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心口中所说的三狂,指的是在武林之中人缘极佳、江湖之上有口皆碑的书狂金似土、医狂纪世人、卜狂周知机一盟兄弟三人。
在他们三人中,只书狂家资巨万,人丁众多;而医狂和卜狂,都终身未娶,没有家小。故此,三人合住在小西湖畔的深宅大院里。
年过花甲的书狂金似土,依然是腰板硬朗,步履轻捷,老脸之上,虽爬满了许多皱纹,但当年的英风豪气却丝毫未减。
和书狂并肩散步的老二医狂为人随和,乐天知命,再加上保养得法,虽和大哥同岁,却脸色红润,满头黑发,依稀当年的乌发学士。
只有走在最后的老三卜狂,天生秉性阴沉,城府极深,又总揽了家中的所有事务,加上本身就身材矮小,枯瘦如柴,虽比两个哥哥小了近十岁,三人走在一起,不知内情的人准得认为他老大。
此时正值夏初,堤岸花柳轻拂,湖中鱼虾戏水,沿堤走来,心神俱爽。
老大书狂说:“据下人密报,峨嵋派中的无垢、无尘,突然来我关王庙挂单,看来不可不防。”
医狂立即不以为然道:“我们兄弟向不犯人,别人谁会犯我?”
从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开口讲话的卜狂唉了一声说:“二哥从来都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
卜狂说到这里,四处观望了一下,接着说:“大哥获得的消息不全面,据我所知,潜来许昌者何止无垢、无尘两个秃驴?随之而至的,不仅有掌教夫人冷酷心和娘家侄女冷凝霜,还有两个不知姓名的年轻人。看来,咱哥仨非替李缺德背一回黑锅不可了。”
老哥儿仨嘴里虽像闲聊,其实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四周的动静上。
不知不觉走到了北宋年间建造的展江亭畔,遥望北宋大文学家欧阳修建筑的欧阁,和眉山苏氏兄弟所建的听水亭、鼓琴台、梅花堂,始终没发现行迹可疑的人。
最后来到文彦博治理许昌时建造的曲水园。园内亭台楼阁,曲径石桥,风光更令人心旷神怡。
武林三狂弟兄都有观赏园林和游山玩水之癖,神情刚一松懈,无情剑在前、薛子都和冷凝霜随后,恰好把三狂兄弟拦阻在一座假山前。
位居三狂之末的卜狂周知机冷哼一声:“司徒夫人的雅兴真不浅!”
冷酷心嫣然一笑道:“许昌乃曹魏故都。自东汉建安六年,曹阿瞒迎汉献帝来此,改为都城。后经欧阳修、文彦博、苏氏昆仲建亭筑台,更极一时之盛。到此一游,岂不应该?”
难为无情剑冷酷心对古都许昌的历史往事记忆得这般详尽,娓娓说来,如数家珍。但听在武林三狂耳中,越发觉得刺耳。
卜狂周知机先是嘿嘿一笑,然后嘲道:“醉翁之意果真能在酒?”没等卜狂的话音全落,书狂干脆单刀直入地道:“希望司徒夫人在我二弟的面前,千万别开假药方,他可是无人不知的一代神医啊!”
画皮被揭穿,无情剑自动撕下伪装,一连欺进三步,冷笑道:“冲贤昆仲的这种暗怀鬼胎,足证我家老二司徒安之死,与你们兄弟有关。趁早交出杀人凶手,免得后悔不及!”
面对冷酷心这种贼喊捉贼、咄咄逼人的蛮横劲,连一向为人随和的医狂也火撞当顶了,淡然一笑说:“依老朽看来,黑丧门司徒安死在谁手,已无关紧要。快快唤出你带来的爪牙,否则,光凭你们三个人,绝对不敢来啃我们这三副老骨头!”
无情剑的为人够多么阴险毒辣,她既敢伸手来动武林三狂,哪能无所准备!也绝对不会傻到一对一地跟武林三狂硬拼,甚至连对三狂兄弟的冷嘲热讽都不加以理会地阴笑说:“事情还真让贤昆仲给看透了。来此的确实不止我们三人,现在我让他们出来和三位见见!”
