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背影轻轻一颤,缓缓转回过身来,雪儿那清丽绝俗的容颜终于重新展现在了沉枫的眼前。
“你叫我作什么?”
“......”一阵久寂的沉默之后,沉枫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是我!”
雪儿缓缓自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站起身来,取过一件薄若蝉翼的轻纱披在光滑如玉的胴体上,赤着一双玉足,慢慢地走出温泉。
沉枫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直面正视雪儿那艳绝人漶的美丽赤裸玉体。
“在我面前还用得着装什么正直么?”雪儿冷冷一笑。“我身上的哪处地方你没看过,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的么,徒惹人笑!”
“姐姐!”沉枫脸上一红,缓缓垂下了头。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沉枫猛然抬起头来,锋锐的目光笔直地刺向雪儿。“逼走喀丽丝,赶杀麦隆,这绝对是可能引发帝国分裂的不明智之举。在我龙州同麦隆进行南方会战时你的大军却突然西进,陷些造就我们的失败。随后指使羽樱纤劫走我的儿子,你的侄儿!更有甚的是,我从日轮教徒那里得到的消息,你曾派人秘密与日轮教尊罗什孽磐联系,唆使他举兵东进,想要东西夹击覆灭我龙轴。若非罗什孽磐出于全盘战局考虑没有答应,恐怕我现在已经不能这样从容地坐在你身边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姐!”
“为什么?”雪儿冷冷地扫了沉枫一眼。“为——什——么?恐怕你再是清楚也不过了吧!因为这是你的报应!你们的报应!”说到后面两句,简直是要咬牙切齿起来。
“给你看一样东西!”雪儿扫了沉枫一眼,转回过身,走进了里间,不多时便重新折回,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
“这是什么?”看着雪儿古怪的神色,沉枫的心不由猛然被提到嗓子眼上来。虽然全无半点缚鸡之力的雪儿从理论上构不成对他的威胁,但沉枫却永远也忘不了从月倾悠处得到的教训。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被挑动起来。
雪儿脸色如冰,缓缓地揭开黑色的箱盖,袅袅的淡白色寒雾飘散而出,轻轻将黑箱放在池边,这下却让沉枫看个清楚了。原来装在黑箱子内的竟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厚厚寒冰。波波的寒气向外轻轻的溢扬着,雪儿雪白的脸蛋此时变得更白了,几近赤裸的娇躯微微地打着战。若非在身旁便是温泉的热气蒸蒸,恐怕她那单薄的身子便已抵受不住了。
寒冰装在箱子里,虽然古怪,但却不足以引起沉枫的吃惊。真正让沉枫引起震吓的,是被那冰封在寒冰之内的——一个小小的女婴。
虽然看上去脸色红润,小小的嘴角微带着一丝可爱的甜意,宛如正在熟睡之中。但既然是被冰封在这寒冰之内,那自然也是永世长眠了。女婴是可爱的,但可怖的是她那对小巧的小脚,从膝盖延伸而下直到脚踝,竟然只有姆指粗细,比起正常婴儿的脚来至少小上了数倍。看起来就像两根长长的棍子,可怖之极!
“这,这是——”沉枫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尽管心头仿若电光火石般隐约闪过什么念头,但他不愿,也不敢去靠近抓住,只得寄希望那最后的裁判权,并将其交到了雪儿的手中。
“这是我的女儿!”雪儿轻轻地凄然一笑,一对美目一眨也不眨地直瞪着沉枫,虽然玉厣之上笼罩着的是淡淡凄然的笑意,但在此时沉枫的眼中,却无疑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
“我的女儿!我和你的女儿!”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沉枫脸色刷得变得一片雪白,仓惶地向后连退开了几步,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舞着,完全失去了平日一贯的冷静和沉着。
雪儿冷冷地看着沉枫张惶失措的样子,秀目中闪过了一丝快意。“为什么不可能?这便是事实!任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怎样也无法改变这铁一般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沉枫的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颤声道:“这个......死了的女婴怎么可能会是你和我的......更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副畸形的怪物!”
