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古回报:“冉拓矿场的雇佣兵正在擦拭他们的武器,弓手在调试长弓准备箭支。冉拓今天大醉一场,醉后在对练中失手杀了一个手下的剑客,又将一个去抬尸体的矿工一掌劈飞到四丈开外。”
维密接道:“尉山矿场主让雇佣兵休息一整天,魔法师一直在冥想。矿场里面打杂的人进进出出,准备了很多美酒,酒香随风飘到我们面前。”
我心里早有准备,平静地道:“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出兵了。盘旺矿场那个桑器不是普通的人物,他们矿场很平静,他们今天在聚会前应该不会出兵,但有备无患。那些布置都做好了吧?”
我环视周围坐着的人。
图山喀咧嘴狠狠地道:“那群家伙只要敢来,我们会让他们血流成河!”
科林斯点点头,比了个你放心的手势。
店主波提将手平推,一个咒语念出,一道逼真的墙出现在桌上,丽娜笑着用手透过墙。
“我已重拾信心!”波提将幻影消去后道。
梨子抿嘴一笑,拉着我的手,眼神跃跃欲试。
〖JZ〗※※※
盘旺矿场。
一个金黄色短发,面貌俊秀,有些文静,看上去二十八九岁,个子不高的青年人在卫兵恭身敬礼中,迈着大步走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前,猛地推门急急走了进去。
紫罗兰色的薄丝窗帘随风飘动,明媚的阳光透了进来。
远处云蒸霞蔚,屋内窗明几净,一个面目阴沉,头发鬓角有些发白,保养的很好的中年人坐在锦垫上,旁边玉几上摆放着一盆鲜花,盛着一篮水果,几个鲜衣华服的俏丽少女在他四周嬉笑打闹着。
中年人吃着一个少女拈进嘴里的葡萄,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调笑着问道:“桑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桑器挥挥手道:“出去!”
少女们对视一眼,一个少女走上来伏在桑器的后背,双手环着他道:“怎么了,桑郎?有事就说呀!”
桑器一把拉开她,少女跌倒在地,一脸不信的神色。这是那个平常彬彬有礼,对她们极尽温柔的桑器吗?
桑器挥挥手,少女掩面而泣,奔了出去,另外几个追着安慰她:“小玉姐姐,桑郎是有急事,别……”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早叫你对她们狠点,这样她们才会怕你,你做什么,她们才不敢反对。像你那样对她们,那个小妮子恐怕在你去安慰时还会发脾气。买回这些孤儿是为了取乐,你还偏偏把她们当回事!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们……”
桑器冷冷插口道:“不准你碰她们。”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语气也冷了下来:“什么事这么要紧?”
桑器走到窗帘边,看着远处巍峨的高山道:“工布峡镇半兽人领军是一个年轻魔法师。”
中年人大笑着打断道:“就这个?”
对我都怀有这么重的戒心,装成粗枝大叶,真要夺你的位子,我还会花十年的工夫帮你,让你从一个小矿主崛起成为现在最大的矿场主?桑器暗暗叹息。
他缓缓地道:“前段时间的传闻,我叫人打探清楚了。探子回报说一个年轻魔法师与皇家魔法协会长老、魔导士秦布思在皇家魔法协会达芒邦左镇分会战成平手。秦布思夸下海口说要让年轻魔法师好看,与徒弟一起出去邀斗那个年轻魔法师。第二天下午那个年轻魔法师去了魔法壁,而秦布思和徒弟却没回去,从此消失了。”
中年人笑容僵住:“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没这么巧吧?”
桑器目光中含着担忧地道:“事情怕就怕在凑巧。有人看到那个年轻魔法师往西走了,我想就是他。”
中年人想了一想,道:“那用钱收买他?”
桑器叹道:“这行不通,拥有那种力量的人不是钱可以打动的。”
中年人嘲笑道:“你为我效力十年,还不是为钱?”
桑器看看中年人,转过头去,目光中含着深意,道:“我是个例外。”
中年人语带怒气和焦虑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放弃那块矿。”
“绝不行,我扈盘旺不能将到口的肉吐出来!”
“就怕那肉里的骨头太大,会把我们噎死。”
扈盘旺已咆哮如雷:“管他是谁,你想个办法除掉他。”
以他的性子,现在怎么说也没用了。
桑器叹口气道:“把他引入矿场,让他施不出魔法,稳稳当当除掉他,这是上策,但行得通的可能性最低,我现在还想不出办法引他进来。
“侦察他的行踪,借用冉拓的一百个精弓手趁他不备乱箭射死他,杀死他的可能性有五成,是中策。”
扈盘旺接道:“精弓手是冉拓的宝贝,他会借给我们?”
桑器道:“给他再加一成分红,我有信心说动他。”
扈盘旺双眉一皱,心疼地道:“实在不行再用这一计吧,一成分红代价太高了。”
桑器叹息一声,道:“让我和那些魔法师一起去杀掉他。这是下策,我没法保证取胜,如果他胜了,对你会后患无穷。”
扈盘旺恢复冷静,若有所思地道:“他们不知道那个老头被丢下悬崖,应该会派人来看看,你认为那个年轻人会不会来?”
