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龙望了燕王滑稽的样子,笑道:“王爷,您还是去擦把脸吧,这样子太难看了。”
其实每次燕王回府,都有人服侍他换衣洗浴地,他也是每天穿得整整齐齐出门胡闹,只是今天孟飞龙来了,才让他顾不上这一切。现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屋里没有仆人,他自己去用湿毛巾将脸擦了一把。
两人重新坐回到桌前,燕王忍不得好奇,开口问道:“飞龙,你这一年多躲避到那里去了?不只是朱允文找不到你,我们大家都要猜破了头了,也想不出些眉目来。”
孟飞龙很清楚,这次来找燕王,便是要带着十分地诚意。必竟是生死犹关地大问题,一点点地间隙都有可能注成大错。于是孟飞龙便将自己当除从杭州逃离地全过程简单对燕王讲了一遍,当然,对于自己一家的藏身之地,孟飞龙只是告诉燕王现在住在一处无名小岛上,故意将方位地域隐瞒了。
燕王用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目光望着孟飞龙,孟飞龙已经把当日的经过讲完了,他还在呆呆地发愣。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后,燕王对孟飞龙笑了笑,道:“飞龙正是天人一样。”自己长叹一声,无奈地道:“我现在地情形与当日飞龙也没什么两样,甚至于还比飞龙当时要凶险得多,却是坐在这里无计可施,只能装疯卖傻。飞龙既然已经来了,有什么好办法教我么?”
孟飞龙正要开口,这时候屋门一响,永宁公主端了个大盘子走了进来,道:“已经是吃饭地时间了,只顾着聊天,你们就不饿呀?”
燕王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他是知道克制自己的人,将目光平和地望着永宁,笑道:“飞龙远道而来,一定饿了,我们边吃边聊。”
永宁将一盘菜放在燕王面前,道:“这盘炒五样是嫂子亲自下厨为四哥做的,说你最爱吃,也让飞龙尝尝。”又将两只盘子放在孟飞龙面前,用羡慕地目光望了他,道:“这只扒肘子是冰儿姐姐的手艺,还有这盘溜肝尖是雪情姐姐做的,自然是便宜飞龙你了。”大盘之中还有最后一盘菜,永宁脸色微红,道:“这盘是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飞龙不要笑我。”说罢将菜也要放在孟飞龙面前,却发现似乎不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燕王与飞龙的中间。
燕王本来想说大家偏心,借机开妹妹几句玩笑,当看到最后永宁手忙脚乱地样子,他象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永宁与孟飞龙身上一转,却没有说话。
永宁拿起桌上的酒,为燕王与孟飞龙每人倒满一杯,殷勤地劝道:“你们不要干坐着,边吃边谈吧。”说了这话,她居然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没有了离开的意思。
燕王本来很烦永宁这时候进来坏事,可是现在居然容忍了她的留下。与孟飞龙一同干过一杯,又吃了几口菜,笑道:“刚才我问飞龙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可是在洗耳恭听。”
孟飞龙一副嘻嘻哈哈的神情,道:“我听说王爷最近请来不少相士,正巧这一年飞龙没有事做,也在这此门道上下了些功夫,不如飞龙为您看上一卦如何?”
燕王神情一愣,随即便是满脸含笑,道:“好啊!不知飞龙是测八字,还是看面像,或是起六壬?”
孟飞龙轻轻摇头,道:“我为王爷看看手像吧。”
燕王点头,将自己地左手放在了桌上。孟飞龙装模作样地仔细端详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道:“从手象上看,王爷您有勇有谋,敢作敢为,又兼少年得志,多异人协助,乃大富大贵之命像。”
坐在他们身边地永宁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她知道今天哥哥与孟飞龙的相见定不寻常,耐不得心中的渴望,找了个借口赖在这里不走,没想到孟飞龙居然做起算命先生来。
燕王与孟飞龙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好象他们正在谈论着比天还大地大事。燕王道:“还有吗?”
孟飞龙面呈作难之色,道:“只是王爷今天流年不利,似有大凶之兆。”
“可有破解之策?”
孟飞龙道:“把手翻过来我瞧一瞧。”
永宁瞪起一双惊异地大眼睛,望了孟飞龙。她看人家看像不是一二次了,都是看得手心,从没有听谁说过要看手背。
燕王却老老实实地将手翻转过来。孟飞龙瞧了几眼,惊道:“王爷,恕飞龙直言,您有帝王之像。”
永宁惊得张口结舌,孟飞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嘛?
燕王将手心手背翻转了几个来回,用目光紧紧盯了孟飞龙,道:“飞龙是让我反?”
