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暮大人,您来了?”

  “异瑟大人,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她挑了挑眉毛:“是因为我迟到太久吗?”

  “我料想您未必高兴出席,以至于现在看到您,一时过于激动而失态了,您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你还真是能说会道!”暮今晚心情不错,倒是对异瑟笑了笑:“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薇拉才会对你念念不忘。”薇拉不停唠叨着要她提防异瑟,那也算是念念不忘的一种吧!

  异瑟听了果然傻眼,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暮拍拍他的肩膀,一个人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虽然她和埃斯兰、雅希漠他们一起合称“三众圣王”,可相互之间丝毫没有“众”那种要聚合起来的意识。

  这是刻意造成的局面,就好像今天宴会的座次一样。

  他们离得不远,却又被完全分隔开来,连用来阻碍视线的帘幕装饰之类,也一定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暮大人!”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官见到她,赶忙朝她行礼。

  暮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却又不急着坐下,反而朝下方的广场看去。

  “下面这是在做什么?”原来她没有听错,声音的确是从下面的广场传上来的:“为什么会有魔兽?”

  “这是埃斯兰大人要求的。”

  “这么有新意的节目,也只有烈焰之王才会觉得有趣!”她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目光随之看向自己右手边挂着埃斯兰徽记的那个观赏平台。

  “风神,别以为天帝护着你,你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来。

  “我怎么敢看不起您烈焰之王?”一听到埃斯兰威胁意味十足的声音,暮的心情变得更好了:“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丝毫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哼!我可是消受不了你的尊重。”埃斯兰有心挑衅却又不愿被说成无理取闹,只能悻悻然作罢。

  下方传来了凄厉的嚎叫声,虽然经过特意辟出的结界,那声音变得遥远微弱,但听上去还是令人觉得不太舒服。

  她对这种无聊的暴力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吩咐身边的女官:“我去旁边走走,等结束了叫我!”

  “这……”女官一脸为难。

  “怎么?谁规定了一定要看吗?”她转身走到了平台的入口:“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的。”

  “大人,就要结束了,我看……”暮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女官,就止住了她的啰嗦。

  暮走出了平台,正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上一阵,但还没等她离开环绕广场的走道,四处就响起了尖叫嘈杂的声音。

  她顺着附近侍女们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挂在了左手平台的下面。

  那个人穿着水族侍女的衣物,看起来像是从平台上摔下去的。

  平台下就是魔兽互相撕咬的广场,下方的结界也只能阻止内部力量释放,掉下去就等于直接掉在了众多魔兽的中间。

  虽然那个侍女抓住了装饰用的雕像,悬挂在半空,不过雕像表面平滑,几乎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很多人拥在平台边缘眼看着她慢慢下滑,可因为平台几乎是悬空的,一时根本没有办法施以援手。

  暮沿着走道朝那个方向跑去,顺手把沿途扯下的帘幕结在一起。

  “那边的人!”她一直跑到最接近那处平台的地方,然后大喊了一声:“接着!”她把卷成的绳子一端抛了过去,那些人中的一个反应迅速地接住了。      把另一头在手臂上缠了几圈之后拉直,她毫不犹豫地往下跳去。

  暮藉着绳子回荡的力量,一把拉住了那个侍女的手。

  这一位虽然吓得不轻,幸好依然能够保持清醒。暮一拉住她,她就顺势抓住了绳子。

  “上去!”暮把脚踏在雕像上,用手托住她往上爬。

  平台上的人也开始把绳子往上拉,那个女官很快被拉了上去。

  “把手给我!”站在最前端拉着绳子的人,朝暮伸出了手。

  暮和那个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她看到了那人漂亮的深蓝色眼睛,宛如浩瀚海洋……就在暮正要把手递过去的时候,绳子忽然应声断裂。

  到圣城来,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暮还没来得及开始这么抱怨,一道白色的光从天而降笼罩在她四周。好像被什么软绵的东西阻拦在了半空,她没有再往下跌落。

  “真是凑巧!”暮转过头,笑着和身边的人打招呼:“您到的时间刚刚好!”

