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蒙小声道:“在你心中究竟想找一个怎样的女孩子做老婆?”
我笑道:“在我心中最想找的就是姐姐这般模样的做老婆!”
唐蒙俏脸微红,轻声啐道:“该死的小龟,总是没有正形。”
我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正色道:“我还想为娘守孝哩!”
“娘若是活着,也想早日看到你成家立业!”说起陆颐虹,唐蒙不禁又落下泪来,稳定情绪之后,她轻声道:“我倒为你选中了一位女孩子!”
我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唐蒙道:“她叫灵珑,是已故大将军灵姑浮的女儿,今年十六岁。”
我愕然道:“灵姑浮?可是那个当年把吴王阖闾干掉的那个?”
唐蒙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了!”
我不由自主掏出汗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天哪,想不到我竟然会和灵姑浮攀上亲戚。
唐蒙道:“灵姑浮虽然已经死去,可是他的功劳始终会记在越国人的心中,大王也对他的后人十分尊敬,灵珑出身名门,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从不接受大王的任何赏赐,自从大将军死后,便带着下人自食其力地生活。”
“女强人?”我忍不住插口道。
唐蒙瞪了我一眼又道:“灵珑无论相貌还是人品全都是上上之选,我为你提亲,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我呵呵笑道:“姐姐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的相貌和人品难道很差吗?”
唐蒙格格笑出声来,在我肩头擂了一拳方道:“其实按照大王的本意,他想让灵珑嫁给自己的儿子与夷。”
我和与夷曾经见过面,这家伙日后是越国未来的领导人。
唐蒙道:“可是王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却被灵珑拒绝了!”
我愕然道:“嫁入王室不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吗?她为何要拒绝?”
唐蒙道:“灵珑相当有主见,自从她父亲时候,她似乎将这件事归罪于越王。自然不会嫁给他的儿子。”
我笑道:“这么一说,我倒对这个小妮子有些兴趣了。不过她既然连越王都敢拒绝,想必也不会将我看在眼里。”
唐蒙笑道:“刚才你是怎么说的,怎么一转眼又打退堂鼓了?”
“不是我夸口,只要我看上的女孩,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我的掌心!”我有色狼笔记在手,自然有恃无恐,看了看唐蒙,心中暗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我也一定要将你追到手中。”
唐蒙当然没有想到我脑子里会有这么多邪恶的想法,继续道:“我已经托徐春花为你说和这件事,或许是你在楚国的英雄事迹传到了这里,灵珑好像已经动了心,不过能否答应还要见过你再说!”
我愕然道:“相亲?”
唐蒙笑着点了点头:“你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就会为你们安排见面!”
月色如霜。我独自坐在庭院之中,默默凝望空中的明月,眼前却浮现出陆颐虹慈祥的面容,如果说来到这个时代只是阴差阳错,可后来的发展却是我从未想到的。当我在土城小桥下,放弃劫持西施的计划时,或许就注定我将继续留在这个时代,可是我终究没有能够挽救陆颐虹的生命。我却仍然无法走开,因为这里有着我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少爷!外面很冷,回去休息吧!”谢晴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去:“你还没有睡?”
谢晴点了点头,我捉住她的柔荑,谢晴象征性地挣了一下,然后柔顺地垂下头去。
“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嗯……”谢晴的声音宛如蚊呐。
我牵着她的柔荑让她在我的身边坐下,手臂揽住她的纤腰,轻声道:“我在楚国也始终在想着你。”
谢晴的俏脸红得越发厉害,她小声道:“少爷的心事奴婢知道。”
看到她纯真的模样,我心中不禁一荡。凑过去在她俏脸上轻轻吻了一记,谢晴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想逃却又不敢逃,含羞道:“少爷不要这样,让别人看到羞死了……”
我微笑着在她可爱的鼻翼上轻轻刮了一下:“回去睡吧!”
谢晴点了点头,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少爷,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不要虐待自己的身子。”
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一切都会过去,我能够挺住!”
