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超市,奕扬一路无话,刚才的遭遇多少让他有些郁闷,文奶奶意在要求他只要送到地铁就可以了,不过奕扬还是坚持将她送到家门口,看着老人家开门进去才一个人离开,他既懒得面对文奶奶的儿孙,自然也就没必要进去。
奕扬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优哉游哉地晃来晃去,心情逐渐好了一些。
“咦,奕扬老弟,你怎么在这里?”张登奎惊讶地道,他做梦也没想到奕扬居然会在公司楼下出现,一丝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儿冒了出来,一直倒灌到头顶,心脏骤然紧缩起来:“难道是陈先生让他来微服私访的?他真要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吗?”
张登奎的头顶狂冒寒气儿,奕扬亦是猛抓脑袋,他没想过自己怎么溜达溜达就走到金砖大厦这里来了,而且还恰好撞上张登奎这些人,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天浩投资的精英了,老天作证,他可没想过要这么早见到这些人呀。
看到这些精英讶异地望着自己,奕扬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陈孟达这个总BOSS的脸面,这可是不容有失呀,于是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笑眯眯地道:“下午好,各位精英,小弟先做下自我介绍,我叫黄奕扬,是陈孟达先生的特别顾问。”
精英们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悄然看看张登奎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互相递着颜色,猜测着也许张副总在天浩已经待不长了吧,于是纷纷过来跟奕扬热络地打着招呼,只剩下张登奎有点不知所措地一个人站在那边。
奕扬看的分明,忽然对陈孟达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当初看似随意的一个举动,居然让一个完全外行的小子产生如此巨大的作用,这是不是表明,天浩无论谁当老总,都跳不出陈孟达的手掌心呢?奕扬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张登奎,即便他已经在S市天浩总部坐镇了九年,却敌不过一个扛着鸡毛令箭的毛头小伙。
奕扬忽然想到,也许陈孟达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张登奎走人,如果仅仅是那个目的的话,看今天这个情形,他实在有太多的办法可以使用,没必要巴巴的让自己到天浩来,而且天浩不可能没有陈孟达的眼线呀,那到底陈孟达有什么目的呢?奕扬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陈孟达了,这个老家伙真是太厉害了。
“忘记给大家介绍了,这位就是黄奕扬黄先生,是陈先生的特别顾问,过段时间黄先生将兼任我们天浩行政部副主管的职位。”张登奎到底是经历多年的风浪了,一会儿工夫已经重新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向两边介绍着对方,然后招呼大家到会议室里去。
天浩在金砖大厦独占了三十至三十八整整九层的黄金空间,从金砖大厦的电梯可以直达三十层,然后从公司的四部内部电梯可以方便地到三十一至三十八层中的任何一层。一进门,张登奎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面,黄奕扬稍微落后他半个身位走在其后,其他的精英们若有所思,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公司大堂中两个漂亮的前台小姐见到一大群公司高管走了进来,赶紧站起来鞠躬,用最好听的声音、用美丽的笑容来表示欢迎,张登奎略一点头,奕扬冲两女挤了挤眼睛,两女低呼一声垂下头去。众人所到之处,所有员工都纷纷起身打招呼甚至鞠躬,张登奎面露笑容,不停地点头示意,奕扬心中一动,突然站住不动,拍手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接着笑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上去。”
众人虽然不知道奕扬是谁,不过他一说话,所有的公司高管都不再说话了,于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上去继续做事。奕扬见到张登奎嘴角的一丝笑意,蓦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因此而给大家一个不好的印象了呢?他一讲话,公司所有高管都不吱声了,这算不算孤立了自己呢?
自己果然低估了张登奎,虽然比不上陈孟达,可人家怎么也是一条老狐狸呢,奕扬心里苦笑一下,刚才还以为稳操胜券了,谁知道一张嘴就被张登奎无声地坂回一局。
一路走来,奕扬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象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一直缠绕着自己,奕扬心里警惕,看来自己的修养还是太差了,这么一点点的失利就有这样的反映,真是太不成熟了。
来到三十六层的四号会议室,落座之后张登奎笑眯眯地请奕扬在旁边坐下,之后开始详细介绍奕扬的工作范围与分工,请大家配合云云。奕扬无意中看到了会议室门对面的一对宝剑,再看看室内的装潢,还有落地窗对面的整整半面墙的高山流水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奎哥,你出来一下。”奕扬站了起来道。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张登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仿佛再说,小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
“麻烦你带我到公司里走一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奕扬也懒得解释,两人自从在楼底下见面之后就已经势成水火了,再多善意的努力亦是白费。
张登奎让大家在这里等一下,亲自带着奕扬出了门,奕扬皱眉问道:“公司里想这样的会议室有几个?”
