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潜力

  坐观战局的练无邪焚心似火,强忍一身毒素腐身之痛,不甘受制于人的她,骨子里那股傲气拼命冲击着她的意识,一股心火从她元神深处燃烧出来。

  不料背脊一阵万刃穿心的剧痛,如一条鞭子一般贯穿了她整个脊梁骨深处,整个灵魂仿佛都要炸了开去。

  就在这时,仿佛从她身体脊梁深处疯狂涌出了莫名的力量一般,瞬间压下她所有的痛楚和难受,甚至连体内的巫门秘毒也镇压了下去。

  如焚天灭世之火,从她背脊到全身血脉,疯狂燃烧了起来,力量的膨胀超越了她巅峰之时,且还在飞涨,她不由自主地以盘坐之姿飘浮了起来。

  为汗水湿透的衣袍,方贴上她的窈窕躯体,转眼为热气蒸干。

  另一边,苦无肉身气脉回气之力的杨真,小心翼翼地释放每一分力量,眼前敌手身有一攻一守两件重宝,在他法力支持不济的状况下,很难发挥出天诛的威力,击败几乎没有破绽的敌手,只能苦苦支撑。

  论法力修为,左清河仅仅堪与他二师兄冷锋相当,但他现在不及破功前七成实力的状况下,他更寻不到击破那件传说中遁甲宗奇甲的办法。

  意识海里,杨真心中一动,天诛的剑体渐渐转为一眉弯月状,如同一道金色弦月,如此一来,虽然速度下降,却灵巧了许多,盘旋回转,漫天金月如连绵金云罩向了左清河。

  本占据上风的左清河眼看形势逆转,同时更惊骇地发现了练无邪的异状,大惊之余,心中挣扎一番,狠心召回正陷入金色光云泥沼的青灵剑。

  “住手!”

  倏忽间,一道青色滑光横在了练无邪玉颈一侧,此时她正离地虚悬三尺,一身浸染血迹的白袍不住鼓荡翻飞,乌发狂舞,从面部到周身,隐隐有一层赤色光芒在翻滚,仿佛在发生什么惊人的变故。

  天诛漩光转圜,回飞过左清河头顶,又转了回去,周而复始地回旋在杨真身外。

  杨真面无表情道:“你想怎样?”

  左清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练无邪的变化,一边对杨真道:“只要你们乖乖待到洛水城战事结束,我以遁甲宗弟子的名义保证你们安然无恙。”

  “我不答应又怎样?”

  左清河一怔,继而阴声笑道:“你舍得眼前这美人儿香消玉殒吗?”

  青灵剑的光芒陡然一炽,淡淡的白光滑浮在上,在练无邪脖颈上渗着森森寒气,几根长长的发丝随风而折在剑体上。

  他下山以来第一件决心要做好的事情,就要这样宣告失败了吗?杨真心中思潮翻滚,就要收起天诛。

  就是这时,突变横生,练无邪身外霓红光芒一闪,青灵剑被震了开去,同时“砰!”一声闷响,只见白影一闪,左清河已经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入树林中,残枝断叶横飞。

  练无邪衣袍拂扬地伫立在山径上,一道水波一般荡漾的红色飘绫如飘忽钻回了她袖内。

  突来的变化,看得杨真目瞪口呆,很快,左清河裹着一身黄芒从林中冲了出来,从其身上护体法力的波动,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今儿要让你们走脱了,我左清河的名字倒过来写!”

  左清河抖手一挥,一道闪烁着八卦金符的云帕盘空而起,五道金色光丸从中坠下,错落在山道上炸开,陡然出现了五名身披镂刻着神符古篆的龙鳞金甲、手持金盾和方天画戟的机关术人。

  他们兽盔内张张面孔如铜塑,呈金刚怒目,个个身外五彩家光四放,如同天兵神将一般伫立,五名金甲人隐隐站定了一个奇门方位,当中三人脚下竟虚悬在山道外,将杨真和练无邪包围起来。

  “金甲力士?”眼前一幕正是活脱脱的撒豆成兵,杨真顿感无比头痛,这家伙究竟有多少法宝未出?