雪儿的脸色一寒,冷冷的目光似一只利箭般笔直射进沉枫的眼中。樱唇中一字一句地吐出了比冰还寒冷万倍的无情话语。“因为近亲结合,生下畸形儿的可能性超过七成以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沉枫似是猛然间想起了,抬头高声叫道:“莲源月氏不就是一直坚持着近亲血缘结合的吗?但他们为什么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雪儿冷冷一笑。“对于历史,你又真正知道多少?莲源月氏的皇族为什么屡出昏君暴君和疯子,他们家族中为什么一直流动着那疯狂而又固执的血脉,这一切,你又怎么来解释?你又能知道些什么?你懂什么?”
“娘呢?她怎么会没有出面料理这件事的?对了,她,她现在在哪里?”沉枫突然间省起一事。
“姑姑......”雪儿的脸色突然一黯,黯然道:“她,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在我的女儿出生后的第七天,我亲手掐死自己女儿后的第三天,她就去世了!被我和我的女儿给活活气死了!她被我安葬在爹和娘的皇陵的旁边,你过会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即使是沉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接受这般多重的重大打击,头部缓缓而用力地摇动着。“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的!是不是!告诉我!姐姐!雪儿!”
“你终于还起记起了以前对我的这个称呼了!”雪儿缓缓地坐回温泉池边,螓首早已经偏转向另一面方向,此时只是转过斜扫了沉枫一眼,淡淡地道。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沉枫头上汗珠潺潺而下,抬首与雪儿对视了半天,突然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坐到了地上,涩声道。
“我不想怎么样!”雪儿咯咯地开心笑着,笑得好生开心,只是那笑意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血浓于水!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们——”
“闭嘴!”雪儿白玉般的脸庞刹时变得铁青,狠狠地瞪着沉枫,恶狠狠地吼道。
“不许你再提起这个称呼!我告诉你!我以前没有兄弟!以后也不会有!我和你,根本就不存在半点血缘关系!你明白吗?”
“雪儿!你何苦自己骗自己呢?”沉枫仰起头,幽幽地叹了一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怪你们负我在先!”雪儿清丽的容颜被凶狠的神色扭曲破坏无遗,情绪已经变得有些竭底斯里。“你们!母皇、华姨、姑姑......还有你!都是!都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
“姐姐!”沉枫苍白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显示着内心的激动已经达到了一个颠峰。
“姐姐!忘了那件事吧!”沉枫微微地低垂下头。“就当作那只是一个过去的恶梦吧!难道你真的能够忘记我们作为同父异母姐弟的事实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根本不可能被外界所承认的。”
雪儿冷冷地看了沉枫半天。那冰寒的目光看得沉枫一阵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就在沉枫的气势被削减到最低的那一刻,雪儿的娇躯突然一软,整个人就此仆倒在水池旁边,放声痛哭了起来。
“姐,姐姐——”沉枫喏喏地轻呼道,欲上前安慰,但毕竟是不敢。只得站在数丈之外,手足无措地呆望着雪儿痛哭。
“忘了?那怎么可能!叫我怎能忘得掉!叫我怎么去忘?”放声哭了小半会,雪儿突然间兀地立起了娇躯,一把抹去了俏脸上的泪痕,直盯着沉枫,恶狠狠地道。
“我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雪儿冷冷地道。“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毁掉你的希望!你就在这里安心地等待着你的好妻子上西天的消息吧!”
