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零章 糊涂仗

  战场上杀声震天,战斗从午夜一直进行到天亮时分,两军仍旧没有分出胜负。在后营观战的张献忠不由得焦躁起来,他翻身跃上战马,对刚刚退下来休息不久的刘文秀道:“既然这么耗上了,就没有办法中途停下来,我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你率我的亲兵冲锋,我率精锐随后冲上去,务必要把石桥给我拿下来。”

  围绕小桥的争夺已经进入白热化,张献忠命令搭建的浮桥也始终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这让他心浮气躁,忍不住要跟官军硬磕一下。

  刘文秀跟官军打了大半夜,此时听了张献忠的话,大吃一惊,道:“将军,我觉得官军士气正旺,我们不应该拼死力战,咱们的将士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昨夜没有休息好,又困又累又饿,就算要决战,也不是现在啊!”

  张献忠被刘文秀这么一说,头脑逐渐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毛病,血性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刘文秀接着道:“官军也苦战了半宿,实力总是有所消耗,我们只要这么跟他们耗下去,等中午的时候再把生力军派上去,一定可以取得胜利,现在虽然看似夺取小桥,度过河水,其实打的是全盘的胜负。”刘文秀不是没有心眼的人,他看出张献忠想要牺牲投靠的青壮来换取生存的机会,可是在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情况下就那么做,实在是太愚蠢了。

  张献忠听从了刘文秀的建议,留下一支预备队后,将白莲教大部分主力都派上了战场,在河畔拉开一线,将近五里长的战线一拉开,马上分路并进,同时渡河,虽然大部分是泅渡,可也令官军应付的十分吃力。

  前线的明军在苦苦支撑,他们累了,倦了,可是仍旧在战斗,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一支整装待命的部队,一支没有投入到作战的部队,他们凝望着战场,猜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上场,可以让他们冲锋到第一线去杀个痛快,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关宁铁骑,他们的坐骑都是上好的战马,炮声和厮杀声没有让它们害怕,相反都兴奋起来,不停的用蹄子刨打着大地。

  “把皇旗竖起来。”我转头对身边的近卫说道。前方的炮声不再像早些时候那么密集了,连续的射击之下,火炮的折损肯定很严重,是时候该我亲自登场了。

  一声令下,后方的部队发起了冲锋,硝烟中,精力充沛的骑兵部队冲过小桥,在对方的阵地中撕开一道缺口,像是一把利刃扎入到对方的肉中。

  张献忠没想到官军的攻势会如此犀利,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派出自己留的后手,挑选出来的嫡系部队的时候,官军已经深深的嵌入到他的本阵之中。

  明军此举,心理上的攻势远远大于军事上的攻势,尤其是那迎风招展的黄色的龙旗,让白莲教的人马大为吃惊,至此他们才知道跟他们交锋的官军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帝在统帅。

  我率领着精壮的骑兵在贼军的阵中快速穿插迂回,将贼军迅速的分割着,使他们彼此之间不能互相呼应。

  白莲教的人马在逐渐后退,一个人退了,其他人就会想是不是别人都撤了,只有自己还在战斗,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后撤,以免自己成为战场上的孤军,陷入到官军的包围之中。

  很快的,这种撤退就演变成了溃退,那些投奔白莲教的青壮跑的最快,他们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给其他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一种失败的错觉。

  在大战中,不适当的撤退会给士卒一种暗示,一种挫败的暗示,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又看到别人在“撤退”,人们也就纷纷“撤退”了。

  兵败如山倒,张献忠甚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败的,只知道自己这边几个人一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慢慢的数万人在撤退,战场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官军随后杀到,追着他的人马在杀,那简直就是屠杀,因为他的人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河边成了修罗地狱,到处都是白莲教人马的尸体,绝大多数是那些为了一口饭吃的青壮的尸体,还有一些尸体是为了发财过好日子的投机分子。

  “将军,我们快跑吧!”刘文秀浑身浴血来到张献忠身边,他也觉得输的窝囊,败的冤枉,难道说官军那面龙旗带着法术不成?一竖起来就把他们打败了。

  张献忠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金蝉脱壳的戏码演砸了不说,甚至是反着演了,他咬咬牙,道:“撤,向北撤。”他还有嫡系人马,都是从河北跟他南下的白莲教教众,有这些人马在手,他仍然可以呼风唤雨。

  官军赢得了堵截战的胜利,使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官军歼敌三万,俘虏了两万多人,缴获的战利品不计其数,当然了,官军的损失也不小,伤亡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官军获胜了,望着贼军丢弃的物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没有下令继续追击,而是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我知道不能给张献忠喘息的机会,可是,我不能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啊!自从追击张献忠以来,就没有好好的喘息过,这次能打胜仗也出乎我的意料,部队已经打累了,疲惫之师即便是追上了张献忠,胜负还是未知,毕竟我们所击败歼灭的都是贼军的新丁,张献忠的根骨伤损不大。

  看着士兵在打扫战场,我想起之前的承诺,马上叫过近卫道:“传朕的旨意,凡是士兵个人所得,全部登记造册,交给军需官保管,战后再发还给士兵。”我对士兵的承诺向来不虚,相信士兵们不会觉得我是在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