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啊。”姬小馨拉着叶静柔的手,不依不饶地道:“就算是不用我去,你至少带上刘大哥吧。
“你看这个家伙,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嘛。”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瞪着坐在一旁的滕良文。
按照叶静柔的安排,她与滕良文前往沙漠探险,而姬小馨和刘敖江则先行前往梦都,为即将召开的镜博会做准备工作。
自从知道了叶静柔的这个决定之后,姬小馨就不停地缠着叶静柔,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根据两人之间的约定,叶静柔与滕良文那一晚的对话,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姬小馨在内。
除了叶静柔以外,还没人知道滕良文拥有神祗之手的事情。
所以姬小馨不能理解叶静柔的这个决定。
她很不放心让叶静柔身边只跟着滕良文一个人。
在她看来,像滕良文这种初级控镜士,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真要有事情发生的话,只会是个累赘。
滕良文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居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偏见,不过,他也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事实上,他甚至不敢多看姬小馨,就像他不敢多看叶静柔一样。
两人都是他在那镜中所见场景的女主角之一。当他看着姬小馨的时候,便总是热血翻涌,似乎随时都有兽性大发的可能。
所以,当他面对姬小馨和叶静柔的时候,目光便总是闪闪躲躲,哪怕是说话,也不肯直视两人。
这更让姬小馨觉得他目光闪烁,不像好人。
站在姬小馨身旁的刘敖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神色间却显示出赞同之意。
叶静柔只是轻轻拍了拍姬小馨的手背,一声不吭。
他们此刻正在机场的候机大厅内,公共场合里,叶静柔为了自身的形象,一向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滕良文坐在椅子上,听着姬小馨发牢骚,眼睛却不敢往两女身上望去,只是在候机大厅里来回扫视着。
忽然,他轻咦了一声,站起来向着大厅入口走去。
叶静柔目光微微一闪,紧紧注视着滕良文的举动。
滕良文迎着一个刚刚走进大厅的老人走了过去。
那个老人须发尽白,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但他老归老,却一点也不糟,走起路来腰背笔直,虎虎生风,比那些整天醉生梦死的小伙子还要精神得多。
滕良文脸上带笑容迎上去,老远就打招呼:“钟老,您要去哪里啊?”
这老人正是在医院里帮滕良文治伤,而且传了他静卧养生功的中医专家钟老。
“你是……”钟老疑惑地看着滕良文,似乎认不得他了。
滕良文也不在意,他只是个普通的病人,像钟老这种名医每天不知得看多少病人,记不得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笑着说:“钟老,我是那个被高手打伤的……”
“哦,你叫……滕良文是吧。”钟老露出恍然的神色,然后打量了滕良文几眼,皱起了眉头:“小伙子,你好像没有好好休养啊,出院这么久了,身体反倒更差了。静卧养生功有练吗?”
“练了,挺有效果的。只是我前两天得了点感冒,现在还没好呢。”
滕良文心里挺佩服,觉得钟老不愧是名医,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
钟老点了点头,板着脸教训道:“唔……身体还是要好好保养的,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有时候小病会拖成大病的。”
“是,是。”滕良文现在对自己的身体保养可是极为注意的。
訾宣和叶静柔都曾告诫过他,因为鉴灵代价的关系,他每生一次病都不能完全康复,而是会让身体更加衰弱。
“身体不好,还要出门吗?还是多卧床静养为好。”钟老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滕良文干笑了两声,解释道:“跟我老板去索鲁木,不去不行啊。”
说着向叶静柔的方向指了指,低声说:“别看她是个女人,可厉害得很呢。”
钟老向着叶静柔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叶静柔三人都在向他们这边张望,便微一点头,以做示意。
接着,他将头转回来对滕良文叮嘱道:“索鲁木是塔拉玛沙漠边缘,气候干热,对你的病不太好,平时要多注意、多喝水,最好不要在那里停留太久了。”
“只怕没办法,我们还得进沙漠呢。”滕良文苦笑道:“不过,我会注意身体的。”
“进沙漠?”
钟老目光微不可察地一缩,然后突然生气地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进沙漠不是自己找罪受吗?真是自作自受。好了,你自己小心吧,我要上飞机了。”
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向登机口走去,倒是把滕良文弄得好没趣,站在那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一会儿见左右没人注意他,这才讪讪地走回到座位坐下。
“那是谁?”姬小馨显得挺好奇:“你们说什么了?他好像很生气啊。”
“那个是医生……”
滕良文刚解释了一句,叶静柔突然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快速写了几个字,展示给三人。
笔记本上写的是这样一句话:“那人是内家高手!”