  “天帝大人!”异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他们头顶喊着:“异瑟失职,让暮大人涉险,还请您原谅!”在圣城之中唯一能够使用法术的,当然只有天帝。

  “怎么一刻不看着你,你就会出些奇怪的状况?”神界之王飘浮在半空中,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失色。

  暮虽然确定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是总感觉听着不太顺耳。什么是“不看着你,你就会出奇怪的状况”?听起来她堂堂的苍穹之王,竟是被当成了顽劣淘气的孩子教训。

  “天帝大人!”她收起了笑脸,从跪坐慢慢站立了起来:“如果我哪里让您觉得不满,您大可以直说。要是因为听不懂您话中的明示暗示而误会了意思,那就是我的过错了!”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算是贵为三众圣王,敢对天帝这样无礼,这苍穹之王也实在是太大胆了!

  天帝大人的脸色有些变化,当然绝对不是能够什么令气氛缓和的变化。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像是有一阵风吹过,他银色的长发微微动了一动。

  众人脚下困着魔兽的结界,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曲积压,瞬间变成了看不见的粉末,彻底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整个广场变得干干净净,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被这绝对的强大力量折服,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就连暮也挑了挑眉,希望他不是暗示要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

  “跟我来!”天帝带着她一起升到了另一面的平台,留下了这一句话之后,就转身走了。

  “暮大人。”异瑟见她杵在那里不动,根本是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只能开口提醒她:“天帝大人是在叫您跟着去。”

  “我?”暮指了指自己:“他不是喊你吗?”

  “您真是爱说笑。”异瑟板着脸,一点说笑的样子也没有。

  暮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跟去,偏偏又知道是非去不可。

  最后她只能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然后一边慢慢挪动步伐,一边想怎么应付可能要发生的情况。

  “暮大人!”暮回过头,看到身后那个脸色苍白的水族侍女。

  “谢谢您救了我的命!”对方由衷地向她道谢。

  她随意点点头,倒是想起了自己心里的另一个疑问:“为什么浩瀚之王的随身侍女中间,会混杂了一个精灵……”

  “暮大人!”在旁边瞪着她的异瑟一脸不耐烦地催促:“您最好快些,您也不是真想惹的天帝大人动怒吧!”

  “什么真的假的?”暮小声嘀咕着:“真是的,你以为我愿意啊!”也许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的确是不太合适,但她当时非常极端地想证实一个怪异的看法─  那个看上去像是雕像的天帝大人,是不是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有活着的气味……

  “你这是在做什么?”天帝大人神情冰冷:“一个侍女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吗?”

  “我没想太多,我只是设想如果我在那种情况之下,会希望有人过来救我。”暮摊了摊手:“我差点成功了,只是运气实在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愚蠢?”

  “我知道!”她很认真地反省了:“下次我会找结实一点的布料,这种薄纱的确不太牢靠!”

  “你……”

  “天帝大人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请容许我告退一下。”她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要求。

  “你的手怎么了?”天帝锐利的目光盯住了她放在背后的左手。

  “不小心划伤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地说:“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把手给我!”

  “不用了,只是小伤!”可能是被雕像的锐角划破了道口子。

  “我说把手给我!”天帝对她伸出自己的手。

  她把手递了过去,但是碰到对方的手之后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蠢货!”天帝大人很轻柔地这么说了。

  就算对这个称呼再不满意,但形势逼人,暮只能把不满吞到了肚子里面。

  “不看着你就会出事!”天帝大人收回了手,似乎不打算再坚持要看她的手伤:“你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点呢!”暮这时忽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原谅我的冒犯!”她一边闷笑,一边说得断断续续:“但是你……你刚才说的那些,就和薇拉骂……多多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多多是薇拉的宠物……”她说完之后,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天帝大人好像是不能领会其中的幽默。

  她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你回去吧!”天帝大人忽然转过身去了。

  “告退!”她好不容易把繁复的礼节简化成两个字,然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在门外等候的异瑟看到暮低着头捂着嘴,脚下不停地从自己面前走过,从背后只能看她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异瑟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清一些,就听到天帝在里面喊自己的名字,只能满心疑惑地走了进去。

