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继位之前的姬胜情,也许会反应不过来,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练,她的感觉已经算得是敏锐了,她马上明白过来军部左侍郎罗阳的提议肯定别有隐情,要不然天雨绝不会打断自己的话。
“朕差一点忘了。”姬胜情缓缓站了起来:“退朝,有什么事明天在说,来人啊,摆驾去大将军府。”
沈涛和段戈不禁面面相觑,其实沈涛和段戈最忌讳的人并不是钱不离,在他们心目中钱不离是一个将军,也仅仅是一个将军,至多是第二个尉迟风云而已。而天雨却是先王姬若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对姬若发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内阁,当姬若发对内阁的政议犹豫不决的时候,总是会仔细听取天雨总管的意见。天雨的地位虽然很低,王宫总管也是皇仆,无法加官晋爵,但他从三十岁时开始照顾小姬若发,亦臣亦兄帮姬若发奠定基础,到少年、到成年、到夺嫡,天雨一直陪在姬若发身边,其所经历的风雨远远超过他沈涛和段戈,对这样一个人,尽管他的样子已经变得非常苍老,沈涛和段戈也绝不敢小瞧。
饶是以姬胜烈的心机,为了权力大刀阔斧改制内阁,心有疑义的臣子纷纷被贬出朝外,但却始终没有动天雨总管分毫,当然这和天雨总管处世圆滑、使得姬胜烈逐渐打消了戒心脱不了关系,不过王宫总管应该是国王最贴心的人,难道姬胜烈真的不想把天雨换掉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天雨在王宫中经营三十年了,谁能确定他到底有深的隐藏实力?除非是把整个王宫大换血,否则就不能动天雨。所以在天雨总管称病不起的时候,姬胜烈也没有告准天雨总管辞职,只是命两个心腹担任王宫的副总管,逐步削弱天雨的势力。
算上姬胜情这一任国王,天雨可以说是三朝臣子了,想靠扯皮把天雨绕进来。那是绝无可能的。既然天雨已经起了疑心,他们争下去也什么也争不到,沈涛和段戈微笑着看了天雨一眼,不管心中有多么愤恨,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陛下,大将军遇刺重伤不起,臣等也是万分忧虑啊。恳请陛下允许臣等一起去探望大将军。”又是罗阳站出来说话了。
姬胜情的脚步略一停顿:“准。”
国王带领群臣去探望重伤在身地大将军,可是一件大事,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净水泼街、黄土铺道地习惯,但场面也颇为壮观。绝大部分朝臣都跟着来了,纵使有些朝臣心内很反感钱不离,可是面子上的事情一定要做足,犯不上因为这小事显示自己是如何的鹤立鸡群。
大将军府得报后府门大开。由杜兵代表钱不离列在门外,准备迎接姬胜情大驾光临。其实对姬胜情来说,她更愿意走后门,就象昨天晚上一样……
“天雨伯伯。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姬胜情一直在想着朝堂上的事情,不过在经验上还是有些欠佳,想不出所以然来。
“陛下,阴谋现在倒是谈不上。老奴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陛下应该派人去了解一下龙虎军团,看看他们为什么突然对龙虎军团感兴趣了。”天雨沉吟片刻:“听说张进武因爱子阵亡一直卧病不起,莫非是……”
“莫非什么?”姬胜情追问道。
“这个……不应该吧?张进武虽然年近五十,但一向身强体壮,不会毁在一场病上。”天雨自己否决了自己的判断:“陛下,还是等龙虎军团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吧。现在千万不能答应他们。”
“末将杜兵拜见陛下!”前方传来了杜兵的声音,原来大将军府已经到了。
…………………………
“真讨厌!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钟秀气得在原地使劲跺脚。
“这是陛下来探望大将军了,肯定会封街的。”阎庆国笑道:“走,他们封了前街可封不住我,我带你们从后门进去。”阎庆国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拉住了钟秀的手。
钟秀的脸红了,使劲甩了两下,但凭她的力气怎么能甩脱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的铁手呢?
两个人往后街绕的时候,钟秀地脚步突然变慢了:“阎哥哥,现在大将军都遇刺了,我看你们一个比一个忙,你跑出来真的没有事吗?”
