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本就有很多是废话,可凌啸的这一句,却绝对不是。至少,黛宁姑姑看着他的眼眸,除了真诚外还是真诚,当然也少不了疲惫的血丝,心疼得黛宁真想把他抱在怀中,亲口为他唱催眠曲。
但凌啸没有这么好的命,而他的坚持之下,大家都开始歹命起来,一连串的夺命狂奔之旅,差点没有把众人给累死。
凌啸已经进入了阿拉伯海,他发现时令正好,海面上正有强劲向东贸易风刮着,由不得他归心似箭-凌啸为了早日归国,不顾一切脸皮,愣是逼着黛宁,然后让黛宁逼着玛丽,要东印度公司派三艘最快的高速通信帆船,以高达十五节以上的速度,送他们向东方疾行。甚至,他不计一切代价,对帆船上的英国官兵,按每百海里赏每名水手二两白银的标准加以激励。同时,他也不惧一切风险,抛弃了所有的英国护兵,冒着海盗威胁的巨大危险,仅以百名扈从之力,便护着当今世上身份颇高的一群人启航!
这倒不是因为凌啸觉察到了国内的情况有变,而是,年轻而又有抱负的他发现,自己实在忍受长年累月的海上生活……那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金钱和权势的力量是强大的,个把月的时间,他们便越阿拉伯海、过斯里兰卡、渡安达曼海入麻六甲海峡了。可即使是这样,凌啸越近乡土,那心便越发的急迫,竟是在进入没有信风南中国海之后。加大了赏格标准,玩命地经越南、琼州、广东,终于在1699年的四月十日抵达了马尾港,而此刻的中国。正是康熙三十八年农历二,二十八。
这,简直就是一个重赏之下必有高速地奇迹,当然,累得多少英国通讯帆船水手过劳死,那就不是凌啸会考虑的问题了,顶多,他会请玛丽女王慰问奖励一下他们,再告诉他们身体是赚钱的本钱这个道理,然后再命人好生接待前,交待他们注意水土不服的问题罢了。
其实。凌啸发现,自己才是真正地有些“水土不服”!
他在欧洲虽是只呆了四个月,可在魂牵梦绕的苦苦航行之后。当他一踏上琼州岛之后,便发现自己有些陌生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阔别家乡很久的游子,一旦回归,就会对住宅乃至更远区域的变化有新奇感觉一样。过去几年的生活和欧洲之行的一切,都充满了强烈的对比,而且。为自己挣下“流毒”名声的官场生涯,那更是久远得仿佛是隔世……难道在去欧洲之前,自己是琢磨人比琢磨事多,而去欧洲后,却更多的琢磨事去了吗?有些不习惯?
答案是肯定的,他岂止是不习惯而已,而且也不敏锐了!
离开琼州府三天后,已经抵达了潮州地凌啸,回味着琼州知府的惊诧表情。和对科举的旁敲侧击,终于才醒悟过来,后悔得直敲脑袋-蠢啊,国内定有事情发生,按照自己以前地敏锐觉察力,第一件事情就是严命并威胁那知府,绝对不许泄漏自己回国的消息,躲在暗中窥视几天再说……而现在,只怕那广东的奏章都已经抵达河南了。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超亲王骨子里还是善于琢磨人的,也深知琢磨人的必要程序,那就是一看邸报了解政况,二寻心腹了解内幕!所以,在潮州他席卷了潮州府两三个月内地所有邸报,而此刻抵达福州,他要做的就是稍事停留,既探望慈母和幼子,也要和豪成、顾贞观等人深层交流一番。但迎接凌啸的,只有巡抚顾贞观和水师提督施世骠,大母、幼子和豪成却都已经离开了西禅寺,去北京参加皇太后下月将举行地五十八岁寿诞庆典了。
一行人回到西禅寺,凌啸来不及细看自己的故居,黛宁也顾不上带玛丽去看剩下几个名妓,和老十三老十四一起,大家端坐玉佛楼中,听顾贞观介绍情况。可凌啸才听了几句,就忍不住大吃一惊,“贞观,你说什么,官场传闻我已经死了?!”
顾贞观见有十四阿哥在,有些秘密却也不好明说,只好讪讪地点点头,把从泄密案以来的种种状况都说了清楚明白,“……反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佟国维就突然自杀了,鄂尔多斯蒙古有三旗突然反了,朝廷的纷争暂时青息,全都集中在筹集粮草、调兵遣将平叛上去了……王爷,后来又不知道怎么了,官场就忽然传出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是大食海上传来的,传言王爷突然不见了,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诅咒!”
