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晚上,大家看起来都比较轻松,这是因为星期三只考两科。
上午的音乐、演艺、美术三科是同时段举行,换个角度解释,就是开放学生选择自己擅长的领域进场考试,因为这三项科目对于能否成为贵族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下午的社团考就比较新鲜,对贵族而言,社交活动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提升学生的兴趣,培养合群与交际手腕,校方特别规定每个社团都必须同步举行大考。
考题由各社社长自行拟定,就算通过,分数也只有一点点,主要是拿来加分用,这样对生性孤僻、不喜欢亲近人群的人来说,损失并不大,但大部分学生为了成绩,还是会参加有兴趣或是较为好溷的社团。
而对社长来说,树敌并非主要目的,因此九成以上的考试都很简单,但也更不可测。
这些是我从漂亮房东她们晚餐时的闲聊偷听来的。
“明天只要玩扮家家酒就好了!”纱真笑的很开心。
“真的假的,玩偶社的考题这么快就出来了?”风华惊讶道。
“对啊!”
“那你呢,琉亚?书香社一向也是提早公布,继世界名着心得发表、个人作品欣赏之后,这次又换什么?”
“速读,以及抢答。”琉亚静静说道。她吃饭时一向很安静。
“听起来好难!”绯月吐了吐丁香舌。
速读的话,为了公正性,通常不会公布书目了吧?
“资治通监,或是本草钢目。”琉亚无动于衷道。
“……”
我跟大家一块傻眼。
对我来说,她不知是个该钦佩还是害怕的对象。她像故意般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却又在沉重压力下泰然自若,她是这般深不可测,却也教人摸不着头绪,让人不知处在这种近似绝境的生活里,她究竟是在忍耐,还是享受?
“……这样啊,那四叶你呢?”在不能呼吸前,风华赶紧转移对象,给大家一点新鲜空气。
四叶参加的是花艺社,这次的考试并不难,只要到后山赏赏花、野野餐就能及格;音悠参加的是下午茶社,要过关必须得在众多红茶中,品出真正的大吉岭,应试资格则是茶点一盘。
漂亮房东参加的是国际礼仪社,以往都是跳跳标准舞了事的,但今年由于申请社团经费补助顺利通过,社长决定将考场设在法诺尔饭店的七星级观景楼,大手笔考验社员们的餐桌礼仪。
“真好,你们都已经知道要考什么了!”风华羡慕道,“牌艺社社长打以前开始就是个死脑筋的家伙,软硬不吃,不管怎么贿赂逼供,口风还是紧个半死,肯定是蚌类投胎转世来的!”
“真的无迹可循吗?”纱真问道。
“嗯……也不全这样!”仅花了三十秒,风华就在纸上列出了一大串项目,下笔有若神助,“创社至今,出现过的题目有梭哈、桥牌、二十一点、接龙、抽鬼、捡红点……十点半和比大小也都考过。从历史纪录可知,考题呈现不规则的重覆状态,要预测可不简单。”
“没关系,我们这边有小澄啊!”纱真乐天道。
“唉,就算猜中,也不一定保证就能赢啊!玩牌本来就靠运气,不如多花点时间练习罗密欧的台词比较实际。”风华道。
“这么说也对喔……”纱真道。
漂亮房东没辙的事她也爱莫能助。
“对了,绯月,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们,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了吧?”风华像是蓦地想起一个早该问却又老是忘记的问题。
“欸──是啊!”之类的问句立刻充斥整个饭厅。
“咦,我吗?”绯月对突然转到她身上的话题显得茫然。
“除了你还有谁?”
“……怪了,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她仍一副傻气模样。
“你还敢说。每次问起,都一句‘反正就是很无聊的社团’含煳带过,谁知你参加的是什么鬼!”风华挑眉道。
“的确是很无聊啊──”
“那究竟是什么社团?”