桑器点头道:“那个年轻魔法师有可能来,我们不能错失这种机会。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去找冉拓,吹捧一下他的精弓手,他肯定会忍不住带他们来炫耀。”
扈盘旺大笑道:“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经常不花钱办成事。”
〖JZ〗※※※
在烛光边,我正凝视着桌面上的沙盘,左边十七步是围栏,向右五步是窗口……
“这是什么呀?做得这么好,我也来试试。”丽娜无声无息地进来,伸手去摸桌上沙盘里的沙雕。
“手下留情。”我赶忙阻止她,像丽娜这样一手摸过去,剩下的就只是沙了。
梨子微笑着回答:“这是罗宾做出的沙盘。”
丽娜惊道:“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梨子白我一眼:“他呀?经常做些古怪的东西。”
我道:“古怪?这是我从古文兵书中学会的,它是我今天观察的成果,有了它,我明天离开就容易许多。”
我吻吻梨子,对图山喀和四周的战士道:“别为我担心,我能去就能回!”
我别着魔法长刀,身穿梨子刚洗好的一袭黄色长袍向镇外迈开步子。在那里魔法施不出体外,但魔法刺激照样可以用,有一把长刀在手,比用拳头要强得多。
〖JZ〗※※※
盘旺矿场。
一间宽敞华屋里面摆着十来张大圆桌,中间四张圆桌边坐着各场的场主。
主桌上位坐着扈盘旺,他左边是桑器,右边一个红须、左脸有一片黑色疤痕的枯瘦中年人正与相临的一个一脸凶相,眉骨高凸,披散着长久不洗已成缕状,散发出臭味的黑发的壮年人谈着话,壮年人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壮年人对面坐着三个长相相似的身披大绿披风的剑客,剑客来自异域,皮肤漆黑,又瘦又矮,一个剑客用一把小锉刀剔着指甲,另两个根本不顾菜还没上齐,就大吃大嚼起来。
他们旁边坐着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大魔法师。
另外的桌子边坐着身着轻链甲的剑客、中级和高级魔法师,还有佣兵中的队长,一群身着细皮铠的弓手占据了十张桌子,脚边放着箭囊。
在美艳侍女们将菜肴摆好后,扈盘旺手拿酒杯站了起来,大声道:“大家难得聚一回,刚才我们场主间商议的更是融洽。大家酒尽兴,干!”
众人将酒一口干下。
“场主,有人求见。”一个卫兵急急进来,将扈盘旺的话打断。
扈盘旺大笑着对四周的人道:“肯定是半兽人来问我们去不去参加开矿仪式的,我们当然得去,不过矿开了后半兽人也没了。除非他们跪着求我们,要当我们的苦工。”
我在众人大声嘲笑中走了进去,眼光瞄上主桌,将桌上的人与情报对上,意外出现的是那三个绿袍剑客,昨天察看了一天都没有他们,应该是才到的,从气势看不比对面坐的冉拓差。
他们挡住了直取扈盘旺的路,得把他们引开。
桑器看见我的气势,就明白那个年轻的魔法师一定是我。这样自动进入一个不能施魔法的地方,对魔法师极为不智,除非强大到大魔导士那样,能将魔法阵都摧毁掉。
桑器一挥手,叫来卫兵队长,卫兵队长俯首恭听:“叫长矛队团团围住这间屋子。你们准备五十个人,听我拍手为令就进来。”
扈盘旺看着我冷笑道:“你来干什么?是来问那个老头的事吗?明着告诉你,他已经被扔下悬崖了。半兽人现在老老实实的献出矿来,我们还得考虑留不留他们的命。”
“考虑什么!”壮年人接话道:“把他们全杀光,一了百了。”
“哈哈哈!”我抬头大笑,大笑声让四周的人一怔。
笑声突停,我冷喝一声道:“扈盘旺,你杀一个信使,未免太无风度,像你这种毫无风度之人都能当上场主,那还有谁不能?我们绝不会摇头摆尾乞求和平,你选择了战争,我们就给你战争,我来就是下战书的!”
桑器见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长身而立,大声道:“场主杀个半兽人取乐,有什么好惊诧的?你孤身而入,难道是欺我们在座的无能吗?”
我环视四周,场主们的脸色冷冷地含着怒气。
桑器果然不同凡响,知道这些矿主根本就不把半兽人当人看,先挑起他们的猜忌。
我笑了笑,道:“我们本来知道自己不足以单独开矿,特地遣信使来说那个矿价值连城,想与最强最大的矿场合办。你们看我们的矿石。”
我拿出口袋,走过中间四张坐着矿主的桌子,将精选过的矿石倒在桌子上。
这些矿主一生都与雪魄矿石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些矿石是极品,知道我所言非虚,能产出这样矿石的矿,足以称得上价值连城。
那个壮年人手摸上矿石,眼中贪婪涌出,沉声道:“盘旺,你给我一成矿,未免太少了吧?”