凌啸勃然大怒,他虽不迷信什么,可从“不见”到“死了,之间的区别,是个会喘气的人都有些心障,而且其中谣言的副作用,凌啸更关注地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不知道会让大母会多担忧和伤心呢。暗恨良久,凌啸方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好,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顾先生,腐儒们先不用管,你只告诉我两件事:这一个月的时间了,二阿哥主理刑部,泄密案查出来了没有?蒙古有人反叛,进剿平叛的事情又如何了?”
顾贞观暗赞凌啸问到关键上了,看一眼也听得入神的两位阿哥,却是避而不谈查案之事,只说平叛之事,闪烁其词道,“王爷,平叛之事现在遇到了方略之争,大部分的朝臣们建议急功进剿,豪成大公子、舒恕和硕岱却考虑到边军回防问题,建议剿抚并进。”
“什么?!”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要不是其中牵涉到豪成,只怕是两人都要开骂了,“反了都不剿。还等什么?太……太稀奇了吧!”
凌啸却听出了顾贞观的暗示,眼帘猛然一眯,没有搭理两个阿哥的惊怒,三言两句就结束了这次谈话。“是太稀奇了,胤祥胤禵,传令下去,明早咱们就先行驰马入京,玛丽女王和姑姑徐徐前来!”
直到两人走了,顾贞观才以最快地速度,向凌啸和黛宁解释。所谓的蒙古武装叛乱,是大公子杜撰出来的,自然不能真的急剿了,而二阿哥查幕后指使者。更是错综复杂,士林中不断有人在丢车保帅,而且就连康熙目前最宠信地蔷妃也深涉其中……偏偏这蔷妃已有三个月身孕。包括康熙在内都倍感棘手呢……这蔷妃是什么背景,对凌啸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才算真正的鸟瞰了全部。一方面,凌啸内心感慨属下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另一面。却更加深悔不该在琼州府忘了掩藏行踪……这下好了,对方阵营中,那显然是阴谋大家的核心还没暴露真面目。自己就贸贸然闯了回来!
“小啸……要不你也装一次病,等几天再上京?”黛宁关切和忧心的目光看来,看得凌啸心中倍感温暖。但就如佛洛伊德所说的一样,母性的爱所刺激的,是男性全方位的自尊心!
凌啸脑海里浮现出康熙投鼠忌器地愁容,猛然摇摇头,他站起身来浩然一挺胸膛,笑道,“姑姑。我超亲王凌啸,不回来则已,既然回来了,就得要像个男人样,应战!不以雷霆残酷之势,扑灭这团邪火,就不足以震撼士林,就会助长他人嚣张气焰,更难以杜绝后来者争相效仿!哪怕他是佛前那吹不灭的长明灯,我也要灭掉他……怎么说,咱也是七尺男儿,老子坐着一大堆,站着一大根,岂能装出病猫样?!”
“咿嗯……你又不是树根!”黛宁见他不听自己的劝,心中虽是喜欢凌啸地这股子豪气,但当着两个臣下,长公主的面子上搁不下去,娇咛一声便负气而走,但走了两步终又无法放下,停住脚步和声问道,“你真的不暗中多观察一下?”
在顾贞观两人故作内急起身逃避这暧昧气氛的时候,凌啸却哈哈大笑,信心万倍地笑道,“姑姑你放心,那人和小啸,根本就不在一个对等层面上呢……呵呵,我是超亲王,他唯一能动摇我的,就只有离间计一途,而且这离间计,除非他成功地施展五次以上,否则也只能隔靴搔痒……我就不信了,要是他使了五次我都还抓不到他,那我发誓以后绝对不泡妞!”
黛宁“大喜”地拍拍丰腴胸脯,伸展了个欣姿妖娆地懒腰,“那敢情好啊,本公主呢又少了个纠缠的了。”
凌啸本待严正声明她不是妞,再玩笑几句的,可是一想到这一个多月地海上生活,他就满心都是窝火……多少次了,玛丽女王这极品P,总是能时机奇准地破坏自己的好事,到最后她干脆和黛宁形影不离……磨着牙恨声道,“姑姑,帮我警告玛丽一下,再不识趣,小心我先把她霸了!”
黛宁先是一惊,却很快就对凌啸的狂言笑得花枝招展。
把玛丽给霸了?这无疑是一句男人最牛X的话,而且撇开那女人国王身份不谈,光是她是菁菁的姨妈这一点,就恐怕凌啸只能过过嘴瘾而已。不然,即使凌啸敢于付诸行动,黛宁也会为“七大姑八大姨”这六个字笑到姹紫嫣红的!
但六天后,就轮到凌啸姹紫嫣红了,是气得脸姹紫嫣红!
风尘仆仆赶到京城的他,还没有到十里亭,就被路边茶寮的谣言给气疯了……大家都在传言他超亲王之死,是因为霸上了个绝不该霸的女人是迟姗姗!
第一次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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