  他不得不叹服:遁甲宗不愧是以奇门遁甲、机关阵术享誉的大宗门。其称绝修真界的除了奇典《遁甲天书》,就属于眼下的金甲力士。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乃其开山祖师天机上人穷尽毕生智慧,集道法、机关、阵术、炼器于一身的巅峰之作,传说身逾金刚,不畏雷火,结阵后威力无穷,乃修真界一等一的仙器。

  不过到后世,这奇宝的炼制之法已近失传,几千年以来,遁甲宗内金甲力士已所余不多,被遁甲宗视若珍宝,罕见出世,左清河见两人一副不能置信的神色,大为得意道:“你们该感到荣幸才对,等闲人休想见识我宗的金甲力士。”

  顿了一顿,他目光凝向道中央的练无邪,抬袖一揖,温言道:“练姑娘,左某本不欲与你为敌,请练姑娘再作思量,只要姑娘留待此地到明日破晓,左某自当向你赔罪,任凭姑娘责罚!”

  练无邪冷言道:“若是你自家师父命在旦夕,你是否有心情一旁坐看?”

  左清河脸色阴沉了下来,暗忖:既然得不到,便毁掉,否则以后这一男一女必将是大敌。

  “神兵如律令,敕!”

  五名金甲力士眼珠齐齐闪过红芒,前后上下,层次分明地挥戟扫向两人,数道雪亮寒光撕裂了空气,尖锐的爆鸣声起。

  杨真急声对练无邪喝道:“他们交给我了!”

  练无邪与杨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前进,一后退,杨真冲前刚好填补了练无邪退出的空白,天诛已经落到了他手中,凭其无所定形的特性,化作一柄金色斧头。

  五道寒光挟着雷霆电光,裂开虚空,以五行八卦方位,封住了杨真所有去路,练无邪刚好脱离包围圈,凌空一折,扑向了摆出一副胜券在握姿态的左清河。

  在近日来历尽锤炼后,已完全进入苍茫法第一层万象微尘境界的杨真,手中金斧带起一串金影,“锵锵锵!”先后扫过三杆战戟锋芒,火星连串闪起,煞是好看。

  电光石火之下,接连三道雷霆万钧的力道传入他身体中,胸口仿佛被三柄巨锤轮番击中,喉咙一热,已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好在杨真借着力道,飘闪避开了左右两侧斜下方砸来的重戟。

  他方才错开空门,转眼两名正前方的金甲力士已经失去了踪影,杨真顷刻发觉身后和头顶撕裂的风声传来,他神念清晰地感应到,这两名力士竟然是凭空遁虚移动方位。

  惊骇之下,身法一滞,五道闪电再次汇集五个无懈可击的角度斩来。

  凝滞虚空的杨真,已经失去了身法闪避的空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正面接下五道重戟,方才三道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眼看就要给斩成肉泥,杨真万念凝滞,捕捉着五道重戟以及金盾翻飞的轨迹,先是前扑少许,半途拧腰折向天空,手中天诛顺着重戟斩击的方向逆转贴滑而上。

  又是一阵血气沸腾,全力下,他终是荡开了顶空纵身下扑金甲力士的玄铁重戟,贴身而上,他赌的就是这些力士没有贴身搏斗应变之法。

  果然,下方四道裂空风雷声刚扫至他身后,就猝然变向错开,只有四道闪电交错划过,杨真荡开头顶一戟后,那力士手中的金盾又横拍过来,罡风如海啸一般撞来。

  已经明白其中关窍的他,哪会和这些力大无穷的金甲力士硬拼?御风之术施展到极限,化神遁身法展开,化作虚影下折了回去,闪入另一个金甲力士的空档。

  纵然如此,面对五名金甲力士看似笨拙,实则大巧不工的攻击,只能游移闪避,狼狈不堪。

  若换成在山上修为无损的他,只怕眼下也吃不住三五回合。他在失去了法力后,却炼就了纵观天地玄微的功法和三门精微神奇的法门,正是他今日侥幸的所在了。

  一时之间,只见五道金影八方移形换位,玄戟电光裂电不断,风雷连绵,强猛的罡风将山野草木吹卷翻飞四起,不时飞出几道金色旋风在阵中刮过,阵中一道轻烟一般的蓝影不住挪移闪避,给笼在了天罗地网中。

