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和武钟寒还没等走出王宫,就被急急忙忙追上来的城门侍卫叫住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发生什么变化?钱不离被搞得一头雾水,带着武钟寒又走了回去,同时被叫回来的还有贾天祥和魏悲回,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将军,您看!”蒋维乔笑得是老脸生花,献宝一样把半截桌腿举到钱不离面前。
钱不离接过桌腿看了片刻:“这是什么?”
“大将军,您看上面的纹路,这是樟木啊!樟树有很多种,根据叶子的不同可以分为香樟、木樟、乌樟、芳樟等不少种类,普通的樟木倒是可以用来打造家具,但这种樟木却不可以!这是毒乌樟!”蒋维乔说得忘情,抓过半截桌腿并用舌头在上面轻轻舔了舔:“大将军,您可以试试,舌头会有一种被针刺的感觉!卑职以前在福州遇到了因毒乌樟引发的灾祸,一个农家自己在山中砍了棵毒乌樟做了家具,他们又没有钱在家具上涂上油漆,结果不到半年时间,那家人纷纷病倒,卑职凑巧经过那村庄,最后虽然查出了是毒乌樟惹得祸,但是他们都没救了,毒已渗入骨髓,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钱不离当然不会用舌头去舔,他沉声问道:“毒乌樟的毒性是不是很烈?”
“不烈,如果这种毒的毒性很大,绝瞒不过卑职弟子们的耳目。”蒋维乔摇头道:“但这种毒非常阴险,无色无味,使人身受毒侵而不自觉!只要是会喘气的。人也好、猫狗也好,都会慢慢中毒,等到病入膏肓、发现不对时已经太晚了!”
“你有办法医治陛下了?”贾天祥追问道。
“请宰相大人放心,卑职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治好陛下!”蒋维乔显得信心十足。
“什么办法?”钱不离问道。
“首先要隔绝毒源,陛下地寝宫是不能继续住人了,应该马上把陛下送到别的寝宫去。其次就是慢慢调养,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已经中毒很久了。急是急不来的,只需日日服上几剂清肺的药。过了几个月陛下的身体就会自然好转。嗯……对了,大将军。柯蓝、柯丽她们也中毒了,她们也要一起慢慢调养。”
“郑星望!”钱不离喝道。
亲自守卫姬胜情寝宫的郑星望听到钱不离的声音,急忙从外边冲了进来:“大将军!”
“这些天你有没有感到身体不舒服地时候?”
郑星望摇了摇头:“卑职地身体一向很好。”
“先把你的地方腾出来,让陛下去你那里养病,这个王宫是要彻底查一查了。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还有这种毒乌樟做地家具!”
“卑职这就去准备。”郑星望不知道什么是毒乌樟,不过这里可不是他能提问的地方,只能暂时把疑问憋在心里。
“柯丽,你叫一些宫女来把陛下送过去,注意点,千万不要让陛下受风!”
“我知道啦!”柯丽提起裙摆,一溜小跑冲了出去,听到姬胜情地病可以治好,柯丽心中感到异常兴奋,做为一个小女孩。她的城府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天地之差,一高兴起来就把侍女的礼仪都抛在脑后了。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异常兴奋地,但除了蒋维乔这个不通政治的医生有些失态以外,其他的人都还能沉得住气。
钱不离缓缓坐在椅子上,合上了双眼,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能落地了,重负突然消失,钱不离轻松得几乎想跳起来高喊几句,发泄一下内心的激动,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是领袖,不是小孩子。
贾天祥等人用眼光传递着彼此的喜悦,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老先生,那我们坐在这里会不会中毒?”武钟寒问道。
“我们已经中毒了,但这点毒不会让我们生病,除非你抱着这些家具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才会感觉到身体的不适。”蒋维乔笑道。
钱不离那颗浮躁的心变得平稳了,他的头脑也相应地变得灵活起来,钱不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蒋老先生,你刚才说……柯丽她们也中了毒?她们是和陛下一起中毒的?”
“应该是一起中毒的。”
“那为什么陛下病得这么重?而柯丽她们看起来却没什么事呢?”
“大将军,这样……请恕卑职直言不讳了!”
“蒋老先生,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这一次多亏了你,才让陛下有了转危为安的生机,坦白说,你是我钱不离的大恩人,此恩此德,我钱不离绝不敢忘!”