翌日一早,我带着考烈和戴开山来到了富贵巷的旧宅,这座宅院自从被血影帮的莫九阳焚毁后,一直留在这里,王八方虽然多次提出重建,却被我拒绝。我让考烈两人在周围为我望风,独自从焚毁的院门中走了进去,双足踩在瓦砾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颐虹临死之前告诉我一件事。她当初将一件重要的东西收藏在房间的地下。
我找到陆颐虹原来居住的地方,房间早已成为废墟,不过从断壁残垣仍然能够看出昔日的形状。
推开东南墙角的瓦砾,现出房间地面的青砖,我从左到右,仔细查点,在陆颐虹所指的那块青砖上停下,利用准备好的铁铲将青砖撬开。
挖开青砖下方的浮土,现出一个瓦罐,我小心地将瓦罐取出,打开上方密封的盖子,从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展开油布,里面又是一层丝帛,上面写满字迹,丝帛之中包裹着一颗金玉镶嵌的印信,这印信大约有婴儿拳头般大小,入手颇为沉重。我展开那外面的丝帛,却见上面写着日期,原来这是陆小龟的生辰八字。
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印信,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既然陆颐虹临终时都念念不忘,想来这印信十分的重要,估计就是因为它,陆颐虹方才窥破了姬穆的本来面目。我将这印信小心收藏好,又将陆颐虹的那张书信收好,重新将青砖归位,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考烈和戴开山迎了上来,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到王八方带着一名手下乐呵呵从巷口向这边走来,远远道:“兄弟,让我找得好苦!”
我笑道:“大哥今日很早啊!”
王八方来到近前:“兄弟跟我去兰桂坊说话。”
“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吧,回头我还约了姐姐!大哥有什么要紧事?”
王八方笑眯眯道:“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想跟你把兰桂坊的生意交代一下,最近十分的红火,我那里为你存了不少的金子。”
我呵呵笑道:“大哥办事我自然放心,兰桂坊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去过问了,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也罢,你要用钱的时候,尽管去我那里支取!”王八方向这座旧宅看了看道:“要不要将这里整修一下,这么好的一片地方荒废下去实在太可惜了。”
我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大哥看着办吧,重新修整一下也好。”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王八方似乎还有话说。
我搂住他的肩头道:“大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王八方低声道:“晏子封最近好像有些嚣张,他的手下在兰桂坊中欠了不少的金子,我碍于过去的情面一直忍着,可是昨日我遇到他时,向他谈起这件事,这混蛋竟然跟我故意推诿。”
我冷笑道:“晏子封是不是觉着自己羽翼已丰,他难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起来的。”我想了想道:“先不用管他,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来处理这家伙。”
“就听兄弟所言!”
我和王八方分手之后,匆匆来到和唐蒙约好的茶楼,徐春花和唐蒙两人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到我过来,徐春花一个箭步就窜了上来,伸手拧住我的耳朵道:“小混蛋,不记得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吗?竟然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我苦笑道:“姐姐放手,姐姐放手,我只是突然有事耽搁了,这不,办完事情我就匆匆忙忙地赶来。”
唐蒙嫣然一笑,起身拉开徐春花的手臂:“车马都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徐春花忿忿然道:“幸亏我多长了个心眼,提前一个时辰约你,否则真是失礼了。”
我笑道:“想不到这丫头小小年纪,架子倒蛮大嘛!”
徐春花啐道:“少跟我胡说八道,快走!”转眼看到考烈和戴开山两个,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们两个蠢货跟着干什么?碍手碍脚,给我滚开!”
大家对徐春花性情早有了解,没有人会当真和她一般见识。我示意考烈和戴开山先回去,出门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徐春花和唐蒙两位大媒人一左一右坐在我的两旁,如同押犯人一样陪着我向会稽城北而去。
徐春花看着我不禁笑了起来,她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道:“混小子,你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没想到灵珑居然愿意见你,看来这次大有希望!”
唐蒙轻声笑道:“如果这次当真能够促成这桩美事,我一定好好的请你!”
我笑道:“大家有言在先啊,如果这位什么什么灵珑长得对不起观众,我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屈从的!”
“人家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能够娶到人家,你小子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徐春花忍不住给我头顶一个暴栗。
我忍不住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好像我们才是姐弟,你怎么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她说话。”
徐春花叹了口气,颇着感触道:“我当年曾经在灵大将军府上做过事,如果不是灵大将军,我也不会有今天。”想不到她和灵家竟然有这番渊源,难怪唐蒙要找她去为我提亲。
灵珑所居住的就是当初灵姑浮在世时候的府邸,这座宅院位于会稽城北,周围却是百姓聚居的地方,等于现代社会中的贫民窟,这座宅院并没有我想像中气魄宏大,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子。
宅院前方的小路清扫得十分干净,门前的两座石狮还能够让人联想起昔日主人的威势。灵姑浮生前是越国第一名将,吴国先王阖闾便是死在他的手中,正是这段恩怨,掀起了后来越吴之间的战争,灵姑浮后来兵败后也被夫差所杀。
马车在门前停下,一名布衣荆钗的婢女迎出门来,向徐春花和唐蒙施礼道:“二位夫人来了,小姐去给街坊苏三伯送药去了,马上就会回来!”
