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战争螳螂发出一声惨嘶断为两截往下掉落的时候,露亚在螳螂背上至少感觉到了五六股拉扯的力量。
实际上就在刚才为止,之前她也一直感觉到过这样的力量。那是空气魔法师们控制得极好的御风奇术,想把她从螳螂的背上直接拉扯过去,只不过因为螳螂一直在飞行穿插,她又躲藏在螳螂背后的夹缝中,所以都没有什么效果。但是现在螳螂已经断开,在掉落,她下落的轨迹也很分明,立刻就有空气法师继续用起御风术来拉住她。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些死灵法师得到世界树之叶,无论如何。守护对抗黑暗的光明和生命,这是精灵族的使命。这些概念早就已经被她自己无数次地烙印进了自己的脑海最深处了,所以她立刻奋力一跳跳出了螳螂的背,这个角度刚好利用螳螂的身体挡住了空气魔法师们的视线和施法。那几道拉扯她的力量立刻消失了。
这只是个为了保护手中的世界树之叶的下意识的动作,但是等她做出来,从螳螂的背上跳开之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好像是在找死。
这是足有两三百米的高空,下面的巨大古树看下去和小草差不多。她并不会使用最基本的空气魔法羽落术,凭她的身手直接掉落下去是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后悔很明显已经是迟了。现在即便是求空气魔法师用御气奇术来拉她他们也拉不到了。她就只有和螳螂那巨大地身躯一起自由自在艳掉落而下。
耳中除了进来越大的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地面原本很小的事物正在飞速变大,这样的速度和落差露亚几乎可以想像得出自己的身和地面撞击时候那种感觉,那肯定是和全力摔碎鸡蛋一样,连痛都来不及感觉。
我要死了?露亚只感觉自己地脑袋一下变得空空荡荡的。
原本以为只要是为了精灵族神圣的使命。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但是当真的感觉得到死亡的手已经把自己握住,立刻就要像捏死一条虫子一样把自己捏成一摊肉酱的时候,最为一个生命的最基本最原始的恐惧就如海啸一样从内心深处席卷而来,把其他什么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声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过的尖叫从喉咙中冲出,手脚似乎不听自己地使唤,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抓得住还是不停地在空中划拉。本能驱使着她要用所有能做到的动作和声音去逃避那似乎无可避免的把自己撞得稀烂的撞击。
扑的一声轻响,露亚感觉自己的后背终于有了感觉,虽然也是很重地撞击,但似乎并不是那种预料中的把自己撞得稀烂的感觉。虽然有些痛。但却很踏实很安全的感觉。身形还是在下降,但是速度已经大大地减慢了,周围好像有很大的阻力在一起消减着她从高处坠下地力量。
我没死?露亚稍微回过了些神。她这才发现自己是掉在了一个人的怀中,或者说这个人跳上空来把她接住了,周围消减着冲力的正是这个人用出的羽落术。
“为什么明明自己就没有能力还要跳下来?好像你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吧。”这个人看着她说。
“是你?”虽然这个人带着面具,但是露亚还是一下就分辨出了声音和眼神。
半空中的艾登大师看着露亚被人接住。略微一愣,随即就如同一只苍鹰一样俯冲而下。世界树之叶在那里他不大敢用直接攻击的法术,但是只要还在空中那就是他的天下。
一片蓝色的水幕突然在艾登大师俯冲的面前一闪而过,然后化作了满天池水珠散落,他俯冲的身形猛然朝侧面斜着翻滚出去。在半空中打了两三个滚滑出老远才停主了身形。
虽然这高速飞行中的急转变向正是他空气魔法出神入化的证明,整个大陆绝对再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出,但是这个动作和姿势看起来确实是狼狈了些。
更狼狈的是艾登大师现在的样子,他鼻头上少了薄薄地一小块肉正缓缓地渗出鲜血。而表情则全是惊骇和怒意占满了,那双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刚才那虽然只是片水幕,但是在掠过的那一瞬间的压力下却锋利无比,如果他动作再慢点被削掉的也许就是他的整个鼻子甚至脑袋了。
