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鲁安尼亚的骄傲 第29章 皇帝归来

  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了,阳光斜斜地洒满城区的每一条街道。当赫尔墨的市民们胆战心惊打开家门的时候,他们发现大街上到处都站满了士兵。喧嚣的夜晚,以及映照在窗棂上的火光,给每个人都带来了难以名状的恐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恐惧才是最深刻的。

  恐惧来自于阴影,与鲁安尼亚开战的阴影。前此,盖亚并非没有与那个古老的邻国打过仗,但一般都是边界上小规模的战斗,而此次竟然由皇帝亲征,直杀向鲁安尼亚本土,并且有人传说,鲁安尼亚的大魔法师将会参战。大魔法师神奇的不可预知的力量,几乎使每一个赫尔墨人都心惊胆战。拉夫尼尔的超大地系魔法阵,似乎直接影响过一场战争的最终胜负,那才不过去年的事情,更何况,敌人可是鲁安尼亚的大魔法师啊!是享誉已久的魔法王国鲁安尼亚的大魔法师啊!

  大魔法师会创造怎样的奇迹,谁都不知道。大魔法师会不会用他难以名状的可怕魔法,直接袭击赫尔墨本城呢?没有受过中等以上魔法教育的人,无法从心底打消这种可怕的念头。而有关皇帝被杀的消息,也恰好在这个时候传进了城。那是真的吗?那和大魔法师有关吗?几乎每个人都在内心颤栗地询问着。还好,城市一早就戒严了,没有谣言可以广泛传播开来。人们害怕着,但还并未惊惶失措。

  这次失败的政变,最后的战斗,是在城外的传送魔法阵旁。加比亚·维尔泰斯很早就派其亲信守护着传送魔法阵。黎明的前一刻,百余名皇家卫队士兵杀了过去,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激战,付出了超过半数的牺牲,才终于夺得了魔法阵的控制权。不久,克鲁夫·法特又增派了三十余人前来守卫。这近百名士兵,把魔法阵团团包围住,并成功捉获了两名妄图通过魔法阵逃跑的参与叛乱的贵族,以及三名从这些贵族领地前来传送密函的使者。

  临近中午的时候,城内的搜捕行动似乎已经告一段落,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平均每半个小时就有三五个人离开赫尔墨城,前来传送魔法阵。守兵们仔细查看每一个人的通行证——那是由后方留守温迪·胡德尼亲自签发的。知道胡德尼将军已经回到帝都,士兵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中午刚过,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在传送魔法阵上弥散开来,两个人影出现在魔法阵中。士兵们首先看到一位紫袍的魔法师,接着是一位黑袍的——那是大魔法师才能够穿着的法袍颜色啊!他们才自惊愕,第三个人影在前两人中间出现了。那是一名金发的青年男子,身穿绣以金线的精致软甲,披着大红色的斗篷,斗蓬上饰有金色持剑狮鹫的徽章……

  “陛、陛下!”惊惶失措的士兵们虽然叫了起来,却有几乎一半忘记了下跪行礼。“有马吗?”他们听到那个敬畏的人阴沉地问道。

  这队士兵的军官,急忙招呼部下:“快跪下,向陛下行礼!”“有马吗?!”他发现皇帝蓝色的瞳仁直直地盯着自己,目光如利剑一般。“是,是的……”已经跪倒在地的军官,急忙低下头去,“这就为陛下准备马匹……臣亲自去通报胡德尼将军前来迎接陛下。”

  “叫胡德尼直接到皇宫去见我。”皇帝冷冷地下令。

  “陛下,还是暂时在这里歇一下,等胡德尼将军前来保护陛下进城比较好。”紫袍魔法师在旁边说道。

  “哼,我回归自己的都城,还需要保护?!”合理的建议,却被皇帝冷笑着断然拒绝了。

  佐拉亚·莫德兰斯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击败叛军以后,克鲁夫·法特命令他仍然负责守护克拉文的寝宫。他本来想趁机多建立一些功勋的,但突然发觉浑身酸软,恐怕连剑也拿不稳了,才只好留了下来。天渐渐亮了起来,他随便吃点东西,指挥学弟们,以及法特临时拨调给他的几十名士兵清理战斗现场。日上三杆,才基本完成工作。

  他靠在一张破烂的椅子上,正准备稍事休息一下,突然看到三个人在走廊拐角处出现了。“陛下。”莫德兰斯并不象传送魔法阵旁的士兵们那样不知所措,虽然在他的判断中,皇帝已死的可能性要较占上风。他急忙站起身来,以手抚胸,单膝跪倒。

  来到皇宫的,正是皇帝金·斯沃,以及紫袍的宫廷魔法师巴比特·布拉德、黑袍的新晋大魔法师斯库里·亚古。斯沃阴沉着脸,走到莫德兰斯身前:“克拉文呢?”他的问话中似乎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殿下劳累了一整晚,刚才臣劝他去休息,已经睡着了。”莫德兰斯恭敬地回答。斯沃并没有停下脚步,略一转身,就向克拉文的寝室走去。