那些矿主对桑器开出的酬金在没看见矿石时都有些心动,现在看见矿石,才发现自己简直被愚弄了。
我对其他矿主道:“这是我们与盘旺矿场之间的战斗,我们胜,每一家矿场我们会送一大袋这样的矿石做礼物。你们知道半兽人是信守承诺的。”
桑器道:“你们别被他给骗了,场主给各位的酬金是实实在在的,难道各位相信半兽人能胜得了我们盘旺矿场吗?你们只要叫佣兵走一趟就可以拿到报酬,何乐而不为?”
我一声长笑道:“我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视盘旺矿场于无物,你们只要等结果就能获得礼物,这对于你们又有何损?”
这些矿主被我和桑器说得晕了头,觉得左右都有理,开始小声商议起来。
扈盘旺看着那些矿主被我说得摇摆不定,再也忍不住,酒杯一掷,怒道:“杀了他。”
大门涌进长矛卫兵。
“各位,告辞了!”我将魔法刺激用起,身形一飘,向细木雕花的窗户而去,速度快似风,后面传来拔剑声和大喝声。
主桌上三个剑客手一按桌面,翻了二圈落到地上,一蹬地面,向我追来,朝我背影划出的森森剑气隔着二米多就划破了我的长袍。
另外的剑客和战士、佣兵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纷纷拔剑出鞘。
快到窗口,我看见外面卫兵拿着长矛,正对着窗口等我穿过去,但我已无法回头。
窗边桌旁的剑客或挑或劈,剑光挡住我的去路。
我右手一刀,从左下而上划出弧线劈在挡在最前的长剑上,长剑向上飞出,插在屋梁上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左手紧接着一肘击在持剑者的下巴上,持剑者喷出鲜血,身体被打得横着平平飞出。
我向前低身一蹿,紧跟在他身体后下面的几把剑同时刺在他身上一绞,他临死发出的惨叫声刚出口就随血肉的四分五裂中截然而止。
我一低头,已到窗口,尸体喷出的鲜血淋在头上背上。
三个剑客已快追上,剑啸声逼近,我在矮身前进中从两边扯住一个人的腿向后一扔,一支剑刺入他身体,将他向后挑飞,竟没有片刻阻碍。
三支剑接踵而至,不过,那三个剑客迎面碰上的是碎裂的尸体溅出的鲜血。
那人落到一张桌子上,在汤水菜肴四溅、碟子清脆的碎裂声中,桌边站着的战士骇然发现那人没发出惨叫声的原因。
那人被剑刺入的胸口已烂了一大片,肌肉化成了绿水,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脏,心脏已被染成了绿色,瞬间就消失在绿水中。
绿水已将桌子腐蚀,滴落在地上,青砖“嗤”一声轻响,冒出绿烟又燃成绿火。
我右脚撑在窗台上,向上跳起,左脚一蹬墙面,身体一转,又向来处而去。
紧追不舍的三个剑客遇上尸体溅出的鲜血,眼睛一闭,没看见我从他们上面跃过,等张开眼睛,怒斥声已从身后传来。
我落到一张桌子上,一脚将一个大酒壶踹起,飞向另一张桌子,我一踩桌面跃向那张桌子,在空中抓住酒壶,从挨着的桌子上几个起落向主桌扑去。
对那些剑客来说,我和那三个剑客速度太快,他们只看见一条黄色、三条绿色影子在晃动,现在黄色影子在桌上跳动,纷纷用刀劈向我,但我已离开,乱剑落下,将桌子劈得木屑四溅。
扈盘旺惊恐地大叫:“挡住他!”转身跑向人群中。
冉拓怒吼一声,一个大步跨出,重剑向我劈来。
在半空中,我将酒壶向他一扔,一刀削在酒壶上,火花溅出,将洒出的烈酒点燃。
冉拓眼前火光一亮,一篷火焰向他而来,一挥剑,斗气吹熄了火光。
我紧随火光穿过冉拓,他的斗气劈开火光击在我身上,一道一分多深的伤口从左肩拉到手肘,臂骨有些地方露了出来,在魔法刺激下,筋都在跳动。
桑器一声惊呼,想挡在扈盘旺身前。
我强忍疼痛,怒啸一声,将刀架在了扈盘旺脖子上。
桑器这才赶到,挡着了三个剑客和冉拓的路。
我冷汗淋漓,成功与失败相差仅仅一线,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因素就左右了成与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强烈的自信,一旦穿上雪山钢铠就会减慢哪怕是一点点速度,就无法与那三个剑客的速度持平。
如果不将这间屋子大小、布局,甚至连窗台有多高都记牢,就没法在与那三个绿袍剑客速度一样的情况下摆脱他们。
如果今天不带上长刀,更没法劈出火花点燃烈酒,引开冉拓那一剑。
如果冉拓愿意付出一点代价,沾上点火焰,他那一剑的火团就不会被引歪,我也不能毫不停留地通过。
面对指着我全身的几十件兵器,我将刀身勒紧扈盘旺的脖子。
扈盘旺脸色苍白,大叫道:“冉兄,巴士兄弟,别站得太近了。”
三个绿袍剑客收剑坐下,喝着酒,看着我的眼中带着狠毒之色。
冉拓将重剑扔上一张桌子,拿起一只酒壶,狂灌几口就将酒喝光,双手一揉酒壶,将它揉成一团,想殴打他人的怒气才压了下去。
桑器手举起,四周的卫兵将长矛收了回去,他眼中闪出一丝钦佩之色,道:“你只要承诺出去后放开场主,我们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我道:“你这么相信我的承诺?”