“大家全都给我住手。”一个女声高声叫喊着。
一匹羽翼飞马飞近了魔法师们。这匹羽翼飞马周围居然有一团圆形的水幕围绕着不散,看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宝石包裹着飞马。飞马上坐着两个人,第一个是十多岁的清秀少女。另一个则是位四十岁的中年女法师,一身牙之塔特有的法师长袍淡蓝如水。
“艾德利得塔主,您怎么在这里?”魔法师们都认出了这个女法师。
“大家都住手,我有话要说。”飞马上的女法师对着周围大喊。
一道尖锐之极的风声突然响起。女法师的脸色一寒,转身面对着斜下才的艾登大师。一面宽厚的冰墙凭空出现在飞马之前,然后就是一阵沉闷的破裂声。冰墙化作满天的破碎冰屑。
冰屑散开之后飞马周围的蓝色水幕也抖动了一下出现了一道凹痕,但是随即立刻又恢复了。女法师给她看着漂浮上来的艾登大师。
“艾德利得,你这个臭婆娘来干什么?你居然还敢偷袭我?”艾登大师瞪着飞马上的女法师厉声大吼。他全身上下电光环绕但是却没什么攻击的动作,并不是他能忍住自己的怒火不出手,而是因为他知道出手也没用。无论是再强大的闪电,击中在这种魔力的水幕上也不会有丝毫的作用,甚至是雷鸣暴弹,在女法师宗师级的水系法术下也会来不及爆炸就被水幕把其中的雷元素吸收分散。刚刚的那个风刃术已经是最有效果的手段了,但是很明显也没有什么作用。
水系法术的攻击力在元素法术中最为低下,只是效果变化多端而已,但是魔法师的级别一旦跨入大师和宗师级别后,一般来说就没有人愿意招惹了。特别是艾登大师这样的气系魔法师,再出神入化的闪电和雷球都像老鼠拉乌龟,无处着手。
“你已经不是牙之塔的塔主了,你没资格在这里指挥人。我们都是来这里找这些精灵报仇,顺便取回治疗格兰登塔主的药。虽然我是一直想找你教训你这臭女人,但是今天没空理你,你滚吧,别妨碍我们。”
“妨碍你们?不,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我是来妨碍你的。”名叫艾德利得的女法师看着艾登大师说。她有一张艳若桃花的脸,桔红色的卷发垂髫而下,偏偏表情一直都是清淡冰冷如水,虽然脸上早已有了岁月的风霜之色但是丝毫不减魅力。即便是这样冷冰冰眼带杀气地看着艾登大师,都似乎有着股女子轻嗔薄怒的妩媚。
“妨碍我就是妨碍我们。妨碍我们去救格兰登塔主。所有人听着了。大家先把这个臭婆娘赶走。”
“大家听着,这家伙其实才是陷害格兰登塔主的罪魁祸首,他只是是利用大家来这里抢劫精灵们的世界树之叶而已。”艾德利得的声音没有艾登大师的大,但是震撼力绝对够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魔法师们都震住了。
“你胡说什么?”艾登大师的整张脸都在抖动。
“胡说?很遗憾地告诉你,你那几个证人头脑中的心智魔法已经被我驱散了。他们都可以很清楚地想起来,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他们说格兰登塔主被精灵刺伤的,他说得很详细,形容得很生动具体,加上心智魔法的作用,他们就都认为那是他们亲眼所见了。”
“两年前,你和艾斯端一起联手用计把我逼出牙之塔,还沿途追杀我,陆续把塔中你们看不顺眼的人关的关,赶走的赶走。以为从此以后牙之塔就可以让你们两人为所欲为了么?我虽然躲到了爱恩法斯特境内,但是早就在牙之塔里留了人,只要一有不对的地方他们就会通知我。”艾德利得拍了拍自己身边驾着飞马的小姑娘。“这次真要谢谢艾依梅他们两兄妹,不是他们通知我和辨别出了那几人身上的心智魔法,牙之塔也许真的就让你为所欲为了。”她指着下方的一地狼藉提高了声音大喝。“死在这里的人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空中的魔法师们都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艾德利得虽然失踪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毕竟是水之塔的塔主,论人望和影响力至少比一向不问事务的艾登大师要高,而且这一番话也不能说难以置信。
“听你在这里妖言惑众。”艾登大师全身都在开始抖,身周的电光也在不停地跳跃闪动。他只感觉到自己脑袋里有几条血管正处在爆炸的边缘。“大家不要管她,这女人肯定已经被精灵收买了。”