“什么?”沉枫骇然色变。
***
“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怪怪的!”兰雅丝将整座宫殿走了个遍,重新盘回到了原地,左瞧右望,芳心深处总是觉得有点不妥,向南宫玉瑚开口道。
“这是公主以前所住的宫室,现在她既然搬走,便转让给我们暂住。而且这地方我们不也曾来过吗?我没有发觉有什么与以前相异之处啊!岚你是不是神经有些过敏了?”南宫玉瑚秀眉轻蹙,轻声道。
“公主与夫君他再怎么说也是兄妹,纵使没什么深厚感情,但想必也不过太过为难我们的。南方战争中的最后关键转向便可见一般。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孩儿,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怎样,过得可好。”
“希望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吧!”兰雅丝似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内殿来回走动着仔细观察周围。“不过要真是如此的话。那羽樱纤,哼!我其实甚为怀疑羽樱纤就是莫雪的人。不过没有证据证明罢了。希望不是吧!也许我真是有些多疑了。”
话正说着,突然地下一阵微微的震动传来。先还是非常的氢微,但只是短刻之间,震动便已经越来越大,两女都已经完全感受得到脚下的摇晃。若是换了常人,恐怕便已立足不稳了。随着嘎嘎的声音,宽大宫殿四周的墙壁竟是裂出一条条的大缝。
“怎么回事?难道是要地震了!”兰雅丝低低地咕嘟了一声,一把抓起南宫玉瑚的玉手,飞快地便朝着殿外冲去。
进来时的路此时竟变得那般的漫长。一路上无数的砖块石头雨点般自头上落了下来,那些体积小的两女还可以运起护身真气来弹开。但那些磨盘以上大的石头,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绝不会想以身相试的。亏得兰雅丝身法灵活,拉着南宫玉瑚躲开了好几次劫难,但两女娇嫩的肌肤却因此擦伤不少。
猛得听到“轰”的一声,只见无数的碎石泥土猛然冲破两侧高大的宫墙崩垮而下,铺天盖地将整条近四百米长的走廊近数填平。两女速度虽快,但一瞬时也难冲出四百米的距离,竟被这铺天盖地的无数碎石生生地掩埋其中。
***
“你对她们作了什么?”沉枫勃然变色,在闻得消息的那一刹那间竟有着发作的冲动。但他毕竟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在池沿边上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雪儿道。
“我说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你去死吧!”雪儿脸色忽然一变,螓首回转,深深地凝视了沉枫一眼。
随着“呜呜”的低鸣声,一点黑光忽然自木屋外飞旋而进,排山倒海般的剑气将温泉上腾起的淡淡白色雾气冲得七零八落。
黑色的剑光瞬时大放,黑衣人翔.达加德身随剑上,片片的风刃自剑身上激射而出,形成密不透风的一片天罗地网,朝着沉枫迅推而至。
“果然大有长进啊!”沉枫冷笑一声。虽然为了表示对雪儿的尊重,王者之剑并未随身而带。但对于翔.达加德这般级数的人物,还不须他使出真正实力。只是随手一捏,浓密的风元素源源不断地向着他的手心汇聚而至,在般若之力的凝聚之下,竟将那般多的风元素强行压缩成了一柄近尺长实质的真风刃。
顺手一挥,真风刃便不偏不倚地恰好点中了翔.达加德自后刺来的剑身,真剑与假剑撞际的结果便是:真风刃瞬息化作万千风片消散四溅,而真铁实钢打造就的宝剑,却在真风刃的强大压力下被炸得粉碎。浑厚无比的风力随剑身一路溃散的趋势顺势而上,将翔.达加德震得狂喷鲜血,朝后重重跌落。
“就这般本事,也想杀我?”沉枫斜扫了倒在地上,一手掩胸,不住咳着鲜血,尚努力挣扎企图爬起的翔.达加德一眼,淡淡地道。
雪儿冷冷地看着沉枫,半响,突然凄然一笑。“果然是好功夫!不过我也并未真的指望能让这家伙来拿下你。不过是让他来稍稍拖延半会时间而已。我说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什么?”六识神通终于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这气味是——火药!”沉枫面上立时为之骇然色变。温泉中浓厚的硫磺味掩盖了火药味的散发,使得直到临近爆发的一刻,才让沉枫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退!”这是沉枫脑中升起的唯一念头。脚尖一点,身形飞快地朝着后方飞出。目光一扫,却发现雪儿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然地望着他。力量一沉,身形猛然一挫,强行转力落到了地上。