桑器点头,眼中带着一种无法看清的神色。
“有劳相送。”离开盘旺矿场百步后,我放开扈盘旺,用起魔法刺激和飘浮术将身形展到最快。
扈盘旺瘫倒在地,惊悸地摸着脖子上的红印和一丝破皮的地方流出的鲜血,怒斥着蜂拥跑来的众人。
桑器看着我飘浮着像鬼魅般的背影,有些发怔,片刻后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JZ〗※※※
第二天清晨。
推古将观测点的回报告诉我:“那三家矿场已将佣兵、魔法师、剑客和弓手都集中在盘旺矿场。
“三家矿场的魔法师编成了一组,以盘旺矿场的桑器和尉山矿场的大魔法师伯特利为首。
“佣兵、弓手由冉拓为总指挥,剑客由巴士猴、巴士猩、巴士猿三兄弟带领。”
推古说到这儿,怒骂一声:“妈的!听名字会让人误以为是我们半兽人族的。”脸色一红,接着道:“这三个家伙是东南商盟十五国独林国的极有名的三毒剑,他们用一种独特的斗气将森林中一种巨毒树汁液中毒素提入体内储存,在剑刺进敌人身体时他们能将毒素放出,将敌人瞬间化为绿液。”
这大大地出乎我意料,我突地问道:“你怎么能探听得这么清楚?”
推古脸色不太自然,又恢复平静,下定决心似地道:“他们很好色,刚到达芒邦左镇就去了……”
我有些明悟,连忙止住他道:“你以为过了这几天就可能看不到与你相爱的人了,所以昨天探听完消息后就去找她,那三个人在那儿狂吹嘘自己。”
推古点点头。
“罗宾,有人自称是桑器,想见你。”一个探兵回报。
我想了想,道:“请他到酒店。”
桑器见到我们,平静地道:“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请。”我伸手一引,带他进了一间屋子。
桑器道:“阁下……”
“罗宾,称呼我为罗宾吧,我的朋友都这样叫的。虽然我们是敌人,不过在正式交战前倒不妨做做朋友。”我大笑着道。
桑器眼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喜悦。
“桑器,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大笑着道。
“什么大忙?”桑器有些奇怪,一怔问道。
我问道:“你说,是自己的名誉、承诺重要,还是你朋友们的性命重要?”
“我拒绝回答这种问题。”桑器微笑着道。
这笑容有些女性化,但从他外貌看不出任何女性的特征,这,别是……我连忙在心中否认了这个想法。
“为难了吧?多亏你,我才避开了这个问题。”我笑着道。
“因我而避开这个问题?君既然当我是朋友,明言好吗?”桑器说话越来越像女性,我赶紧向后移了移身子,尽可能地离桑器远些。
桑器有所察觉,对我抿嘴一笑,让我暗地里打了个冷战。
我道:“扈盘旺叫人将德萧扔下悬崖,他必须为此付出相等的代价。在走出大门时,我有片刻犹豫。如果杀死扈盘旺后,盘旺矿场就会四分五散,我的朋友们也不用流血与你们作战来复仇。在那种战斗中,两边的伤亡肯定是无法避免的。当时我就想是自己的名誉和承诺重要,还是朋友们的生命重要。
“幸好看见在你指挥下,那些佣兵和剑客忙而有序地跟着,就想到以你在盘旺矿场的地位,那些卫兵对你的绝对服从,而你对扈盘旺又过度忠诚,我杀了他,盘旺矿场不仅不会散,战斗更会惨烈许多。”
桑器道:“所以你就‘信守’了承诺?”
我笑道:“哈哈哈!不知怎么回事,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与那些人不同,你身上有些气质不应该属于那里。现在我们是朋友,我直问一个有些冒昧的问题,你可答可不答。”
桑器一怔,似想到了什么,脸很红,低声问道:“你想问什么?”
“那些场主是不是没给你们确信,说他们也要出兵?”