“这个……好像叫什么……嗯……灵异研究社吧?”禁不住逼问,绯月终于松口。
“灵异研究社?”风华的表情活像看见咸蛋里蹦出咸蛋超人一般,“你这人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的确,灵异研究社跟绯月的形象太不搭了,硬要给个定位的话,暴力除灵者还比较适合。
“就因为不信,所以才要参加啊!”绯月道:“我觉得这种不切实际的社团会存在至今,一定有其道理,而且就因为不相信,才更能以局外人的眼光看清楚嘛!”
“那你调查的如何?”
“毫无进展,一切都在常理之中。”绯月端起了味噌汤,“所谓的鬼啊,不过是习惯和平的人为了打发无聊所捏造出来的刺激物,完全不可信。要是那些无聊人士也到前线待上几个月,就不会老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看不见真的代表不存在吗?”琉亚别有深意道。
当然不。
我这活广告坐在阶梯上,披在身上的咖啡色手帕,迷彩般提供了良好的隐蔽性。
看不见鬼就说鬼不在,那是逃避式的眼不见为净。
“说到灵异研究社,就想到试胆大会。”风华支着头想道,“也可能是到事故现场拍摄亡灵喔……”
“别再说了啦!”胆小如鼠的纱真面色煞白,紧挨着漂亮房东。
“才不,灵异研究社一穷二白,根本没多余闲钱举办活动。”绯月道,“钱仙、笔仙、碟仙,都玩这些。”
“喔,那有成功请过吗?”风华道。
“怎么可能?这世上根本没有幽灵,每次都是我自己将触媒推进及格栏里的。”绯月依旧坚持她的无鬼论。
“……你这样亵渎神灵,当心被捉弄。”
“的确,最近是不太好。”绯月叹了口气,“都怪我一时不小心,对有幽灵狂热的学妹泄露了真心话,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
“那是你自作自受。”风华冷哼。
也难怪啦,加入灵异研究社还宣扬自己不信邪,就像竞赛时闯进敌队为我军加油一样,想不引起公愤也难。
“我有在反省了啊!道歉都道歉过了,她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该拿分数开玩笑,每次考试都故意把我往不及格拖!”绯月的眉头打成了死结。
“坐下来好好谈的话,一定能解决的。”见差不多用餐完毕,四叶捧着茶壼,给每人倒了杯热茶。
“没有用的,她一定是知道我成绩烂才故意那么做,想让我待不下去趁早走人。”绯月道:“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你这奇怪的理论从哪来的?”风华强烈质疑这莫名其妙的坚贞不屈,“反正都榯敌了,待着也不舒服,倒不如走人。有没有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不值得死心眼,不如跳槽到其他社团,十拿九稳的分数比人际挑战还来的要有意义。”
“我的分数是一向是十拿九稳的啊。”绯月浑然不在意这个未存在的挫折,“无论学妹怎么讨厌我,只要古钱、原子笔或碟子碰触‘及格’二字就行。虽然她试图反抗,但腕力毕竟不及我,拖我的力量虽强的不像话,但却从没成功过。”
绯月面有得色,“不过外表倒是看不出来,她瘦瘦小小的,力气居然那么大,好几次整得我汗流浃背。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怎可能轻易就败给她?她大概没料到我这么顽强,每次输了之后脸都白的跟鬼似的!咦,你们怎么了?”
神经大条的她对骤降到零的室温仍浑然不觉。
“四叶,再给我一杯热茶……”风华的脸黑了一片。
“呜……小澄,好可怕喔!”纱真吓得躲进漂亮房东怀里。
“就是,深藏不露的人最是可怕的了。”绯月鸡同鸭讲道。
天也聊完了,饭也吃饱了,她端着空碗盘到流理台放。
随着走动,窸窣窸窣声音也有节奏的响。
“绯月,你口袋里放着什么东西?”风华问道。
“咦?”绯月闻言,从口袋里取出了封皱巴巴的信,“对了,今天遇到表姐的时候,她偷塞了封信给我,说很重要,交代我要和你们一起看。”
“真没办法,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快点拆开吧!”
