且车上挤来挤去,皮包被偷就惨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兼顾舒适,坚决不坐公车。

  老大爷没有向我建议坐公车,估计看我一身名牌,知道我肯定不会坐,只是稍微一提,让我有个备用计划。

  我当街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地铁站,但我不会关车门,当真难堪,幸好司机注意到了,怕开车时震坏车门,还不断提醒我,最后总算成功关上。

  我心里自嘲:我还真是个土包子,以后什么都得学。

  司机很惊讶,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却决非不屑,大概以为我是富家少爷,平时有随从照顾,从未关过车门,现在偶尔没有坐车出来,才搭出租车。

  这就是一身名牌的好处,就算我懵懂不堪,也不会被人轻视嘲笑,只会被认为更加高贵。我若衣衫寒酸,恐怕他看我的眼神就会十分不屑,以为我人穷还摆阔坐车。

  司机一般眼楮锐利,但我却不是能用常理猜测的人。

  以前我人穷志短,很羡慕那些坐车的人,不管那车是公车、私车还是出租车,但现在亲自试试,却觉得没什么,只是快些、平稳些,里面有空调,凉快些。其实内部狭窄,根本不爽。

  这出租车太破。看来还得坐好车,象我昨夜在金恺撒门前看到的那些外国名车,肯定宽敞舒适,开著著名跑车兜风,肯定极爽,但那些车肯定不会做普通出租车用。我以后若是发达,也要买辆好车,体会一下贵族的感觉。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和我闲聊,看来这是传统,用来沟通和乘客的关系,但我不敢多言,生怕露馅,只是哼哈应承,故作高深和内向。

  司机总是聊些城市规划、悠久历史和新闻之类的话题,什么轶闻趣事都没有。我一天前还是外来的流浪少年,怎会知道这些事,如何和他聊?

  但我现在练成“名牌护体大法”,别人不会觉得我无知,只会觉得我高傲,所以司机后来不说话了。这种沉默的气氛真让人不适应。

  我只能胡思乱想,看著车外景物飞逝,联想以往经历,又想到近日变局和美女护士姐姐以及妓女甜橙,不禁浮想联翩。正想著,出租车已经到达目的地,沉默终于结束。

  我看看表,才七点三刻。现在传染病风波尚未过去,清晨车辆很少,出租车开得很快,路上没有塞车,也没遇到红灯,距离不远,不到十分钟便到了。我不知车费怎么算,便问车主。

  车主指指计价器,要十元钱。我注意到计价器毫无变化,当时不明白,但不好意思问,生怕被人当成白痴,反正十元钱不多,尤其这么一大段路,值了。

  后来我才知道十元钱是起价费。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又长了经验,花钱也值,尽管这对别人不算什么,但对我这前乞丐却很有意义。

  我从包里掏出最小面额的一张五十元,付了车费。付钱的感觉很爽,跟乞讨不可同日而语。车主很客气的找我四十元。我没给小费,事实上不需要。

  我刚有一点钱,不是富豪大款,没有那种豪气,更体会不到付大额小费的病态超强快感。我以前节省惯了,不需要白花钱买痛快。

  抱紧皮包下车,我将四十元钱放进衬衫口袋里。毕竟还要花钱,从包里拿太麻烦,容易出事。

  出租车正好停到地铁站边上。我以前乞讨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刚要进站,耳边传来叫卖声:“都市晨报!国家严打卖淫集团。传染病高峰已过。美国总统竞选……”

  现在报纸都要靠卖淫集团打招牌,把传染病风波和美国总统竞选都挤到后面去了,但国家严打卖淫,怎么还有妓女当街拉客?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但我不希望甜橙被抓。我真是神经过敏,也许真想尝尝她的滋味吧!

  我突然心念一动,在地铁站门口停住,对卖报纸的年轻人道:“拿份晨报。”我递过去刚才被找的四十元钱中的十元,换来一份都市晨报和八元五角零钱。

  我真没有做富豪的潜质,这点零钱也要,根本没有三醉猪不带五十元以下零钱的阔气,当然我摆不起这种阔气。

  我想看看报上是否有昨夜抢劫的报导,虽然我相信他们不敢声张,但要预防万一。凭他们的势力,如果报警或向外界透漏消息,报纸上必然很快披露。

  其实我多虑了。那是昨夜刚发生的事,报纸即使很快得到消息,今早也来不及报导,但我不放心,所以买了报纸,准备在地铁上看。

  我第一次买报纸,也想图个新鲜,能否看到消息无所谓。以前我只拣报纸,从未买过。我今天做了很多有生以来首次做的事。

  我认字不多,很难看懂报纸,能大致上看懂一两篇就不错,水平就象中国人看外文,若有图文报导,我还能理解,毕竟我记住三醉猪的模样。至于其它内容,我只能装模作样,瞎子摸象。