“当然没有事!”阎庆国拍了拍胸膛:“再说大将军让我照顾好你们姐弟两个,万一你出了点差错,大将军不是要骂死我啊!我这……我这也算是执行任务。”
“你……就是这么执行公务的?”钟秀红着脸瞟了一眼现在还拉在一起的手。
“嘿嘿……嘿嘿……”纵使阎庆国是个天生地演员,他的脸也不由得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不过现在松手还舍不得,只能用干笑来装傻充愣。
两个人慢慢悠悠走了半晌,眼见大将军府的后门就在前方,钟秀却站在不走了:“阎哥哥,我们不去大将军府了,你陪我去逛街吧。”
“怎么了?你不是还想听大将军给你讲故事吗?”
“算了,今天人那么多,谁知道大将军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搭理人家,还不如去逛街呢。”
“你说去哪就去哪好了。”阎庆国意气风发的说道。
可惜半个时辰之后,阎庆国地口气就变了:“小秀,你到底……你到底想买什么啊?怎么总看不买?”
“没有可心的为什么要买?你很有钱么?”看来男人和女人一起逛街,一定要男人掏腰包是一种自然现象,就算在这个时代也一样,钟秀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又非常自然。
“好,我随你……随你……”
又过了半个时辰……
“小秀,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好不好?”阎庆国的语气中夹杂着哀求。
“呀,我这样的小女子都不饿,你这么壮还怕饿?”又是一种现象,女人总能把无理便成有理,谁说壮实的人就不怕饿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
“小秀,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休息一会?”阎庆国真有些受不了了,哪怕是一天的急行军都没有现在这么累。
“你可是将军耶!”钟秀白了阎庆国一眼,甩脱了阎庆国的手,跑到了街边一家金银首饰店中。
阎庆国苦笑着跟了进去,别地不说,光金银首饰店钟秀今天已经观赏了十数家了,却什么都没买,没想到现在还没观赏够。其实阎庆国哪里懂女孩子的心思,钟秀想找一个漂亮的、便宜的、与众不同的首饰,让阎庆国为自己买下来,做为一种‘信物’珍藏,可惜的是,漂亮的首饰就不会便宜,便宜的首饰更不会与众不同,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命题,想找到一块符合命题的首饰无疑是难于上青天的。
钟秀站在柜台前,观看着铁栅栏后面的墙上挂着的各种各样的首饰,这个时代绝不会让顾客随意挑选首饰,除非是贵客,钟秀只能离远远的观赏,看到中意的可以问伙计价钱,付了钱才能首饰拿到手里。
阎庆国百无聊赖的在大堂里转悠,不时看上钟秀两眼,突然门帘响处,一个贵夫人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随从,他们匆匆而过,从大堂的侧面走到了里面,留下一阵香风。
看到那两个伙计抛下钟秀,点头哈腰跟进去的样子,阎庆国不由撇了撇嘴,真是狗眼看人低!阎庆国的心中虽有些不满,但他也明白这就是大将军经常说的:现实!他只是一个靠饷钱过日子的将军,在战场上他是一呼百诺的,在皇城里比他富贵的人却数不胜数,凭他身份地位很难成为他人溜须拍马的对象,如果真的出现了,反倒应了另一句话,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不是什么好事。
阎庆国腹诽了几句,抬头再次看向钟秀,却发现钟秀正侧过头发呆,阎庆国连忙走了过去,拉住了钟秀的胳膊:“小秀,怎么了?”
“我……我……”
阎庆国感觉钟秀的神色不对劲,他以为钟秀是过于疲劳了,遂拉着钟秀的手往出走:“走吧,我送你到大将军府休息一会,要不然我们去巡捕衙门找武大人。”
钟秀如机器人般被阎庆国拉到了外边,突然僵在那里不走了:“阎哥哥,刚才……刚才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家原来是大商人么,当然没少见过这些贵妇人。”阎庆国笑道。
钟秀如遭雷击,猛地扑到阎庆国怀里,紧紧抓着阎庆国的衣襟,尖叫起来:“我见过、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