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三章 繁华街

  夜很深,露很重,今日的夜晚雨气似乎特别浓,仿佛满湖的湖水都散到了空气中,厚厚的,重重的,噙在空气中,让人湿黏难受。

  云萧醒来的时候白咰还没有醒,他的思绪还停留在白咰的记忆里,情绪还陷在那一场场的回忆中,有悲伤、有难过、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点点尚未察觉的怨恨与愤怒。

  萨罗斯曾经说过,入梦是很坦白的。它可以很硈t的呈现一个人对于某件事情所有的记忆与感受,半点也不会隐瞒,所以他常常拿入梦来寻求人们的欲望。

  在白咰的记忆里,云萧看到了冯亦,看到了那一晚,知道了冯亦的心情,但同样的,也发现了白咰早就有所预感知晓的事情,只是悲伤情绪太浓,一时之间盖了过去,却是让云萧没有特别去思考它。

  白咰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云萧,他有点慌地四下搜寻了半晌,方一抬头,这才发现云萧却是一脸茫然地站到了屋子外头。

  黑暗中,云萧站在那片月光下一动也不动地看著前方,凉风吹过他的衣摆发梢,飘飘荡荡在天一方,吹起了一阵萧意,也带出了一片悲戚。

  天地苍茫,孤然一身,这是白咰顿时唯一的感觉。云萧与冯亦,他们俩个本是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就像那萍叶与萍根,两相依附才能游于浮水,缺一不可。

  可如今,根死了,仅剩那萍叶浮游于水,失其依所,无所归处,流水虽广,却是无处可泊,怎不叫让萍叶顿感茫然?怎不让那萍叶失措无助?

  站在门口,白咰有些微微地叹了口气,明知道现在的云萧是听什么也听不下去,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帮。

  “云萧,振作些,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走到云萧身边侧头轻语,“清醒点,何必这样苦苦跟自己过意不去?进屋去好吗……”白咰伸手,欲搭过云萧的肩膀轻拍安慰他,谁知手还没碰到,却用力地给来人一把拍了开。

  “呵呵……,呵呵……”云萧垂著头发出诡异的笑声,不合时节的笑容,不合场合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夜晚中响起,听起来显得格外发毛。

  “振作?清醒?”云萧笑,黑暗中,缓缓地抬起眸子看著白咰,“白咰啊白咰,你不觉得这话由你说来总是特别可笑吗?如果你真得做得到,那么不妨请你告诉我一件事……”嘲讽地轻轻吐出口。

  初时的云萧还说的慢,说的轻,可语到后来却是口气一转,指向白咰的眼后近乎咬牙的忿骂,“明明还记得,却宁愿自己想不来,告诉我,你若真那么豁达,就请你大声的念出来!此时、此地、此刻,那个把那双眼睛给你的人,他的名字叫什么!!”忍不住失态地吼出声音,云萧觉得有一股恨意卡在喉咙里,说不清是怪白咰的隐瞒抑或怪自己的失责,只知道心里头很想狠狠地伤害白咰一次。

  在白咰的世界里的时候,云萧一直有一点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在白咰的记忆里,云萧是谁都看不清楚的。

  不论是和白咰对桌喝酒的人抑或是在篱江水舞动的人影,云萧全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是却独独篱江水上那舞动人影的模糊跟其他人的都特别不一样。

  譬如说,和白咰喝酒的对桌人,譬如说,和桃花站在一起的那抹影子。那种模糊都是相同的,有点朦胧,有点看不清楚,像是上了薄薄的色彩,看不出那人的确切面貌。

  这很自然,所谓回忆的忆起,其实是需要一点刺激的。

  好比桃花,他本该也在白咰的记忆中模糊不清,但却因为最近的出现,所以导致他的影像在白咰的脑海里也鲜明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放了太久的记忆,有一点点的记得这人存在,有一点点的印象,所以半模糊、半清楚,必须要等到足够的刺激才能够想起。

  可是篱江水的那人,不一样。

  和所有人那种半模糊的情况不同,那人的身边总是有一层淡淡薄薄的白雾围绕著。

  那人回首,那层雾便盖住他的脸庞;那人伸手,那层雾便刻意朦胧那手指;那人说话,那雾便绕在那人的脖子四周里,让传出来的话有高有低,让传出来的声音雌雄莫辨,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要去刻意遮盖这个人的一切一般。

