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斑一走,在场的众人莫不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自己这些人都是为了杀庞斑培养出来的,但是真正站到这令天下惊惧的大魔头前面,还是经不住出了一身冷汗。这里的高手除开不舍和谢峰,基本上都和程望相去不远,象筏可这样稍微高点的可说是极少。秦梦瑶不能出手、不舍还没出手就受了伤,而后面来的韩希文虽然大家都对前几天的韩府事件有所耳闻,但是大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挡得住庞斑的攻击。庞斑对程望的那一击,可以说是击碎了不少人的信心。也正是这样,我和秦梦瑶才竭力的阻止战斗发生。
到了庞斑这个层次的高手,一般都很难被杀死了。量变毕竟还没到质变的程度,即便是加上我和秦梦瑶,最多也只会维持不胜不败的尴尬局面。既然没有意义,那打起来又是为了什么?
长白和西宁派在八派中向来是共同进退,谢峰十分不满沙天放对自己的态度,任何商量都没有,就公然和韩府勾肩搭背起来。而韩府和少林又走得很近,两方都是自己儿子命案的主要负责人。
看到谢峰对自己怒目而视,沙天放朝我无奈笑了笑。走到谢峰的面前,一阵耳语。
谢峰脸上闪过一片震惊之色,韩府竟然受到皇上如此宠爱?脸上七情上面,眼神顿时阴沉起来。
秦梦瑶盈盈走到不舍身边,淡淡笑道“大师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趁大家都在的机会,到武昌去把韩府的命案搞清楚吧!长痛不如短痛,大师也不希望八派为了这样一件事而分裂吧?”
不舍俊脸已经恢复正常,闻言颔首道“唉,少林不幸,就如梦瑶小姐所说,请!”
向清秋和我最是相得,刚刚在庞斑的威压下还没什么,这时候又恢复了他潇洒不羁的本来面目。
“没想到,几年不见,希文你已经这么厉害了?”向清秋听我简单的复叙了下前几天的战斗,不禁咋舌道。
我哑然失笑,向清秋让我最欣赏的地方就是他那略带童真的个性。
云裳溺爱的看了丈夫一眼,笑道“清秋对你那场战斗欣赏非常,来的时候还吵嚷着要试一试那种滋味呢!”
我苦笑道“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尝试为好,毕竟目睹亲人生死一瞬的痛苦感觉并不美好。”
云裳微微点头,她也不愿意书香世家遭受那样的劫难。
沙天放和谢峰交代完,就极度热情的跑了过来,携我当先向武昌走去。莫名其妙的亲热,让我不禁怀疑他的目的。
黄鹤楼。
我赶去柳心湖之前,就已经在这里预定好了酒水。虽然知道只有十数人,但是八派中人多有讲究,所以在赵财神的提点下,我把整个三楼包了下来。有这么多年的合作经验,赵财神办事我很放心。
一行人刚刚走到黄鹤楼门下,我就发觉不很正常。
平时月上枝头的入夜时分正是黄鹤楼最热闹的时候,那些才子骚客都喜欢于此时聚集一首,击节长歌。象我们一般的商人也愿意在这闲暇时分来酒楼小喝一口,舒缓一下白天的劳累。
但是当我们走进黄鹤楼的大门,就发现虽然这里依然灯火通明,富丽堂皇,但是一楼二楼似乎连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是时不时有轻柔的丝竹之声传出,点缀了寂静的夜晚。
一楼大厅门口,大伯正在那里翘首以待。看见我们鱼贯而入,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大伯和八派中人交往甚多,沙天放就是他的酒友之一,此刻他更是忝为东道,自然不用多说,殷勤的招呼众人上楼。
我刚踏进一楼门槛,就陡然感觉到三楼那极尽恐怖的气势扑面而来,虽然上面的人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威压,但是太强悍了,让我隔了两层楼都有点悚然。这股气势不应该是浪翻云的吧?我想即便是庞斑也不可能给我这样的感觉。
朝秦梦瑶看去,发现她和不舍同时向我这边看来,询问的眼神灼然闪烁。
我摇了摇头,我根本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去解释?聚线传音给他们道“希文尚不知道是谁,不过,看大伯处之泰然的样子,应该不是敌人。”
不舍潇洒的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上去吧!”