桑器白我一眼,没好气地道:“那些滑头,摇摆不定,你那样说过了,他们还会怎样?个个都推辞说等几天再说。”
“那我就没白跑一趟,空受一剑。”我高兴地道。
“你的伤好了没有?”桑器关心地问。
“一点小伤,昨天用了一瓶魔法药水就好了。”
桑器竟然还将我的手拿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手不像女性的,动作却绝对女性化。
很奇怪的,我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桑器的动作就与梨子昨天心疼地看我手时一样。
这种熟悉的感觉冲淡了我担心他是……让我不再排斥这种举动。
“果真好了!”桑器有些喜悦地道。
至此,我们就像两个老朋友间无所不谈。
桑器首先想说服我道:“罗宾,我不认为我们是生死之敌。你也没必要为一个半兽人的死而战吧?只要你不插手,我们就永远都可以成为朋友,我……”
他的脸红红的。
我摇摇头道:“他们站在正义一方,而我是他们信赖的朋友,不可能甩手不管。如果我退出,那无疑是将他们出卖。我很奇怪,那个扈盘旺除了有些阴沉外,毫无过人之处,你怎么会为他这种人效力十年之久,殚精竭虑地帮他?以你的能力,天下之大,何愁没有用武之地?你不离开他,也不取而代之,是有什么原因吗?”
桑器有些黯然道:“是有原因。”
我奇道:“那个原因能使你明知挡住我可能丢掉性命,还要站到扈盘旺跟前?”
“是的。”桑器有些伤感。
“看来要说服你离开他是不可能的了,那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以你的判断力,肯定知道要强抢这个矿没那么容易,你曾经也劝过你们场主吧?”我一笑,转移了话题。
桑器道:“那是场主第一次没有听从我的劝告。”
桑器有些伤心,又有些生气地道:“当时事情还可以扭转,现在真的好难。”这更像女生在对她心上人诉苦。
桑器一直试图说服我,但我不是个容易改变决定的人。
一个时辰过去,桑器还没放弃,在做最后的努力。
前面的话无效,他只好很直接地道:“罗宾,我知道你们对老人的死很愤怒,但他年岁已大,活不了多久,如果为他而两边死伤更多的人,那他也不会安息。我会说服场主为老人的死做出等值的赔偿,不出兵抢夺这块矿,我们可以共同开采它。”
“这话太晚了。”我叹息一声道:“你这几句话有一定道理,德萧是年岁已大,我想他也不愿镇中的人死伤太多,但一个人生命的价值是没法判断的。
“对他的亲朋好友来说,价值是一个虚无的词,而人再短暂的生命也是真实的,所以我不能去劝说叫他们放弃复仇。
“那个老人在镇民心中的地位,半兽人之间的团结都超过了你们的想像,这是其一。
“其二,以我的观察,你们场主绝不会与半兽人共同开采这块矿,他与那几个场主打算强行抢矿,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其三,这事的引子不全是老人的死。如果不是半兽人占据了那块矿,你们与那几个场主也不会想要把先占矿的杀死吧?”
我遗憾地道:“所以,流血已不可避免,在选择你们流血和我们流血上,我只能选择前者,尽我所能地帮他们取胜。”
桑器垂下了头,半天才难过地抬起头道:“罗宾,我帮了你那个大忙,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我微笑不语。
桑器道:“请君等我一天,我要试试才甘心。”
我站起身,伸出手道:“一天之内,你们不进攻的话,我可以等,但我不认为你能成功。我们就做这一天的朋友,下次见面,彼此就是敌人了。”
〖JZ〗※※※
盘旺矿场,一间静室,扈盘旺、巴士兄弟在商议。
巴士猴道:“场主,你自己可以下决定,何必等他回来。”
扈盘旺越来越不耐烦,挥手招来门前的卫兵:“桑器还没回来?”
“滚!”听了回答后,扈盘旺怒斥道:“到底去哪儿了?要商量大事,人就没影了。”
巴士兄弟对视一眼,巴士猴问道:“场主,你认为什么东西最难猜测?”
扈盘旺一愣,这话问得蹊跷。
巴士猩骂他弟弟道:“以场主的风度翩翩,女人怎么会变心。”
巴士猴自己打个嘴巴道:“是我乱想一气,场主你别生气。”
扈盘旺陷入沉思。
巴士兄弟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
〖JZ〗※※※
桑器回到矿场,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间很朴素典雅的房间,与扈盘旺那间房子的奢华截然不同。
一个带抽屉的核桃木小书柜,一张红木茶几,不大的床紧贴着墙壁,墙上两幅田园画,茶几上白瓷瓶中插着的几支梅花,散放出淡淡的幽香。
桑器在墙上用古怪的手势按了几下,墙上现出了一个小柜子,他从柜中拿出一本日记,伏在茶几上快笔写着。
“桑郎。”门外有人敲了一下门,没有回答,门没像以前那样锁住,少女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少女走到桑器身后,先想捂住他的眼睛,但看见桑器在记日记,好奇地看着他写下的。
少女脸色先是无法置信,又变成失望,最后又豁然,伸手拍拍桑器。
桑器身体一僵,匆匆掩上日记,问进来的少女道:“小玉,我不是说过,祢进来时要先敲门吗?”
小玉道:“我是敲了呀,不过是姐姐祢喜欢上人了,心太乱,没听到而已。”
小玉的话让桑器一怔:“小玉,祢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祢叫谁姐姐?”
小玉笑道:“还想骗人呀?祢的日记我都看见啦!”