滕良文并不感到意外,点头道:“我知道,他是个老中医,教过我静卧养生功,很纯正的练气养生术。”
“内家高手?”姬小馨皱了皱鼻子,笑道:“姐,难道他能比你和刘大哥还厉害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刘敖江难得开口,淡淡道:“如果我们身上没有鉴灵限制的话,或许能跟他比较一下。
“不过……我们大部分的内气都用在抵抗鉴灵代价上,跟他这种纯粹的普通内家高手比不了。”
“原来他们都练过内家功夫啊。”滕良文琢磨着,眼睛依旧四处乱转,却不敢往叶静柔和姬小馨身上望去。
他甚至不敢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似乎任何雌性生物进入视野,能都点燃他的欲火。
所以,他的视线总是刻意避开那些女孩子,而不停地往同性身上扫,这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个同性恋者。
这时,一个小女孩儿走进了滕良文的视线中。
那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仿佛是个最精致的瓷娃娃一般,让人一眼看到就忍不住心生呵护与怜爱之情。
这一回,滕良文倒是没有产生什么兽性冲动,让他很庆幸自己还保有最后一线理性。
当然了,这个小女孩的年纪实在太小,也是一方面原因——她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小女孩就那么慢慢地走到了滕良文身前,仰着小脸,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瞅了滕良文几眼。
然后她又转身看了看叶静柔,突然伸出手,很坚定而且认真地说:“姐姐,抱抱。”
叶静柔听不到小女孩在说什么,但这个举动的意思却是很明白。
她一脸困惑地指了指自己,看到小女孩肯定地点头,这才伸出手,将小家伙抱在怀里。
她的动作很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摔到这个小精灵。
小女孩显得相当开心。
她粉嫩的小脸贴在叶静柔的脸上,两只肥胖的小手从叶静柔的脖子两侧伸过去,在空中快速地舞动着,似乎是在拿着根看不见的绳子打结。
在大约二十几公尺外,是候机大厅那粗大的柱子。
柱子表面光滑如镜,恰好将三个人的身影映在其中:滕良文、叶静柔和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在那镜面中,滕良文看到的是层层叠叠的杂物,叶静柔看到的是将死之人,那么小女孩儿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叶静柔不敢说话,怕她的大嗓门会吓到小女孩,只好把目光投向姬小馨。
姬小馨便上前来,轻轻捏了捏小女孩滑嫩的脸蛋,笑着问:“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侧着脸瞅了姬小馨一眼,却好像不太喜欢,冲着姬小馨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头,转过头接着结她那虚构的绳结。
姬小馨却不着恼,咯咯轻笑道:“啊哟……好大的架子嘛,你看姐姐会变戏法哦。”
她说着,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手中托着枚硬币。
无形的微风自掌心腾起,将硬币托起,不住翻腾,仿佛在跳着欢快的舞蹈。
这一招果然吸引了小女孩儿。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硬币,发出欢快的笑声,不过她的手却并没有停止,依旧在叶静柔颈后,不停地结着绳结。
从她繁琐的动作来看,那显然是个很复杂的绳结。
姬小馨忽地收起微风,让那硬币静静落回到手心里,然后说:“小妹妹,告诉我,你爸爸妈妈在哪里?要不然,我就不变给你看了。”
小女孩扁了扁嘴,终于停下了结绳的动作,向身后指了指。
她手指的方向,一对年轻的夫妇急匆匆走过来。
夫妇两人都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衣饰简单却不失典雅,显示出良好的出身与教育。
“媛媛,快下来。”
小女孩的母亲走到近前,这才低声呼唤,她那小心翼翼地样子,仿佛是怕吓到小女孩似的。
小女孩嘻嘻笑着,在叶静柔怀里拧了拧,这才跳下来,扑向母亲的怀抱。
“大姐,你的女儿好可爱啊。”姬小馨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母亲爱怜地紧紧抱着女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小淘气包,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没有,她好可爱的。”姬小馨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不过,机场这里太乱了,别让她乱跑,碰上坏人就不好了。”
“刚才一没留神,就让她跑过来了。”年轻的父亲神情有些黯然:“我们只能在后面追,不敢大声招呼她。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惊吓。”
小女孩显然不理解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笑嘻嘻地靠在母亲怀里,摆弄着母亲的衣带,很快就结了个漂亮的同心结,然后炫耀似的向着滕良文挥了挥。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滕良文等人这才知道,这对夫妇姓戴,那小女孩名叫戴绮媛,今年刚刚满五岁,年前被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次夫妻两个是带着女儿去唐国首都看病的。
聊了片刻之后,夫妻俩带着女儿告辞离开,往自己的座位处走去。
“她也是控镜士。”訾宣突然道:“她的心脏病是由鉴灵代价引起的。”
滕良文碍于身边坐着叶静柔等人,不好开口,只是低低吱唔了一声,以示自己知道了。
訾宣感叹道:“她年纪太小,如果不得法的话,只怕活不过今年了。”
滕良文心中一凛,凝视着那小女孩的背影,不安地站起来,稍稍跟上去几步,这才低声问:“我们能帮她一下吗?”