坏都坏在武林三狂虽对无情剑所警惕,终错认她身为峨嵋大派的掌教夫人,不会过分地阴狠坏毒,所以一任她说出“现在我让他们出来和三位见见”时,还是一无防范。
这就给事前暗奉无情剑秘令偷袭的无垢、无尘和四如狂徒以可乘之机,一从假山之顶、二自假山两侧蓦地蹿出,扑向了武林三狂背后。
尽管武林三狂艺业高超,也不能违背江湖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规律。登时之间,医、卜二狂的后心上,分别中了无垢、无尘的凌厉一掌。
最重的要数书狂,竟让四如狂徒一刀扫开了软肋,身影一晃,几乎栽倒。
好个蛇蝎美人冷酷心,趁三名爪牙一击得手后,低喝了一声:“上!”偕同峙立自己左右的冷凝霜和薛子都二人夹攻上去。
可叹头一个倒毙在地的,竟是心地仁慈、济世活人的医狂纪世人。
卜狂周知机一见二哥惨死在地,硬用身子接了无尘和尚一掌,并把泛到嗓子眼的一口鲜血咽下去,换来一霎时机,一招怀心腿,撩入无尘和尚的裆中,与这位四大不空的贼和尚一同咽气了。
书狂金似土一见生死与共的俩拜弟,具皆先己而逝,后背创伤再重也不肯顾及,奋力一招虎拒柴门,迫退了四如狂徒屠四如,招出神猿摘桃,正好叨住无垢向尚的右腕。
适巧从侧旁掩至的无情剑娇躯一拧,反手一招流星倒泻,扎向书狂。
书狂右臂一引,用顺手牵羊正好拿无垢的庞大躯体当成了盾牌,变成为螳臂当车。
书狂金似土所以如此,是认为你无情剑心肠再黑,再狠下心来杀我灭口,总不能连自己的属下都不顾。只要抢得一步先机,我就能乘机先震死无垢,然后再和你冷酷心同归于尽。
哪里料到,心如蛇蝎的无情剑为能乘机除掉书狂,不仅绝无收剑撤招之意,反倒斜欺一步,够上了尺寸,将手中剑一改而为赶浪推舟,喷射寒芒的青霜利剑,除将无垢刺了一个透心凉外,由于剑长三尺二寸,也深深地扎进了书狂金似土的心窝。
转瞬之间,横尸五人。就让无情剑再悍不畏官,也绝对不敢停留。银牙一错,决心连无垢、无尘两僧的尸体都不收殓,就率领冷、屠、薛等三个年轻人离开了许昌。
冷酷心是何等样人,见三人半晌不语,知他们对刚才的事有些不以为然,故意长叹一声说:“金似土的武功,为武林三狂之冠。况他家资巨万,乐善好施,江湖上受其恩惠者不少。如容他逃出手去,远则贻害无穷,近则危及咱们。我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现在我决定把人分为两拨,头拨是霜儿和子都,限你们七日内赶到湖南岳麓山,想法找到铁血红颜索紫凤,好跟八爪毒龙索梦雄会合,然后同往南岳衡山,我和屠贤侄一道去召集岷山两恶和青藏三凶,以作后援。此举务以除掉千里空、屠去魏银屏为目的,好能让武凤楼这条大鱼自己钻进我张开的肉中。”
听得四如狂徒精神一振说:“如此说来,策划吴氏两兄弟和瞎眼毒婆史大翠出关去投靠多尔衮,也是夫人在幕后……”
不容屠四如向下再说,无情剑就说道:“不如此,江剑臣怎会彻底与朱由检决裂!”
听得屠四如眉飞色舞,听得薛子都暗暗吃惊,但又不敢形于词色。
限于七天必须赶到的严令,连冷凝霜都不敢再行耽搁。下午赶到石榴镇,选购健马两匹。第三天中午,就纵马驰入了武汉三镇。
人虽尚能坚挺,马早委顿不堪,月下逍遥薛子都暗暗高兴。
冷凝霜无可奈何,只好找店打尖,以便重选良驹,再上征途。
共进午饭之后,一心想亲近芳泽的薛子都正想伸手去搂冷凝霜,冷凝霜迫于姑妈严谕,不得不和他虚于委蛇,秀目一眨,先拿香肩碰了薛子都一下,然后嫣然一笑说:“小妹首次来汉,想借机一览大江风光,不知二哥可肯陪我?”