“嗯。”绯月撕开封口,取出信来,先快速的浏览内容。
“岂有此理!”看完,也气得摔纸大骂。
“一个人光生闷气有什么用,还不快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风华道。
“你们听过极限运动社吗?”绯月没头没脑的问。
“就是那个奉了白痴社长命令,去年期末企图潜入教授休息室窃取考题失败,后来惨遭强制解散的白痴社团嘛。”风华回忆,“我记得后来那群无处可去的笨蛋,就全加入摄影社了。”
“就是这样。”绯月臭着脸。
“应该还有下文吧。”琉亚拾起地上的信封,摇了摇,还有东西。
“对,因为他们的期中考也开始了。”绯月突然扬声念道:“宿舍的各位,承袭极限运动社的遗风,摄影社的考题依旧卑劣,昨夜女宿的沦陷,终于暴露出他们的目的。今天早上,凶手寄来这张不甚光采的照片,请各位务必作好防范,千万小心。”
“消息可靠吗?”风华虽然当一回事,表情仍有些犹疑。
“应该吧。”琉亚倒出信封里的东西,随信附上的,是一张令人恶寒的照片。
从拍摄的角度明显可以看出,凶手攀上被害者窗外的大树后,隐匿在浓密的枝叶间,静静守株待兔。待被害者睡前更衣时,抓准时间犀利的按下快门,然后开熘。镜头并未摇晃,显示凶手十分沉稳自信,而他逃脱时,竟然未惊动任何一名保全人员。
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女们面色凝重。
幸而被害人很是机警,在偷拍的那一瞬间及时背过身去,因此背景虽清晰,相片中人的轮廓却有些模煳,但由光裸的后背仍可看出,女孩当时的确一丝不挂。
受害少女脸部已打上马赛克,但身材杀伤力依旧惊人,若是一群男人,恐怕老早开始比谁长舌,热烈讨论女孩的身材、相貌、甚至是拐上床后的反应,傻瓜般搞得自己热血沸腾。
这时性别差异便突显了出来,一般来说,女性鲜少会对同性抱持完全的善意,特别是对方较自己为优越时,妒火只会更加炽烈〈男人其实也是,只是一般我们称之为野心〉。
不过某种程度的危机感足以消弭这种负面情绪,让每个人紧密靠在一起,达到零距离的和善,并凝聚出罕有的完全共识,这样的联盟不但使士气勐涨狂飙,更能使精神坚韧,平时柔弱的女孩们,会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对付。
“做出这种事的,根本是个人渣。”风华口下毫不留情。
没错,这种偷拍的恶德跟狗仔队真有的拼!
虽然我喜欢阅读类似书刊,但那多是拍者高兴被拍者乐意,像这般单面方的强迫性取材,非但违反人权,也提升不了经济。
“这里是不是写了个七?”四叶指着照片右上。
“这是什么,宿舍代号?”绯月道。
“啊,是小菱!”纱真指向女孩大腿。
我的心脏一阵乱跳,鼻血差点喷涌而出。
不知离的太远还是图形太澹,我什么也看不见,但大部分的人却同意女孩大腿内侧有个澹澹的菱形胎记。
“风华,摄影社的成员一共多少?”漂亮房东问道。
“等等,我问一下。”风华立刻拨了通电话,与不知名人士快速交谈了几句,回覆漂亮房东道:“十三人。”
“十三人?可女宿只有十栋,换句话说,有其中三栋会连续被偷拍两次……”绯月沉吟。
“错了,没人规定偷拍者得平均分配,如果某栋宿舍因遭偷拍,或连遭偷拍两次而降低戒心,更可能被得逞第三次。”风华道。
“是呀,况且一人不见得只偷拍一次。”漂亮房东提出第二种假设。
“那怎么办,一直都不可以洗澡换衣服吗?”纱真哭丧着脸。
“社团考明天下午正式开始,那群变态定会倾巢而出,提报成绩的最后期限是星期五下午五点,到时就算没得手也得收兵。”风华道,“三天,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大家尽量别去澡堂,更衣时记得先将窗户锁死,拉上窗帘,可以的话,最好有人在旁看着。”
风华叨叨絮絮规定了一堆。
“好麻烦……”
祸从口出的绯月立刻被派去打电话,向保全人员求援。