“大将军言重了!”蒋维乔惶恐的摆动着双手。
钱不离知道这个时代尊卑观念是非常森严的,他没有继续和蒋维乔纠缠客气下去,笑道:“蒋老先生,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在卑职看来,陛下可算是洪福齐天了,几年前受那贼子姬胜烈逼迫远走雪原城,却得遇了大将军,这一次身中毒乌樟之毒,正巧又怀上了喜脉。”
钱不离一愣:“这话怎么说?”
“大将军,毒乌樟之毒是很难被发现的,刚才小柯丽也说了,她们以前没把身体的不适看得很严重,陛下也是一样,等到病情转重之后,那已经没救了,就象卑职在福州看到的那户农家人一样,只能在痛苦中等死!”
“继续往下说!”
“陛下的身体里已经积攒了不少毒素,这些毒素还不能把陛下毒倒,所以在出事之前陛下依然在理政,但是……陛下肚子里的孩子却受不了,这才是陛下出事的原因!毒乌樟的主效就是阻塞人的生机,身体强壮的人挺得时间能多些,身体弱的人发作的时间就快些,陛下流产之后,身体虚弱,可算是病上加病了,所以才会一病不起,而小柯丽她们还可以支撑上一段时间。”
蒋维乔倒是把姬胜情之所以流产的原因分析出来了,但他也真是一个不会看风色的人,现在得知姬胜情的病情可以获得控制,大家的心情本都兴奋异常,蒋维乔应该把这段话压后一段时间再说,他这一下子把话题转移到了那不幸的孩子身上,让大家刚刚振奋起来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下去,尤其是钱不离,脸上已然充满了恨意。
“天雨总管,这批桌椅家具是谁制做的?什么时间制做的?能查出来么?”钱不离冷冷的问道。
“卑职听蒋先生说起毒乌樟之后,已经在心里想了很久了,总算想出了一个来龙去脉。”天雨总管苦笑道:“就在大将军率领天威军连败皇家禁卫军、兵逼皇城之时,姬胜烈突然下令翻修陛下的寝宫,当时卑职没注意这件事,因为姬胜烈给自己定下的婚期已经近了,卑职以为他是想把陛下的寝宫改建成王后的寝宫呢!现在想起来卑职才明白,原来这是姬胜烈已料定自己很难守住皇城,预先埋下的伏子!姬胜烈这个人确实是太阴险了!!陛下素来念旧,这里又是陛下从小长大的地方,姬胜烈猜到陛下回王宫之后肯定还会住在这里,所以早早准备好了毒乌樟做的家具,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天雨总管的话让众人心中泛起了一股寒意,姬胜烈的阴谋诡计真是层出不穷!他的失败归咎于两点,其一是在军事上的造诣与钱不离相比差得甚远,其二是在位的时间太短,来不及收拢权力。
钱不离用兵如神,总能迅速击溃、歼灭姬胜烈花费好大一番力气组织起来的军队,逼得姬胜烈不断的拆东墙补西墙,加上扎木合又在姬周国内肆虐了很长时间,导致国内局势糜烂不堪,否则现在谁在执掌天下,还是一个未知数!
也幸好钱不离具有深远的大局观,每次获胜之后只用最短的时间修整,然后迅速北上挑衅,逼得姬胜烈不管是从面子出发、还是从政局出发,都必须要派兵征讨福州军,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机会。
如果给姬胜烈三、五年的时间,逐步招安各个军团的主将、回收权力,稳定了姬周国的政局,那么纵使钱不离再厉害,凭一州之力也很难与一国对抗!说白了在战争中除了比拼双方主将的战争艺术之外,一个拼的是钱,一个拼的是人。掌握了一个国家做基石,姬胜烈可以不停的发动战争,甚至可以把所有的福州青壮年都打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有兵钱不离能做出什么来?
换句话说,姬胜烈不是输在了智计上,而是输在大局观上,凭他的阅历和知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通读几千年历史的钱不离相比。
听了天雨总管的话,钱不离心念电转,突然接道:“天雨总管,你应该到先王的永福寝宫去看看,也许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如果没有蒋维乔,姬胜情的病很可能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那么先王姬若发又是怎么死的呢?钱不离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