  莫德兰斯跟在后面,他看到皇帝挥手制止了几名侍卫想要唤醒王子的举动,径直走到克拉文床边。年轻的王子,怀抱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睡得正熟。斯沃轻轻在王子身边坐下,抬起手,抚摩着弟弟卷曲的长发,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爱怜的表情。这一瞬间,莫德兰斯眼前似乎重现了科德莱尔最后一次见到王子时的情景。首相也是这样抚摩着王子的长发,脸上也是这种怜爱的表情,并且说道:“永远爱你的哥哥,永远爱你的祖国,健康幸福地活下去。殿下,这是你必须要做的。”

  他微一侧目,看到布拉德和斯库里的唇边,露出了微笑,似乎正为皇帝这种真情流露而感到欣慰。“这个……”他听到皇帝轻声问道,于是赶紧望过去。皇帝指着克拉文正抱着的长剑。

  “这是科德莱尔首相的剑。”莫德兰斯回答。斯沃点点头,轻轻掰开弟弟的双手,把这柄沾满血迹的长剑拿了起来。克拉文真的是累了,睡得很熟,没有被惊醒。他的眉头紧皱着,眼角还残留泪水的痕迹。斯沃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抚平弟弟的眉心,然后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莫德兰斯等人都跟过去,看到皇帝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长剑,半天不动。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都到议事厅去,莫德兰斯,你也来!”

  “你知罪吗,胡德尼?”众臣群集的议事厅中,斯沃高踞宝座之上,面色阴冷似圣山脚下初化的雪水。

  “臣知罪,”皇家卫队第三军团长温迪·胡德尼跪在御前,低头说道,“陛下付臣以后方留守重责,而臣竟然未能阻止叛乱的发生,罪不可恕。”

  “能否阻止叛乱发生,是你的能力问题,”斯沃冷笑着,“而竟然事先没有发现任何征兆,还中了诡计出帝都去巡视,给逆贼们捉到了机会——你真的在用心为朕办事吗?!”

  胡德尼的额头冷汗渗出,他从来也没有想到年轻的皇帝会用这样狠辣的语调讲话。“暂时记下你的过失,”稍倾,皇帝用同样的语调继续说道,“维尔泰斯还没有捉到是吗?你立刻总体负责搜捕他和剿灭各地逆贼的党羽与私兵。不过朕没有足够的士兵给你了,带领你本部一个大队去吧,向各忠诚于朕的贵族领征集支援。如果战胜了,就免除你此次渎职之罪,否则……哼!”

  “臣遵旨!”胡德尼大出了一口气,退到旁边去了。斯沃又把目光转向了财政大臣潘·达克。潘赶紧弯腰行礼:“臣亦犯有同样的罪过,请陛下责罚。”

  斯沃撇撇嘴:“你没有军职,又不负责后方防卫,你没有罪。不过潘啊,叛乱发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你对平叛所起的作用,还不如伯恩斯坦一个商人,你不感到惭愧吗?”

  “是的,臣……”潘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被斯沃打断了他的话:“科德莱尔死了……你暂时接替他的位置,总体负责民政事务吧。”

  “可是臣的才能……实在……”

  斯沃不耐烦地挥一下手:“先这样,你暂代,等战争结束,朕再寻找合适的人选,正式任命下任首相。”说着话,移动目光,落在亨利克·罗贝尔身上。

  罗贝尔一言不发,只是躬身行礼。“罗贝尔,你愿意效忠于朕吗?”斯沃的语气似乎比刚才和缓了许多。“陛下,”罗贝尔迈上一步,“臣只效忠于盖亚王室,而现今陛下是王室的唯一代表。臣愿意效忠陛下,尤其是在科德莱尔大人也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为陛下服务,甚至为陛下殉死以后。”

  “很好,”斯沃微微一笑,但这短暂的笑容,并没能消除他脸上的阴戾之气,“朕恢复你男爵的爵位,任命你为皇家卫队第一军团军团长,接替凯的位置。至于你的世袭领地,等立了功以后再酌情恢复。”

  “法特!”罗贝尔退下之后,皇帝叫道。克鲁夫·法特急忙快步走近,跪在御前。“你这次干得不坏啊。矫诏赦出罗贝尔,快速平定叛乱,很干脆利索。”皇帝的脸上,这才展现出一丝应有的笑容。