“六个。”张登奎淡淡地道:“一号会议室是最大的,其他五个是五个部门各自的会议室,公司另外还有小一些的会客室八个。”
“都是像四号这样的装潢布局吗?”奕扬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当然,全公司的装修风格都是统一的。”见奕扬问的奇怪,张登奎也有些好奇起来。
接下来奕扬拉着张登奎跑了总经理办公室、副总办公室、首席会计师办公室……一直到天色全黑,奕扬还拉着张登奎将公司所有的厕所都看过一遍,张登奎已经明白奕扬想要做什么了,说起来明珠人应该算是最迷信的人,对风水方面的敏感是远超过其他地区人的,他见奕扬看的仔细兼又眉头紧皱,不知不觉将心中的嫌怨扔到了脑后,擦着脑门上的汗珠儿,气喘吁吁地问道:“奕扬老弟,怎么样?”
“是谁负责装修的?”奕扬转头对张登奎笑道:“奎哥,你可好长时间没叫我奕扬老弟了。”
张登奎老脸一红,也笑道:“老弟太夸张了,在公司里自然要叫的正式一点才好,私底下我们还是兄弟相称。”
见奕扬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张登奎有点急了,道:“老弟,你看出什么来了?哦,这里的装修是上一任总经理亲自负责的,不过他在半年前已经离职了,目前陈先生还没有安排新的总经理上任。”
难道陈先生想让黄奕扬担任天浩的总经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张登奎吓的心惊肉跳,不过旋即他就又冷静下来,当上总经理又怎么样,这小子对投资、经营和管理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叫他当老总反而会尽失人心,恰恰是给自己机会。
“上一任总经理……”奕扬恍然道,心想难怪会搞成这个样子,人家临走的时候就是存心要搞跨天浩的呀,从方圆大师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上可以知道,这样的格局是一种比较高明的阵法,风水上有什么称呼奕扬不清楚,但是这个阵法在小册子上叫做“竹篮”,意思很浅显,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思。
张登奎狐疑地道:“他负责把这里装潢好了以后,陈先生和我从别处请了不少风水先生来看,都说这个风水格局是大旺之像,不过需要时间来逐渐形成聚宝盆之势,然后才可以日进斗金、飞黄腾达。”
“聚宝盆?日进斗金、飞黄腾达?”奕扬哑然失笑道:“怕是再过半年阵法大成之后,公司就只能倒闭了事了。”
“你怎知道这阵法形成要一年时间?”张登奎的眼睛瞪的老大,对奕扬的水平再无半点怀疑,佩服地道:“公司的会计师告诉我,若是持续向上半年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明年春节,连这个你也能看出来,老弟你真是厉害,是哥哥小看你了呀。”
“那老混蛋,一定是他搞的鬼,把我们都给骗倒了。”张登奎恨恨地道。
“过两天吧,我把草图交给你。”奕扬伸了个懒腰道:“今天晚上就安排人把所有墙上挂着的刀啊剑啊的都摘下来,还有墙上那个高山流水图也拆下来,有那个东西在,多好的财运也流光了。”
奕扬指了指落地窗外点点的灯光,道:“对面可就是入海口,都流到大海里去了。”
张登奎连忙抄起电话安排人手,这时门开了,几个萎靡不振的高管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道:“张总,有什么事大家能帮上忙吗?”
张登奎不耐烦地一挥手道:“这个不关你们的事。”
其中的一个高管哭丧这脸道:“张总,兄弟们都快饿扁了……”
张登奎这才想起四号会议室里还有一大帮的公司高管在等着自己与奕扬回去呢,奕扬嘿嘿笑道:“大家都还在吗?”
几个人不明就里,忙道:“是呀,大家都守在四号会议室呢,哪都没敢去。”
张登奎见奕扬在向自己使眼色,知道他想要抓这些人做事,不过他是公司目前的最高负责人,只有他来发这个令了,于是一脸不爽地道:“告诉大家,公司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来做,大家一起做完了事再下班。”
“什么事?可不可以先吃饭?”其中一个高管小心翼翼地问道。
“把所有墙上挂着的刀啊剑啊的都摘下来,还有墙上那个高山流水图也拆下来……”张登奎大声吆喝着:“把大门锁上,今天不做完事谁都不许走!”
这晚,金砖大厦三十至三十八一片鬼哭狼嚎,响彻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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