唐蒙微笑道:“不急,我们去大厅等她!”
那婢女相貌娟秀,皮肤白皙,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仔细打量着我:“这位就是陆将军?”
我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将军,还是叫我公子舒服一些。”
徐春花乐呵呵道:“彩云,还不请陆公子进去坐!”
我们走入大门,见院落十分狭小,却拾掇得异常整洁,小小的院落之中恰到好处的栽种着几棵梅树,淡淡清香随风送来,让人精神不觉为之一爽。
放眼宅院内,却只有彩云一个婢女,我心中不禁暗自奇怪,难道这位灵大将军的女儿只有一个侍女不成?
彩云请我们来到大厅落座,为我们三人奉上香茗。
唐蒙道:“彩云,灵小姐何时出去的?”
彩云微笑道:“她回来了!”
我举目向院门外望去,却见一个窈窕纤长的倩影步入院落之中,那少女身穿白色衣裙,体态婀娜,步履之间充满着清纯的韵律,头顶带着养蚕女常见的斗笠,一袭白纱遮住了她的俏脸,朦胧之中,依稀可以看到她的脸型极美,让我不由得生出一窥庐山真面目的欲望。
灵珑不缓不急地来到大厅之中,轻声道:“徐大娘,翟夫人!你们久等了!”
唐蒙微笑道:“我们也是刚到!”
徐春花快人快语:“灵珑,我把陆小龟给你带来了,有什么话你只管问他!”
我不禁有些尴尬,现在才发现陆不龟这个名字的确不些不雅,如果在现代社会,只怕美女听到我的名字都要绕着走,名字是一个人的招牌,看来我应该考虑考虑改个大气磅礴的名字。
唐蒙轻轻扯了扯徐春花的衣袖,两人向院中走去,徐春花看到彩云仍然站在那里,也一把把她拉了出去,为我和灵珑制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灵珑在我的对面跪坐下来,一双美眸透过面纱落在我的面孔之上。
说来奇怪,见惯风浪的我竟然在她的注视下感觉到一阵局促不安,悄然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在她的面前示弱,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灵小姐好!”
灵珑轻轻点了点头:“听闻陆公子刚从楚国返回,这次的行程可否顺利?”
我摇了摇头道:“并不顺利,途中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陆公子在楚国保护公主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越国,灵珑深表钦服。”
我叹了口气道:“列国之中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暗潮涌动,每一个国家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都在为自己的将来盘算,今日是盟友,或许明日就会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灵珑悄然为我续上热水,小声道:“陆公子可了解我的父亲?”
我微微一征,不知道灵珑为何将话题转移她去世多年的父亲身上,坦城地摇了摇头道:“不了解!可是他的英雄故事我听说过许多!”
灵珑道:“有人认为我父亲是越国的功臣,而有人却认为他是越国的罪人,说如果不是他杀死了吴王阖闾,越国就不会沦落到几乎亡国的地步,陆公子怎么看?”
“吴王阖闾并非死在你父亲手中,他是死在大王勾践手中,越国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也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而是因为大王的贪欲所致!”我敏锐地觉察到眼前的少女的确不同凡响,平庸的对答绝对无法触动她高傲的心扉,我所说的这番道理并非人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说出口来。
灵珑娇躯不禁为之一震:“公子这样看?”
我点了点头道:“吴王夫差为父报仇只是他妄图吞并越国的借口,假如他真的想为父报仇,就不会放过大王!”
灵珑幽然道:“越楚的战争让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又让多少国人骨肉分离。”
我低声道:“越楚之间必然还有一战!”
灵珑给我添茶的纤手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何以见得?”
我心中暗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吸引了灵珑的注意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方才道:“我观过大王的面相,知道大王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对吴称臣只是暂时的事情,以大王的性情,这段耻辱他定然要洗清!”
灵珑若有所思道:“这世上又有谁不是为了自己考虑呢?”听她话中的意思,好像对越王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我微笑道:“灵小姐知道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吗?”
灵珑虽然不是寻常少女,可是听到我直接将话题转移到相亲之上,仍然表现出有些忸怩,小声道:“我自然知道!”
我对眼前的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在春秋长期生活下去,选择这位名门之后显然是正确的事情,我试探着问道:“你看我怎么样?”
灵珑轻轻咬了咬下唇道:“陆公子的眼光和见解的确超出常人,灵珑佩服!”
我微笑道:“也就是说你答应了?”