  天帝大人正低头看着脚下晶莹的白石,就好像那上面忽然开出了一朵花一样,异瑟也不敢打扰他,只是默默地站在稍远的地方等待。

  “异瑟。”他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吩咐异瑟:“找人清理一下。”等到天帝离开,异瑟才走到天帝刚才站着的地方。

  他惊讶地发现,地上真的是有一朵花。

  莹白地面上滴落的鲜红血液,形状就像是一朵在冰雪中盛开的艳丽红花。

  暮放慢了脚步,一路沉思着回到了聚会的广场。

  相比之前的热闹,气氛沉静得有些压抑。不止是雅希漠那边没有什么声音,就连埃斯兰都出奇地安静。她慢慢地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准备等别人先打破沉默。

  “刚才你的表现可真是英勇啊!暮大人!”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当然是性格急进的烈焰之王。

  “多谢您的夸奖。”她接过侍女递上的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答道。

  “暮大人做什么事都在别人前面。”埃斯兰话中带刺地嘲笑她:“看来天帝大人把你调往西方边界,也不能说是毫无原因的。”

  “您说得很对,这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暮毫不示弱地反驳:“就好像天帝大人厌烦了这么多年没有半点进展的战事,我才不得不离开苍穹城,去到荒凉偏僻的地方接下那种烂摊子一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她之前驻守西方边界的就是埃斯兰,她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就是公开向埃斯兰挑衅。看来烈焰之王和苍穹之王不和的消息,从这一刻开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神界了。

  “暮,有些话最好考虑清楚了再说。”埃斯兰并没有暴跳如雷,但言语中透露出的杀气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你不过是一个狂妄无知的后辈,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多谢您的提醒,我会好好注意的。”暮悠闲地笑了几声,帮着把局面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情势。

  “好了两位!你们这样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一直袖手旁观的浩瀚之王终于出来打圆场:“这里既不是苍穹城也不是烈焰城,大家是为了参加天帝大人的婚礼而来。两位都是神界的支柱,还是应该和睦相处才好。”

  “雅希漠大人,您不用担心!我和埃斯兰大人只是看场面沉闷,就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暮当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顺着雅希漠的话说了下去:“你说对不对,埃斯兰大人?”埃斯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娱乐时间结束,我想我们应该进入今天聚会的正题。”暮朝下方的广场看去:“异瑟大人想必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异瑟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开始在广场中央宣读婚礼的过程,以及一些必须注意的事项。

  那些冗长繁琐的内容,直让人听得昏昏欲睡。

  暮不过听了开头一小段,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

  等异瑟读到正题部分,她已经吩咐女官完全放下四周的帘帷,接着就把她们赶去了平台外面,自己靠在柔软舒适的椅子里睡着了。

  就和往常一样,暮睡得并不安稳,然后又开始作梦。

  她梦见自己在昏暗的光线里,正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地往上走去。

  这些灰色的阶梯在她眼底延伸,好像是永远都到不了尽头。一边是高耸的墙壁,另一边是看不到底的黑暗,梦里的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沿着石阶往上……

  不知道往上走了多久,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拱门,门紧紧地关着,但是从缝隙里却透出了明亮的光。

  她感觉像是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到了那扇门前,可当她试图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却猛地被一股力量往后弹开。她顿时如同一个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傀儡,往身后无尽的黑暗中跌落。

  被黑暗吞噬的一刻,她有种晕眩的感觉,就像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作梦一样。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眩晕……

  “她这是怎么了?”一个有点熟又不是很熟的声音在说:“看上去不太对劲!”

  “你别忘了,我们几乎是同时进来的。”另一个人的声音要更加耳熟一些:“我又怎么会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暮张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有两个高大的影子,一个靠在远些的柱子,一个站在离她近些的地方。

  靠在柱子上的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宽阔的腰带一直垂落到地上,上面的图案像是一片正在燃烧的红色火焰。

  近处的这个从头发眼睛,到他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深蓝色,和他过分白皙的肤色对比鲜明,偏偏又有种奇异的协调感。

  “你们……”暮看着这两个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暮大人,你没事吧!”有着深蓝色头发和眼睛的男人靠近了一步,有些担心地俯看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俯看?