  在另一边,玄女门传人与遁甲宗新一代顶尖传人的斗法中,却呈一面倒的局势。

  纵然左清河有玄武遁甲护身,青灵剑为攻击手段,但却给练无邪的浑天绫死死压在了下风,左支右绌,落败只是时间间题。

  青灵剑再一次为浑天绫荡飞,练无邪瞅准空档,凌空下扑,双掌按下,左清河硬着头皮交臂迎上,却迎来了山岳压顶一般的排山倒海力道,他脚下地面霎时塌陷了下去。

  浑身麻木近无知觉,身体失去平衡的他,胸部又一股巨力传来,再一次飞了出去,直接撞进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当中,碎石飞溅,整个人呈大字形印入了石壁。

  练无邪看也不看就闪掠了回去,冲向了金甲力士阵心,当即一名金甲力士闪身横阻,一戟旋扫了过来。

  “小心!”杨真此时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神元虽充足,肉身却快到崩溃的地步,数十回合后,他尽量回避硬拼,仍旧是双手虎口撕裂,察觉练无邪的到来,心中如释重负。

  练无邪早在与左清河交手时就留意了这边,她平平伸手一探,手变为爪,斜扫来的闪电消失,已经抓住了粗黑的重戟,僵持一时,那名力士双目红光一亮,左手金盾竟脱手旋飞,切割向练无邪握在重戟中段的手。

  不料她手上一松,力士身形顿失,练无邪轻云一般托身而起,一脚踢上旋盾,嗡一声颤爆,顿时一道金色旋风改变方向,回旋飙向了正围攻杨真的四名金甲力士。

  在不远的山头林中深处,一名道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发出一声深深的惊叹。

  练无邪腾空回身,红绫飞舞,向朝天搠来的重戟缠卷了上去,一拉一带一转,她再一脚点上力士失去保护的左胸,金甲力士横飞了出去,直摔向陡坡外的山崖。

  打开缺口的练无邪如同虎入羊群,式式硬撼,竟然在力道上压过了金甲力士,这样一来这群力士顿失大半先天优势,同时浑天绫手段使出,一刚一柔,刚柔并济下,将杨真困得死死的五名力士杀阵,顿时破得一干二净。

  得到喘息之机的杨真,再将天诛幻作飞剑,在周边协助练无邪远攻,纵然破不了金甲力士的异用,但这群机关术人已经全然没有威胁了。

  练无邪指掌翻飞,洒脱飞扬,飞绫纵横辟易,出手之间大有横扫八荒之势,甚至连金甲力士那足以开山破岳的神力,都落到了下风。

  杨真不由暗惊为何她受伤之后,法力修为反倒突破到了一个他不能望其项背的境界?连原本大得出奇的力量都翻了几番。

  他很难想象那柔美的躯体内,竟有如此可怕的潜力,难道她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心有所疑的同时,他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历尽周折学得当世一等一的上乘法术,最终到如今同辈中,却有大把的人物在他之上,一时自觉有些心冷和苦涩。

  “不可能,不可能!”左清河披头散发,两眼通红,疯了一般冲出身陷的岩石壁,留下一个人形印记和满山滚落的碎石。

  其实他早缓了过来,只是自负的他接受不了惨败的事实,再见他心中引以为傲的师门重宝七零八落,心中惨然,失落无比。

  “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原来不过如此。”练无邪再击退了两名力士,发飞衣荡,冷冷地望着脱身的左清河,一脸讥讽之色。

