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吐露心声

  三桂停了片刻,又继续道:“朱由检其多疑禀性也决定他不可能中兴明,我们更不能用咱们兄弟的血,来换那朱由检安心坐在龙床上享乐,弟兄们的命便如此不值钱吗?何况若是没有了后金这个威胁,你说朝庭还会养着你们这帮人,如数发粮发饷吗?”

  碧艳在一边听得真切,虽然他早知道三桂所谋不小,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吴三桂竟是在一心谋划着要推翻整个大明王朝,不过她却丝毫没有感到担心,反而是满怀希望,这大明朝竟能让魏忠贤之流当上九千岁,搅得天下怨声载道,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如果少爷真的能推番这明朝,自己也算是为少爷尽了一分心力,报答了少爷对自己的大恩。

  吴龙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三桂这番心思还是第一次向其他人讲,见吴龙一时消化不了,也不着急,反观碧艳却不见惊色,只是满面笑容看着自己,暗道:这碧艳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仿佛无事一般镇静,可堪大用。过了半响吴龙才长叹了口气,道:“大哥,小弟误会了大哥……”“好了,咱们兄弟不必客气,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父亲,更不能说给其他人听,不然你我怕是性命难保。”

  “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轻重。”“好了,不说那多尔衮了,你再给我说说后金与蒙古密使频繁,到底所为何事可曾知晓?”三桂更关心后金与蒙古,若是他们互相勾结,那关外必将再起战事,而对象却只能是大明。“此次他们保密极严,我们派在后金的暗探至今没有得到任何确切消息,只是从其他途径听说后金好像是要与蒙古一部联姻。”吴龙为自己至今没有弄清此事有些愧疚,连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联姻?这消息可确切?与后金走过密切的是蒙古那一部?”三桂听到此话,心中激动,竟站了起来。

  “与后金走动密切的是一直与林丹汗不睦的蒙古喀喇沁部,至于联姻的消息却只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确切。”

  “地图!”三桂叫道。一边的碧艳马上从书柜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地图,在吴龙的帮助下将地图平铺在桌上。地图被打开后,三桂无瑕再理会其他,眼睛盯在地图上再没有离开。这张地图正是关外、京城附近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各处地名,甚至比明朝皇宫中所藏还要详尽。这可是几千密探近一年的成果,三桂早知地图的重要性,一幅详尽的地图可以说是占据地利的先决条件,所以他派出了大量暗探分赴全国各地,专为画出一份详尽的地图。吴龙、碧艳见三桂全部心神都放在这张地图上,不禁跟随着三桂的目光在地图上游走。

  最后三桂的眼神盯在了关外喀喇沁部所在地。“碧艳,说说这喀喇沁部。”碧艳点点头道:“喀喇沁部落起源于极北的森林,主要先民为乌梁海部落,成吉思汗时期他们归附大元,并深得成吉思汗信任,当成吉思汗过世并安葬于此后,授命世代守卫成吉思汗及其后各蒙古大汗的灵柩,北元时代,形成庞大的乌梁海万户。在元朝北撤后,蒙明双方战事不断,乌梁海与其他的一些东蒙部落渐渐形成了一股相对独立的力量,被称为兀良哈三卫。后来,他们排除明朝的军事干扰,将蒙古游牧民族的政治边界重新推回到长城边界,最终归顺了右翼蒙古的黄金家族,现在则占据着关外的大片草原。”说着手指地图,“这里、这里便是他们的领地。”

  吴龙顺着碧艳手指的地方看去,这喀喇沁部所在正是山海关以西,长城以外极为广阔的一片草原,隔着长城与明军相望。吴龙只觉奇怪这喀喇沁部虽与林丹汗交恶,可向来与明庭交好,此次与后金往来频繁到底所为何事?三桂盯着地图看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指地图问碧艳道:“这里、这里的守将是谁?”碧艳一一作答,一直问到大安口、龙井关、洪山口一带,碧艳答道:“这里守将是尚可喜。”