“善哉,善哉。”
訾宣低宣了声佛号:“救渡世人乃我佛本意。你可以将九转丹法教给她。这内家功夫最适宜在她这个年龄练起。
“不过,她年纪幼小,父母又都非我道中人,练功需得有人护持才行,我建议你收她为徒。”
滕良文搔了搔头,觉得自己还什么都不懂,收徒似乎不太够格,而且就这么说要收小女孩为徒也太冒失了,一时便有些犹豫。
但救助那小女孩的心思终于还是占了上风,他拿定主意,紧走几步,拦住了那夫妻俩,把自己想收小女孩为徒的想法说了出来。
为了增加信服度,他还特意编造了个故事,说是有个叔辈也是得了先天性心脏病,结果靠着练习内功,一辈子都没有发病。
戴家两口子为了给女儿治病,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但用了所有疗法却都不管用,此刻听滕良文这么一说,简直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狂喜,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当事双方对拜师这种事情都不太在行,滕良文本身也不太在意,只是让小女孩戴绮媛叫了声师父,就算确认了师徒关系。
滕良文到候机大厅的超市买了个笔记本,把那套九转金丹法写了下来,交给戴家爸爸。
这套功法口诀字数并不是很多,共计五百六十七个字,但艰涩难懂。
滕良文自己也是仅仅明白了头五转的口诀,当下只把自己明白的部分向戴家爸爸做了讲解。
堪堪讲完这些口诀,扩音器里便响起了登机通知。
滕良文最后交代戴绮媛好好练习,等他回到春城的时候,还要考她并讲解后四转的口诀,这才在戴家夫妇的千恩万谢下转身离去。
姬小馨看到滕良文回来,想问他跟戴家夫妇都说了什么,但却被叶静柔以眼色给制止了。
戴家爸爸目送着滕良文和叶静柔等人离去后,极为感慨地对妻子道:
“今天真是出门遇贵人了,滕师父可真是菩萨心肠。”
“是啊。”戴家妈妈连连点头,对戴绮媛道,“媛媛,你可一定要用功练习,等病好了,就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出去玩了。”
小丫头虽然不懂别的事情,但对于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自由自在的玩耍可是向往已久,当下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功。
戴家爸爸心里高兴,拉着女儿的小手道:“媛媛,将来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师父呢。”
戴绮媛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道:“爸爸,我已经谢过大哥哥师父了。
“我给他和大姐姐打了个漂亮的同心结,他们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相亲相爱的。”
戴家爸爸忍不住拍着女儿的小脑袋瓜,笑道:“大姐姐是你师父的老板,他们可不能像爸爸妈妈那样相亲相爱。”
戴绮媛总是说她能从镜子里看到人与人之间有各种颜色的线,她还能把那些线打结或是解开。
她还说爸爸妈妈之间有一条好漂亮的红线,结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戴家妈妈心疼女儿,便总是顺着她的话编故事,说那红线是代表爸爸妈妈相亲相爱,还教她打各种各样漂亮的绳结玩。
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记住这个相亲相爱了。
听到爸爸这样说,戴绮媛显然有些不明白。
她歪头咬着指头,说:“可是,他们之间也有结了蝴蝶结的红线啊,那不是相亲相爱吗?
“我记得妈妈说同心结比蝴蝶结更相亲相爱,所以才把那个小蝴蝶结改成大同心结的。”
跟小孩子解释她们想像的事情,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戴家爸爸明智地放弃了继续解释,只是说:“你师父可是救了你的命呢,以后你也要爱护师父哦。”
“哦,那等下次再见师父,我就把我们两个也结成同心结。”
戴绮媛终于明白了爸爸的意思,高高兴兴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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