  心灰意冷下,左清河无意识朝天挥了挥,八卦阵光当空一闪,同时五名散布在山野平空的金甲力士身形一顿,两眼红芒暗淡,身外爆开一阵烟雾,待白烟散去,金甲力士尽数消失不见,收入八卦云光帕须弥界之中。

  “女娃儿,好大口气!”就在这时,一道平淡无奇的声音犹若焦雷横空在山腰炸开。

  练无邪身形不由自主一颤,缓缓飘落回了山道上,杨真身形一晃,口角血丝溢出,一屁股坐倒在地。

  空闻其声,不见起人,左清河脸色却白了白,癫狂之色消失,怨毒地盯着练无邪两人,抛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蓦然直挺挺沉入土中,遁地离去。

  那名隐在秘处开声乍喝的高手自始至终没有现身,练无邪也没有去追击,只是枯立在山道阴风中。天色阴沉,乌云盖野,山间只剩下呜咽的山风。

  杨真平息下体内的气血,起身走向练无邪,却见她身形晃了一晃,仰天就倒,杨真闪身掠前一手托住她的蛮腰,吃惊道:“你怎么了?”

  “不要紧。”练无邪轻轻推开了杨真手,风拂柳晃了一下,看得杨真胆颤心惊,她终是站稳了脚跟,声音极是虚弱地对杨真道:“我要你的外袍。”

  杨真怔了一下,看着她一身染血的白袍,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边脱下外袍,边间道:“你的伤怎样了?”

  “你走远些,不准看。”练无邪背着面,接过杨真的外袍。

  杨真看她身形在微微打颤,无奈一笑,快步走了开去,避到就近一块山岩后。练无邪-悄-悄回望一下,这才开始剥除左清河送出的白袍,整理内衣和外伤,准备换上杨真的外袍。

  方才大展神威,她并非没有付出代价,那体内蛰伏的古怪力量虽然压制住了巫毒,奇迹般瞬间复原了她的外伤,且极大提升了她的法力,但事后却虚弱到了她修道有成以来的极致,不仅体内法力一空,而且元气大伤。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地上草木石砾翻卷,异响微动,练无邪一惊,回身一顾,好不容易咬牙聚起的一点力气,顿时失散而去,迎风斜斜软倒了下去。

  杨真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不由自主地探回身形一看,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了出来,只见练无邪此时娇弱无力地躺在山道上,外袍轻裹,衣襟散乱,紫色亵衣半露,两条修长的玉腿和脖颈都暴露在外面,隐有不少血痂。

  那张躲在如浪秀发中的精致脸孔,此时苍白冰清,神情无奈又无助,几道紫黑血痂如蜈蚣一般趴在上面,让人触目惊心,纵然如此,看上去却像一朵染血的百合,别有风情。

  “帮、帮我。”杨真先是看到那倔强的丹唇颤动,耳朵这才听到了微弱的呼叫声。

  杨真强压下心中刚浮起的绮念,俯身将练无邪扶着坐了起来,稍微替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裳,这过程不免碰到不该碰的柔腻香软,如此的亲密接触下,两人都有些呼吸沉重,目光散乱。

  练无邪虚弱无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身精力,只得任由杨真摆布,在服下杨真喂送的两粒归元丹后,她也不过恢复了少许说话的力气,只能软弱无骨地靠在杨真肩头,勉强维持身形不倒。

  面对这样的境况,杨真一时倒犯起了难,他没有真元,提聚天地元气不够精纯,若用于疗伤,只怕一个不小心,非但不能治伤,反伤上加伤。

  况且练无邪先内外俱伤,腑内藏毒,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伤势是怎样一回事,无从下手。

  两人扶持着坐在山道上,一时倒没了办法。

  杨真还在回想着先前激战中的得失和领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低头间道:“你用了催迫潜力的霸道功法?”

  练无邪虚弱地偏头看了杨真一眼,答非所间道:“快,带我离开,我义父他现在很危险。”

  杨真断然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一起去送死,你看看你的状况。”他这样一说,目光自然落在练无邪的脸上,顺着落到了那几条干凝的血痂上,看起来竟奇迹般地复原,且快脱落的样子。

  练无邪有些吃不住杨真的眼神,脸红道:“你看什么?”不等杨真说话,她就醒悟过来,急声道:“我的脸怎么了?”