  初时云萧不明白,可此刻云萧却似乎有点懂了。

  那是一种太过刻骨铭心的感觉,强烈到连说出那人的名字都是个足够的刺激,刺激到只要一点点的沾惹上边,便会叫白咰回忆的万分深刻。

  所以白咰从不敢叫那人的名,所以连在回忆里,白咰都不敢思念那人太过。

  那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著。埋入血脉,穿肌透骨,和白咰早就紧紧地连在一块。

  它扎的深、扎的久,早已成了白咰的一部份,一旦拔了起来,便会连血带肉让人活生生的疼。

  它扎的稳、扎的准,硬死死地开在白咰的心头肉上,好不了也愈合不来,只能任由那伤口不停地淌血腐烂。

  从来就不是想不起来,只是不想想起来、不愿想起来,也不能想起来……

  云萧知道,从出来的那一刻便知道那人是白咰深入骨髓里的痛。

  云萧明白,明白他不应该这样做,明白这件事不能全都归咎于白咰,可是除了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他才只有二十来岁,失去了挚友,失去了同伴,他所能的承受的压力早已超出他能负荷的最大范围。

  有人曾经说过,当人在受到过度的外界刺激或伤害时,会有一种心里的防卫机制开始作用,藉著将内心不满的负面情绪发泄在其他对像上,用以减少因自我冲突而产生的焦虑与痛苦。

  那是一种投射作用,一种想要让所有人也跟他一块悲伤难过的感觉,一种觉得只有他人跟自己一样难过才懂得自己的心情的感觉。

  他痛恨白咰这么理智,厌恶白咰可以这么理性,是不是不甘自己的感受,所以便可以讲出这种不关己事的话?是不是他不明白这种难过,所以白咰才可以把话讲的这样漂亮?

  太不甘,真的太不甘!为什么只有他必须要这样伤心?为什么只有他必须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好恨好恨,他要让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痛,要让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难过,要让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悲伤欲绝……

  是啊!他是该让别人也常常那种滋味,应该要让白咰也体会一下这种痛苦!应该把这种悲伤欲绝的情绪让白咰尝尝!可是白咰实在是太坚强了,要怎样可以让他体会到最惨的痛?要怎样可以让白咰知道那种痛是非常难受非常难受的?

  于是云萧想到了那人,想到了白咰的记忆,想到了把白咰最不想面对的一面拉出来让他体会体会也许可以让白咰难过。

  云萧是成功了,目的达到了,只是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也后悔了。

  从来没有看过白咰那种样子,一瞬间发白的脸色脆弱的几乎不堪一击,他人仍旧站在他跟前,手还搀著刚刚被自己拨开的手掌,可却动也不能动。

  好似有那么片刻,白咰全身的血液通通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躯壳在,他没有摇摇晃晃地站不稳脚,也没有发抖失措,只是慢慢地、很慢很慢地瞥开头,不发一语。

  那是云萧第一次发现,原来语言真的全天底下最恐怖的利器,可以把一个人伤到体无完肤,原来无话可说的表情竟然可以这样苦,苦到连云萧面对白咰时都只能哑然失声,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反应才对。

  一时之间情绪千愁百转,不知该怎样反应,他无意伤害白咰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聪明如云萧也只能选择瞥头后冲出此地,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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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带起一阵风,卷过了白咰的发梢向旁边而去,可白咰却没有拉住云萧,他只是那样傻傻地,楞楞地,动也不动地,站在那苍茫里。

  白咰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脚麻了,手也麻了,心也麻了,只有那脑袋里的声音,异常的清楚。

  明明还记得,却宁愿自己想不起来……

  告诉我,此时、此地、此刻!那个把那双眼睛给你的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呢?

  耳边里还回荡著云萧嘲讽的声音,声声如响。

  白咰忍不住将手覆在那双眼上,凄凉地笑了笑,其实云萧大可不必这样质问他,叫什么他又怎么会忘记?是谁给他的他又怎会不记得?这双眼的主人该是谁……他又怎会忘记?不想想起来只是因为想起来会太心痛、太难受如此而已。

  舍不得啊!舍不得不想,怎样也舍不得,但又不能想的太过,想得太清楚,所以尽量避免,尽量不刺激,于是连回忆都是透过旁人再来回忆和那人的相处时光,于是连在记忆里那人都名字绝口不提。

  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样了,为什么还要逼他在此时想起来?为什么……还要在这时戳他的伤痛?