“要不要大家就都在这里等着?那几个所谓你的证人正坐着气元素在朝这里赶来,我们的飞马速度快些先到一步而已。等他们来了,大家就都知道是谁在妖言惑众了。”女法师的声音不只响亮,无伦是说服力还是其中的威摄力都已经稳稳压倒艾登大师了。
艾登大师忍住自己没把已经运转在手心中饱含着自己的怒火的一发连环闪电爆发出来,他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手也不会有效,否则他即便是冒着其他魔法师的彻底怀疑也要把这个女人变成一团焦炭。
轰然巨响和火光从下面传来,下面魔法师们终于支撑不住了。召唤的元素巨人在枯木守卫前仆后继的攻击下全部被击溃,现在只有攻击魔法到处乱炸勉强阻止着枯木守卫的脚步。但是这种方法绝不可能持久。
“其他人全都别动,空气法师跟我去救他们就够了。”艾德利得大声说,看了艾登大师。“如果你敢偷袭我,那就是你自己承认自己有鬼。大家不用对他客气。”
羽翼飞马顶着那圈巨大的蓝色水幕振翅朝下面飞去。几位空气魔法大师一眼,犹豫了一下也只得跟了下去,即便他们不愿意相信艾登大师真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是去营救同伴却是不能不去的。
“快叫人去救露亚长老,好像是在那边那个方位,快叫人去。”战争古树上,几个精灵长老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战争古树已经受了重创。彻底瘫痪,无法用感知世界树之叶的准确位置。露亚掉落的位置偏偏又很有些远,只凭目测很难断定方位。
关键是现在战争古树不远处地那团围攻魔法师的战团正打得激烈。魔法师们发出的元素魔法的炸裂声震耳欲聋,一团混乱,几位长老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其中。
看着艾德利得的离开,艾登大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通红的眼光看着女法师地背影好像恨不得用这眼光就在她身上捅两个窟窿。但是他这一次并没有显得太恼怒,而是转身就冲了下去。并不是冲向下面受困的法师们,而是冲向另一个方向。
其他魔法师们艾登大师的离开都有些意外,但是谁也不好动,这种模糊不清的情况下似乎跟上去也不是阻止他也不是。
即便是刚才被艾德利得阻止了,旦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下面的两人那里。他一直清楚地看到刚才接住精灵的那个人在哪个位置。
他现在虽然很窝火,很不甘,真的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那个臭女人身上地肉一块一块地咬下来。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现在更是想得发慌。但是无论怎么样发火。他还是有理智会判断的,知道现在的形势,也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首先他清楚地是。他现在所处局面可以说已经很不妙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臭女人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艾德利得在牙之塔中的人望并不低,而这本来就是个有着不小破绽的计划,原本魔法师们对这事本来就有着些疑惑,她这一出声干预其他魔法师们自然就将信将疑。
虽然和精灵己轻战斗了这么久,也互相有了不小的死伤,但是还并没有到互相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些魔法师们都不是那种好杀酷爱战斗地人。艾德利得去把地面的魔法师们救起之后更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了。而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牙之塔那几个证人已经被送来这里了,那自己的一切就都已经完了。
不过幸好,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世界树之叶。这是他策划这次行动的根本原因。只要拿到了世界树之叶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了。而艾德利得去救那些被困的魔法师,这就是机会。也许还只是最后地机会了。所以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就朝下面那跑着的两人冲去。