“麻烦总比走光好,要也要牺牲小的。”
“知道啦!真是,随便说说也不成……”绯月嘟哝着,听话地按下紧急按键,只“嘟!”了半声,电话立刻接通。
真好的效率。
“请说。”冷硬无情的男声。
很熟悉。
我抖了一抖。
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到一块钱的时间,绯月就对着话筒嚷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们会提供适当协助,却不会成为你们的褓姆。”威严的声音并不特别大,却很绝对的穿透话筒。
绯月嘴角抽搐了下,意识背后还有群人在,张口反驳前硬是忍住即将溃堤的怒火,僵硬道:“哈里森,你看我不顺眼没关系,我的室友总归你们的保护之列,难道你们就这么不闻不问,放任摄影社那群人渣横行?”
“你们的目的,是获取文凭,成为贵族,并非端正品行。校方灌输你们的,也是成为贵族的能力,而非道德。只要不触犯校规,爱做什么是学生的自由,这正是开放的校风首要追求的。”
男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连处理小恶作剧的本事也没有的废物,放到社会上只会制造无谓的成本与恐慌罢了。”
“废物……”绯月开始颤抖。
“真让我有些失望。”男人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向我摇尾乞怜,德雷克的女儿不过如此。堕落到贵族托儿所里荒唐,只会腐蚀你的本性而已。”
“那你又是如何?”绯月不服的反唇相讥:“自贬为贵族褓姆还假正经的唱高调,你待在这里做什么?练身手?”
“我的动机与你是纯然不同的。”电话那端是一贯的冷静。
“放屁!”绯月爆出了句粗话,忿怒的摔下话筒,“溷蛋,我们自己想办法!”
“绯……绯月……”纱真小小声道。
“干嘛!”
一转头,凶恶的夜叉脸吓哭了纱真,也骇得我向上退了几阶。
“暂停!”风华出手将绯月的脖子以上转正,“倒带!”
绯月固定了几秒,再转过身,已从鼓胀到极限的河豚变成泄到没气的皮球。
“对不起,我搞砸了……”她低下头。
“没关系。”风华难得没有生气。
不意外,因为我听了也觉得不爽。
“风华,我是不是该和爸爸脱离关系……”绯月开始自我鄙视。
“别傻了。”风华道,“下次包准他说:‘变成前德雷克的女儿,身手也大不如前了’之类刺耳的话。”
“我能怎么办?”绯月有些无神。
“这和你是谁的女儿完全无关,我们也不该是被动的受害角色,我决定升华计画,这次的目标是──歼灭摄影社!”风华战意腾腾道。
“赞成!”纱真第一个举手,身后的四叶只是微笑。
“我也不喜欢坐以待毙。”漂亮房东的斗志也来了。
“好像不错。”琉亚说道。
“好,那我立刻去准备──”
“不行。”风华敲了绯月一记,“爆裂物禁止登场!”
“好啦……”
我坐在暗处,在彼此打气的笑声中暗暗皱眉。
敌暗我明,一开始的处境就很不利,七个女孩,对付最低零个最高十三个的偷拍者,我实在担心。
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忖度……
漂亮房东和我的冷战还在继续,我说过,女孩子生起气来是很恐怖的。
尤其现在冒出了个偷拍事件,让她睡在四叶房间的理由更冠冕堂皇,害我有种被抛弃的难过。
环顾漂亮房东的房间,依旧是很糟糕的状态,而且,还在恶化中。
几天没有人气,蟑螂蚂蚁大胆嚣张,连蜘蛛都开始结网了。
硬住下来,她肯定生病。
我豁然开朗。
所以说,冷战并非她不想回来的首要理由,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风华和绯月也得考完试后才能帮她整理房间,三天的空窗期正是我享受自由的大好时机。
这么想,我心情好多了。
我傻笑了一会儿,然后垮下脸。
唉,没事甜柠檬心理个什么劲啊?