  暮闭起眼睛揉了揉额头,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黑衣服的那个接口就说:“我看她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所以才一脸痴呆。”

  “雅希漠大人,埃斯兰大人。”虽然这种场面令人尴尬,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一眨眼,两位都跑到我这里来了?”

  “异瑟大人的确说了很长的时间,这也没什么……”靠她比较近的雅希漠说到这里,捂住嘴咳了一声:“我们本来都准备离开了,但是你这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刚才忽然又有响声传出来。”

  “我和埃斯兰大人都不太放心,所以一起过来看看。”

  “不放心的是他,我只是跟着过来看看热闹。”埃斯兰怎么会放过嘲笑她的机会:“结果看到了某人非但在严肃的场合大打瞌睡,还姿势不雅地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

  “多谢两位大人关心!”从梦中延续下来的晕眩似乎还没有彻底消失,暮没有什么力气和他争辩:“我没什么事,只是不小心睡得太熟了。”她一边说一边想要站起来,却一不留神压到了手上的伤口。她从牙缝里倒抽着凉气,重新往地上倒去。

  “你果然是受了伤。”一直在注意着的雅希漠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是刚才救人的时候弄伤的吧!”

  “也没什么!”暮向来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伸手想要把雅希漠推开,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鲜血正从包裹伤口的白布里慢慢渗透出来,可以看得出伤口很深。雅希漠皱着眉问:“天帝大人他为什么没有……”

  “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他呢!”暮知道雅希漠是想问,天帝为什么没有用法术帮她治疗伤口:“比起这种小伤……”比起这种小伤,那时好像要窒息一样的痛苦感觉,才是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急着逃走的真正原因。

  就在她把手放到天帝的手心,在碰触到那冰冷皮肤的一瞬……

  “在圣城的结界之内,受伤会令身体有很大的负担。”雅希漠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就算不去找天帝大人,也要找医官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暮笑了出来:“不用麻烦了,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让我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埃斯兰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并且拉起了暮受伤的那只手:“看上去倒还好。”暮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不过,或许真是挺严重的!”埃斯兰近乎黑色的暗红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恶劣的光芒:“希望不会有什么令人遗憾的状况出现。”

  “埃斯兰!”雅希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吧!”他和埃斯兰好像是在暗中较劲,过了好一会,埃斯兰抓着暮的那只手才慢慢放松了力气。

  “我说你们两个,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啊!”埃斯兰放了手,但怀疑的目光还是在他们身上打转。

  “刚才我们的确是见过了。”雅希漠对暮歉然一笑:“真是抱歉,我没有来得及抓住你的手。”

  “没什么!”他的话让暮又陷入了对那个梦境的回忆:“不是你一个人……”有很多的人,他们都站立在黑暗之中看着她往下坠落,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暮满眼都是晃动的影子,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在她胸口蔓延。

  她一手按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人。

  “暮大人,你没事吧!”雅希漠有些慌张地扶住了她歪倒的身体。

  “原来我们英勇的苍穹之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柔弱女性。”埃斯兰皱着眉,厌恶地瞪了一眼:“一点小伤也这么惊天动地的。”

  “埃斯兰,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雅希漠把暮横抱起来,放到了椅子上躺好:“暮的伤好像并不简单,我想我还是亲自去请天帝大人过来看看,你就在这里陪着她。”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埃斯兰很是不满他的这种语调。

  “她抓你抓得这么紧,强行拉开会让她受伤,而我劝你不要那么做。”雅希漠背对着埃斯兰停下,用一种接近警告的语气对他说:“一旦破坏了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大家都没有好处。”

  “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居然还摆出教训我的姿态?”埃斯兰目光一沉,眼看就要发作。

  “那我们不妨来猜一猜,接下去的那个会是轮到谁了。”雅希漠留下了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