阿萨拉着露亚在朝战争古树的方向急跑,陡然间两发雷鸣暴弹就落在了前方,轰天而起的爆炸把两人挡了一挡。然后随即看到了艾登大师从半空中缓缓降落的身影。他全身闪烁着电光,一身白色法师袍在周围气元素地环绕下不停地跳动,只是通红的眼睛和狰狞之极度的神色看起来好像一匹饿疯了的野兽。
“居然是你这小子?去死。”艾登大师看着阿萨,一怔。全身的电光陡然聚成一道雪亮的闪电劈向他。
阿萨没有闪躲,只是把手上的刀朝前一抛。闪电只击打在了刀上。刀身上电光飞舞,居然凭这一道闪电的力量悬浮在半空乱跳。同1时阿萨手一伸,一道绿色的光影朝艾登大师的面前飞去。
艾登大师伸手虚托,飞快的绿色光影在他面前瞬间就停顿了,成为一团绿色的火焰,然后他的手一抬,火焰朝天飞去。
比自己射出的火焰稍稍慢了一步,阿萨也如弩箭一样从地上拔地而起直冲向艾登大师。他就是要让对方来阻挡或者闪避这一击的空隙,他没有去拿那把还在半空跳跃的刀,而是用的拳头。对付魔法师,不管是再强的魔法师,都不可能直接架得住充满了斗气的一击。
但是他还是落空了,他的拳头只是擦过了艾登大师的袍角而已。
艾登大师滑如游鱼的一闪,已经和阿萨擦身而过。或者不应该说是游鱼,再滑的游鱼在水中也没有他这样的灵活如意,他更像是一只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苍蝇或者蜻蜓。他堪堪闪过阿萨的这一击,直冲向的就是露亚。
露亚早已经举起世界树之叶戒备着,看见艾登大师的身影朝这里一闪,她立刻一蹲用世界树之叶击打在地面,她面前的一丛草就以一个爆炸般的势头冲天而起,只是一瞬间就成为了一道密密麻麻的草墙。原本娇嫩柔弱的枝叶如钢铁般地交织在一起还张牙舞爪地犬牙交错在外。
艾登大师身形微微一顿,如果真的一头撞了上去那和撞在钉板上没什么区别。不过这终究也只是草变的而已,他伸手拉出一道风刃,这片草墙立刻应声而倒。
但是艾登大师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再向旁边滑开闪躲升空,阿萨像一道闪电一样重新劈了回来,他再次击空之后重重落地,地面尘土飞扬凹出一个不小的坑。而他刚才冲出后折返借力的那棵大树也缓缓断裂,倒地,他折返过来在上面的一蹬之力把这棵足需要两人合抱的树蹬断了。
两人都虎视眈眈地没有再动。阿萨心中清楚,自己也许还真没什么把握能在正面战斗中击杀这个老头。而艾登大师也没有再胡乱动,刚才的闪躲已经尽了他的全力。
“把世界树之叶给我。”艾登大师看着露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阿萨冷笑一下,他也真是觉得艾登大师的话有些好笑。“说这些废话的都是蠢货。请你不要降低笛雅谷的品位,有本事自己来拿。”
艾登大师没有理会阿萨,只是从颈项中掏出了两个护身符,扯断了项链摊在手中。这是两颗雕琢成不同形状的云雾状的玉石,一放在艾登大师的手中开始散发出了充沛的元素波动,慢慢漂浮了起来。翻翻滚滚地依靠气元素的释放而在艾登大师的手中起伏,这两片玉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是两大片高空上的云彩被凝聚拉扯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总喜欢搞这些危险的东西挂在脖子上?这是我唯一佩服你们的地方。”阿萨摇头叹气,他只觉得头疼。那两块玉片上散发的空气魔法波动不只是充沛,简直就是恐怖。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格鲁所杀的两个死灵法师身上都有和这类似的护身符,其中尼姆巴丝的那个曾经把四千重装骑士变做了一地的肉酱。而现在艾登大师手上的则是两个。
“这两个魔玉中印封了两个空气系顶级大法术,一个是刚才我使过的群星飞落,另外一个则是雷云风暴。群星飞落的威力你是知道的,雷云风暴的破坏力没有群星飞落强,但是对人的杀伤范围只有更大。”艾登大师看着露亚,再一次重复。“把世界树之叶给我。否则我保证至少可以杀死这森林中九成九的精灵,当然也包括你们在内。”
露亚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她感觉得到这两个玉片散发出的气息,但是她还是用那双怎么瞪都很难有杀气的眼睛瞪着艾登大师说:“这是精灵族的圣物,你用什么威胁都没用的。难道你就不担心用出这个法术把世界树之叶也一起炸碎么?你吓唬不到我的。”