  碧艳话音刚落,三桂才恍然大悟,惊叹道:“没想到这皇太极却也是有几分本事,义州、锦州、宁远如三道屏障阻住他南下的步伐,山海关更是铜墙铁壁一般,他自知眼下没有破关的实力,便想另觅他途,来攻我大明。”说起尚可喜,据史书记载,公元1624年,尚可喜时年二十一岁。在家庭遭受战乱、亲人走死逃亡的困境中,毅然从军,投入镇守东江的明朝总兵毛文龙的部队,后因袁崇焕怒斩毛文龙,加之升任广鹿岛副将的时候,遭到了新任总兵沈世奎的迫害,终于对腐朽的明朝死心,最终选择投向后金这条路。尚可喜归服后金,追随清太宗皇太极,从辽西大地驰骋于长城内外,屡建功勋。于崇德元年皇太极即位称帝时,他被封为智顺王。1644年,他随清军进入关内,进入北京。在清朝以武力统一全国的历程中,尚可喜充当了开路先锋,历经辽宁、河北、山西、陕西、江苏、湖南、湖北、广西、云南、广东等十余个省,纵贯中国南北万余里,最后坐镇广州,沁理地方,最后被加封为平南亲王,可畏满清最忠实的汉臣之一。不过此时却因三桂的到来尚可喜的一生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原本袁崇焕杀毛文龙后,为防止其部下叛乱,而对其部下采取优抚的政策,而此时却因山海关外有祖大寿、吴襄、满桂等大将,及几十万士卒,他根本没将毛文部下放在眼中,将其中大部分官员调离东江,分发到各地为将,而尚可喜便是其中之一,被命负责守卫大安口。吴龙听到三桂的自言自语却不明白这当中有什么关联,问道:“大哥,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

  三桂笑而不答,看向碧艳,想借此机会看碧艳是否能看透这纷乱的局势。碧艳见三桂看着自己,知道这是在考自己,沉思片刻,将各种情报在脑中汇集整理一番,才道:“少爷,碧艳觉得这其中必有关联,只是若是不对望少爷不要责罚。”三桂一笑道:“我什么时侯罚过你了,快说吧。”

  碧艳这才上前一步,手指地图道:“关外有义州、锦州、宁远三座坚城,加上山海关,都是经营多年,城中士卒众多,训练有素,又红衣大炮,后金若想从此突破,必将损失惨重,当年的宁锦大捷可见一二。”说完手指换到大安口一带继续道:“而这里却不同,我大明与蒙古虽然互有防犯,可毕竟已多年不兴刀兵,没有战事,加上长城以外这片草原上要根本没有蒙古部落进驻,造成这一带守卫松懈。想来后金与蒙古喀喇沁部交好便是为此。”未等碧艳说下去,吴龙在一边惊道:“你是说后金想要向蒙古借路,从此攻我大明?”

  “正是如此。”碧艳答道,不过眼睛却看向三桂,似在询问我说的可对?三桂点头道:“不错,碧艳说的正是我所想到的,不过此事还不是如此简单,大安口一带虽然守卫松懈,便地势险要,后金当年宁锦一战,至少折损一半兵力,如果他们是强攻此处,就算攻得下来,也必无后劲再扰大明彊土。”此言一出,连碧艳也有些疑或,问道:“那少爷,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喀喇沁部也会参与其中?”

  “目前我大明势强,而后金势弱,喀喇沁部此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与我大明为敌,借路给后金还可推拖说是一时不察,被后金钻了空子,可要是直接派兵那便是与我大明撕破脸面,他们此时还没有这个实力。可你们别忘了这大安口的守将是谁。”“尚可喜!大哥你是说这尚可喜与后金有什么牵连不成?”吴龙虽在关外,可年纪尚幼,许多事情还不知道,更何况此时尚可喜原本在毛文龙部下也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将军而已,他当然不曾听说过此人。

  “不错,这尚可喜原是毛文龙部下,袁大人一怒斩了毛文龙却是自埋祸根,毛文龙及其部下孤悬海外这么多年,面对后金大军却丝毫不落下风,自有其可取之处,其部下也都有些本事,比如这个尚可喜便可算是一员虎将。只可惜袁大人不但不能人尽其材,反而因他原是毛文龙部下,而将其调到大安口那个人烟罕至的地方驻防,如此以来这个尚可喜与后金相互勾结也不是奇事了。”

  “这个尚可喜要是真将后金放入关内,就不怕会背负汉奸这个千载骂名?”吴龙问道。“如果你不是遇到我吴家,而有这么个机会放在你面前你会如何?”三桂反问吴龙道。“我……”吴龙说不下去了,是啊,一边是家仇,一边是民族大义,孰轻孰重?怕不是一时能说得清楚的。如果是自己,到底是以民族大义为重,还是为报家仇不择手段?吴龙答不出来。三桂见此也不难为吴龙,道:“你毕竟从小在我吴家长大,而父亲又是个忠君之人,所以你才会有所犹豫,尚可喜却又不同,他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投靠了毛文龙,毛文龙对其颇为赏识,对尚可喜而言算是亦父亦兄的大恩人。偏偏毛文龙又是孤悬海外,对当今万岁也是听封不听调,在他的地盘上算是个土皇帝,其部下只知有他毛文龙而不知有万岁,更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而袁大人又以万岁旨意斩杀毛文龙,他的这些部下难免会对整个大明朝心生不满,如此以来背叛大明,投靠后金也就不是什么奇事了。”吴龙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后金借路再扣边关已是定事,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及袁大人他们,让他们也好有所防范?”

