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星红着脸说道:“就是、就是宇文师妹疗伤一事,虽说事情紧急从权处置,但是此事实在、实在……”说到这里,铁云星结结巴巴的难以启齿。
凤舞仪看他模样,不由莞尔,“扑哧”笑出声来。星目之中泛起一丝捉狭神色,侧脸凑近,调皮的问道:“铁师兄,此事实在什么?”。俩人相距不过一尺,凤舞仪吐气如兰,一股淡雅的体香隐隐传来,令人熏然欲醉。铁云星不由得退后两步。
“就是、就是那个,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她知道,岂不难堪?!”铁云星呐呐低声说道,“此事还是不提为妙,再说他人若是知晓,只怕少不了一番猜疑。闲言碎语的,有损宇文师妹的清白。”他好不容易说出,憋得满脸通红。
凤舞仪星目奇光闪烁,清澈的眼睛盯着铁云星看了半响,掩唇笑道:“我答应你就是。”
铁云星见她应允,这才放下心来。他按舒口气,连忙收拾一番,唤回幻儿。由他搀扶凤舞仪,幻儿背负起宇文湘雅,迅急离开道观。众人穿行在密林之中,转而向东,奔出数十里,来到一处小镇,找了客栈住下。铁云星问起总门近况,得知儒大师安好,心中始安。
过了数日,凤舞仪和宇文湘雅伤势好转,已能自理。铁云星心中牵挂爷爷,急欲前往长安打探,于是辞别俩人,转而向东,直奔长安而去。走出山峦,回到官道。官路上肥马轻裘、肥马轻裘此来彼往,车轮辚辚,蹄声得得,人潮如云,来来往往的,十分热闹。铁云星混在人群之中,慢慢悠悠的一路行来。
时近正午,远远望见一座巍峨大城出现。高耸的城楼直插云霄,厚重的城墙沿着城楼向两边延伸,赤红如霞,气势磅礴,宏伟壮观。城边泾、渭、灞、沣、涝等八水环绕,穿城而过,岸边杨柳青青,翠绿娇嫩。远望烟霞笼罩,贵气浮云,这就是中土京城、四海之都——长安!
重峦依渭水,碧嶂插遥天。杨柳含烟翠,点水蜻蜓飞。
不多时,铁云星顺着人流来到城门前,仰首望去,城楼威严华丽,高达近十丈,旌旗飞扬,猎猎作响。无数铠甲鲜明的士兵林立其上,手握兵器,寒光森森,令人生畏。城门前两侧列队站立着重甲士兵,盘查着进出人等。铁云星收敛起气息,装作普通人,缓缓走进城中。
长安乃上京重城,四方小国岁岁进贡,是为天下第一大城。城中繁华热闹,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大街笔直,远不见尽头,两侧高楼鳞次阶比,管弦丝竹之声曼空漂浮。胡商番使等异服男女穿街而过,或金发碧眼,或长髯覆面,不一而足;他们操着各色语言大声交谈,虽说旁人听不懂,但是别有一番滋味充斥其间。清脆动听的官语此起彼伏,优雅庄重,到处弥漫着奢华富贵的气息。
铁云星是初次来到这等繁华大城,十分好奇,不住的左右观望。满城烟柳接天,夹道桂槐蔽日,楼阁飞檐流瓦、金碧辉煌,骏马香车当街纵横交错,美女如云满楼红袖招展……顿感目迷五色,应接不暇了。
他痴痴游玩半天,突觉腹中鼓声如雷,饿感顿生,不由哑然失笑。张望之下,东街一座六层高酒楼映入眼界,上书“仙乡阁”。楼中喧闹无比,猜拳行令声、劝酒尽饮声、丝弦琴瑟声悠悠传来。铁云星心中一动,信步走进。一旁早有伙计上前伺候。铁云星找了一处临街桌椅坐下,随意点了几味菜肴,举箸慢慢品尝起来。
从窗户向外看去,城中盛景尽览眼底。远处一群建筑披满琉璃黄瓦,富丽堂皇,气势不凡,隐隐凌驾其余建筑,直插云霄,看来就是皇宫了。近处楼阁林立,缀满参差错落的匾额招牌,人进人出。窗下一条长街横贯南北,长约数十里,不见尽头。
突然,长街尽头奔来一辆华丽铜车,车前六匹高头大马奔行如飞,任是喧闹街头,兀自不见减速。铜车两侧坐着两名侍卫,不时大声叱喝,遇有躲避稍慢者,举鞭甩去,皮肉尽开,鲜血淋淋。奇怪的诗,行人避之不迭,无一人敢上前阻挡。眨眼间,铜车已然来到仙乡阁前。骏马缰头一拉,铜车转而向西,驶入一条小巷,最后停在一处挂满红灯的门楼前。大院中奔出数人,跪在车门前,急忙迎接。
铁云星凝神看去,隐约看到三个人依次踩着跪立之人走下铜车,其中一个华服男子,其后两个人,身着道装,面目飞扬跋扈,冷傲不群。他们在一干随从的簇拥下,走进门楼大院。
酒楼上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铁云星心中奇怪,叫来伙计问道:“小二,方才那华丽铜车怎的如此猖狂,敢在圣京大街上横冲直撞,难道没有人管吗?”