“我给你个忠告,精灵小妞,不要逼我,特别是现在的我。”艾登大师的眼角跳了跳,手上的两块玉片也一起跳了跳,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浓重了很多。“即便是那样也没关系,世界树之叶碎了后十多年会重新在太阳井中凝聚。我只要用这两个大魔法把精灵宰光就行了。或者我杀了那小子,去王都杀了那个曾经服用世界树之叶的女人也都是一样的。世界树之叶是不会消失的,我现在拿不到,等就行了。”
“现在我现在不是威胁你,是给你自己选择。”艾登大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在压抑自己心头快要爆炸出来的火,似乎连吐出来的一个个字都有着浓重的火元素味。“快点选吧,我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和时间了。”
露亚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着。她模糊地感觉得出面前这个死灵法师并不是开玩笑,但是要她亲手交出精灵族的圣物这无论如何办不到。
这不只是她自己的屈服,而且是整个精灵族的屈服。整个精灵族一直守护的信仰已经全部附注到了这片世界树之叶上,交出了这片树叶,特别是交给了这个死灵法师,那就代表了精灵族的信仰的彻底破灭。
信仰不在了,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露亚咬了咬牙,一头银色的秀发无风自动,她看着半空中的艾登大师上前一步,开口大声说:“你别妄想了……”
“好,我给你世界树之叶。”露亚陡然觉得手里一轻,世界树之叶已经到了阿萨的手上。
“别激动,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我不想死,也不希望这里的精灵都被炸成碎末。”阿萨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上的世界树之叶。“不过你怎么保证你拿了这东西后能不使用那两个卷轴?”
“你干什么?那是我们精灵一族的圣物。”露亚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抓阿萨手上地世界树之叶。
“笨蛋。你看不出这老头己经快疯了么?难道你想死么?”阿萨伸手推开了她。
“死有什么好怕地?”露亚再冲了过来。
“对不起,你不怕,我怕。”阿萨在她身上一按,黑色魔法波动瞬间就席卷过露亚地身体,她立刻僵住了。死灵魔法对肌体的桎梏作用虽然比不上白魔法的麻痹术,但是方便省力。特别是对付实力并不是那么强的人的时候。
“小子,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艾登大师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表情确实稍微松动了些。
阿萨举了举手和世界树之叶,苦笑了一下说:“请放心,看得出你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逼急了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
艾登大师地眼角又跳了跳。他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恼火。勉强开口说了一句:“但是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很怕死的人。”
阿萨笑了笑,摇头说:“没有人不怕死,除了那些不知道死是什么的蠢货,以及那些根本没有好好活过的可怜虫之外……你应该看得出。好像并不是这两种人。是不是?我还很年轻,还有很多的时间和享受在等着我……所以我不想死。”
“也对,你确实还年轻,也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莽撞蠢货,你还有大好人生……”艾登大师看了定在那里的露亚一眼,表情又稍微缓和了些。“这个精灵小妞确实很漂亮,如果我年轻个几十年。也一定不希望她死。”
“对,对,对。你也是可以理解的……”阿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有些猥琐地笑了笑,说。“这样吧,我们用个很公平的办法。我把世界树之叶放在地上,你也把那两个卷轴放在地上,然后互相转个圈子,这样你可以拿到世界树之叶,我拿到那两个小东西也可以保证我自己地安全,怎么样?”