  想那人,是一种幸福,可想那人,也是一种痛苦……

  不想那人,是一种悲哀,可不想那人,也是一种解脱……

  幸福与悲哀,痛苦与解脱,谁能说,丢了哪一边,是比较好?哪一边,他都没有办法放得下,没有办法啊……

  心,有一种紧紧缩窒的感觉,揪的白咰脸色发白,疼,真的很疼。

  白咰垂手低头看著,双手交叠的手掌忍不住慢慢收拢后贴在自己的胸口前,他试著想给自己一点支撑,但却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怎样也看不清。

  “我想你了……真的……想……”喃喃的话语低低的喊出,一声声,含的都是他千百万年来的苦楚,一句句,等的都是他思他念他怎样也忘不了的人。

  天上一声炸雷响起,大雨轰然倾盆而下,淋在白咰身上,一滴一滴地滑落,分不清从脸颊上滑落的是泪还是雨,只知道大雨落地,淅沥淅沥,彻夜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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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冷了整片大地,仿佛作弄人般,怎样也不肯停。

  云萧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任著雨水浇淋在自己身上,举著脚,踏著一步又一步。

  脑海里,上演著一幕幕曾经跟冯亦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以往看不透的、想不明的、没注意的,现在却像是个影片到带般,嘲讽般地一次次清晰涌来。

  那目光里的数字是一种到数计时,不断的增加是不是表示死亡也越来越近?

  热唇草的歌声在唱著什么?匡啷啷的铁炼声是摇篮曲,睡下了,是否就不会再醒来?

  为什么热唇草要选择冯亦作为亲吻的对象?热唇草,死人花,是不是献吻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知道死亡正跟在他们后头?

  白咰眼神里的疑惑、梅丽雅玩味打量的举动、鸣土的低语、水漪的叹息、霜雪的警告……

  现在仔细回头想想,似乎很久很久以来就一直不断的有提醒出现,似乎从来就不是毫无征兆,从来就不是,可……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好好留心过这些?

  他明明有能力,有力量不是吗?

  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收回过幽灵图,驯服过双疫马。

  他有办法让皇甫林在片刻之间火烧火灭,也有办法在银剡的利刃之下安然通过。他可以救好几乎死绝的魅彤,可以幻化隐山海啸让双疫重生成功,可以救回连双疫都束手无策的莫羽柔,可以舞出十景黄昏给嗜虫一份安息……

  他可以展现一次又一次的奇迹,但独独救不了冯亦……

  “小子!你撞倒了我们家老大了!”

  呵呵……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可事实就是这样这样不是吗?

  力量力量~有力量又怎样?只因为冯亦是“绝对”的百分百,所以他便救不了他?只因为其他人是未及“绝对”的“断层”,所以他便可以展现这股力量?

  “给老子站住!”

  绝对是什么他不知道,断层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可这其中他到底用这股力量救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因为这力量而存活了下来?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他的力量而能够继续享乐过活?

  他不曾拿这力量做过坏事不是吗?可为什么他会因此失去冯亦?为什么?为了谁?

  “干!撞了人还想走?你给我过来!”粗鲁地揣过人大骂。

  是为了他眼前的这个男子吗?被疼痛激起一丝的反应,黑色的眸子幽幽地沿著紧抓的他手腕的手往上看,渐渐地对清了焦距,看到了来人。

  是这个本来该死在幽灵图的瘟疫肆虐下,但却因为他提前回收幽灵图,所以现在正活绷乱跳但却以偷抢拐骗为主的彪形大汉?

  “小子,你撞倒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好?”

  还是在他耳边的这个人?是这个本该死在双役马下可没死,到刚刚为止都还喝令著提棍教训他人的眼前人?

  “嗳!快瞧!有好看的!”

  “唉呀!朝老大又盯上人啦?”

  “看那模样,八成是外地来的!”

  “啧!算他倒楣!”

  抑或者……是旁边这几个正不断地看著、说著、笑著、打量著自己,不断嘲讽讪笑的街道行人呢?难听的、难堪的的耳语进进出出,仿佛里每个人都在不屑!都在嘲讽!

  云萧抬起的眼慢慢地、流转地,巡过所有人。

  每看一个人,他们的对话就清晰的出现在他耳边,每巡一个人,他就可以如数的数出那人一生的所作所为,每望一个人,他的脑海里便清楚地告诉他,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早该逝去,但却又偏偏还活在这世上。

  看得越多,想的越多,明白的也越多,然后突然地,云萧……很想朝天大笑。

  呵呵……呵呵……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不是吗?

  上天啊!告诉他吧!他可是为了救这样的人所以才牺牲冯亦的吗?他是为了让这种的人活在这世界上所以才让他最好的朋友去死的吗?

  为什么这样的人可以活?为什么冯亦却要死?为何天能让自己救他们?为何天却不肯让自己救了冯亦?

  为、什、么、呢?!

  一股愤恨的情绪从心里熊熊烧起,他恨、他怒、他完全不解!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像这种的人就可以活?为什么像冯亦那样的人就非得死?

  不公平啊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样的不公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让这么多的这种人活下?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值得他拿冯亦来换!!