“雪儿!你疯啦!还不快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雪儿冷冷一笑,螓首仰起,透过上方那被翔.达加德的剑气打得支离破碎的屋顶小孔,望向那青蓝的长空。
就在这时,只见身后黑烟红焰冲天而起,接连不断地爆炸声如连珠炮般响起。木质本就易着火,加上四处埋藏的火药被一一引燃,只听噼噗之声大作,黑红色的火舌四窜而起,扑面而出热气越来越是让人难以忍受。沉枫仗着内力深厚倒是无妨,雪儿娇躯已是摇摇欲坠。
只见她霎时间衣衫着火,红焰火舌,飞舞身周,但她站直了身子,竟是动也不动,沉枫只骇得头上汗珠滚滚而下。雪儿挺立在熊熊烈火之中,竟是绝不理会。瞬息之间,火焰已将她全身裹住。
沉枫脸色铁青,般若之力全力爆发,进而转为魔武之力,半透明的薄膜护壁挡住了四周扑来的滚滚火浪,水系魔法全力发动,冰寒的白色冻气自身体外围四泻而下,将靠近身体周围的火舌一一冻灭。然火势越来越大,而火药的爆炸点此起彼伏让人不知所措,胆战心惊。沉枫几度冲进,皆被火药的爆炸硬生生逼了回来。眼见着木屋倒塌在即,而剩下的所有火药又在蕴酿着一场大爆炸,雪儿却迟迟无起身之意,沉枫直急得肠子都要断了。
若仅是为了扑灭这火势,对于沉枫来说并非难事,水系魔法中的高阶魔法、魔武之力,任般一样都有能力将这火势瞬间压灭。但要同时保证其中雪儿的人身安全,却才是真正棘手的重点,让他无可奈何。
“公主!”倒在地上半天无力支撑起身体的翔.达加德此时也不知是怎的骤然生出了一股气力,竟勉强站起身来,身子尚摇摇晃晃站力不稳。但却一咬牙,竟鼓足了剩余所有的力量,猛地朝着那团巨火中心的雪儿冲去。
“你想找死吗?”沉枫顺势拉住了翔.达加德,冷冷地道。
“放开我!我要去救公主!”翔.达加德勉力地微弱挣扎着,却挣之不脱,恨恨地瞪向沉枫,怒声喝道。
“凭你此时的身体状况,那点微薄功力,根本还未闯进火心就被烧死了。你倒是怎么救出公主?”
“就算是死,我也要凭着最后一口气,护着公主的周全!”翔.达加德猛地一加力,竟从沉枫的手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狂然发力,竟真朝那熊熊火势奔去。
“这家伙倒真是有点意思!”沉枫轻喃了一句。听了翔.达加德的话,沉枫也顾不得面前的火势越来越大,一层淡淡的蓝色水光应念而动,点点的冰霜再度在他身体周围凝聚而起,朝着火心再度掠去。冰蓝色的莹辉将整个人都罩于其中,毒火虽然嚣狂燎人,但在冰蓝护罩的护持下终是减弱了不少威势。饶是如此,只待逼近前去,不说那愈见炽热的高温,仅是那不断爆破而出火药余烬,就将沉枫逼得有几分狼狈。
正在这时,只听得天际轰然巨响,一道巨大无比的耀目白光自天穹骤然落下,落到了那正在焚烧爆炸中的小木屋上。
嗡嗡的声响回荡开来,白色的光芒带着冰寒彻骨的滔天寒气吞食了冲天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的火势就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一扇,竟是就此尽数熄灭。
白光消散,一道绝丽的身影自火光的余烬中翩然而出,怀中抱的正是似已沉睡不醒的雪儿,落到了沉枫身前。
“怎么竟会弄成这般形势的?”凤瑰轻轻叹道,玉手轻轻一招,将那灿烂光华中最璀灿的一点,一颗黑黝黝幽深如墨的神秘晶珠招回手心。美目中扫向沉枫,似是询问事情的缘由。但在此时的沉枫眼中看来,却是蕴含着责备的深意。
沉枫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每次在面对凤瑰时总是会让他感到万般的窘迫,在此时也只有将他与雪儿间那段不可告人的前程往事一一道来。
待听完这段孽缘往事,凤瑰的玉容已蒙上了一层黯色。
“想不到,竟然还有着这样一段因果。当年莫煌四处风流,却不料报应却应在了无辜的一双儿女身上。莫雪也兀过意气用事了。你们毕竟还是有着血水之情的兄妹,又怎能——”
凤瑰思索了半刻,幽幽地轻叹一声。“罢了!就勉力一试吧!也许——那般情况,对她,对你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自怀中取出一根长近三寸的银针,玉腕轻轻一抖,看准角度刺下,整根银针竟是尽数没入了雪儿的后脑。