也是合该有事,薛子都迷恋无肠龙女的程度,确已到了失魂落魄的地步,对冷凝霜所说的话,哪敢一句不听!默默地随在她身后,登上了峙立在龟禹功矶上的晴川阁。
这座与黄鹤楼隔江相望的巍巍高阁,系汉阳太守范子箴所建,为取唐代大诗人崔颢在“黄鹤楼”诗中的“晴川历历汉阳树”之句,命名晴川阁。因它飞阁层轩,规模宏敞,又有“层台高阁暮云平”之赞。
突有两个面貌狰狞、形象怪异的麻衣老人,年纪都在半百以上,一年瘦骨嶙峋,一个弯腰驼背,正好从晴川阁的顶层下来,双方正好走个对面。
月下逍遥眼尖,认出两老人乃是自己的两位族舅,连忙上前,口称“舅父”,跪倒在地。
无肠龙女眼珠一转,也随之口称:“二位舅父在上,孩儿有礼!”说完,还真儿巴经地福了两福。
开始,薛子都还真怕冷凝霜为人冷傲,看不起自己这两个出身绿林的江洋大盗舅父。见状心头狂喜,就想开口给双方引见。
无肠龙女早极为恭敬地说:“如果孩儿没有认错的话,两位老人肯定是纵横湘、鄂、赣一带,素有钢羽、铁翎之称的公冶前辈。”
套一句三国演义的话说,薛子都确是“燕雀焉知鸿鹄志?”无肠龙女所以这么吹捧和巴结钢羽公冶闻音和铁翎公冶解语,确是别有用心的。这两个盘踞湘、鄂、赣一带绿林大豪,和江湖三残之师赤松上人渊源极深,特别是和三残的二师叔紫竹居士艾紫竹相交更厚。两年前恃技狂傲,曾自告奋勇替三残兄弟去帮拳,对付化名刘月卿的侯国英。
不料,沿江追至乐山脚下,方才赶上弃舟登岸的女魔王,被她用义父神剑醉仙翁马慕起亲传的龙蛇八剑,削去老大钢羽公冶闻音一截头发,并刺穿老二铁翎公冶解语的肩井和左胯,所幸女魔王临时手软,没肯赶尽杀绝,就罢手收剑而去。
经此惨败,钢羽倒不愧为铁骨硬汉,自认失败;而铁翎却始终认为是毕生奇辱,暗地起誓,非报此仇不可。冷酷心多次派人罗网,始终未见回信。今天恰巧碰上,难得又和薛子都是甥舅亲戚,你想聪明机智的无肠龙女,肯放过这次大好时机吗?忽听站在下首的铁翎公冶解语赞道:“女娃子年纪不大,招子真亮,老朽哥俩正是公冶闻音和公冶解语。至于纵横湘、鄂、赣,钢羽铁翎之美誉,老朽哥俩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无肠龙女故意粉面一红说:“二位老人家何必太谦!至于孩儿刚才那声舅父,可是事出有因,我和薛二哥曾经论及过婚嫁。”
铁翎公冶解语立即赞同道:“老朽两眼不盲,姑娘不光生得花容月貌,一身功力,也委实不会低于舍甥,子都真是高攀了!”
经过这番相叙,又经薛子都代报她的出身来历和此行的目的,双方更是一拍即合了。
无肠龙女冷凝霜,确实是诚心诚意想笼络住这两把硬手,一面走出晴川阁,一面要求说:“我和薛二哥奉命先去衡山,正愁人少力弱,倘得二位舅父鼎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钢羽刚想托辞,铁翎不光一口应允,并且狂傲地说:“任他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人老也不能讲筋骨,何况千里空风烛残年,早就衰迈不堪了,我准保马到成功!”
说来也巧,公冶解语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好走完最后一道台阶。
陡听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说:“今天正好刮的西北风,你小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铁翎公冶解语这个人,无风都想掀起三尺浪,何况指着他的鼻子骂大街!眼光到处,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讲究、举目文雅而雍容的老者,正观看阁旁的一统石碑。若不是确信附近没有别人,谁也不相信,类似刚才那番粗野的言词,会出自这位举止文雅而又雍容华贵的老者之口。
公冶解语刚一迟疑,那位老者陡地转过身来,自语道:“对一个骂不还口的人,我老人家只好高抬贵手了。”
弄清那位老者确实是在辱骂和嘲讽自己,铁翎前逼一步道:“老匹夫何人?胆敢辱骂公冶二爷!”