艾登大师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个玉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松丢弃地东西。他和尼姆巴丝,艾斯瑞一起,花了不知道多大的功夫才找齐了能够印封禁咒的绝顶魔法宝石,然后三人在一起还请动了其他几位死灵法师帮忙,这才做成了各自的禁咒卷轴。这几个有禁咒卷轴作用的魔法宝石是这大陆上绝无仅有的宝物。放在其他地方,绝对也是足以挑起战争的东西。
但是这个犹豫也只是很短地时间而已,毕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艾德利得随时有可能下来干涉。而且只要有了世界树之叶似乎这两个东西也算不了什么。
艾登大师面无表情地降落在地面,丢下了自己手中的两块玉片。
阿萨先把露亚推倒了远处,再把世界树之叶丢在了地上。两人慢慢地按照一个互相相反的弧度移动起来。
这确实是个很古老也很有效的交换东西的办法。双方按照反向转圈,相互之间的距离不会变,只是渐渐接近要交换的东西而已。不管出现任何一方的突然不轨企图,另一方都有足够的时间和距离取得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件东西。
而通过刚才的战斗,他们两人也都明白相互之间的爆发速度其实都差不多,战斗力来说也没有任何一方可以瞬间击溃对方。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似乎确实就是不出任何花样,互相老老实实地取得自己要的东西。当然,他们的动作自然也都是很慢,很轻微很稳重。
慢慢地,两人都已经走到那设定好的圆弧路线的一半,两个人都离地面上要交换的东西是同等的距离。两人,两件要交换的东西之间的直线形成一个正方形的时候,两人突然都同时有了动作。
阿萨是突然抬头,看着艾登大师的背后一怔,好像突然看到了很惊奇的东西一样。
艾登大师则是猛然抬手两手同时虚抓向了两边地面上的东西。
小子在我面前玩这些老掉牙的花样?艾登大师自然是看到了阿萨那表情的,但是他丝毫不为所动,最多也只是得意地狞笑了一下。在他两手的虚抓之下,地面上的世界树之叶和两块玉片同时一跳凌空飞向他的的手中。
艾登大师并不怎么相信对面那小子诚心诚意地交换。关键的是,他自己听到这个交换方法后也压根没想过要交换。
这个距离确实就是动手的最佳距离,两边的东西都离双方的距离是一样的,只要方式方法有效,确实有机会两者兼得全身而退。这点艾登大师知道,也知道对手必定也知道。
他知道对面的小子绝对会玩什么花样,但是不管是什么花样,在这样的交换物品的情况下,有什么花样能比一个空气系魔法的宗师,可以说是大宗师的花样更有效?
能够在这个地方才动手用御气奇术抓扯地上的东西,艾登大师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慎足够小心了。同时他的身形也在朝上急升,急得向过节时候用来射上天的焰火。他知道对面那小子的速度,他知道他是绝对来不及了。
果然,对面的那小子脸露惊讶之色之后马上抽刀前冲朝自己这里扑来,虽然他不得不说那速度确实也够快,但是要攻击到自己无疑已经是来不及了。
宗师级的御气奇术要拉扯过两个地上静止不动也并不大并不重的东西到手里,那简直比亲手去拿去抓还要稳当快捷。世界树之叶和两块玉片己经以极快的速度被气流拉扯飞到了艾登大师的手中。
终于握住了那张绿色的树叶,感受着上面那充沛得莫可能沛的生命力和魔法力,艾登大师心中已经不能用满足,欢喜一类平庸的字眼词语来形容了。他几乎感觉自己要高兴得发疯了。
这个时候急奔而来得小子抽刀一刀扎进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抽刀而出的时候那把刀上就跳跃起了一片艳丽之极的血色光芒。艾登大师感觉得出其中那微妙的死灵魔法波动和似乎是吸血鬼的特有味道,这一刀是以他自己小半的精,气,神做代价的全力一击,威力之大,恐怕即便是刚才那怪物般的战争螳螂也受不了这样的一击。
但是无伦再有威力的攻击,那也要能攻击到才能起作用。看样子这小子是想乘自己被他的眼神所诱惑,分散自己注意力之后用出这样的必杀一击的。只是可惜,那种伎俩实在是太老套了,不可能分得了自己的心,这样的距离他己经无论怎么样都是阻止不了自己。
一旦上了高空、艾登大师有自信即便是大陆之上所有的强者齐聚,他都可以全身而退。艾登大师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血液因为兴奋过度而沸腾的声音,这种成功在望的愉快感让他感觉自己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艾登大师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朝上急升的身体突然顿了一顿。还来不及吃惊,他又感觉自己的脸上凉了一凉,然后自己的左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右眼。