  “臣忠于陛下,这是臣应该做的。”法特冷静地回答道。“晋升你皇家卫队参事衔。不过暂时,你负责帝都的总体治安和防卫,一直等朕凯旋归来。”听了皇帝的晋升任命,法特却似乎并不高兴:“除首谋维尔泰斯外,逆贼基本都被擒获,帝都的和平可以很快恢复。臣还是希望跟随陛下身边,去前线作战……”“仗还有得打,现在帝都防务更加重要,”斯沃挥了挥手,“既然忠诚于朕,就服从朕的安排吧。”

  “是,臣遵旨。”

  “莫德兰斯,你什么时候毕业?”斯沃又把目光移向佐拉亚·莫德兰斯。“明年春天。”莫德兰斯急忙跪下。“你可以毕业了,魔法剑士的晋级任务,到时候再请假完成好了,”斯沃摩擦着腰间所佩圣剑剑柄上的宝石,一边说道,“任命你为宫相,总体负责皇宫的防卫和日常事务。至于你那些学弟,朕会关照公会,他们毕业的时候按此次功劳大小,给予一定的加分。”

  “谢陛下!”

  斯库里和布拉德跟随着斯沃,向内廷走去。进入书房,斯沃挥手屏退了侍从,斯库里拉上了门。

  “终于结束了,”斯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面色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预见到这次叛乱,实在是失策。不过说不定,这倒是件好事情呢。毒瘤迟早是要溃烂的,早一点割掉它,危害也许会小一点……””

  “以科德莱尔的生命作为代价吗?”斯库里冷冷地问道。斯沃徒然停住了脚步。他一句话也不说,把酒杯慢慢放在桌上,目光却望着桌上摆放着的科德莱尔的那柄长剑。终于,他把这件遗物捡了起来,突然用力挥舞,在椅背上砍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缝。

  “都已经钝啦,砍不动了……当时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他平稳地说完了这些话,然后突然大叫了起来:“这个混蛋,科德莱尔!你反对我,以为为我工作仅仅一年就可以赎罪了吗?!我还要好好地用你呢,你竟然就死掉了!忘恩负义,只贪图自己安逸轻松地死去,一点也不顾我还有很多事务要找人办理!”

  两位魔法师相对叹了一口气。斯库里走过去拍拍斯沃的肩膀:“这就是代价吧,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简单割除毒瘤的。我们了解到你对他的器重,和此刻的悲伤,我们反倒很欣慰呢。”

  斯沃喘着粗气,望着斯库里的眼睛:“欣慰?……放心吧,朋友,我还没有变……”他重新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似乎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真是千钧一发啊……直到现在,我眼前依然不时闪回着那个克莱斯韦尔·查曼的身影……”说到这里,皇帝突然抚着胸,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斯库里·亚古和鲁安尼亚女王玛丽艾尔一行,是在十一月七日,也即哀悼者平原决战的次日,赶到盖亚军中,和斯沃会合的。当时遍地都是尸体,其中七成是鲁安尼亚人。鲜血已经凝结,使得魔法王国南部原本深黄色的沃土,现在变得一片紫黑。几辆马车在战场上巡视,发现己方的尸体,随车的士兵就仔细擦干其脸上或者盔甲上的血迹,辨认身份,然后呼唤担架前来运送回营,而对于敌人的尸体,就随便搭起来往马车上一扔。

  冬日的寒风,凛冽地掠过面庞。玛丽艾尔女王站在战场中央,浑身血液都已经凝结了似的,冰冷彻骨。斯库里·亚古站在她的旁边,他了解女王现在的心情,但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劝解才好。因为他自己,也正感到一种莫名的寒冷。

  “不……”突然间,女王的双膝一软,竟然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身体,亚麻色的长发不住颤抖,颤抖……

  “陛下……”斯库里想要伸手去扶,却听到女王带着哭腔的声音:“这都是因为我……我给鲁安尼亚带来了灾难、死亡……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去做他们的女王……”

  “不,陛下,这不是你的错,”斯库里终于还是缩回了双手,却在女王身边单膝跪了下来,望着女王飘逸如云的长发,“是叛乱引发了战争,战争必然带来死亡。同胞的鲜血洒满了祖国的大地山川……这是祖亚和鲁科欧他们的罪孽,不是你……”

  “可是,斯库里,如果我不逃往盖亚……”女王微微转过头来,望着年轻的大魔法师——果然,她红润的脸颊上,垂着晶莹的泪滴,“我不知道战争有这么可怕,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

  她说着,突然扑到魔法师的怀里,抽咽了起来。斯库里愣了一下,想要张开双臂抱住女王的肩膀,但终究还是不敢,只用右手轻拍她的背部。

  “战争,还远没有结束,”他抬起头来,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并且这是我们看到的,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呢?比如说北部……但是,玛丽艾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称呼她为“女王陛下”。似乎很自然地,他呼唤着:“玛丽艾尔啊,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们现在需要尽最大的可能,使战争早日结束。”