“你干什么?”见得这般诡异景象,沉枫不由为时色变。若非下手者是凤瑰而换了他人,他恐怕已经动手阻止了。
凤瑰转过螓首,深深望了沉枫一眼,轻声道:“我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封印了她过往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忘记了过往的痛苦,在遗忘后获得新生,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沉枫默然。
“你,你要干什么?”被那最后一记的猛烈大爆炸击得飞倒落地的翔.达加德看着凤瑰对雪儿所做的那番诡异举动,不禁大惊,挣扎着抽动起身子,厉声喝道。
“看不到莫雪竟有个这般忠心的侍卫!”凤瑰淡淡一笑。朝翔.达加德喝道:“你若真是为了你家主子好,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要动!否则——”
果然,翔.达加德听了凤瑰的话,目光一扫尚落在凤瑰手上的雪儿,只得悻悻地原地坐下。
只听得轻轻地嘤咛一声,沉睡中的公主,便要准备醒来了。
沉睡中的公主,终于张开了那双如梦如幻的美丽眼睛。雪儿晃了晃小脑袋,望向身前目光迥迥的凤瑰和沉枫,眼波中净是初生婴儿般的清澈无邪。
“你们——是谁?我——是谁?”
“雪儿!姐姐!”沉枫乍吃一惊,不禁有些惊慌失措,望向凤瑰。只见凤瑰螓首轻轻微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搀起雪儿的娇躯,柔声道:“雪儿,你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谁呀?”雪儿歪着小脑袋,左右晃了晃,嘟起红艳艳的小嘴,问道。
“可,可我又是谁呢?我,我怎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我脑袋好痛!”雪儿纯真的眼波逐渐变得有些迷茫,手捧着小脑袋,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雪儿!雪儿!”沉枫连忙伸出手臂将雪儿拥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是雪儿啊!这世上最纯洁,最可爱,最惹人怜惜的雪儿啊!雪儿,你现在记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雪儿?我叫雪儿吗?”雪儿小声地反复将自己的小名念诵了几遍,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突然抬起头来。“我是雪儿!那——你是谁?还是,你又是谁呢?你们怎么会认得我的?”
“雪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沉枫心头一酸,爱怜地抚摸着雪儿嫩滑的面颊。“我,我是,我是你的——”
“哥哥!”
“哥哥?”雪儿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先是朝着发声者凤瑰瞧了一眼,然后转向身侧的沉枫,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真的吗?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这个——”地位骤然由弟弟上升成为了哥哥,沉枫也只有低低苦笑一声,看着雪儿充满期待的眼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亲人了!我有哥哥了!”雪儿兴高采烈地鼓起雪白的小手,卖力地拍了一阵,直到一对纤手都拍红了才停下来,
“你相信了?”沉枫瞪大了眼睛。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话。雪儿现在的心灵,是该说纯洁呢,还是幼稚。此时的雪儿,仿佛已经回复到了当年沉枫与她相处时的那般性格,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只是却多了几分稚气。
“是啊!”雪儿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第一眼看到哥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啊!那种感觉,简直到了让我不能呼吸的程度。我想,那一定和我对哥哥的思念有关吧!”