谁都知道一个人的左眼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右眼的但是艾登大师自己确实就是看见了。他还来不及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看见了阿萨跃上半空举刀劈下。
这一刀举起,那刀身上不断跳动的一团血光就已经涨大,凝聚,瞬间就已经是一把足有两米多长的巨大血刀。空气中再也没有丝毫的血腥味,所有的精气神还有力量都已经凝练到了刀身之中连一丝血腥味都舍不得释放出来。
这把刀凝聚之后刚刚一动,周围树木上的细小枝叶就在开始破碎,断裂。连艾登大师身上那白色的法师长袍也在这气势之下开始散碎。这一刀的绝对是阿萨的全力一击,气势和力量已经无懈可击。艾登大师的身体已经一顿,没有来得及冲上高空,这一下已经完全避无可避。
一个手无寸铁的魔法师,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师,也无伦是用什么样的魔法抵御,那脆弱的肉体在这样的一击之下和斩马刀之下的青虫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一刀阿萨劈的并不是艾登大师,因为一个头都成了两半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劈的必要,他这一刀劈的艾登大师身后的塔米克骑士。
塔米克骑士如同一条幽灵一样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冒了出来,身体和动作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带出就已经从后而上,只是随手一刀,艾登大师的头颅就斜斜地分成了两片。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随手拂开一片树叶一样,而且他自己好像也确实这样认为,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杀气外泄,甚至看都没有看这位被他一刀剖开头的空气魔法宗师。他的眼睛现在只看着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刚刚落入艾登大师手中地世界树之叶。
不只是看。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这原本就才是他的目标所在。这个空气魔法师是一定要杀的,塔米克看刚才他的动作也知道让这样一个人拿着世界树之叶上了天那就绝对没希望了,所以他先取的就是他,何况他还己轻帮自己把世界树之叶拿到手了。
他的手离世界树之叶已经只有三寸不到,几乎已经可以摸到这片树叶了,但是他又不得不缩了回来。因为就算拿到了树叶,人死了也是毫无意义地。
巨大的血刀已经到了塔米克骑士上方不到三米之处。塔米克骑士可以感觉自己头脸上的无数细胞都已经在这气势下开始崩裂,死亡,凋零,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的交错碰撞中发出崩溃,碎裂,呼号声。这一刀所蕴涵的杀气之重之大,气势和力量结合得之完美,其中的精气神之足,塔米克骑士可以肯定即便是自己甚至是兰斯洛特也绝对击不出这样一刀。
绝对击不出。也绝对躲闪不掉,更绝对承受不住。所以他只有才抵挡,全力抵挡。
塔米克骑士身上亮出一层灰色光芒,斗气已经提升到了极限。手中黑色的獠牙长刀发出一声好像一只恶鬼被人在屁眼里杀了一刀一样的凄惨无比也恐怖无比地怪叫,刀身蓬发出一阵黑色的雾气。如同那把血色的巨大刀形一样瞬间就成为了一把漆黑色的雾气刀芒。
艾登大师还在半空中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就从中裂开了。甚至刀身都还没有接触到他,他这个现在已经只是装饰摆设一样地身体就变成半飞开了。他身后地塔米克骑士举刀上扬。双手紧握那把黑色的刀芒硬架这一击。
轰隆一声,并不是很响,但是却沉闷无比,好像有人把上百吨地火药埋藏在地底深处引爆而且没爆炸得出来一样闷。血光凝聚的刀撞击到了黑色的刀芒,以撞击点为中心十米之内的树木都抖动了一下,然后无声无息地就崩塌了,随后撞击产生的气浪把木屑还有地面的泥土都掀起。洒落而下。
满天爆开的血雾中,原本凝聚在黑色长刀周围黑色地光芒居然像有形质一样碎裂成无数的小碎片四处飞溅。同时飞出的也还有塔米克骑士那灰色的身影,只不过他的身影飞射得更急更快,而且在半空中带出了一蓬血雨。那是从他口中喷出来的血,这口不只大而且喷得急,急得像他是靠着这口血喷出的后坐力才飞了出去一样。
碰的一声,塔米克骑士的身体一直挂在了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才停了下来,撞击产生的木屑纷飞如雨。塔米克骑士从撞出坑中滑落在地,再吐了一大口血,他手上的那把黑色的獠牙长刀已经有了丝丝的裂痕。
摇摇晃晃地站起,塔米克骑士看着远处那一团因为两人互击而飞扬一片的尘土血雾气木屑,脸上的木讷现在已经完全被惊惧所占据。他已经重伤。