灵珑却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让你今日前来,一是为了亲眼看一看你,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小姐请讲!”
“自从我父亲死后,灵珑便许下承诺,将来若是嫁人,夫君一定要答应为我父亲报仇,陆公子如果真有娶我之心,便要答应我,一定要为我手刃夫差,拿他的头颅祭奠我的父亲!”灵珑冷静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久久凝视着她,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心中自始至终没有忘记父亲的仇恨,她要复仇!
我缓缓站起身来,毅然回答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灵珑平静地看着我。
我声音凝重道:“我之所以拒绝你并非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我向来都认为,婚姻不是交易,感情更不是条件,两个人如果能够走到一起相伴一生,绝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条件,而是因为爱!”
灵珑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娇躯转过去,再也不愿看我一眼。
我点了点头,又道:“临走之前,我还想奉劝你一句话,不要让仇恨蒙住你自己的眼睛,今天你遇到了我,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假如你遇到了一个虚伪的家伙,或许他会欺骗你一生!”
我大步向门外走去,再也没回头向灵珑看上一眼,心中却因为刚才的这番话畅快之极,暗暗称赞自己:“陆小龟,你小子太有才了!”
听闻我被灵珑赶了出来,唐蒙和徐春花都是勃然大怒,连唐蒙这么好脾气的都忍不住道:“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都不珍惜,小心以后追悔莫及。”徐春花气得干脆拧住我的耳朵:“你到底说什么了?惹得灵珑这么生气?”
我乐呵呵道:“没什么,不过是有点儿言语不和而已,你们放心,那小丫头肯定还会来找我!”看到我如此自信,唐蒙和徐
春花都是半信半疑。
徐春花道:“人家灵珑为人矜持,今天都把你从府上赶了出来,又岂会放下架子找你?”
我拍了拍胸脯道:“我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她如果聪明的话,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啐!”两人同时在我肩头捶了一记。
唐蒙怒道:“就你这个样子,也只能找到红英那般的女子做老婆!”
徐春花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红英可是越国出名的母老虎,她是越王勾践的侄女,嫁给了凌源城守凉来,不出三月竟然将凉来打死,此事轰动越国,红英也成为越国男子人人畏惧的人物。
我刚才说出那番话并不是自尊心在作祟,对于灵珑这种自命不凡的少女,挫挫她的锐气,是吸引她最好的方法,这也叫欲擒故纵。
然而一切却并没有像我预想中发展,一连七天过去,灵珑并没有来找我,反倒是翟穆向越王勾践禀报了我平安归国的事情,腊月初八这一晚让我和他同去越王行宫中夜宴。
春秋之时并没有腊八粥的说法,这晚的夜宴只不过是凑巧。
我和翟穆、唐蒙一起来到越王行宫之时正看到上大夫文种,文种相貌宽厚敦实,一看就是个厚道人,来到翟穆面前笑道:“太傅,这位就是陆将军吧?”
我慌忙见礼道:“陆小龟参见上大夫!”要知文种可是越国仅次于越王勾践的实权人物,和范蠡并称勾践的左膀右臂。
文种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他低声向我道:“我和你姐夫是结义兄弟,你叫我声大哥就行!”
想不到身居高位的文种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我颇有点受宠若惊,在这种场面上大哥是断然不敢轻易喊出口来的,恭敬道:“日后如有机会,小龟一定请大人喝酒!”
文种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我的肩头向翟穆道:“这位小兄弟果然是爽快人。”他低声道:“今晚大王宴请的主宾是从楚国来的客人!”
我微微一征,却不知他口中的楚国客人是哪一个?
翟穆好像也不清楚这次的主宾是谁,低声道:“哪一个?”
“楚国白公胜!”
我这才知道竟然是楚国公子胜来到了这里,想起当初自己入楚之时和他在白公城内曾经有过一段故交,公子胜对我也算不错,心中暗道:“回头如有机会倒要跟这位白公喝上两杯。”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陆将军!”
我转身望去,却见一个白发长长的老者激动地向我奔了过来,竟然是在楚国和我共患难的老太医米庸,我激动地迎了上去:“米太医!”
米庸瘦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大手道:“听闻陆将军回来。老夫早就想去看你,可是不巧这几日宫内出了些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时间。”
我笑着挽起米庸的袍袖道:“今晚咱们便借着大王的美酒,喝上一个痛快。”
米庸眯起双目低声道:“但愿不是清水才好……”我们相对大笑起来。
此时翟穆和文种已经走了进去。
我和米庸并肩走入行宫,栖霞行宫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通过米庸的介绍我方才知道,这里是越王勾践所有行宫中规模最大的一座,比起新城的王宫,设施都要齐全许多。所以勾践才会选这里作为迎接宾客的地方。
宾客的位置事先都已经安排好,我和米庸坐的本就不远,米庸和我身边的那名官员换了位置,和我坐在一处。
我有些好奇道:“米老爷子,怎么哪次宴请都少不了您?”