  杨真微笑,等闲肉体外伤,对炼气有成的道家羽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伸手就探向了练无邪的脸颊,悉心给将那些血痂一一揭去,最后左右看了一下,这才满意点头。

  他见练无邪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不由产生了戏弄之心,脸色一沉,道:“练姑娘,你的脸伤虽然没事了,不过看上去……”

  “看上去怎么了?”练无邪忽然恢复了些许力气,一把紧紧抓住了杨真的衣襟,一脸焦急。

  “练姑娘,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城再说罢。”杨真若无其事地扶着练无邪站了起来,心中却暗笑不止,故意不去看那张急切的脸。

  “你……”练无邪神色很快调整过来,目含坚定道:“我们立即赶回城南,不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巫羡鱼那妖女得逞!”

  这回轮到杨真苦笑道:“可我们现在的状况,只怕一个巫羡鱼就吃不消了,何况还有巫门众多暗藏高手,去了能顶什么用?”

  练无邪淡漠道:“你要怕了,就丢下我自己走好了。”

  杨真对她感到莫可奈何,适才一番激战后,他肉躯已经到了极限,且有不轻的内外伤势,难以再战。

  两人状况如此不佳,去面对巫门高手,后果可想而知,不过他转念一想,一个区区女子都有如此气概,他堂堂男儿,难道能弱于她吗?

  他并不想在练无邪面前示弱,心中叹息一声,背过身,躬身蹲地把背留给了她。

  练无邪看着眼前厚实的背脊,露出浅浅的窝心笑容,轻轻伏了上去。

  体会着背后那具娇柔香躯压身的异样感觉,杨真正当血气方刚年纪,不免绮念丛生,他毕竟在山中苦修了七八载,心神微定后,他望了一下北面高耸的山势,背负着练无邪回身沿着山腰朝山下飞掠而去。

  而那赵寿肥胖的躯体仍旧躺在山径古树下,两方居然都无人理会他,丢弃于野。

  北邙山半山腰一座山崖上,左清河垂头丧气地站在一名负手屹立的黄袍道人身后。

  这名黄袍道人,长脸八字须,皮肤微黑,有几分书香气息,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连璧古鞘中插了七柄短剑,仿佛孔雀开屏一般斜插,看上去颇为古怪。

  “师父,弟子……”

  “你不必说了,为师都看在眼里。”左清河方开口,就给无心道人打断,“为师一再吩咐,不得轻易祭出金甲力士,你还是当作耳边风,此事若是传到你掌门师伯的耳里,只怕你逃不过一回重罚。”

  左清河脸上先有惧色,听到后来渐渐缓了几分,明白师父在替他开脱,于是道:“师尊,那巫门与我们的约定怎么办?”

  无心道人望向南方,半晌寂然道:“若无意外,南蛮荒军入夜前就能拿下洛水城,这整个洛水府十三郡差不多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他们是非成败与我遁甲宗无干,再留下去,若有中南山和昆仑山的人出现,为师很难交代下去。”

  左清河脸色一白,嗫嚅道:“师父,那对男女已经发现了我们遁甲宗与云梦大泽合作的事,只怕不出多时修真界就会传遍……”

  无心道人声音陡然转冷:“若非你行事莽撞,好大喜功,怎会出此纰漏?幸好本次行动为宗内默许,否则为师也保你不住。”

  左清河两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不敢作声。

  无心道人抚拭着八字黑须,目光深沉道:“此次一行总算收获不浅,待真正的金甲力士再次面世之时,必将重振我遁甲宗千年声威!”

  “真正的金甲力士?”左清河匍匐在地,微微抬起了头。

  无心道人冷哼一声,道:“不该多间的就别间,好好回山,潜心修行,这天下乱象四起,是祸事,也是机会。”

  “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