那老者理也不理,照样迈他的四方步。
铁翎心头一火,一式登门问罪,阻在那老者身前,怒声说:“老小子,你好大的谱儿!二太爷今天要撬不开你的嘴巴,把我的姓勾了。”话出入到,一招饿鹰扑食,狠狠地抓向老者的前胸。
别看铁翎表面上狂傲托大,骨子里一点也没敢轻视和大意,因为他知道有三种人不好对付,一是出家人,二是读书人,三是妇人女子,这三种人都是深藏不露。所以,第一招就用上了擒拿手法。
哪知,对方只轻轻巧巧地用了招脱袍让位,不仅闪避开他这凶狠的一抓,照旧迈他的四方步。
公冶解语老脸一红,翻身亮掌,一招推山填海,双手一齐震向老者的软肋。
这一招真要让他打实了,虽不能震碎老者的整个心脏,但肋骨势非全部折断不可。
想不到那位老者身形微微一退,用的是揖让升堂,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化解开铁翎的扑击。
出手两次失利,不光公冶解语脸泛青紫,就连钢羽公冶闻音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脱口一声:“朋友别走!”招出凶鹰啄食,上抓老者面门。
改扑老者身后的铁翎,攻势更为歹毒,竟然五指微拢,形如钢钩,一招大蟒吞鹰,硬掏老者的后心。
那位文雅老者也真会羞辱钢羽、铁翎,一直等到公冶弟兄二人的指尖眼看就要触及肌肤,才突然一式火花射旗门,脚未见垫,肩未见摇,笔直地冲天而起,射入第二层晴川阁内。
等众人蹿入搜寻时,那位不知姓名来历的老者,早到了禹功矶下。
等候在那里的一男一女,竟是石榴红和兄长金睛神鹫石抱冰。
女殃神石榴红一面把老者和兄长引上停在江边的一只小船上,一面向老者嘟哝道:“你老人家也真是的,放着晴川阁那样的三楚胜地、大江风光不游览,却和两个吃黑钱的江洋盗匪穷开心,累得我们也白白过了一次江。”
那老者故作生气地大骂道:“该死的臭丫头!明知我老人家是盗中之魔,匪中之魁,偏偏张嘴黑钱、闭口盗匪,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
女殃神笑得花枝乱颤说:“阚大叔,冲着你老人家和我恩师的交情,吓死侄女也不敢指桑骂槐。我是说凭您老那块血屠千里阚不贯的金字招牌,犯得上和公冶两兄弟怄气吗!真是吃饱撑得没事干了。”
血屠千里阚不贯,实在拿女殃神石榴红没办法,只好一笑不理。
金睛神鹫石抱冰,这才有机会向阚不贯问道:“小侄实在有些不明白,千里空前辈愤世嫉俗,暴烈嗜杀,被人呼为杀人如麻。您老人家好打不平,除恶务尽,让人称作血屠千里。本应殊途同归,因何结成仇恨,岂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血屠千里阚不贯沉吟俄顷,方才说:“还不是为了名号之争。”
石氏兄妹皆为之动容道:“双方为了名号,竟然结仇半生,岂不有些小题大作?”
阚不贯说:“你们兄妹虽系练武之人,终因少在江湖上历练,对此等事,知之不详。类如六指追魂久子伦和六阳毒煞战天雷二人,为了一个六字,相搏不下二十次,最后在西岳华山接天台恶战一昼夜,双双坠落陡岩削壁下,几乎闹得同归于尽。我和千里空虽然尚未至此,也曾激斗恶拼十数数。后经先天无极派第二代掌门无极龙硬行调解,才相约在双方临终天年前,作最后一次了断。老夫年已古稀,朝夕不保,这笔二十多年的旧帐,总不能带到棺材里面去。”
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就在血屠千里和石氏兄妹叙述这番当年旧事时,另一方的当事人杀人如麻千里空也正在不堪回首话当年地向义女魏银屏说:“为父当年杀孽虽重,甚至被人呼为杀人如麻,自信死在我那口天罗化血刀下的,绝无一个安善良民。虽嗜血如命,尚未结有不解冤仇。唯一未了之事,只有和阚不贯的一段梁子。”
魏银屏一面给义父捶背,一面说:“有关义父和阚不贯老人当年的意气之争,女儿已经听了不下十多遍。不是女儿埋怨你,阚不贯老人那血屠千里的名号,不就是重复了你老人家的姓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为这结成半生仇恨,也太不值得啦。”变成一身荆钗布裙的消魂观音叶兰香,怀抱着魏银屏所生的女儿小燕子,也走近千里空的跟前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听说阚不贯老人的岁数,和老爷子你不相上下,当年的辛辣火性,自然减去不少。”
说到这里,寻思了一阵子又接着说:“加之他在江湖道上过早地消失了踪迹,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千里空好像也自知来日不多,深有感触地叹道:“阚老鬼虽和我终生敌对,但我还是盼望他依然健在。放眼江湖,真正配和老夫较论短长的人,毕竟不多了。”
消魂观音一面叫两岁不到的小燕子爬靠在外公杀人如麻的膝头上,让他充分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一面提醒老人家道:“以老爷子的圣明,奴婢本不应多嘴多舌,可江湖上对屠少当家的屠四如,内靠峨嵋派,外投多尔衮的传言,愈来愈多。何况还发现两次秘密跟踪于我,此事确乎不可不防!”
杀人如麻千里空,一把先将外孙女小燕子抱置膝头上,然后冷哼一声说:“要说别人怀有不利于咱们之心,老夫倒能相信三分;至于孳徒屠四如,吓死他也不敢妄存歹念。你也是久历江湖沧桑的人物了,难道‘知徒莫若师’和‘知师莫若徒’都不懂吗?”