我大字型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分析的结果。
如果我是摄影社的一员,被分派到偷拍裸照这样艰钜的任务,最基本的做法,一定挑最可能出现裸体的时间,与被害者戒心最低的时候动手。
沐浴。
一天之中,可能出现裸体的时间点有三:晨浴、晚浴、以及睡前更衣。沐浴的时间介在早上六、七点,与晚上五到十二点〈大澡堂午夜零时准时收工〉。
我挑早上动手。
为什么?
乍看之下晚浴时间长,人数又多,机会理当最佳,但正因如此,澡堂周围的警备也是最强,硬闯无疑死路一条。
多数人得福利,少数人无保障,就公平原则上虽说不过去,却已成社会堕落默许的法则。
晨间沐浴多属习惯性,因为“习惯”,所以“必然”。遵循习惯的行为,在“隐密”的宿舍洗涤,不知不觉产生“无害”的迷思,就会毫无戒心可言。
这是地利。
因为时间压力,淋浴的比例较高,拍摄到全身照的机率也就随之提升。
这是天时。
剩下人和。
女宿应是男宾止步的吧?
为什么偷拍者能闯进来?或者……为什么保全人员会放偷拍者进来?
会不会因为偷拍者其实是女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
随即黯澹下去。
不对,破绽太多了。
就算偷拍者是女性,但不见得摄影社里的每个社员都是女的,不,一定有男人在,否则风华不会让绯月向保全求助。
既然社里有男人,拍摄裸体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了,为何第一张得手的猎物照片会不慎外流?
难道摄影社里有内贼?
还是说,蓄意制造紧张,只是单纯为了贯彻“极限”的精神?
那群疯狂的家伙难道没想过,要是得手,也代表同时惹怒了七十个贵族世家,就不怕将来会被打压至死?
整个事件似乎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重点是,摄影社要用什么方法潜入女宿?
我对赛费儿学院了解太少,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还得从住宿生身上汲取。
星期三上午,用最短的时间考完试,趁社团考未正式开始前,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奔回宿舍准备开作战会议。我躲在漂亮房东房里,待脚步完全安静下来后,才开始在空城般的建筑中搜寻。
“这没道理!”
好不容易在作战指挥中心──前音乐练习室里找到她们,就见指挥官风华意气风发的手持指挥棒,不住敲打固定在白板上的学院平面图。
厚重的窗帘已被拉上,钢琴、小提琴等被推到后方,空出来的场所摆上长桌和椅子,剩下的人平均分坐左右。
“根本没死角!”
不可能吧,鸭蛋再密也有缝,摄影社不就证明过了吗?
“挖地道?”绯月道。
“有可能。”风华没有立刻否决,“但为了维持各宿舍美观,水电瓦斯管线全密密麻麻的埋在地下,就算侥幸挖通,可七号宿舍附近完全找不到可疑的洞口。要是距离太远,地上有的是监视器,被拍到的话,不可能不被部分中情局出身的保全识破身分,风险反而更大。”
“那你就直说不可行不就得了吗……”
“空中呢?”轮到纱真道,“附近的山很高,偷拍的人如果站在山顶上,用滑翔翼飞过来,不就‘咻──’的一下就到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风华不多加思索的道:“那么,着地之后滑翔翼如何掩藏?即使可折叠,使用前总须展开,这么大的目标,监视器没可能拍不到。”
“风华……我觉得你太倚赖监视设备了。”漂亮房东说道:“监视器再多,一定有死角在,也许就像电影演的那般,画面已经被篡改过了。”
“就是嘛!”上诉失败的纱真加入反对派。
“嗯,只要是稍微了解监视器构造的人,要破解监视画面并不难。”绯月支持。
“好吧,我就告诉你们,我的信心来源是什么!”眼见专制使得民心渐失,风华及时临危补救。
“不过为了保持惊喜,你们可别对外公开。其实一星期前,校方主动向我父亲联络,目的是为了采购夏季烟火,合约当然一下就谈拢了,不过我临时有了个主意,就自作主张的埋了十几颗迷你型自动热感应对空烟火导弹,在各宿舍附近。
“要是摄影社的变态打算用滑翔翼,包准他们漂亮的消失在夜空中,华丽的蒸发!”