伙计闻言,弯下腰来,瞅瞅四周无人注意,低声说道:“客官想必是初次来到长安吧?”
铁云星心中怪异,点点头说道:“是啊,那又怎样?”
伙计陪着笑说道:“那您有所不知,方才那铜车上所乘坐之人非同一般,他们出自东相府。东相府权倾上京,满朝文武百官中近一半都依附在其下,就连九门提督都是其门生。他们跺跺脚,长安城都要晃三晃,无人敢招惹啊!”
铁云星暗暗记住,曼声问道:“既然有近半朝臣归附东相府,那么其余大半想必忠于当今圣上。那他们怎么不出面制止呢?”
伙计眉头一皱,说道:“客官说错了。其余大半朝臣之中只有少半忠于圣上,其余近半朝臣却是……”话音未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伙计急忙住口不言。
铁云星心中奇怪,转脸望去,只见一队官兵走上楼阁。他们虎视眈眈的环视一周,神色威严冷酷。一众食客吓的噤声不语,低头进食。偌大的酒楼顿时变得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丝声响。
这伙官兵走上楼来,一言不发,在人群之中来回扫射,寒光隐隐。诸位食客噤若寒蝉,竟无一人胆敢出声。铁云星看的奇怪,脸上平静如常,夹起一块酥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
那为首的军官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背后转出一个道士,一身羽衣,手持拂尘,目光闪闪,凑到军官耳畔低声说着什么。那军官恭敬的说道:“谨听法尊仙旨。”说完走到铁云星面前站定,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来上京长安作甚?”
铁云星看了一眼背后那个道士,见他嘴角似笑非笑,眼睛里却蕴含着一股猜疑阴狠的神色,心中雪亮。照这军官前倨后恭的举止来看,这羽衣道士似乎身份大不寻常。想到这里,他心念电闪,已有计较。他缓缓放下筷著,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这上京帝都不是广纳天下来宾吗?在下可是触犯了什么律历,值得将军盘问?”
军官没有料到他如此反驳,微微一愣。就在这时,铁云星眼角扫去,看到那羽衣道士面容上闪过一丝毒辣的恶意,随即换作吟吟微笑。就在这时,他身上羽衣微微抖动,衣袖翻飞,一点毫不起眼的青光无声无息的弹射飞出,粘在铁云星后背衣裳之上。铁云星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晃动,来物破衣而入。他心中一凛,灵力悄然涌现,顷刻间已将来物击晕,跌落腰间。
军官见他如此,勃然大怒,“唰”的抽出兵器,作势欲斩。嘴里喝道:“天子脚下,容不得你撒野。”铁云星装作不知,“哈哈”笑道:“是么?不知将军用何罪名捉拿在下呢?”他说话时沉稳洒脱,反倒是军官迟疑不决,双眼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他,暗道:这小子有恃无恐,隐隐然背后有什么靠山,难不成与当朝那位高官有关系?
铁云星坐如山岳,浑不把军官恐吓当回事,细斟慢品,啧啧出声。军官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时间怔在当场,颇为尴尬。
就在这时,那羽衣道士佛尘一甩,施施然走近,笑道:“上京圣地,自可任由四海宾客随意来往,只要不触犯国法即可。韩将军也是为社稷安危着想,阁下不必在意。多有打搅,恕罪、恕罪!”说话间,他语锋一转,提高声音说道:“最近上京城中有妖怪出没,屡屡伤人,已经一连吞噬八条人命。贫道怀疑那妖怪化身人形,混迹在酒肆人群之中。阁下可要小心了!郝将军,咱们走!”说罢带领官兵下楼而去。
待官兵走下楼梯,席间嗡声四起,大家这才敢悄声议论。不少人向铁云星这边伸头张望,指指点点不已。有些胆小的食客匆匆结帐,下楼离去。其中一个中年女贞打扮的女子不经意的看了铁云星一眼,起身飘然而去。
早吓在一边的伙计回过神来,余悸未消,伸手擦掉脸上冷汗,低声说道:“今天这群官兵怎么发善心了?这么痛快离去?!”说罢转头对铁云星说道:“客官你胆子真大,竟然敢当面顶撞千牛卫?!”
“千牛卫?什么是千牛卫?”铁云星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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