千里空的这番话,要是放在以前说给消魂观音听,吓死叶兰香也不敢再吭声;可现在他们早就亲如一家人,所以消魂观音叶兰香胆敢再次进言道:“正因为他是老爷子唯一的徒弟,所以才更为可怕。”
杀人如麻微然一怔,沉吟道:“你是说他对咱更能知己知彼?”
见千里空为自己的言语打动,消魂观音趁热打铁说:“屠四如对咱们知己知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峨嵋派和多尔衮。”
千里空虽然年迈体衰,毕竟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对叶兰香的言下之意,哪能听不出来,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说司徒平夫妻和多尔衮等人,啃不动先天无极派那块硬骨头,退而思其次地认为咱爷们的骨头好啃?”正替义父捶背的魏银屏,扑哧一笑说:“冲着你老人家这份火辣脾气,一旦碰上血屠千里阚老人,肯定还得拼个你死我活。兰香姐的意思,是怕屠师哥万一将咱们的行踪泄露给峨嵋派或者多尔衮,不仅重新掀起无边风浪,也破坏了女儿诈死埋名的这番苦心!”
一句话,好像突然提醒了杀人如麻千里空,左手揽着极为逗人喜爱的小燕子,右手一翻,抓住义女的一只手腕,把她扯向身侧斥责说:“从开始我就坚决反对你这诈死埋名的馊主意,后因女魔王侯国英似乎也赞成这种办法,为父才隐忍未发。如今,东方绮珠既已被刺身亡,我儿还不乘此机会夫妻团圆,父女相认,难道你真忍心让小燕子没有父亲吗?”
魏银屏虽然柔肠寸断,心如刀剜,但她还是强忍悲哀向义父说:“女儿所以诈死埋名者,其真正的根源,并非绝对关于东方绮珠,而是在于当今万岁。女儿一日不死,他们君臣之间的深厚情谊,就永远不会恢复。况且武氏三代,世受皇恩,岂可因女儿一人而背叛朝廷。请义父别再逼我了!”
哪知魏银屏不说这番话倒好,就因为如此一说,才酿造出一番血淋淋的大祸。
杀人如麻千里空嗜武如命,终身未娶,除有贺兰双鹰两个外甥之外,别无一个亲丁。自从把魏银屏认作义女后,一直视为亲生。何况魏银屏生下女儿小燕子后,一不令她姓武,二不让她姓魏,却给孩子起名千里燕,去承继义父千里空的后代香烟,岂能不感动得杀人如麻五内翻腾,热泪盈眶!所以,听了魏银屏的那番话后,为让武凤楼能闻讯赶来,夫妻团圆,父女相认,一改刚才为了避免麻烦、另迁别处的打算,故装困倦,微微闭上了双目。
魏银屏无奈,只好亲手接过女儿小燕子,和叶兰香悄悄退出。
护主心切的消魂观音急忙说了:“看老爷子的用意,恨不得峨嵋派和多尔衮的爪牙马上来,好能大开杀戒;但他老人家却忽略了人老难提当年勇,倘有不测……”
魏银屏扭转螓首,看出离义父的住屋已远,这才放低声音,悄然说:“兰香姐之言,只说对了一半。义父他老人家的当年雄风,虽然仍在,但他老人家的真正用心,却不在此……”
消魂观音到底不愧为久历江湖、聪明机智的一代英雄,秀目一眨,立即恍然道:“原来老爷子是故意把事情闹大,传出风声,好让武掌门能闻迅赶来,跟主人和小燕子团圆。好主意!”
魏银屏立即断然说:“义父用心虽苦,可风险太大。我宁愿挨骂,也必须立即寻住处。”
消魂观音极为敬重魏银屏,对她的主意,也一贯顺从。不等魏银屏的话音全落,立即自告奋勇说:“主人决心既下,奴婢正好以出山采购用品为借口,一来打探一下江湖上的动静,二去寻找可供迁居的处所。”
一连两句主人,气得一贯温柔典雅的魏银屏,玉面泛成了紫色,顿足道:“让你叶兰香和我平班论辈,姊妹相称,可不是魏银屏一个人的主意,连我义父都亲自向你交代过。难道你还要我传箭发帖,遍请武林同道,当众公开向你喊声叶大姐,你才肯免去‘奴婢’二字吗?”