他知道刚才对方那一击是以自残为代价的全力一击,也看得出那绝不是容易接下的攻势,但是直到这亲手抵挡过后,他才明白这一击到底有多重,多难招架。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转身朝来路飞驰而去,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力再战了。几个飞驰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古树的之间。
这一击产生的血雾泥土木屑灰尘慢慢散去,露出中间一个用刀拄地的摇摇欲坠的身影。
塔米克骑士只是无力再战而已,但是阿萨几乎是已经无力再站了。刚才他把自己的吸血獠牙刀刺进自己的体内,拔出的时候感觉差点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一起拔了出来,短时间之内两次使用这种自残式的方法,特别是最后一次已经是临界的全力使用,他现在还能勉强站着已很不错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塔米克骑士的踪迹。虽然这位神殿骑士的潜行功夫很到家,甚至远比自己的更老辣诡秘,但是阿萨还是注意到了他。关键是刚才艾登大师那两发挡路的雷鸣暴弹不用说是神殿骑士,就算是一只猪也会注意到这里了,所以阿萨知道他一定会赶来,一直在留心。
几乎确实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和响动,但是当空气中飘起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那一丝独特的杀气之后,阿萨就知道神殿骑士已经潜伏过来了。刚才的战斗之后,受了伤,被激发了斗志和杀意的塔米克骑士已经无法完全保持自己的心态,所以阿萨能过察觉。
虽然察觉了,但是阿萨并没有声张或者是露出戒备的神情。理由很简单,一个自以为是黄雀的人,绝对才是作为螳螂的最佳人选。而这种情况下艾登大师应该才是塔米克骑士选择攻击的优先对象,无论是谁见识到了他的飞行术后都会知道,让这样的人拿了世界树之叶上了天绝对再没有机会了。
所以阿萨根本不会先和艾登大师动手,他让他去拿世界树之叶,他知道等他拿到的时候也就是他死的时候,更是自己出手的时候。
这是一场极危险的赌博。如果塔米克骑士并不是朝艾登大师出手,或者两人突然之间有了什么默契,或者塔米克骑士的耐心能够更好一些,逼得让阿萨自己不得不先出手,那阿萨就必死无疑。但是结果来说终究还是阿萨赌赢了,他终于当了一回黄雀,全力以赴地击出了一刀。
只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位神殿骑士的实力确实很深,几乎已经到了和兰斯洛特相差无几的地步,他这样蓄势而发的全力一刀居然还不能将之斩杀当场,那一击中的大部分杀伤力和杀意都被塔米克骑士化解,卸掉了。而他自己反而被反震和反噬之力弄得几乎爬下。
幸好塔米克骑士调头跑了,也幸好这是在低语之森,太阳井的波动正在逐渐加强,他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慢慢调顺了自己的气息,用上了治疗法术身体才慢慢恢复了。
世界树之叶和两片封印了魔法的玉都随着艾登大师的两片尸身一起飞出了老远,阿萨找了一下才收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其中一半艾登大师的尸体,那半边残缺不全的脸上居然还完整地保留着狂喜的表情。
“我已经提醒你了,你自己为什么不注意点呢……”阿萨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大陆最强的空气魔法师的尸体,摇摇头走开。
露亚一直僵直着,被刚才两人交手的气浪冲击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阿萨刚上去帮她解开束缚,她自己猛地就蹦了起来。
“你没事么?世界树之叶呢?”看到了阿萨手中的世界树之叶,露亚一把拿过,又看到了阿萨另一只手上的两块玉片,脸色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同时又有更多的莫可名状的激动在她的脸上浮现,她双手扶住阿萨的肩膀身体一突然一晃,但是想了想又没动,脸红了红,似乎考虑了一下,这才用很正经的表情看着阿萨说:“谢谢你。”
上方传来的振翅声。阿萨抬头看去,一匹羽翼飞马包裹在蓝色球形水幕下降落,上面是艾依梅和一位蓝袍女法师。
“阿萨大哥。”艾依梅还没等飞马降落直接就从上面一跳而下,那层水幕丝毫没有阻挡住她,她直接飞奔过来直接冲进了阿萨的怀中一下把他抱住,几乎把旁边的露亚撞开了。
女法师也从羽翼飞马上下来了。她随手一招,蓝色的水幕呼啦一声收缩成一小团碧蓝的水球飞入她的掌心不见了。她左右皱眉张望了一下,问阿萨:“艾登那家伙呢?”
“一半在那边,一半在那边。”阿萨左右指了指,又指了指远处。“那里好像还有一小块。”
枯本守卫笨重的脚步声和精灵们的喧闹传来,他们好像终于找到了这里,包围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