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九幽绝杀 第二章 杀劫

  两人均听出说话之人正是血巫婆婆,想逃已不可能,几十道强烈的红光如同光网,将两人又逼落回庙中。

  血巫婆婆冷笑一声,鬼魅般的身影已到了庙门处。

  “风麟兽!出剑!”北渊疾喝。

  溟狼宝剑荡起银色光晕,剑中发出几声低沉的兽吟。几波强烈的荡动之后,溟狼剑突然发出一声大响,巨大的野猪样风麟兽从剑中现出原身。

  “吼——”

  风麟兽在北渊的指挥下,对着摇摇欲倾的破庙门口处猛烈地吹起大风。

  血巫婆婆正欲冲进庙中,大风突如其来,风力又实在过于强大,一下把她吹远,而那些骷髅蛇亦全被吹飞。

  “北渊我们快逃啊!”纪烟烟急道。

  北渊十分清楚自己与血巫婆婆的差距,论功力绝敌不过这老巫婆,唯一之计只有走为上策。

  但两人一起逃走,实在是逃不出老巫婆的手掌心。就目前处境而言,只有一试天地四时阵,若能将老巫婆带进阵中、绊住她,至少纪烟烟有希望逃离。

  血巫婆婆被吹到空中,气愤之下掷出银手杖。银光如闪电般地劈向风麟兽,凶兽被结结实实击中,惨嚎一声立时四肢瘫倒在地。

  北渊立即将风麟兽收回溟狼剑,同时意念及处,天地四时阵的阵法已然施展。

  阵阵玄青之气升腾而起,充溢整个庙内,北渊将真气调到最强,隐气如海浪一般环绕着他与纪烟烟。

  刚刚飘回门口处的血巫婆婆大声冷笑,以她的法力自然看不起北渊的法术。她再次执起银手杖,手杖爆发出银色光芒,向屋内玄青之气劈去。

  岂知这天地四时阵是意念之阵,血巫婆婆太自负没有躲避,反而用银手杖探入法阵,结果整个人被带入天地四时阵中。

  北渊见血巫婆婆果然被卷入法阵,立即将天地四时阵快速旋转,令血巫婆婆一时疲于招架。

  北渊立刻趁此机会对纪烟烟喝道:“快走!”怕纪烟烟不肯离去,又加一句道:“我自己会脱身!”

  纪烟烟自然知道血巫婆婆的厉害,可是却不知北渊这句“能脱身”是真是假,微一犹豫间,只听庙门外有一个男子的哈哈大笑声传来。

  “我倒想看看谁能走得掉!烟烟妹妹,我以为你那天入幻梦谷再也出不来了,还为你悲痛了好几天。看来,老天是有意成全我和你啊!烟烟妹妹,你过来跟我走,何必跟着身边就要变成死龙的家伙。”

  白里一边说,一边舞动着右手。刚才被风麟兽吹飞走的骷髅蛇,随着他右手的舞动又从远处向这里集合。

  原来白里自从左臂被纪烟烟斩断后,便再也不能开启匕首离,但在血巫婆婆的巫术下,匕首离虽不能将人吸入离之界,却能将离之界中的骷髅蛇放出,而白里便可用右手控制这些骷髅蛇。

  因血巫婆婆施法术,纪烟烟腰间被紧束,疼痛难忍之余竟全身无力,想搭弓上箭射向白里,却是万万也做不到,不禁大骇。

  白里本来还在害怕纪烟烟有反攻能力,见此情景,松下一口气来。又见一旁的北渊与血巫婆婆在法阵内交战正酣,但明显是血巫婆婆占上风,自己憎恨的北渊正被攻击得连连后退,不禁更为得意。

  他拿出一条缚仙索来,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靠近了纪烟烟。

  阵法内,北渊见白里前去捆绑纪烟烟,心中一急,意念走神,结果被血巫婆婆一杖击中,猛地吐出几大口血来,染得胸前血迹斑斑。

  “北渊!”一旁的纪烟烟又惊又痛,焦急大叫。

  但此时,白里已狞笑着走近道:“烟烟妹妹,我劝你闭上眼睛别看了。

  这种血腥场面,不合适女孩子的。”

  “呸!”纪烟烟狠吐了白里一口唾沫,尖声怒叫道,“滚开!”