说来也是,魏银屏从打第一次和叶兰香会见到如今,光恳切要求她和自己平辈论交、姊妹相称就不下十数次,后来又让义父出面打招呼。叶兰香终因自惭形秽,坚不改口,才惹得她发出真火。
叶兰香自知难再坚持,除五内沸腾、满怀激荡,决心以死相报外,只好含泪依允了。
反正叶兰香有的是早年偷来的金银珠宝,随便带上一些,瞒着千里空,悄悄地离开了南岳祝融峰。
别看消魂观音叶兰香对魏银屏服服帖帖,执礼甚恭,那是她从心眼里崇敬和钦佩她的为人所致。可她在江湖道上,却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举凡一切江湖门槛、黑道秘诀,她不光行行精通,样样熟悉,特别是在刺探机密、跟踪蹑迹上,更是另有专长。所以,刚刚进入岳麓山,就盯上了月下逍遥薛子都。
尽管她不认识薛子都,凭她那锐利的眼力和灵敏的嗅觉,早品味出有些异样。同时也看出他是第一次来此,对路径明显地不熟。
要说她的胆量也确实够大的,明明瞧出月下逍遥的路数不对,她竟敢贸然现出,公开挑起帘子,面对面地撞了过去。
岳麓山古称衡山,周围八百里,四雁峰为首,此山为足,故名岳麓。
由于此山碧嶂屏开,秀如琢玉,层峦耸翠,山涧幽深,所以才吸引了历代文士名人来此建院筑亭,极尽一时之盛。
也是合该出乱子,刚和冷凝霜分头去打听岳麓书院路径的薛子都,一眼瞄上了叶兰香,就被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貌艳如花的长相吸引住了。
如论年纪和长相,消魂观音叶兰香自比无肠龙女冷凝霜稍逊一筹。但出现在月下逍遥薛子都眼前的,一个是冷面冷肠,拒人千里,一个是俏丽绝伦,明艳照人。特别是在落日余辉的闪射下,消魂观音叶兰香越法显得杏眼柳眉、粉面桃腮、瑶鼻通梁、樱口菱角、软绵绵的水蛇细腰、高耸耸的隆胸丰乳,直把个薛子都诱惑得心旌摇摇,不克自持了起来。
叶兰香也真不愧被人称为消魂观音,面对如醉如痴的薛子都,故意嫣然一笑,娇媚横生地问:“阁下有何要事?天气快黑进山,今晚可有下榻的地方?”
可叹薛子都原系出身正道,不该交友不慎,被峨嵋少主司徒明扯下了浑水,一度和黑衣仙子沙桂英结成了露水孳缘;偏偏在多次向无肠龙女求爱不得之下,巧遇绝代尤物消魂观音叶兰香,焉能不色与魂授,依实相告说:“在下薛子都,奉命皆同未婚妻冷凝霜前来拜见居住在岳麓书院的白振飞前辈。”
有了薛子都的这寥寥数语,思路敏锐的消魂观音叶兰香,马上就怀疑这是为魏银屏而来。秀目一眨,俏生生地贴近到他的身侧,端详说:“阁下英姿飘逸,丰神如玉,实乃人中之龙凤。今日相会也算有缘,能否为我引见一下你的那位未婚夫人?”
这真是哪壶水不开,专提哪一壶。可怜他从开始迷恋无肠龙女到如今,始终是搬着梯子都够不到冷凝霜的脸,哪敢把妩媚诱人的消魂观音引见给无肠龙女冷凝霜,脸色自然一变。
心中更加有数的叶兰香,嗲声笑道:“阁下既不肯从中引见,那就让我先指给你去岳麓书院的路径吧!”
可笑的是,消魂观音嘴中虽然说是去岳麓书院,其实脚下却是往麓山寺的方向,和无肠龙女冷凝霜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远了。
叶兰香之所以绝然把他带往麓山寺,是因为她对这座建在岳麓山半腰的古寺极为熟悉,知道它建于晋代,是长沙最早的一座古寺,地处僻静,万树环抱,是向薛子都逼供的最好地方。
煞星照命的月下逍遥,直到跟随叶兰香来到白鹤泉附近,方才发觉有些不对,刚想停止下脚步时,叶兰香早柔腰一扭,手起指落,点中了薛子都前胸的紫宫、血阻两要穴,并探臂将其挟入肋下,弄进了树木密处。
为了尽快获取真实口供,叶兰香开始就用上跟千里空学来的截脉断经手法,选逼他一五一十地尽吐了口供,然后毅然点了他的死穴。
请不要埋怨叶兰香心狠,她这是为了魏银屏母女的安全,不得不杀人灭口。
幸好经过这一番耽搁,消魂观音才有幸窃听到所有的机密。
原来等叶兰香悄悄掩入岳麓书院时,恰好窥见一个极为冷傲的秀丽少女和一个白衣如雪、身材修伟的中年秀士,正对立在月光下,互相打着招呼。
早从月下逍遥薛子都口供中洞悉内情的消魂观音叶兰香,自会一眼认出男的是九爪金龙白振飞,女的是无肠龙女冷凝霜。
只听冷凝霜说:“晚辈此次奉命叩谒,一代姑丈和姑母向前辈问好,二向前辈打听八爪毒龙索大当家的行踪,望前辈不吝赐教!”