沉枫只听得暗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雪儿对他的记忆竟是此等深刻入骨,一股寒意不自禁地浸满了整个脊梁。
“公主!公主!你终于好了!”这时翔.达加德非常不识趣地大叫了起来,身子微微一动,看样子似乎想要向雪儿扑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好可怕!好可怕!快走开!快走开呀!”雪儿的目光一触及翔.达加德脸上的凹凸不平和交叉的刀疤,狰狞可怖。吓得小手连挥,大声尖叫起来。同时小脑袋使劲钻进沉枫怀里,对翔.达加德却是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公主!你们把公主究竟怎么了?”翔.达加德怒吼一声,便要向沉枫扑上,欲将沉枫怀中的雪儿生生夺下。
凤瑰云袖一挥,硬生生将翔.达加德的来势强行逼退。看着翔.达加德的满面怒容和那睚眦欲裂的神情,凤瑰轻轻叹了一声。“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她,才是最幸福的吗?你如果真的是为她好,为什么要去破坏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呢?”
“这是欺诈!这是妖术!你们对公主动了手脚!强行破坏了她的记忆!”翔.达加德暴跳如雷。“你们根本无权替公主作下任何决定!你们这,根本就是——无耻!强盗!”
凤瑰黛眉轻轻一皱,翠袖一卷,便封住了翔.达加德的哑穴。淡淡地道:“无论如何,我们为莫雪所做的,出发点是好的。造就的结局也是对她有利而无害的。难道你真的希望她永远沉浸在过往的那段痛苦记忆中,永远被仇恨和疯狂所操纵而堕落毁灭。或者,这爱是你所想看到的?”
翔.达加德死鱼般一动不动的眼睛终于转了一转。
“不管你是否接受雪儿现在这般的情况。我都要警告你!”沉枫缓缓地开口道。“倘若被我发现你有一丝半点企图唤醒雪儿那段被尘封记忆的举动,哪怕念头,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瞬间诛杀!又或者——干脆现在就灭了口干脆了事?”最后的这句话却是向凤瑰所发出的询问。
凤瑰玉脸微微一动,樱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听她轻声道:“难得这个人对莫雪这般忠心。现在这样的人倒是很少见了。依我之见,不如就给他一条生路,只是把他驱逐得远远的了事吧!”
“既然凤——这么说,那就——”那未待沉枫的话说到一半。“不要!”翔.达加德的一声大喝就截断了他的话头。
“不要!”翔.达加德看了看沉枫,又看了看凤瑰,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两人面前,低下头,涩声道:“求求你们!让我留在公主身边吧!我肯发下毒誓,绝不向公主泄露半点过往的事情!只求你们能让我继续伴留在公主身边!即使你们不放心,割了我的舌头我也心甘情愿。”
沉枫凤瑰脸色双双一变,彼此对望一眼,心中便已有了数。
妒火在沉枫心头立时大炽,杀机大盛。沉枫阴阴地道:“想不到你对公主竟这般深情厚意,实是难得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肯为公主这般付出,真是让人‘感动不已’啊!”
翔.达加德黯然道:“我知道我这般一个身份卑下的丑陋剑客,本是连多看公主一眼的资格都欠奉的,更别说其他龌龊的念头,想都不敢多想。只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当初看到公主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我的一生,以后就这样完了!我实是摆脱不了——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这般痴情的男子,实在是难得啊!”凤瑰目光斜瞟,扫了沉枫一眼。“不如就了了他的心愿吧!不过——你却须得发下毒誓,此后今生,绝不能向公主接近半步,更不能与她交谈哪怕一言半语。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翔.达加德连连点头。“只要我能远远地看上公主的身影一眼,哪怕是沦入地狱,便也甘心了!”
沉枫冷冷地盯视了翔.达加德半响,在让翔.达加德几乎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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