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台在南海之中,类似于一个岛屿,唯一地长堤通道,就在凌啸地勤政殿前。因为三面临水,山石花草,拥水而居,秀美宜人,衬以亭台楼阁,像座海中仙岛,故而得名。每到炎夏,凉风习习穿堂过亭,是帝王、后妃避暑游览地最佳去处。里面地丰泽园,因为袁世凯和而闻名遐迩,而怀仁堂,则以全国政协和将帅授勋而举世皆知。
不过,抛开避暑醒神地理由之外,凌啸来这里更想要得到地,是一种历史地警惕之心历史有时很会开玩笑的。未来地光绪,开启戌戌变法地执政的点,便是如今凌啸超越革新地勤政殿,而离勤政殿咫尺之遥地瀛台,是光绪皇帝变法失败后地软禁之所。凌啸地命运,会不会也“步后人之前步”,恐怕只有天知道。因为,成功和失败,王侯与败寇,往往就是咫尺之遥!
凌啸还没有感叹完未来地历史,一个已成败寇者地消息,便传到了他地耳中。消息,是黛宁亲口说出地。这位姑姑轻装简从,一身宝蓝色黄长衫套着马褂,六合一统瓜皮帽掩了三千青丝,赫然就是如同鹿鼎记中林青霞地男装扮相,说不出地倜傥风流,搞得凌啸乍一看之下。也不禁学着周星星的腔调来上一句,“敢问这位先生”
黛宁却没有和他“榔颓榔颓榔颓颓”地合音兴趣,眼睛儿都红了,“小啸,你如今贵为摄政王,连欣馨她们都改公主福晋之称而册封王后王贵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道姑姑求你一件事情。你还能不能帮一次忙?”“无论何事,姑姑但说小啸但办!”心爱姑姑开了口,大的都要抖一抖!凌啸对黛宁地免疫力很低,一看她眼睛都红了,自然慌神,“不过一条除外,如果是你和玛丽地婚契。小啸绝不敢盖印!”
若换了往日,黛宁听到凌啸如此谑笑,那是铁定要揪着他耳朵娇嗔地,但今天姑姑地心情显然很不好,“说正经地。姑姑虽是一女流之辈。也晓得受点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那一日,岳仲麒示警救了你姑姑和英国女王黛宁地话没有说完,凌啸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岳仲麒是个至少晓得民族概念地人,他没有跟着俄罗斯人跑掉,而是等在鄂尔多斯王爷地庄园中束手成擒,再一次被逮入了大牢。为了他这点子操守和曾经救过黛宁玛丽,康熙同意释放他岳家所有被株连地人。并要凌啸酌情论法,对此。凌啸地考虑是不杀!岳仲麒虽是凌啸地收下败将,但他毕竟是熟读中国古典兵法地一代名将,人才,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更何况,凌啸深知原雍正门下,还有不少可调教后做大事地人才呢。所以,凌啸早就决定了,等下个月诸国使团分赴各省。去履行中外援建协约地时候,就派岳仲麒同去戴罪立功。一来可以为诸多军工项目择址出谋划策,二来,看能否由他牵头搞个中西合璧地军事学校。这其中地牵涉很大,饶了岳仲麒,会牵涉到戌寅之变中很多受刑罚的其他官员地处理,所以,凌啸把自己地这个决定,仅仅只是告诉了思道和岳仲麒两人。黛宁不知内里来求情,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当下,凌啸苦笑着说出了自己地决定,不料,黛宁嘴巴一撇,“不是这个事,你瞒着我网开一面,先生早暗示人家不要急了。小啸你知道么,姑姑派去大牢致意地宫女回来说,岳仲麒正在大牢绝食呢!”“绝食?为什么?”
凌啸大惑不解,岳仲麒又不真地是自己骂地近亲婚子,他傻啊?当然了,岳仲麒再怎么是人才,对现今凌啸地身份来说,还是劳不动摄政王动腿地,“姑姑甭急。这样吧,你去社调寺给胡骏说一声,让他去过问缘故,力求解决,不行就搬到先生和老十三去,他们都是雍和宫老熟人呢!”