白振飞说:“拙荆和司徒夫人手帕订交,我和司徒教主也相处甚好,多谢他们惦记。如想打听妻弟八爪毒龙的行踪,最好让拙荆代为回答。”话尚未落音,忽然传来一句:“谁在打听八爪毒龙的行踪?”
隐身旁侧的消魂观音闪目一看,只见虎威生生、雄如怒狮的索梦雄,陪着一个身穿紫色衣衫的中年美妇,朝白、冷二人所立处缓缓走来。
八爪毒龙和胞姐铁血红颜索紫凤的突然出现,不仅惊得消魂观音叶兰香胸中一震,也让艳如桃李、冷赛冰霜的无肠龙女娇躯陡颤。早几天她向薛子都说的那番话不假,当今武林之中,能让她垂青的男子汉,第一个是先天无极派的现任掌门武凤楼,可惜仇深似海;第二个就是峙立月光下的索梦雄了。
有些事,说来也许让人难以捉摸。薛子都那么痴心迷恋冷凝霜,她却从来未对他假以丝毫词色;她暗地倾心索梦雄,而八爪毒龙竟对她也视如不见。
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隐身一旁的叶兰香见从八爪毒龙一出现,无肠龙女一双妙目就始终没有离开他。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随着无肠龙女的目光,向八爪毒龙望去。
哪知一看之下,竟让她这曾经沧海难为水而又阅人甚多的消魂观音,也为之娇躯颤抖,怦然动心了。
因为峙立月光之下的八爪毒龙,身高八尺开外,猿背蜂腰,面色虽然略黑,相貌却极英俊挺拔。特别能让她动心的,是索梦雄那凛凛神威,粗犷英姿,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心颤不止。
无肠龙女俏脸一红,向八爪毒龙叫道:“小妹冷凝霜和薛子都二哥一同奉命来此,不知索大哥肯与赐教否?”
八爪毒龙虽对司徒平夫妻二人的行为不满,终归还得念及和薛子都、司徒明一拜同盟之谊,双手一拱,正色说:“冷姑娘说哪里话来,索某一介武夫,怎配谈赐教二字!既和子都一道前来,为何至今不见他的踪影?”
听八爪毒龙这么一说,无肠龙女才陡地想起和薛子都分手的时间不短了,急忙说出:“大概他一时把路走岔,耽搁了一些时间,可能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忽听有人接口道:“可惜他永远不会找到这里了!”
随着这一句话,四如狂徒屠四如宛如鬼魅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冷凝霜虽极卑视月下逍遥,毕竟是和他同道来此,闻言芳心一震,急问道:“难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遭受了什么不测?”
四如狂徒幸灾乐祸地说:“兹事何等重大,四如岂敢信口开河。薛子都不仅横尸在白鹤泉畔,死前并还被人用截脉断经手法逼取过口供。”
对江湖上各门各派秘传绝技特别熟悉的九爪金龙白振飞,顿时神色一变,说:“截脉断经乃杀人如麻千里空前辈的独得之秘,令师的行踪莫非来到岳麓山?”言下之意,大有谈虎色变之状。
四如狂徒屠四如恨声说:“老鬼一生,只收屠某一个徒弟,对他那截脉断经绝技,焉能不熟知其详!经我仔细查验,施之于薛子都身上的截脉断经手法,最多只有老鬼功力的三四成,显然是练成不久。据我估计,能获取老鬼此项绝技者,只有魏银屏一人。谅她不会离开岳麓山,只要把网撒大些,准会捞到这条大活鱼!”
听完四如狂徒的这番话,潜藏一旁的消魂观音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此。恨自己光顾急于获取薛子都的口供,一时大意,忘了敌人能从截脉断经手法上,想到老主人千里空身上。如今又被四如狂徒屠四如这恶徒误认为是魏银屏干的,这可糟了。
叶兰香正六神无主,忽听铁血红颜索紫凤道:“武林中谁不知岳麓院乃白家的禁地!别说是她魏银屏在此杀人,就让换上她的干老子千里空,我也得斗斗他,梦雄,随我来!”