  地铁站里清晨上班的人群越来越多,但因为传染病,人比往常少很多,都戴著白口罩,毕竟这是高密度人群地区。

  我摆弄著刚买的报纸,状似潇洒的随著人群走进地铁站。常人绝对看不出我几天前还在这里乞讨。我不知如何坐地铁,但现在人多,跟著大家照做即可。

  我有些紧张。按照我的经验,在这种人流密集、龙蛇混杂之处,抢劫偷盗之事时有发生,所以我始终紧握装有巨款的皮包,不敢丝毫放松。

  其实我太小心了。现在治安挺好,人多之处决不会发生抢劫,偶尔会有偷盗,但那是高手行为,一般人很难得手。我在市井混了太久,见多了阴暗面,难免会有这种想法。

  我随便找个身边的人,问明白怎么坐车买票,在那人惊奇的目光中,我跟著人群排队买张三元钱的票,进了候车大厅,一起站在线外等著。

  片刻后,地铁进站。我跟著大家一起上车,时间才到八点,确实还早。

  一般大型商厦都在九点开业,有的比较提前,在八点半。我有充裕时间,估计地铁肯定比出租车快多了,而且路线直接,大概很快就会到。

  因为人少,车厢内有很多空位。若在往常上班高峰期,估计人都挤满了。

  我心里暗笑。虽然现在传染病很厉害,但只是饭店受影响,妓女照样早晨出来拉客,色情行业影响不大。看昨晚情形,那些大酒店、娱乐宫、夜总会、洗头房、歌舞厅、酒吧等地方的生意依然火爆。

  为了嫖妓,真有不要命的。难道那里防护措施特别好?他们有特殊药品?真不明白。不怕染病的性解放人群真多呢!

  不过正是怕传染疾病,所以很少有人买街边小吃,今早那屠夫才会生意不好,拿我出气。想到这里,我便释然了。

  车厢里只有我没戴口罩,我苦笑摇头,随便坐在一个角落的空位里,开始看报,阅读能力有限,只看图片,看了片刻,没看到有关抢劫的任何图片消息。

  我识字不多,心里没底。周围有清晨看报习惯的人很多,有人一边看报,一边谈论报纸内容,我仔细听著。

  但他们尽是谈论美国总统竞选对中国的影响以及传染病情况,连卖淫集团的事都没提,根本没有与抢劫有关的消息。我自感没趣,索性不听了。昨夜的事若被披露出来,应算大事,他们不可能不谈到,看来当真没事。

  我松了口气,把报纸扔在一边,不打算带著了。就在这时,一阵我十分熟悉的乞讨哀求声从车厢的另一端传来。那是幼女的清脆童声,声音很轻,但很婉转柔美,惹人怜悯同情。

  地铁上居然也有人乞讨。

  我有过类似经历,对这些流浪乞童并没有常人的厌恶感,尤其对幼童幼女更怜悯,但以前我也要乞讨,根本没有能力帮他们,但现在不同。

  我好奇的向车厢一端看过去。那里慢慢走来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清瘦的小女孩,手里拿著一个破旧托盘,上面只有几个硬币,看来施舍者寥寥。

  我仔细打量,小丫头大概只有六七岁,长得挺清秀,只是脸有些脏。

  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正在无忧无虑玩耍快活或上学念书,但她却三餐不济,为生活奔波。我也是这样过来的,难免同病相怜。

  小女孩一路乞讨过来,在每个人面前都要磨磨蹭蹭,哀求几句,但一连几人都没给钱,任凭她可怜的苦苦哀求。

  我心里一阵感慨。难道现在的人都是铁石心肠?怎么没人施舍?几角钱对这些穿著体面的人应该不算什么。他们真没有同情心。

  小女孩见没人施舍,便放弃了,又向我坐的这个角落走来。一路上还是没人施舍。我不知她怎么不向我乞讨,难道我还象乞丐?

  转念一想,我又笑了。我现在当然不象乞丐,但这一身太名贵了。

  小女孩虽然没见识,但看多了人,知道象我这样的“富人”根本不会给钱。毕竟世上为富不仁者多矣。

  但她实在讨不到钱,最后只能走到我的面前,甜甜的哀求道:“叔叔!施舍一点吧!”我有那么老吗?不过小乞丐都喜欢这么叫,争取对方好感。

  我感到四周有好多目光向我射来,心里暗气。这是什么世道?人家向你们乞讨,你们都装著看报、睡觉、聊天,视而不见,力所能及都不帮。现在看小丫头向我乞讨,便兴致盎然,幸灾乐祸看笑话。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一身名牌的人有没有善心。我若不给钱,他们说不定在背后议论什么,完全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

  这就是低贱生物的行动准则。

  我虽然生气,却不理他们,为了让眼前乞讨的小女孩不紧张,故意装出一副和善笑容道:“小妹妹好可爱!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乞讨?叫什么名字啊?”

  估计只有我这种有类似经历的人才会说一身脏兮兮的小女丐可爱。别人可怜她,也决不会这样说。我一边说话,一边从高档衬衫的口袋里掏钱。

  小女孩大概从没听过别人说她可爱,见我和善,没有其他富人的冷漠,似乎准备施舍,顿时小脸泛起红晕,眼楮笑眯眯的,虽然脏一些,但显得更可爱了。

  她柔声道:“我没有名字,一直跟著叔叔乞讨。伙伴们都叫我蜜桔。人家肚子好饿,要不到吃的,又没钱买。叔叔帮帮人家吧!”