  白里冷笑着用手抹了一下脸,“死丫头,我看你还能横到几时。”说罢,俯下身,欲要捆绑她的手臂。

  纪烟烟情急之下,将意念注入腕上的圣手环中,随后猛一扬手,圣手环放出刺眼光芒,一股无形之力瞬间将白里震得向后倒去。

  纪烟烟一击得手,勉力起身,跌跌撞撞就要向庙门处跑去。却见前方不远的房顶处垂落下一只黑蜘蛛,而她见了这蜘蛛,心中忽然有个念头。

  法阵中的血巫婆婆很快便适应了飞快的四季轮回,北渊的优势已然消失,几招交手下来,银手杖再次向他前胸击来。血巫婆婆嘴里大喝道:“现出龙身!”

  银杖的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北渊想这次可真的完了。他甚至来不及将头转向纪烟烟,看看这丫头是否逃了出去,银手杖的杖尖已经穿入胸膛!

  右胸进,后肋出。

  时光似乎静止了。

  北渊感觉到胸口凉凉的、闷闷的,想呼吸却又无法呼吸。而银手杖这时猛然被血巫婆婆抽出,尖锐的痛意才袭漫全身。

  血喷如注。北渊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跪坐在地。

  “北渊——”刚逃没几步的纪烟烟,回头见此情景不禁悲声大呼,连滚带爬地向北渊扑去。

  “回来吧,妹妹!”

  但刚才倒地的白里却在这时爬了起来,立即将纪烟烟拽住。

  环绕在北渊周身上下的玄青色光芒消失了,天地四时阵也随之消失。

  屋里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屋外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依旧在下。

  “现出龙身!”

  血巫婆婆再次大喝,而银手杖的第三击向北渊袭来,这次是左胸。在破空声中,银手杖已抵到北渊身前一尺远。

  就在这时,血巫婆婆感觉手中一滞,手杖似乎刺到了气障之中。她微怔一下,就见黑暗的屋中突然大亮,北渊胸前竟绽发出灿灿金光!这金光竟将她的银手杖隔离开来!

  血巫婆婆不禁大讶。她撤回手杖,再次酝酿力道猛击而去,然而,明明是将死的人,胸前的金光却能将他护在其中。

  “吼——”

  忽地一声怒吼,震得小破庙尘灰沙沙直掉。一团白光从北渊身体中溢出,幻成一只庞然大虎冲出,向着血巫婆婆直扑而去。

  “驺虞!”

  血巫婆婆和白里齐声叫道。他们震惊之余,立即想到这种动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臻人……”白里激动得有些颤抖。他虽然与北渊多次动手,但从不知道北渊体内竟有驺虞,这真是个重大的惊天秘密!“烟烟,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居然是个臻人……哈哈哈哈……”白里狂笑,“你看着他怎么死吧!”

  但令血巫婆婆惊讶的是,驺虞出来后,北渊的身体仍在一片金光之中。

  血巫婆婆立即想到,应是有什么至上法宝护在这小子的胸前,心中不惊反喜。她对这法宝志在必得,闪身躲过驺虞的攻击,立时换了法术,双目赤红亮如闪电,刹那间一缕缕、一束束的红色光芒由她眼中射出,紧紧缠在北渊护身的金光之外。

  北渊在金光中已撑不起身体,右胸的血窟窿太大,而作为臻人的他,也抑制不了大量的流血,眼见自己身旁已积起了一大汪血水,呼吸越来越弱。

  但他怀中的金针却为他挡过接下来的攻击,但北渊不知道还能挡多久,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恐怕接下来的一瞬,自己就要完全倒地。

  过了幻梦谷,预言按说早已结束,但眼前的处境让北渊明白,人生何处没有预言?