米庸神秘笑道:“我在宫中混迹多年,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开始他们不请我我便死皮赖脸地来,后来连他们都以为请我是正常,没有我参加的宴席便索然无味了。所以每次都邀请我。”
我险些没笑出声来。
此时越王勾践和贵宾公子胜并肩走入会场,所有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公子胜身穿金丝绣成的华丽长袍,和身穿粗布衣服宛如农民般的勾践站在一起更显得高贵非凡。
我心中暗叹,这个勾践真是上不了台面,装逼也不要装成这幅模样,在这种两国邦交的重要场合还要穿得齐整一些才好。
米庸小声道:“公子胜一脸的得意,此人日后定然没有什么作为!”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对公子胜日后的下场我早就从历史书上读过,不过米庸能够从面相中看出这一点,显然他识人的本领非凡。
越王勾践的脸上流露出不多的笑容,低声道:“今日白公大驾光临,我越国上下蓬荜生辉,本王特地在此设宴,为白公接风洗尘!”他一举酒杯,所有人同时都举了起来。
米庸向我挤了挤眼睛,端起酒杯同时一饮而尽。
这种大场面的宴会很少有敞开心扉交流的机会,更何况我根本不是主题,又有谁留意到我这个小人物的身上。
直到相互敬酒的时候,从对面站起一人径自向我走来,微笑道:“陆将军别来无恙?”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熊宜僚,刚才我只顾着留意勾践和公子胜,并没有注意到他何时来的,在白公城内,他对我招待颇周,璎珞便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慌忙起身道:“原来是熊将军,在下不知熊将军到来,多有怠慢,还望熊将军见谅。”
熊宜僚笑着和我碰了碰铜樽,低声道:“我随白公要在越国呆上七日呢。”
我连连点头道:“明日熊将军如果有空,我在福香楼为你设宴洗尘。”
熊宜僚笑道:“一言为定,我正准备去拜候你!”这种时候并不适合过多交谈,相互敬酒之后,熊宜僚回归本席。
越王勾践一双深不可测的目光转了转居然落在我的脸上:“陆小龟,你从楚国回来了一阵子了,为何不来向我覆命?”
我慌忙站起身来,出列向勾践深深一揖道:“大王,我早就想来向您覆命,可惜家里出了一件事情。”
越王勾践双眉一拧,看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
翟穆悄悄凑了过去,在越王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勾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算了,为人子者,当以孝为先,我不会怪你!对了,我听说你快二十岁了?”
我一阵愕然,这老家伙突然问起我的年纪,该不是要为我找老婆吧?眼角悄然向唐蒙瞥去,却见唐蒙也是一脸的迷惘。再看翟穆,他却是面带笑容。我心中有些明白了,搞不好整件事就是他搞出来的。
勾践道:“凌源城守凉来一年前不幸病故,城守之职一直空缺,凉来的妻子红英是我的侄女,她为人贤良淑德,我觉着和你倒是般配!”
我操他十八代祖宗,这老混蛋居然要给我找个寡妇!那位红英可是越国有名的母老虎,凉来根本不是病死,压根就是被这母老虎折磨死的,想不到那天唐蒙的一句笑谈竟然成为了现实,我真是欲哭无泪,悄然看了看唐蒙,唐蒙一脸的无辜,这件事应该不是她所想,可是越王说出口的话,她也无能为力。
越王低声道:“你意下如何?”
翟穆奸笑道:“还不快谢过大王!”
我心里早就将翟穆骂了八百遍,这杀千刀的混帐分明是想害我,照勾践的意思,让我娶了红英然后去什么狗屁凌源去当城守,分明是将我发配让我远离会稽。
我咬了咬嘴唇,大声道:“臣不能答应!”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唐蒙俏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当面拒绝越王无异于自寻死路,更何况这是在楚国贵宾的面前。
“你说什么?”越王勾践一张面孔变得铁青,他根本没有想到我敢拒绝。
我恭敬道:“大王,臣并不是不想答应,而是不能答应,因为我早已订下婚约!身为男子当信守承诺,岂可负心!”
翟穆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作答,故意装出惊奇的样子道:“小龟,你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混帐分明是铁了心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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