  三桂叹口气道:“告诉他们又能如何?目前咱们手上无凭无据,袁大人又怎么会仅凭咱们的推测便将尚可喜问罪?而父亲及舅父又都在山海关以外,就算他们相信咱们的话也是无用,难道你还能让们他私下领兵进关不成?”“那咱们也不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凭后金入关吧?”吴龙有些急了,“那可苦了那些普通百姓。”

  虽然三桂心里真是想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由后金入关,最好与大明朝的官军拼个两败俱伤才好,可那些普通百姓却是无罪,如果任由后金入关,以他们的禀性必将屠杀京城附近的这几十万百姓,三桂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不能,我马上修书给舅父,让舅父以他的名义将此事告知袁大人,至于成于不成,便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果然不出三桂所料,祖大寿对三桂的话深信不疑,马上上书给袁崇焕,袁崇焕对这种无凭无据之事只能一笑置之,何况蒙古后金交战多年,又岂会联合进攻大明?而且对祖大寿在信中说尚可喜将会与后金勾结一事更是不信,反而警告祖大寿朝臣之间互相攻奸是为大忌,不过念在祖大寿也是初犯,不为追究,也没有告诉他人。不过此信倒也提醒了袁崇焕,这山海关以西,与蒙古交界处兵力的确过于薄弱,眼下虽然大明与蒙古交好,可外一蒙古大军有朝一日真的南下扣关,确是危险,袁崇焕上书万岁,请求增加这一带兵力,以防蒙古。可惜朱由检此时已被山西、陕西、山东等地的叛军搞得头昏脑胀,能用的部队都派出去剿匪了,而国库又已见底,无力再招新军,那里还有兵力再支援边关?对袁崇焕的上书只能是束之高阁。转眼已到十月初,这日义州城外来了一队后金骑兵,要见城中总兵祖大寿,祖大寿不知这些后金骑兵来此何事,不过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便下令将这几名后金骑兵放入城中,在总兵府亲自接见。

  这些后金骑兵本是皇太极亲兵,当年祖大寿入盛京时曾见过祖大寿,今日自然认得,见到祖大寿便交给他一封请柬,让其转交给大明万岁。祖大寿打开一看,信中说得还算客气,原来是皇太极要娶喀喇沁部之女,邀请大明当今万岁派使臣前往,时间就在十月下旬。祖大寿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将请柬送于袁崇焕,一切自有袁大人定夺。而那些后金骑兵也完成使命,返回后金。袁崇焕接到祖大寿送来的请柬后也不敢擅自决断,这毕竟是两国之内的大事,马上派人连夜将请柬送到京城,请万岁圣裁。此时的大明朝已是日见飘摇,国内反旗四起,各地巡抚大臣却无力镇压,朱由检也是无计可施,偏偏北方又有后金、蒙古等虎视单单,隔海又有日本贼心不死,使得刚刚登基仅两年的朱由检倍感疲惫,不到二十岁的朱由检竟已是面色苍白,神色憔悴。

  近几年天灾不断,城中本来灾民乞丐就多,加之外地涌来的灾民大概已有几十万之多,虽然城中已设了施粥场,可僧多粥少,加上近日因天寒,过了今夜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城中。为此朱由检已经一连几夜都没有睡好,担心这些灾民因此闹事。再加上外交内困,今天又是五更上朝,累了半天,下午一直在乾清宫批阅文书。只是朱由检却是想不通,为何自己父亲和哥哥当皇帝时,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 ,把一切国家大事都交给亲信的太监处理,却不见有事。而自己继承大统,力矫此弊,事必躬亲,想要励精图治,却偏偏力不从心,一事无成,只见全国局势日益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中的各样文书象雪花片一样落在案上,尽是些要粮、求兵的,偏偏不见一封报捷文书。想想几月前,派吴三桂剿匪时,同样是文书不断,可书中却只是报捷,今日擒获五百,明日消灭一千,自自己虽时感劳累,可心中却是欢喜,为何这吴三桂一走,这报捷的文书便全换成了报丧的,难道这吴三桂的本事真的这么大,没了这吴三桂,这大明朝便要完了吗?用过晚饭,朱由检还是不能安生,又回到乾清宫继续处理这些文书,直到有小太监来报,说关外有急报。说来这朱由检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勤奋之君,虽然国内叛军四起,可对关外也从未有过丝毫大意,曾命手下人,不论何时,若是有叛军或是关外急报,一定要马上报与他知晓。“宣!”朱由检放下手中朱笔,坐在椅上长长出了口气,这才觉得混身酸麻,站起身形在案边走了几步,缓解了一下劳累的身体,放松了紧张的神经。