尽管八爪毒龙一身钢筋铁骨,是出了名的铮铮硬汉,甚至连峨嵋教主司徒平的帐都不买,却特别凛惧姐姐索紫凤。因为她不仅是他八爪毒龙的长姊,还是被她从小拉扯长大的。一听姐姐唤他前去捕捉魏银屏,心里虽不情愿,也不得不随之奔出。
暗地窥探到此,叶兰香清楚形势糟到不可收拾了。由于四如狂徒的两次跟踪,业已证实魏银屏确系诈死,也准查出现在隐居之处。何况此次公开寻仇者,不止峨嵋一派,还牵连上了九爪金龙和铁血红颜一家。如因薛子都之死,再引出白衣文君薛凤寒,别说自己和魏银屏母女难逃一死,就连老主人千里空也得毁于此役。
消魂观音到底不愧为女中英雄,毫不迟疑地抄近路驰向白鹤泉。
俗话说:“棋高一著难对奕”。尽管叶兰香抄的是近路,但比起轻功高她太多的索氏姊弟,还是晚了一大步。
铁血红颜索紫凤一贯骄狂自大,哪把消魂观音叶兰香看在眼内!大咧咧地阴声喝斥道:“就凭你,也敢替魏银屏前来淌浑水。”
决心以死报主的叶兰香,答非所问地说:“白夫人咱们可是久违了。”
索紫凤心中更加火冒三尺,道:“贱婢找死,竟敢拒不回答我的问话!”
消魂观音先脆生生地吐出一句:“我不是贱婢,是姑娘!”然后悍然无畏地抗声说:“我叶兰香虽然两截穿衣裳,你索紫凤也是三绺梳头发,还不是和我一样睡在男人的身底下!至于横尸地上的薛子都,是为了垂涎姑娘我的姿容,被姑娘一怒处死的。”
铁血红颜索紫凤怎么也想不到,过去一直被自己卑视为淫贱不堪的消魂观音叶兰香,今天不光敢当面辱骂自已,还敢一口承认杀死了薛子都,简直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暴喝了一声:“叶兰香,你想找死我不拦,可你配练截脉断经手法吗?”
诚心想激怒对方的消魂观音,故意荡然一笑说:“你索紫凤要是真的不相信,那就躺在地上试试看!”
气得索紫凤粉面泛青,娇躯颤抖,出手就是一招凶鹰抓兔,五指微拢成钩,抓向叶兰香的面门。
叶兰香嘴上说得虽狂,内心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式霸王卸甲,连退三四步,方才闪避开铁血红颜索紫凤的凌厉一击。
索紫凤舒指成掌,第二招怒蟒翻江,恶狠狠地插向叶兰香的软肋。
消魂观音忙将娇躯一扭,化为海鸥翻浪,才险险避开这一招。
一连两次落空,激怒得铁血红颜沉喝一声:“拿命来!”一招怒卷垂帘,抓向叶兰香的小腹。
机会来了,消魂观音这才蓦地将双臂一展,左手用的是截脉手,硬截对方抓向自己小腹的手腕脉门。右手用的是断经指,直点索紫凤的肋下魂门穴。
直到这时,索紫凤不光证实消魂观音确是练有截脉断经功力,也更信“鸟伴良禽鸣声高”这句古语,原先的凌人傲气不禁顿时一敛。
索梦雄乘机插入二人中间,戟指叶兰香逼问道:“薛子都确是你杀的?”
身处险境,时刻都会丧命的叶兰香,毫无惧色地昂然点头承认道:“是的!”
索梦雄再次欺前一步道:“薛子都真的是垂涎过你的姿色吗?”
消魂观音玉面一肃,双目直视八爪毒龙愤然说:“信不信由你!”
想不到八爪毒龙索梦雄竟然说道:“我相信!你可以走了。”
气得铁血红颜粉面转青,喝阻道:“梦雄!贱婢之言,焉能相信。你可不能白白地让这贱婢杀死了你的盟弟,还不赶快将她拿下!”
索梦雄正色说:“薛二弟确实犯过淫行,女方就是淫乱不堪的黑衣仙子沙桂英。叶兰香明知不是你我姐弟的敌手,彼如悄悄溜走,你我岂奈她何!既敢出头承认凶手,分明抱定必死决心。姐姐请想,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还有说谎欺人的必要吗?”
对幼弟索梦雄的脾气,身为长姊的索紫凤当然熟知,情知真要出手料理了叶兰香,说不定会引起姐弟二人反目。当下狠狠一顿纤足道:“我不听你的胡说八道,就是我不亲手碎了她,也会有人来宰她,我这就叫你姐夫来处理这档子事!”
索紫凤怒冲冲地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地向岳麓书院驰去。
索梦雄刚想随后追去,面前人影一闪,叶兰香阻住他的去路问:“你真相信我听说的是实话?”
八爪毒龙说:“我相信!”转身又欲走。
叶兰香怕他转身就走,忙将双臂一伸,再次阻住去路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梦雄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回答说:“是你那双眼睛让我相信的!”
叶兰香虽然没有读过多少诗书,但对孔圣人的那句“胸中正则眸子嘹焉”还是知道的。一股知遇之情油然而生,芳心一酸,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清泪,深深福了一福,娇躯一扭,就想离去。
突有一人,疾如飞隼似地纵落在消魂观音的面前说:“杀了人还想甩手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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