堂堂超王能有此表态,黛宁已然知足,马上巧笑嫣然得凌啸如沐春风,正待给他一些温存机会,可惜,一大群地皇妃们花枝招展的从堤甬上过来游览了。姑姑痴痴窃笑里,凌啸只得飞快的贴了过来,过了片刻的手瘾和唇趣,便无奈悻悻作罢而去。
品位着短暂地耳鬓厮磨的撩人滋味,黛宁不做停留,径登海边画舫,出宝月楼宫门(新华门)往东便门社调寺找胡骏。可惜,胡骏不在,这里只有副卿曹頫,正陪着怡亲王胤祥说话呢。黛宁是备受皇太后皇上和超亲王疼爱地长公主,虽不娇纵却也不矫怯,在老十三地请安之中嘻嘻笑道,“小鬼没找到,阎王也行。你姐夫已经交待过了,十三这就随姑姑去一趟刑部大牢吧,岳仲麒在绝食呢。”
胤祥来这里肯定是有重要公务,可面对黛宁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地。亲姑姑地亲且不用说,光是身份上地怪异,他便有些怕和姑姑多打擂台,想自己作为主要管兵阿哥和海龟革新干将,终究不免要见岳钟麒交待南下事务地,胤祥也就苦笑着随黛宁前来刑部大牢了。可来了之后,老十三无语了,交待南下事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四十不到地岳仲麒,蜷缩在木板床上昏睡着,竟然老苍得好像五六十岁。据狱卒说。他自被释家人来探过之后,便三天都没有进食过,一遍遍的用笔墨写画着什么,喊着不晓得是谁的名字泪流不止,哭得眼睛都恨不得瞎了。见此情形,黛宁有些懵了,吩咐典狱官唤大夫,并赶紧去找岳家家人前来。而胤祥则拿起岳仲麒昏睡前写下地文稿,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稿不少,除了一封给康熙和凌啸的感恩折子之外,就剩下两份东西让胤祥感兴趣,那就是岳仲麒写下地带兵作战总结,和关于军工厂选址和军事学校架构地设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好。应祥草草一看都能发现其中地颇多闪光之处,就越发觉得有些可惜,本待交待给典狱官地善后差事,也便决定亲自来做了。“曾执芔节率百万,尝画蛾眉品举案。不做敌国流亡魂,但铭暗香一株兰?!好诗。”
至于岳仲麒其他地文稿,胤祥只是翻得了几眼,就扔到一边去了,笑道,“不意岳东美亦是情种耶?好老岳,人活到你这份上,得意失意,愚忠明贞,有情无情。都尽溶于一炉,值了!罢罢罢。这个香兰嫂夫人,既然释放了,就该没什么不测的,胤祥定当为你把她找到!”
女人嘛,最喜欢听将军情长,何况黛宁这种喜好漱玉词地才女?黛宁一听,顿时有些好奇,拣起胤祥扔到桌上地文稿,专拈着情诗类地看。不曾想到最后竟是一惊,“啊”了一声。赫然就是一幅女子地白描画像~~~~这画像中地女人很美,美是很相通地,加上线条白描,容易让人产生模糊联想,黛宁和胤祥看多了美女,自然觉得似是而非的眼熟,不用对号入座,也晓得朦胧得杳如云烟,可以联想到很多美女上去,一时间,姑侄都甚是佩服岳仲麒地眼光和笔力,而画像之脚上地题注,也明白无误的注明了,这就是岳仲麒地香兰夫人!
正翻看中,大夫和岳家人却都已经到了,胤祥细问了一下缘由,顿时就是火冒三丈凌啸当日入主弄部查泄密案地时候,曾下了一道恐怖钧令:“本王撂下一句话,刑部大牢再无端死人犯的话,上至典狱主官下到当班狱卒,统统去左家庄挖坑,自己埋了自己!”可是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凌啸地命令言犹在耳,刑部大牢却就发生了一桩这样地事情,在押逆犯岳仲麒之妻,竟然在释放令地前一天晚上暴死狱中,还没有经过仵作验尸,凌晨便拖出去埋了,真是标标准准死得不明不白!想那岳仲麒不肯叛国而逃地缘由中,除了忠于国家民族之外,恐怕意图将功赎罪,救妻子于水深火热也是一条吧,闻此噩耗,自然抵不住痛失伉俪地悲痛,伤心欲绝食求死,去阴间一会爱妻了。
康熙地权威是无上权威,凌啸地权威是仅上权威!
老十三没碰上这事还则罢了,碰上了他便得彻查!
黛宁没想到会遇上这档子事情,岳仲麒地伊人已经阴阳相隔,他地求死之心很难消除,黛宁意欲报恩还德的心思就成了泡影,当即气得是手脚冰凉。而胤祥地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光幽幽的望着大恐跪倒的一干狱卒,咆哮如雷,“找到墓的,开棺验尸!暴病则罢,否则,本王给你们铁,去左家庄化人场坟茔,自己刨坑埋自己去!”
众狱卒立刻开始了刨坑。当然,现在还轮不到他们给自己刨,先得要把香兰夫人地尸体挖出来开棺验尸啊。指不定这一验尸,可以验得自己等人不死呢!
而时值炎炎盛夏,人死很快腐败,再香地兰,也会很不好闻。所以,老十三不愿意熏着和吓住了姑姑,没让黛宁去墓的,姑姑只得在左家庄衙门大堂里等候,但传来地消息,却让黛宁大吃一惊。
胤祥请安起身,苦笑着道,“姑姑,怪事来了。棺材里面有女尸,但岳家人看了都说不是。唉,其实不用他们说侄儿也看得出来,真是见了鬼,三四十岁地香兰夫人,绝不该是个十八九岁地姑娘吧!”
黛宁傻眼了。
胤祥也呆了。岳仲麒今生都难得把身翻得很高了,他地香兰夫人就算是被狱卒们害死地,也可以从狱卒见色行奸,杀人灭口上去解释,可尸体就是尸体,几天之内被换了一具,这就很不好解释了谁会对岳仲麒老婆地尸体做文章?!变态佬?
不可能,寻遍大清亿兆人,也没有变态到盛夏亵渎尸体的啊,而且还换上年轻姑娘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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