  “不要安慰我……”女王在他怀中断续地说道,“我必须为这一切……负责……”“不,需要负责的,需要赎罪的是祖亚和鲁科欧,”斯库里尽量用最清晰的语调说道,“是他们引发了战争……战争,为什么会这样……”

  听到斯库里的语气渐趋犹豫,女王不禁问道:“什么?”“我突然想到,”斯库里低下头来,望着怀中的女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玛丽艾尔,就在你引发我体内的潜能,晋升我为大魔法师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和宇宙融合为一,似乎达到了教士们所说的‘虚我’的境界,似乎隐约领会到了神创造人类的真意……”

  女王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斯库里。斯库里似乎在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我是说,突然间,我懂得了许多,对于人世间的纷争杀戮,也看淡了许多。我是这样,那些早获晋升的大魔法师就更应该……我见过库比欧阁下、尼尔斯阁下,也见过科丽娅阁下,他们带给我的感觉不尽相同,但都是那样睿智,使我崇敬。可是祖亚和鲁科欧阁下为什么会……”

  “你是说,他们的行为很不可思议,违反常理是吗?”女王问道。“是的,”斯库里望着女王,继续说道,“关于魔法研究的分歧,由来已久,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大魔法师搅入此类纷争中的。何况,他们竟然插手国家事务到这种地步,这根本违反了公会不干预国事的惯例……”

  “他们的纷争,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女王似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微微脸红,从斯库里怀中直起了腰,“有人引诱他们做出这些反常的事情?可是,又有谁能够影响大魔法师的行事?难道……是魔族……”

  “我,我不敢想象……”听女王提到“魔族”这一词汇,斯库里不禁轻轻打了一个冷战。“人类惯于把自己所不能了解的事情,推到魔族的身上去,”女王摇摇头,“维里安老师经常这样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是那位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的元素魔法师维里安老师?”斯库里皱皱眉头,“希望他平安无事吧。谜底总会揭晓的,玛丽艾尔,振作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了祖国鲁安尼亚!”

  “谢谢你,”女王勉强微笑着点点头,“希望这场悲剧越早结束越好。”

  “亚古阁下,”突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艾隆·萨鲁特的声音,“咱们还是赶紧去见盖亚皇帝吧,战场上悲伤的氛围,不是以陛下的年龄所可以承受的。”

  玛丽艾尔女王脸上一红,急忙站起身,退离开几步。斯库里也赶紧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是啊,这一仗获得大胜,想必斯沃皇帝应该很高兴才是……”

  “但是似乎,”萨鲁特望着远方飘扬的持剑金色狮鹫的盖亚大旗,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并非如此……”

  克莱斯韦尔·查曼并没能杀死斯沃皇帝。本来他是有这个机会的,当他用旗枪挑开帐幕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狼狈不堪跌倒在地的盖亚皇帝——虽然他前此并没有见过皇帝,但从那金色的华丽的铠甲、嵌满宝石的皇冠上,任谁也能立即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查曼犹豫了,他的骑枪在刹那间静止不动。他本身也没有预料到这次奇袭战可以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更没有预料到自己可以有机会杀死盖亚皇帝。如果他原本就抱持着杀死敌人的首脑,进而结束战争的想法而来,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将锋锐的枪尖刺进皇帝那暴露在冷风中的白皙的咽喉中去吧,那么战争的结局就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也改变了……

  但是,他原本只想让斯沃皇帝看到并且认同自己的存在而已。目标过于明确的时候,突然有更大的成果摆放在自己面前,很少有人能够毫不犹豫地坦然伸手去撷取的。而就这刹那间的犹豫,断送了鲁安尼亚唯一可能获得的致胜机会。

  两个人,四道目光相遇,斯沃看出了查曼眼中的惊愕和彷徨,但处于生死一线的他,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他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右手拔出了腰间的圣剑,而同时左手发出一枚火球,打向查曼的面部。

  格斗技能并不高明的查曼,立刻被搞得手足无措。他偏头躲过了火球,却忘记尽快收回自己的骑枪,等到斯沃的长剑即将斩到自己的左臂,才手忙脚乱地用盾牌去格挡。“喀”的一声,盾牌被劈裂了,而几乎同时,查曼再次看到了皇帝的眼睛,他隐约觉得,有一丝轻蔑正从那蓝色的瞳仁中逐渐发散开来……

  这种轻蔑,彻底打碎了查曼的战意。惊惶中,他竟然松手扔掉了骑枪,驳过马头,向着自己所来的方向拼命奔逃。等他意识到,自己这种狼狈的举动将会更大地加深皇帝对自己的轻蔑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斯沃手柱圣剑,一边喘着气,一边竟然因为敌人的不战而走,而大声笑了起来。但是很快的,他笑岔了气,不自禁地呛出一连串的咳嗽。此后,似乎每次想起这奇特的一幕场景,想起查曼,他都忍不住想要咳嗽。直到,当他有机会再次面对查曼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