  莫名地,一种疯狂的想法爬到了云萧的脑子里,忽然间有种想要掐碎一切的冲动在。

  是了!要这样的世界能干什么呢?如此不公平的世界,如此腐败的世界,如此要拿冯亦来换这种人的世界,不如就干脆一点,全、都、毁、了、吧!

  是了!他早该想到、早该知道的、早该这样做的不是吗?!

  天下为殉!天下为殉!

  冯亦,你说,我就把这可笑的世界通通都送给你陪葬,好不好呢?

  “妈的!老子说话你到底有听没有?”一声怒吼来自前方,来人一把提起云萧的衣领,毫不客气的往前猛拉。

  云萧既不推阻也不闪躲,或者说他的理智早已经焚烧殆尽。

  他顺著自己手臂上的手调整著目光顺游上看,像是终于知道了该怎么做一般,对著来人笑了笑。

  他笑的美,笑的纯,笑的天真无邪,笑的和善煦煦,笑的迷惑著所有在场人都忍不住一愣,可谁又知道在如此好看的笑容之下,配上的,竟是全天底下最疯狂的想法!

  那双漆黑的眼眸早在微笑前就已经开始染上一层又一层鲜红色彩,乌亮的青丝也从内部开始转为血红的艳彤往外推扩,地面的石子正有些轻微地抖动著,转角的大树仿佛一次放出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几拉的瞬间枯了萎,风吹的方向似是被什么打乱一般到处乱窜,吹的雨水将人打的更加湿淋。

  没有人发现到也没有人注意到,号称拥有最纯净元素净值但却无法拿来使用天都古城,正疯狂地汇聚著这最原始的元素魔力来,穿过街,走过巷,席卷著整座城里天上地下最具有攻击性的所有力量,凝结。

  一点一滴,往云萧手上汇流而去,一点一滴的,聚集的……是足以毁掉半个世界以上的力量……

  心里有个声音正在叫嚣,毁了吧!毁了吧!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吧!

  反正那人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反正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不如别活还比较好些,不如就这样把一切都毁了,就都送给那人陪葬吧!全都下去陪葬吧……陪葬……

  伸起的手慢慢上抬,再上抬……

  “干!你笑屁啊!欠揍是吧!”没有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异变和云萧的举动,那大汉在一愣之后的回神便是对上云萧的微笑,摆明了人家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觉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侮辱,一时火头上来,抡起了拳头就要狠狠地往云萧身上砸去!

  “这样不可以哪!”一声不高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了过来,在还来不及察觉时一只手已将那拳头轻轻挥开,而另一只手却在不经易间压下了云萧的手。

  “我说朝老大啊,我这小厮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你这么凶,莫地都把人都吓坏了哪!”笑嘻嘻地说著,轻轻地,有点不著痕迹地拉过云萧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不仅将人拉了开,连带地也让本该汇聚的力量地点受到了干扰,刹时间力量像失了准头一般,四处乱散。

  “小厮?怎么,无尘这是你的小厮吗?”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捡回了一条命,那大汉看清来人后不免有些皱眉的问。

  “是啊!昨儿个刚请爷帮忙买来伺候的,新人手脚不麻利,若有得罪还请您看在无尘的面子上,多多担待啊!”微笑地走到大汉面前欠个身道歉,顺势地将个钱袋子放到大汉手里握著,意思却也再明显不过。

  那大汉本还有些不快,但看到无尘塞过来的钱袋子后却也脸色舒缓了些,“好吧!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我放这小子一马,好好教著你的小厮,下次见到哥们该有怎样的态度才对知道吗?”恶狠狠地瞪了云萧一眼。

  “自然自然,我一定会好好教的。”意所有指地拍了拍浑身湿淋淋的人,却在不经异间顺势地又更将云萧往自己身后挪了一步。

  被人刻意挪动的身子终于让云萧微微地回过了神,他有些恍神地缓缓抬头往前望去,映在眼底的却是一位身穿华服,正轻拉著自己示意好好配合他的一名男子。

  那便是雨无尘,一个在往后给了云萧十足影响力的男子。

  古筝的声音在空气中啷啷响起,男人们的笑声在耳边里不断地徘徊进出。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夜晚的生活可以奢华无尽,可以繁迷醉人,也可以引人堕落。

  繁华街,天都古城里夜晚最热闹的一条街。

  烟花楼,繁华街里最出名的夜馆楼。

  雨无尘,烟花楼里的优伶,烟花楼里的狎优,或者,更白话一点说──烟花楼里的男妓。

  是了!这里是烟花楼,是天都城里最名贵的声色所,是繁华街里最出名的男娼馆,是专门给一些特殊癖好或者寻求新鲜刺激的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