桑器彻底怔住。
小玉道:“能变身的‘幻形魂环’是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嘛。”
“先关上门。”桑器道。
桑器掩上窗户,拉紧窗帘,室内黑了下来,桑器拉起袖子,露出左手上的一个青铜的细镯,上面是两个极小但很传神的浮雕,一个是微笑着的少女,一个是看不清面貌的人。
桑器按上微笑着的少女,一团淡淡的黄光将桑器围住。
一个娇美文静的女孩在黄光散去后出现,一头淡金色长发垂落到腰间,清灵得像有水波流动的黄色双眸,弯弯的柳眉,高挺的琼鼻,含羞带嗔的樱唇吐出:“小玉,祢太顽皮了!”
“姐姐好美。”小玉拍手呼道。
“这个镯子好有趣。”小玉伸手去拿那个脱下的铜镯。
桑器将镯子拿开,道:“小玉,这不能给祢带。它会给人带来狂暴的感觉,有些时候我对祢们很不好,就是它的影响,原谅姐姐好吗?”
两个女生在那张小床上坐着谈了很久,最后小玉道:“姐姐放心哪,我不会说出去的!”
〖JZ〗※※※
“场主,你真会放弃那块矿,给他们那些赔偿?”桑器惊喜过度,问道。
扈盘旺道:“祢替我操心这么久,我做出些让步又有什么。”
“场主。”桑器眼睛湿润,将扈盘旺递给她的酒喝下。
第一次喝酒,桑器有些难受,眼睛一花,有些摇晃。
月光下,华屋内。
桑器静静地躺在床上。
扈盘旺脱下桑器带着的手镯,看着眼前熟睡的娇美女孩,冷笑一声,道:“女人,变心得真是快!祢以为带着这种古怪的能让人变身的东西,就没人会起疑心了?祢不让我派去的艳女作陪,我就怀疑,哪个年轻男人能够拒绝这个?本来还想祢自动献身,祢今天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明显是变了心,我只好用强了。”
扈盘旺在室内走来走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直在阻止他,但当看见酒的效力快过,桑器已快醒来,罪恶终于占据了他的身心。
悲惨的罪恶发生在月光下。
〖JZ〗※※※
一个古怪的梦将我惊醒,梦中发生的事让我无法入睡。
在梦中,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流着泪,最后眼中流出的竟是血,她就一直默默地看着我。
女孩眼中的哀怨和凄凉,一直压在我心头,我很难想像人的眼睛能射出这样的悲伤。
我将梨子拥入怀中,难受的感觉才渐渐消去,梨子在我怀里找了个她最舒服的地方,甜睡着。
〖JZ〗※※※
扈盘旺一手拿起夜光杯,品着里面如血般的红葡萄酒,得意地看着桑器醒来。
这个女孩属于我了,这下不会变心了吧?
桑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扈盘旺的床上。
随着感觉到的疼痛,桑器盯着扈盘旺,眼中先是一片空洞,最后涌出泪水,带着无数种复杂的情感不停地涌现,最后留下的是悲伤欲绝。
扈盘旺被盯得心中发毛,后退一步,偏过头去,讪讪地道:“桑器,我也是迫不得已,谁叫祢……我只好先得到祢的人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父亲。”桑器眼睛空洞地盯着扈盘旺,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地问道。
“祢……祢说什么?”扈盘旺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表情,这眼神,绝对没有虚假掺在其中,难道她是一次艳遇的……扈盘旺不敢想下去。
第一次见到桑器,是十年前的一个下午。
那时候扈盘旺只是一个很小的矿主,在大矿场的挤压下艰难地求活,手下不过二十几个佣兵,当奇迹般地发现了这块巨大的矿,一个大矿场主就派人来要求扈盘旺将矿并入他的矿场下。
扈盘旺不想当一个别人手下的走卒,但大矿场主的威逼却是无法抗拒的。
扈盘旺在绝望中,在艳阳下,在矿场大门前无奈地、不甘心地等着大矿场主的手下。
等来的就是桑器,当时桑器就在艳阳下背着一个小包裹,脸上带着笑意站到扈盘旺面前,问有工作给她吗。
第一眼见到桑器,就有一种神秘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告诉自己她是值得信赖的人。
扈盘旺将所有的无奈都倾诉给了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桑器。
桑器充满自信地说她能帮助扈盘旺。
在她的帮助下,击退了大矿场主的佣兵,在她的帮助下,五年不到,自己就成了最大的矿主。
扈盘旺在一次欢宴上,感激地对桑器说将一个艳女送到了她的房中,桑器转身就走,将艳女轰了出来。
事后桑器一连十来天没和扈盘旺说一句话,扈盘旺就起了疑心。
在一个月圆之夜,扈盘旺偷看到了桑器取下手镯,被她的美丽惊呆,桑器是一个绝色佳人。
扈盘旺知道这个女孩爱着自己,不然谁会这样尽心操劳,无怨无悔。
扈盘旺装作一切都不知道,有时候还用嘲笑朋友的口吻嘲笑她,等着这个女孩自己说出来,因为以桑器的性格,如果自己告诉她,曾经偷看过她,肯定会离去。
没想到现在等到了她的话,但说出的竟是:“我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祢……祢不是我的女儿!”扈盘旺发疯般地大叫道。
桑器平静地道:“父亲,十三年前,你不是曾抱着我,给我手里塞了一个青心果,对妈妈说,要给我们幸福吗?这些你都忘了?