秦梦瑶身为圣地慈航静斋的传人,身份超然,而沙天放却在众人中辈分最高,所以大伯带领他们先走。我则和向清秋夫妇、不舍大师跟在后面,向清秋很久没见到我了,所以话语特别多,不舍保持着一副恬然的表情,和云裳交流着什么。小半道人他们几派高手许久不见,尾随我们后面饶有兴致的攀谈。而今天丢了面子的长白派三人则一脸阴沉的走在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秦梦瑶上三楼的时候身躯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我立时感应到她的触动,心里暗道,是什么能让意志坚定的仙子这般失常?
饶是我心里极有准备,在上了三楼后也是目瞪口呆。
黄鹤楼三楼大厅是为待客厅模样布置的。坐北朝南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是大厅主位,背靠一座白虎屏风,以金丝楠木镶嵌富贵花纹的松木太师椅现在依然空着,估计是要留给身为主人且辈分最高的大伯韩清风和父亲韩天德。
落下半层阶梯,十八张沉香紫檀木太师椅沿主位两边依次排开。
坐在左边上手的就是和我一起回来的“覆雨剑”浪翻云,虽然其外貌着装都很普通,但不论是坐在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焦点。此时估计是左诗已然祛毒,所以他心怀大畅,与下手一人言笑有声。
而坐在他下手和他说话的人一身锦袍,虎视鹰鼻,竟然是受伤后就一直不见的“十恶庄主”谈应手!看他的脸色,似乎内伤已没有大碍,只是一些伤口处仍有包扎。
看见我上来,两人微笑点了点头。
目光转过。
右边上首坐着的赫然是那天迎风峡一役的主角“邪灵”历若海!他英俊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只是眉宇间还是有点暗淡。天下第一美男子在哪都是一颗耀眼的明星,至少八派的种子高手不少都看向了他这方。此时他正和坐在他旁边一身素袍、飘然若仙的无想僧随意的聊着天。风行烈和马峻声一左一右站在两人身后,不同的是风行烈一脸坚毅,而马峻声更多的是彷徨紧张。
他们下面的座位都虚位空着,在左边太师椅后面的隔墙上挂着赵财神搜罗来的名家字画。它们吸引了三个观众驻足,只不过有人可能并非只限于欣赏,因为我竟然看见了尖嘴猴腮的“独行盗”范良极!
站在范良极身边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甚或带点病态的中年人,论观感气质,他可能只在历若海之下。此人到是行家,不理会吵嚷的范良极,正仔细的鉴赏着字画,品位着画者的意韵。看着他耳廓上的长长的银针,难不成是“毒医”烈震北?
难怪,单单这里三楼就会聚了五个之多的黑榜高手,其中浪翻云和历若海更是被公认为可堪与庞斑一战的大宗师。加上白道两大宗师之一的无想僧,在楼下感知到这么大的压力就不奇怪了。
我和秦梦瑶、不舍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惊讶。不过最让我头疼的是八派众人和黑榜巨子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首先就是和谈应手有杀徒之恨的“十字斧”鸿达才,此刻正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十恶庄主”,只怕给他个契机,他就会扑上去和谈应手拼命。其二就是入云观的云清了,她想都没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老贼范良极,脸上红云还未消散,范良极那尖锐的双目就搜寻了她的到来。范良极抛下身边的烈震北,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帮云清拉开座位,让云清尴尬非常。其三就是不舍的问题了,历若海可算是他的情敌,更是武学上的竞争对象,在柳心湖也是因此受伤。不过不舍看见历若海,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显出什么过激的表情。
再加上和谢峰有杀子之恨的少林竟然连无想僧都出动了,让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谢峰几乎认为这是韩府设计的陷阱。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客人,看这阵势,若方夜雨能借来大炮轰平黄鹤楼,中原武林将有百年难以恢复元气。
向清秋饶有兴致的走了上来,虽然他不认识大部分的人,不过那独特的装束,也让他多了几丝遐想“希文,这么多高手,难道你不介绍下么?”