  片刻,宫外有个小太监急步走入宫门,来到朱由检面前,跪倒在地,道:“万岁,送外送来此信,请万岁过目。”

  朱由检拿过一看,正是后金送来的请柬,看过之后却是心有脑意,偏偏又是无从发做。请柬中说得虽然客气,可字里行间,无不将后金与大明并称,毫无恭敬之意,想起这后金本来不过是大明一个番属,今日却已成为大明最重要的危胁,朱由检想不气也难。朱由检将请柬狠狠的摔在案上,道:“去传首辅李标和兵部尚书粱廷栋进宫议事。”一边的小太监见万岁发火,不敢答话,马上去请两位大臣。不到半个时辰,首辅李标和兵部尚书粱廷栋已急匆匆赶到乾清宫中,此时不是朝堂之上,而且朱由检对这二人也是异常信任,命小太监取来锈墩,赐坐。二人不知朱由检又有何要事,非得半夜三更召两人入宫,不过见朱由检脸色不善,也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朱由检此时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只是取过后金送来的请柬递与二人,道:“你们先看看。”

  二人接过片刻便看完了,不知朱由检到底何意。朱由检这才一拍桌案,道:“这贼酋纳妾,竟还要我派人道贺,真是岂有此理!”直到此时,两人才明白,原来万岁竟是为此生气,两人对视一眼,首辅李标年纪较大,而且在这朝中多年,资格较老,首先开口道:“万岁,您不必为此动怒,依老臣看,此事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件好事。”

  “此话怎讲?”朱由检一听忙问道。李标听万岁向自己问话,轻咳一声,才道:“启禀万岁,如今我大明国内贼军四起,已蔓延山东、山西、陕西等五六个省份,虽然不过是些小贼,可也是如鲠在喉,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怕是要生祸端。而后金此举明显是在向我大明示好,想来他们也不想再轻启战事,如此以来,我们便可抽调关外铁骑入关平叛,想来有关外铁骑相助,加之各镇兵马,这些叛军用不到几月便可消灭,到时更可调集全国兵力对付后金,想来消灭后金必是易如反掌。”朱由检听后,不由有些心动,想到前不久平叛立下大功的吴三桂本来便是关外小将,仅他一人及不到一万兵马便可在几月内平息十万贼军,若真能从关外抽调几万铁骑,到时定可杀得这些贼军望风而逃。不过若让朱由检低下头,向后金示好,他又有些放不下脸面。“依你之见,真的要派使臣?”

  李标最善查言观色,不然也不能担此首辅之责,听朱由检话中已有应允之意,只是却下不了决心,便道:“万岁,这使臣不但要派,而且最好是能通过此次遣使让后金感到我大明的天威与诚意,使两国不再轻启战事。”

  朱由检暗自思量半天,朝中这些大小官员有近一半是自己登基后新任命的,自己也还算了解,大多属于那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角色,让他们负责自己的一摊事情还算胜任,可要让他们远赴后金,担任使臣却是有些难度,难保他们不会坠了我大明天威。苦思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人选,既然此计是李标提出的,想必早有定谋,便问道:“那依你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依老臣之见,不如由吴三桂吴将军携万岁亲笔信前往。”

  “吴三桂?”朱由检一听到这三个字却是喜忧参半。这吴三桂自剿匪回京,自己却连见也未见,一直赋闲在家,即无确切职务,又无其他要事,要说京中闲人,他吴三桂确实算得上一个。而且他曾在关外领军与后金做战,杀得后金将士闻风丧胆,被后金称为杀神,由吴三桂前往,万万不会坠了我大明天威,并可镇摄那些后金小丑。只是这吴三桂自剿匪回京后,更是名声大振,举国上下少有不知这位少年将军的,大家都已将其做为大明的英雄来崇拜。经过这几月赋闲,这股风气才算渐渐消散,吴三桂这三个字总算趋于沉默,可要是任命他为使者,出使后金,完成任务不成问题,可就怕他再搞出什么名堂,立下大功,到时自己又该好何封赏?“容我再想想。”一时拿不定主意的朱由检只能如此。不想李标却道:“万岁,此事怕是非吴将军不可。”“此话怎讲?难道我大明再无能人吗?”朱由检一听此话,疑心却更大,什么时侯到了非他吴三桂不可的地步?若是如此,还要我这个万岁干嘛?李标却不知万岁心意,只是道:“启禀万岁,此次遣使即要是我朝名臣,方可显出我朝与之交好的心意,另一方面却是要镇慑后金不敢轻举妄动,满朝文武中,除了关外将领,还有何人曾与后金交战过?并杀败后金?若说符合这两条的也不是没有,起码袁崇焕袁大人便是一位,甚至更胜吴三桂,可若是后金心怀不轨,暗中伤害袁大人,关外大局岂不是无人主持,所以说这吴三桂确实是最佳人选。”