  乞丐幼童一般不会对外人说这些,但她可能觉得我很和蔼投缘,才不由自主的说出。听到她叫蜜桔,我不禁想起刚才遇到的甜橙。

  我清早便遇到两种水果,可惜都只能看不能吃。其实我和蜜桔一样,肚子都还饿著。看到她的现在,便想起我的过去,心里一阵难受。

  我不敢给她大票,怕惹出是非,挑出一张刚才买报纸剩下的两元小额钞票给她。

  “谢谢叔叔!”

  蜜桔从托盘上抓起钞票,千恩万谢的走了,又去另一节车厢乞讨。

  望著她远去的背影,我暗自苦笑。一个早晨施舍两次,共计五百零二元。我真是同情心泛滥,不过接受施舍的人差别实在太大。

  胡思乱想之际,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兄弟首次出远门吧!”

  我扭头一看,说话者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位衣著朴素、眉目和善的老者。蜜桔刚才也曾向他乞讨,但他闭目假寐,并未给钱,因此我有些看不起他。

  我不知他为什么主动和我这陌生人说话,也不知他怎么判断出我是首次出远门,眼中露出疑问神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怪不得呢!小伙子很有善心嘛!不过你给那小姑娘钱没用。象她这样的小孩子,肯定有蛇头带著。她们讨到的钱都要上缴,自己不敢花。我们不是不想施舍,只是不想便宜坏人。以后等她们长大,说不定会被卖给黑帮做妓女。”

  “不过她的遭遇还算好的,有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组织会把小孩的手脚打断,让他们成为残废,惹人同情去骗钱。那才残忍呢!你见的太少了。”

  老人故作明白的告诫我。周围的人也向我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我心中一冷。怪不得他们都不施舍,但这决非我见的太少,而是你们太冷血。难道现在的人都毫无同情心吗?就因为这个理由不肯帮一个弱小女孩?

  其实他们虽然有人可能有此想法,但大多数人根本不想施舍。

  我感到一阵恶心。虽然我刚才看不起这老者的吝啬,但还觉得他和善可亲,现在我却觉得他面目可憎,顿时不想再看这冷血之人。

  我本是乞丐,对这种以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施舍的行为非常厌恶。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我虽不知古训,但道理尚懂。

  这时车速渐慢,声音提示快到站了。我看不懂车上图标,但知道这站下车。

  我压住心头强烈的恶感,一边起身准备下车,一边头也不回的冷冷道:“那些人渣固然可恨,但自有法律和道义惩处。作为一个人,怎能丧失起码的同情心呢?那样比那些人渣好多少?我们施舍几分,那些孩子即使上缴,但至少不会饿死,不会因为讨不到钱而挨打。难道这不是行善?拒绝施舍不能以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做借口。”

  地铁停下,兴隆站已到。我扔下这几句话,抓紧皮包下车,随著人流前进,心里气鼓鼓的。

  我看著地下车站两边来往的人群,琢磨著出口方向。现在八点十分。地铁速度果然很快,经过四五站地,不到十分钟。

  我突然想起刚才那老者的话。蜜桔长大后也许会被卖作妓女,就是又一个甜橙。我一阵心痛。她是那么可爱,我怎么忍心她现在沿街乞讨,以后坠入火坑。她应该有更光明的人生。

  我现在有力量金钱,可以轻松得到一切,难道不该用我的力量去帮助那些和我以前一样的人吗?这样才算实现自身价值。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我应该勇于负责,而不是只以怜悯的目光施舍几元微不足道的金钱。这样才不负上天赐予我的力量。这种意识虽然朴素,但却伟大。

  虽然我现在自身麻烦多多,还不能在本市平安立足,但尚不至于自身难保,甚至可以过得很好。这些麻烦根本微不足道,很快便能解决。

  我怎能以此做借口,不去尽力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和我命运相似的人呢?当我宿命改变的时候,我也要改变他们的宿命。

  常人一般只顾自己,决难有我现在的想法,甚至觉得这种想法十分荒唐可笑。他们未必冷血,但却冷漠。现在的社会让很多人都逐渐失去人情味。

  但我亲身经历过乞讨生涯,能深切体会到那些孩子的痛苦,突然拥有强大力量,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这就是我与众不同之处,决非平凡之人所能测度。

  我虽然居无定所,但很快能租到房子,完全可以收养蜜桔,让她不必沿街乞讨,可以安稳生活。蛇头若不放手,我就用变异力量把他们清除,为民除害,甚至用钱也能把人买下来。小孩子乞讨能赚多少钱,我用几万元足以把他们砸晕。

  我若能成功控制力量,便能展开工作,合法创业。等我发达了,便能洛uo安排新身份,让她获得新生,象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学习。

  这样我能救很多类似的孤儿。他们纵然知道我的秘密,也决不会出卖恩人,但愿他们不怕我就好。我感到身上充满力量,突然回身便跑,想找到刚才乞讨的蜜桔,尽力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