“你一去不返,妈妈在郁闷中死去,当时我很恨你,你抛下妻儿就消失了。我出来找你前,在妈妈坟墓前发誓,如果你不想起我们,我就不认你。但一见到你,仇恨消失了,我记得的只是你在我小时候对我的爱。我一直等着你将我认出来,没想到等到的竟是……”
扈盘旺大吼一声,想要吼掉这个可能:“不可能,祢与我们根本就不像,我的女儿现在才二十岁,祢十年前就不小了,不然祢不可能那么有智谋!”
桑器道:“那是因为我在一个森林里拣到了那个幻形魂环,它改变了我的外貌,给予我知识。对一个父亲来说,女儿外貌有些变化,也不应该认不出吧?”
扈盘旺一步一步地倒退着,夜光杯从手中滑落,酒液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凄艳的红花。
他吼道:“不,不……这不是真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描述的痛苦,悔恨。
桑器道:“不是吗?父亲,你在女儿小时候是那样的慈祥,用橡木给我做小木熊,在床边哄着我入睡,现在你却……”
扈盘旺全身颤抖着缩成一团,抱着头坐在屋角。
“父亲,女儿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桑器摸着幻形魂环,摸上了魂环上那个看不清面貌的浮雕。
幻形魂环变成了一把尖刺,刺把上的铜像狰狞地大笑着,不停地张开牙齿乱咬着。
桑器凝视着这把尖刺,看着它慢慢地被推入胸怀,鲜血从洁白的睡袍涌出。
全身正在狂抖的扈盘旺一僵,心中一阵巨疼,抬头看见那可怕的尖刺已深深地扎进了女儿的胸怀,跑过去要拥抱住她。
“别碰我,它……”桑器虚弱得说不完最后的话。
扈盘旺定定站在那里,大吼:“快来人啊!备马车!”
“被它杀死的没有办法复活。”巴士三兄弟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你,你们……”扈盘旺颤抖得没法将话说完。
三人怪笑着,按着剑把道:“生我们的气?你真是过河拆桥啊!哈哈哈,你别说没享受到。啧啧啧,这么美的女儿,真是难得!”
“是,是你们……”扈盘旺手指着三人,愤不成声。
三人轻吹口气,笑道:“我们?我们可没强暴自己的女儿。”
扈盘旺全身一抖,抱着头瘫倒在地。
三人对视一眼,巴士猿上去翻开扈盘旺的眼睛,那里已看不到一丝神智。
他骂道:“妈的!疯了,倒便宜他了。”
巴士猴倒了一杯酒,站在床边,品着,看着桑器:“哎,可惜了一个绝色美人。哀兮,美人兮,香魂无所依。”
巴士猿站起身道:“老三,别他妈的多愁善感了,做正事。主人的两个任务我们已完成了一个,看来我们最先完成任务已成定局,说不定……”
巴士猴道:“老二,你想得太简单了,五十年里就现在给了这么一个名额,如果那些组都做成了,我们还得拼一次。”
巴士猿道:“这就是幻形魂环?亡灵国失落的宝物,怎么是把刺刃?”
“老二,别碰!”巴士猩急叫道:“现在摸上它灵魂就会被吸走,主人的盒子在这里,我来套上它。”
巴士猩拿出一个漆黑的小盒子,盒子里喷出一股黑雾想要将尖刺吸入,但尖刺把上的铜像张嘴咬着黑雾,将黑雾吸尽。
三人目瞪口呆,对视一眼,巴士猿道:“这怎么跟主人说的不同?难道主人没……”
巴士猩和巴士猴一起捂住巴士猿的嘴,看没有异样发生,长吁了一口气。
“这事等主人下了命令再说,我们还是先把周围的矿场控制住。老二,你就管不住你那张嘴,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巴士猩报怨道:“有时候乱说话会让我们都丢命的!老三,你与那些佣兵队长谈得怎么样了?”
巴士猴道:“有一半同意只要我们付钱就听我们的,另外的还说什么要听场主的、桑器的。”
“那怎么办?”
“冉拓和尉山矿场已被我们控制,那些不服的佣兵统统都派到最前面,让他们与那群疯狼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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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扈盘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一千多人的队伍。
“场主,我们在等你发令!”几个佣兵大队长站在前排道。
巴士猿用斗气传进他耳内道:“出发!”
“出发!”扈盘旺大叫道。
五人一横排的三十人中队开始向工布峡镇开去,最前面的是一千二百人的佣兵,中间是一百人的精弓手,魔法师和剑客在巴士三兄弟和尉山矿场的大魔法师伯特利带领下殿后。
一块山顶的石头一动,拿出根小红木晃了一晃。
暗处,图山喀道:“罗宾,他们出来了!”