  他勉力睁开了眼,见五采此时已是血迹斑斑,正死命困着那巫婆。

  巫婆离他不过三丈远,北渊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这距离正是九幽绝杀的攻击范围。

  此时的血巫婆婆一声惨呼。她没想到驺虞这只神兽已被她手杖击中两次,背部骨骼俱碎,却仍是紧咬她的大腿不放。

  虽然她也有收服驺虞之心,然而当前情形实在不行,血巫婆婆一怒之下,银手杖向驺虞的脑袋击去。

  就在她手杖刚刚举起时,血巫婆婆突然感觉身上袭来一阵凉意,令她全身一颤。

  破庙中,到处都充满这种阴森森的凉意,就像地狱的闸门突然大开,阴风刹那间呼啸在周身。

  一旁的白里和纪烟烟也感觉到,身上的肌肤突然间像是没有了温度一般,阴冷得恐怖可怕。

  “啊——”

  血巫婆婆突然一声怪叫。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间发出“呜呜”声响,而她的手脚不住地挣扎舞动,看样子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

  可是一旁的北渊仍倒在血泊中没有动弹,胸前耀眼的金光依旧缓缓围绕。

  这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

  “婆婆……你……你怎么啦?”

  周身阴冷之气一阵强过一阵,白里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下,浑身冷颤不断。尤其在见到他的大靠山血巫婆婆现在几乎不能干咳出声,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在拼命透气的样子,更是令他胆颤心惊。

  血巫婆婆的突发状况连纪烟烟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种情况绝对有利于她。

  控制在她身上的气丝,随着老巫婆的突然发病而放松了紧绕。纪烟烟微微动了动腿,发现已经灵活可用,她心头一喜,突然之间翻转过身,并在转身的同时飞起一脚,直踹白里的面门。

  虽然纪烟烟的武技功夫差,但比起不会武功的白里尚胜一筹。这一脚几乎用上了纪烟烟的全身力量,又狠又准,踢得白里惨叫一声,仰面翻倒在地。

  纪烟烟双手被缚,此时来不及去解。她纵身上前,再次飞脚,这次却是将悬在半空中的大蜘蛛一脚踢出,正向血巫婆婆脸部而去。

  巫婆眼睁睁看着蜘蛛迎面而来,却中了邪般不能动弹手脚,不禁大骇,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来——黑蜘蛛毫不客气地扑落在她鼻尖处。

  “呵——啊——”血巫婆婆无比凄厉地惨叫一声。

  只见她的面皮突然间增加了无数皱摺,由白变黑,由黑变红,在几番变幻之后,眼中红光全然消失,身体软成一滩烂泥一样。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脖颈处似乎被一只手托着,整个身体仍未倒下。

  纪烟烟不相信一只蜘蛛能要了血巫婆婆的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可是自始至终,金光笼罩下的北渊仍倒在地上,并未动一下。

  就在这时,那只紧扼着血巫婆婆脖颈的无形之手,似乎是突然拿开,令血巫婆婆的身躯轰然倒下。

  随之而来的,是血泊中的北渊一声闷哼,他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再无声息,而环绕着他的金色光芒也渐渐淡去。

  “北渊!”

  纪烟烟悲呼一声,立即向北渊奔去,没跑几步,却硬生生停住了——

  一柄利剑,已经搁在北渊的喉咙之前。

  白里颤抖着手,拿着剑,歇斯底里般对纪烟烟叫道:“站住!站住!

  你再走一步,我就割下他的脑袋!”

  纪烟烟双手被缚,此时什么也来不及做,又生怕激得白里一剑将北渊杀了,慢慢地向前移步,用和缓的语气道:“白里,你放下剑,有什么事我们商量,你先放下剑……”

  “商量,怎么商量!你眼里只有他,从来就没有我,我不服,我不服啊!”白里狂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连血巫婆婆也死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会这么厉害,怎会这么厉害!我不服啊!”

  白里一剑便割破了北渊的喉咙,鲜血如泉般喷涌。

  纪烟烟在这一瞬间感觉魂都要丢了,大叫道:“白里,你住手!”