  朱由检虽说心中不愿,可也不得不承认李标之言的确有些道理,终于痛下决心道:“好,明日早朝降旨,就由吴三桂担此重任,出使后金。”吴三桂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安心家中坐,却是祸从天降。当天夜里便有小太监连夜通知三桂,让他明日早朝。此时吴龙、吴凤早已回到关外,只留碧艳及吴阳率旋风狼骑在吴府保护三桂。每日无所事事的三桂还暗自纳闷,这朱由检将自己扔在一边已有几月,自己还以为不会再获重用,除非后金大军逼近京城自己方可有翻身的余地,却没想到竟让自己早朝,看来事有转机。

  第二日一早,三桂便收拾利索,早早来赴早朝。早朝之上,当吴三桂听到朱由检命他为使,明日起程,远赴后金恭贺皇太极时,真是欲哭无泪,千算万算,最后却将自己算了进去,一时竟忘了领旨谢恩。直到上面宣旨的小太监再次高喝:“还不领旨谢恩那!”才将吴三桂惊醒。他那里敢领这个旨,若是自己所料不差,皇太极此次娶亲是假,借路是真,过不了几日,后金便会借路攻向大明,自己做为后金眼中最大的杀星,找还找不到,此刻让他到后金,岂不是羊入虎口,那里还能平安出的了盛京。当下三桂跪伏在地,道:“启禀万岁,臣惶恐,臣只是一名武将,性情粗鲁,若是上阵杀敌必不畏任何人,可惜臣不通文墨,若让臣出使后金,怕是要失了礼数,只是让后金笑为臣,为臣不在意,可若是因此让后金看轻了我大明天朝,臣是百死难赎。因此请万岁收回圣命。”

  朱由检对三桂并不了解,只知他做战勇猛,以为三桂所言属实,确实有些犹豫。可就在此时,那首辅李标竟站出来道:“启禀万岁,此事易解,由吴将军为正使,再派礼部待郎王化之为副使,负责一切事宜便可。”朱由检一听连连点头,道:“好,就依首辅所言,吴将军不要再推辞了。”

  三桂真是恨不能上前几步将这个李标一把掐死方解心头之恨。可事已至此,三桂还能再说什么?再说不去,那便是抗旨不遵,若是出使后金也许是九死一生,可若在这朝堂之上有违圣命怕是要十死无生了。只能是领旨谢恩。散了早朝,三桂也顾不得与其他朝臣客套,急匆匆赶回吴府,召来碧艳及吴阳,将此事说与他们。二人一听也是面色苍白,他二人早知后金要借路攻大明之事,可没想到这朱由检竟派吴三桂出使后金,这不是借刀杀人吗?吴阳一拍桌案,道:“少爷,不如干脆咱们连夜逃回关外,去找老爷和舅老爷,若是那狗皇帝敢追究下来,咱们就反他娘的!老爷和舅老爷想必也不会眼看少爷去送死。”碧艳虽未开口,可看她神色竟好似颇为赞同吴阳所言,一双眼睛只盯着三桂,等三桂做最后决断。

  三桂在回来的路上早将各种可能一一想了一遍,吴阳所说他也早已想到了,可若眼下造反却是下下之策,不说现在准备还不充分,自己手下真正能听令于自己的不过是吴宇新组建的军团,这个军团中的将领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卒大多也是叛军,忠心不成问题,可刚刚成军不过几月,实力太弱。更为重要的是父亲吴襄及舅父祖大寿此时还未对这大明朝彻底死心,此时自己若高举反旗,恐怕第一个来剿灭自己的就是他们。就算他们念及亲情不来动手,反而与自己一起造反,可关外还有袁崇焕的十几万大军,自己凭什么跟他斗?到时后金也必来凑热闹,自己被前后夹击,决无生理,难道还能投降了后金不成?那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是加速了自己投降后金的步伐,于心何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