孟飞龙喝了口杯中的酒,很是平静地道:“官逼民反,王爷您认为还有更好地退路么?”
燕王将目光盯着孟飞龙地眼睛,十分真诚地道:“我们虽然见面不多,本王却将飞龙看作生平知己,每每皆有心灵相通之感。”
孟飞龙抓紧时机,道:“飞龙也有同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飞龙今日北平之行。”
燕王轻轻点头,道:“不瞒飞龙说,起兵反叛我是早有此心,也一直地秘密准备之中。只是感觉与朱允文力量相差太过悬殊,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
孟飞龙笑道:“力量悬殊确是事实,却也不是没有成功地可能。”
燕王面露喜色,便是永宁也是眼含希望。燕王道:“飞龙教我。”
孟飞龙挺身而起,在屋中慢踱,道:“朱允文即位,根基未稳,便听信谗言,贸然削藩。短短一年时间里,以莫名小罪废周、代、湘、齐、岷五王,更是将湘王逼得一家自焚,如此手段残忍朝野上下早有非议。朱允文不顾诸王有大功于明,以莫名小罪非杀即废,手段残忍,此为不仁;削藩之举出于小人谗言,而非前帝本意,迫害的全是其叔父长辈,乃是不孝。先帝在世曾有言,‘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王爷如果以此起兵,讨伐不仁不孝之君,则名正言顺,虽未必能够得到诸王响应,也一定会得到他们地同情,待到来日,南北双方力量逆转,必是万众响应,成就大业。此王爷之所占天时。”
燕王与永宁被孟飞龙的一番话说得频频点头,燕王还罢了,永宁望着孟飞龙的目光便有些异样。
孟飞龙说得兴起,便是激情难耐,又道:“古往今来,总是一种说法,都居金陵国运难长,所以先帝数议迁都,终久未成。飞龙近听人言,多有讲国运北平之说,虽不足太信,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如果王爷能以北平之地利,守金陵反扑于自保,再从容收得辽北,则半壁江山得矣;从而壮大自己,与朱允文决战于中原,鹿死谁手,飞龙看好王爷事必大成。”
燕王面带微笑,不住地点头。孟飞龙又道:“先帝疑心太重,杀罚过严,国中名将无以幸免,而朱允文即位又是重文轻武,各职武官难免心中不服。反观王爷您,威名在外,德高望得,手下人虽少,却是久经杀场,更兼空前地团结。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与人和王爷三才俱占,难道不是苍天在助您成就大业吗?”
燕王面带喜色,却把殷切地目光望了孟飞龙,道:“如此本王心意已决。飞龙来辅助于我,共成大业可好?”
孟飞龙重新坐回到桌前,笑道:“飞龙这时候冒险前来,决心不言自明,且还有大礼送上。”
燕王眼前一亮,喜道:“飞龙又有什么出奇之举么?”
孟飞龙问道:“王爷若现在起兵,最想得到地是什么?”
燕王叹道:“巧女难为无米之炊,最让本王苦恼的是手下缺兵少将。”
孟飞龙道:“飞龙手下龙凤会现在六千人,他们都愿意与王爷一起共谋大业。”
燕王道:“就是隐蔽在永宁的那些人么?”
孟飞龙望着燕王惊道:“您已经知道了?”
燕王笑道:“我找飞龙足足一年有余,最后发现永宁几处强盗山寨最是可疑,有心上山探问虚实,却又怕帮了朱允文的大忙,对飞龙不利,所以不敢贸然行动,只是将那里保护起来静等就是。果然便是飞龙的龙凤会了。”
永宁大张了嘴,心中叹服。面前这两人看似平常,却都心藏不露,俱是有大智大勇之人。燕王还罢了,那是自己最亲地哥哥,可是这个孟飞龙却让永宁又爱又恨。
话已说明,这段插曲就算结束,孟飞龙继续了他的话题,道:“昆仑圣教已经与飞龙取得了联系,如果王爷决定起兵,圣教地一万五千之众将花整为零,投在王爷帐下听令。而且……”孟飞龙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然地道:“我在江南的几位岳父与问心剑阁、雪域剑派及天魔门都明确表示,如果时机成熟,他们愿为内应。”
孟飞龙地龙凤会就不用说了,他们平九龙、战昆仑,自古便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自然实力极强。昆仑的圣教更是大明兴起之所在,多了一万力量不说,单是这份影响那足以让朱允文吃不消了,更不用说还有问心剑阁等诸多内应。燕王已经喜形于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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