我心里苦笑,这要我怎么介绍!
缓步上前,我走到厅中,拱手道“历门主和庄主大驾光临,真是让韩府蓬荜生辉。”
历若海眼睛瞄了瞄我,哼道“境界有点进步了,现在不会傻得拿琴去对敌吧?”
我一脸尴尬,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事。
谈应手抚手大笑“让谈某觉得技惊天下的无双琴意对方夜雨的手下似乎不怎么起作用呢!”
浪翻云看我尴尬,微笑解围道“大道同归,若是希文能达至极境,抚琴杀敌也未尝不可。”
我感激的对浪翻云点了点头,朝无想僧作了个揖“没想到大师会来,希文未能远迎,惭愧。”
无想僧双手合什“贫僧也就是想来聆听一番希文的琴乐,顺便来把少林的家事处理处理。”
听到无想僧这番话,马峻声浑身一抖。
我们说话间,八派众人都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范良极没再纠缠云清,坐到了谈应手的下面位子,拿出“盗命”点燃了醉草。这么多人面前,他怕惹怒了云清,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没了着落。
烈震北刚刚欣赏完字画,转身渡步走了过来“尝闻若海兄说韩小弟如何如何,烈某也只是将信将疑,不过当韩小弟踏上这三楼的阶梯,烈某就知道若海兄没有夸大其词。英雄出少年,我们到底是老了!”
范良极闻言很不爽,边吸边哼道“别把我算在内,我可是有颗年轻的心!”
“对,可别把‘范小子’算在里面,他那么年轻,只能算是个晚辈!”搞怪的声音从楼下传出。一听声音我就知道,这是韩柏那个活宝。他自继承了赤尊信的“魔种”后,对韩府众人依然很尊敬,不过却没有以前那么拘束了,但随性自然的孩子性格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范良极怒哼一声,簌的一声从众人眼前消失,在其他人惊讶的同时,眨眼掠过几丈的距离,盗命点向上楼之人。谁知当先的并不是韩柏,而是我二伯韩秋月。他还只刚刚踏上上楼的楼板,就见一根烟杆敲将下来,无奈抽出铁尺应敌。
“当当当当”数声过后,范良极“咦”的一声,迅又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怪笑说道“没想到韩柏小鬼命这么好,上楼还有替死鬼!”
韩柏跟着走了上来,躲在二伯身后昂起头道“‘范小子’你最好安分点,在这里打得赢你的可大有人在!你最多也只能欺负我这样的弱者。”
范良极看了看浪翻云他们,出奇的没有反驳,冷哼一声,自顾自的抽起了烟。
跟着上来的还有陆扬天,相对于韩柏来说,他稳重多了,每走一步都给人沉稳如渊的感觉。看来左诗应该是睡熟了,不然他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沙天放随大伯的指点坐到了无想僧的下手位置,只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会对韩希文另眼相看。韩希文身边的每一个人至少都有近乎黑榜的实力,这种势力若不把握好,对朝廷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
二伯韩秋月惊疑一声,走到烈震北面前“若秋月没有看错的话,先生该是身具‘玄阴绝脉’?”
烈震北笑道“韩兄看得很准,烈某早在四十年前就该走了,只是凭借自己所学苟延残喘而已。”
二伯拈了拈短须,皱眉道“这东西用药理确实难治,不过秋月却有另外一种霸道的方法可以参考。”
烈震北意外的“哦”了一声,问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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