我叹息一声,虽然知道桑器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愿这么早就兵戎相见。
我道:“照计行事吧!梨子,祢想好没有?”
梨子道:“放心哪!人家不会迟疑的。”
我又问道:“祢真的想好了?”
“嗯,好了!”梨子娇嗔地看着我。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逼进,声音响起在崇山峻岭间。
蜿蜒崎岖的山路宽约一丈,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十分地险峻。
长长的佣兵队伍在离工布峡镇一里开外,就遇上了狼族百十来个战士,当头的是图山喀。他们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手里提着一把把生锈的柴刀。
“这就是我们的对手?”冉拓大笑着问四周的佣兵:“我看简直就是一群土狗,亏得他们还那么郑重其事!”
图山喀怒啸一声,冲过去一刀劈下,冉拓一剑撩起,将图山喀刀削断,刀的前半截在峭壁上一碰,溅出一溜火花,刀尖打着转向空中射去。
冉拓这一剑力道之沉,斗气之足,让隐藏了实力的图山喀暗暗心惊。
图山喀退了几步,一愣,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转身和那些狼族战士向后跑去。
冉拓大笑:“这就是狼族战士?追上去屠光他们!”
“慢着!”一个大队长道:“可能有埋伏。”
冉拓道:“我知道!我们以多敌寡,对付这种土狗,就算有埋伏又能把我们怎么样,给我冲!”
佣兵跑成一长队,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小镇冲去,长久训练的体力比魔法师要强得多。
后面的弓兵队、剑客保护着跑不快的魔法师,与佣兵队伍脱成两截。
弓兵队谨慎地一步步走在前面。
我和梨子站在山路边的峭壁上,后面是四十个狼族战士,当看见精弓手快走过机关时,我向对面山头的探子一挥手。
一个清脆的哨音一长一短地响起。
弓兵队闻声马上散开,箭已上弦。
悬崖下三十个狼族战士,正等着这个哨声,有五条一寸粗细的麻绳从路边的积雪中伸出,垂到他们脚边。
三十个战士六人一组,向下用力地拉着麻绳。
路面裂开,五根直径一尺的圆木从路面拉下悬崖,踩着圆木的几个弓兵在惊恐的大叫中随圆木落下悬崖。
地上现出一个深坑,积雪落进这个深约二米的深坑,深坑底部堆满了干柴,直到离路面一米左右,干柴上又洒着一层煤块。
我和梨子飘到半空。
我念出咒语,一道火墙顺着路上的深坑出现,飞腾的熊熊大火将弓兵和魔法师隔断。
梨子的一个火球落下,击在弓兵丛中,火球喷裂,将附近的弓兵全部卷入,离火球最近的精弓手已化为一堆堆冒烟的白灰。
远处被火焰喷中的精弓兵全身着火,在山路上乱跑着,有些抱住同伴一同在惨叫声中滚下悬崖,有的双手乱舞,摇摇倒倒地在山路上走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梨子怔在空中,我连忙拉着她往峭壁上飘去,一丛箭簇从刚才她所在的地方冲上天空,一支箭离我不到半尺,我甚至听到箭破空的呜呜声。
“祢在发什么呆?”我不悦地问梨子。
没想到她比我还愤怒,眼泪涌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火球会杀死那么多的人!”
“我的梨子小姐,我服了祢了!昨天我就再三问祢想好没有,今天又问了两遍,祢的火球威力祢不会不知道吧?能将山石都烧红烤裂,还会伤不了人?祢先呆在这儿。”
梨子还呆呆的,看来她已经不想再打火球了。
我一挥手,峭壁上的狼族战士将一块块大石抛了下去。
巴士三兄弟一直走在队伍最后,巴士猿大吼:“我们上去,杀了那些土狗。”
巴士猩一把拉住他,与巴士猴同时点点头道:“老二,我们回去。”
巴士猿道:“为什么走?”
巴士猩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三人在众人的手忙脚乱中偷偷溜走了。
三个矿场出来的魔法师在惊恐之中念着咒语,大多数念的都是防火术。
没想到这次从天而降的不是火球,而是大石头,魔法师就在一块块的大石落下中纷纷倒下。
一些魔法师用攻击的魔法对付大石,但能将石头击碎的极少,经常魔法咒语刚出口就挨上一个大石,施出的闪电球、火球、闪电术、魔法飞弹、酸箭,在人群中乱飞,剑客避得开上面的落石,避不开同伴近在眼前的魔法。
底下魔法师、剑客的惨叫让梨子捂住耳朵,让精弓手心惊胆战。
我给自己加上了中级护体石铠,一般弓手的弓箭射不穿的,站在高壁边,向下面喊道:“抛下弓箭,投降吧!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十多支箭射在我身上,就像射中石头一样折断落下。
几个精弓手向镇子冲去,想和到镇上的佣兵汇合。
我念出咒语,一串魔法飞弹飞出,将他们打倒在地。
剩下的弓手不约而同地抛下弓箭,对我道:“我们相信阁下。”
我对梨子道:“梨子,你们下去接受他们的投降,我去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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