  白里却发疯一样,再次双手举剑,欲向北渊的左胸刺去。但就在他举剑的刹那,纪烟烟已拼了命地疾冲上来,挡在北渊身前。

  白里剑锋直劈而下,见纪烟烟突然挡来一阵大惊,待收回剑势已然不及,一剑刺入纪烟烟的胸口。

  “烟……烟烟……”

  白里万没想到自己竟杀了纪烟烟,看着纪烟烟慢慢倒下,他握住剑柄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庙外一阵电闪雷鸣,大雨仍在倾盆而下,一只只骷髅蛇仍向屋中奔进。

  雨夜之中,一个黑色身影突然闪进庙中,来人两臂一挥,浑身爆发出一阵青芒,扑上来的骷髅蛇便被震碎。

  “我听到她的声音了,我的乖孙女在哪儿?”

  来人是个老者,声音严厉而嘶哑。当他一眼看到庙内血泊之中的四个人,脸色大变,疾步上前。

  白里一见这老者,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松开握剑的手。

  “乖孙女,你怎么了?”

  木战抱起纪烟烟,见一柄利剑从她的胸中穿过,人已气若游丝,他大惊失色,立即拔剑止血,输入真气。

  纪烟烟尚能睁开眼,见是自己的爷爷,微弱道:“救……救北渊……”

  说完,昏死过去。

  木战心痛不已,再看北渊亦是血流如注,人早已昏迷,立即腾出另一只手,迅速止住他的血,亦是输入真气。

  白里见木战忙于救人,趁机慢慢后退到庙门口,连滚带爬地奔出屋子,滚进大雨之中。

  他正以为逃出生天,却在这时觉得后颈一凉,几道无形之气缠绕上脖子,一勒之下,被倒拽着飞回庙中。

  白里吓得毫无血色,跪在地上叫道:“爷爷饶命!饶命!”

  木战收回口中之气,一脚踹向白里。“砰”一声,白里撞上墙壁掉落下来,口吐鲜血。

  木战望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还未转醒,更是悲痛地道:“乖孙女,爷爷错了,白里这种小人,当初在死亡沼泽地就该让你杀了他啊!”

  口吐鲜血的白里一听木战的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屋外逃去,而他跑出去的同时,还不忘用右手指挥骷髅蛇,令它们全部扑向木战。

  木战大声怒笑,两手仍旧救治北渊和纪烟烟,脚下用力踹向白里。白里再次被摔上墙壁,倒下之时,右臂已软软垂下。

  与此同时,木战口中再次吐出真气,满室的骷髅蛇全被吹起,疯狂涌到白里身上。

  “啊——啊——”白里惨叫着,惊天动地。

  骷髅蛇不再受他右手控制,闻到血腥味开始拼命噬咬。不消片刻,这白府聪明歹毒的贵公子便惨叫归天,只余一具骷髅。

  雨水从破漏的屋顶灌进,混着地上的血水流出屋外。

  暴风雨仍未停歇,在昆仑山中肆虐了整整一夜。

  天将亮时,雨停了。

  忙乎了一夜的木战疲惫不堪,不过这两个孩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木战疲惫至极,微阖了一下眼,但睁开眼时,忽然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躺在地下的北渊不见了,原地显现一条十几丈长的巨大金龙,卧在地上奄奄一息。

  木战并不是没见过真龙,只是这样满身金色的巨龙,尚属首次见到。

  更令木战惊骇的是,地上这条金龙的脖子和胸部正被包扎着,而那包扎正出自于他之手。

  木战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明白了什么,说道:“小子,你原来是条龙啊!”

  正在这时,从破庙外飘飞进一个绿色身影,穿着冰绿衣裳的女子立即俯身查看地上的金龙。

  “多谢你救了他。”绿衣女子的声音温婉动听,又抬头看了一眼木战怀中的纪烟烟道:“那女孩可是圣翼公主?”

  “对。”木战答道,见这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息,问道,“你是谁?”

  绿衣女子看了纪烟烟一眼,却不回答。她施展法术,地上的金龙立即变回北渊的模样,不但如此,一直伏倒在北渊身旁的那只巨大驺虞,也消失不见了。

  木战自诩功力深厚,却从没见过眼前女子这样法力的人,有些惊讶,再次问道:“姑娘,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

  “我是北渊的家人,名叫海棠。”绿衣女子说完,携起北渊飘行云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