喂喂……太危险了吧!在对付变态之前,你原本想干什么?
“不行啦,风华,要是不小心踩到怎么办?”看吧,危机意识先降到自己人头上了。
“预防措施早做好了,全设置在不可能被发现的隐密地点。VisentA开发的产品近乎完美,这个我敢保证!况且烟火导弹实地运作前,也进行了数次小规模试射,环境评估的结果显示该产品几乎不会造成任何污染,因为烟火本来就是即现即灭的娱乐用品……”
意思是,东西埋在连你也找不到的地方,而新产品可能存在某些瑕疵,你只好用没有合理根据的保证来掩饰。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我似乎没听见任何“侦测”与“辨视”的字眼。
忽略字面上的诱导性,呈现出另一种可怕的解释。
浩浩荡荡的长篇大论持续荼毒众人的听觉,我倒是受不了,想先脚底抹油。
结果我还是熘了,这证明我并没高估自己的忍耐力,反正作战会议也不可能开太久。
午饭后,宿舍净空,趁此空档用掉一日变身的最低额度,省得今晚摄影社夜袭,兵荒马乱中还变成人出来插一脚。
放学后,绯月在宿舍四周埋设了一堆陷阱,要不是风华理智的阻止,这里可能真会变成一处生人勿近的地雷区。纱真有模有样的跟进,在草坪摆了几块捕鼠夹与黏蝇板,看起来似乎没有意义。
其他人倒是不见什么动作,天色就这么昏暗了。
晚间,反常的气氛更加浓烈,因为节省电费,透出几缕幽幽黄光的大澡堂,就像肺癌末期的老烟枪,只能无力地吐着白烟,任由蒸气朦胧了气窗。
真的会来吗?
望着漆黑的夜空,那颜色,跟铁块一样。
多亏天堂修法,才能到这原本不属于我的地方,但也因为如此,我必须挨过难熬的三个月。唉!我还是很怀念身材超一流的守门人姐姐,为了她,就算入籍成为地狱的永久居民我也乐意。
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一边幻想着她各种COSPLAY的性感装扮,我一边叹着气。
有时候,经过阳台的猫会停下来看我一眼,我越是不理睬他,他就显得越有兴趣,但当我忍不住正眼瞧去,他反而摇摇尾巴,一脸不屑的走了,彷佛我们之间只存在单方面的交往似的。
跩什么!
我不爽的朝他头上掷了块橡皮擦〈好孩子请勿模彷〉。
女孩们的贞操全仰仗我守护,我努力睁大眼守夜,尽全力守备房子的四分之一面,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耐了!明天还有法律、商学与哲学考试,无举足轻重的社团考没那么值得破釜沉舟吧?
只是玩个社团,竟不惜与七十贵族为敌,也真够屌的了!
真好奇摄影社里都是什么样的家伙。
我们这边有陷阱、保全人员,以及绷紧神经的受害候选人;他们那边却尽是不利因素,还有最大的时间压力。
就算潜进女宿,只要不脱衣服,输赢立见分晓,校风再开放,也不至于允许强扒女孩衣物等无耻行为发生,这样的极限,成功率是微乎其微。
更正,是绝不可能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