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噩梦

  长孙郁风伸手将楚连城揽入怀中,柔声道:“连城,你受委屈了。”楚连城也不说话,看了令狐玄黎一眼道:“大公子,你好的很啊!你说我会怎么处置你?”令狐玄黎微笑道:“麟儿,你不是要杀我吧?你不要忘了,只有我才能解你身上的蛊。”楚连城并不接口,反而问道:“我实在搞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要费这许多心思的得到我?”令狐玄黎挣扎的站起,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见到你的那时起,我就再没喜欢过旁人。麟儿,你是不是肯给我机会了?”楚连城淡淡一笑道:“给你什么机会?大公子,你实在不了解我,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未喜欢过你,之所以一直留着你的性命,不过是因为你我所图谋的是一件事而已,你一直死缠烂打的也就罢了,可如今你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对待我,你还想我放过你吗?”

  令狐玄黎笑道:“以你以往的性子,你一定会杀我的,可是麟儿,你不要忘了,这个世上只有我能解你的毒,而且你已不再是清白之身,这位浮鹰公子嘴上不说,心里难道会不在乎吗?要他再娶你,他会心甘情愿吗?麟儿,我不在乎你和这小子怎样,我只求你嫁给我。”长孙郁风正色道:“令狐玄黎,你错了,连城还是原来那个连城,今天所发生的不过是你操纵下,她做的一场梦而已,今生今世我都会陪在她身边的,而且只有我和她。”楚连城心中感动,仰头看看他,长孙郁风柔声道:“我一早就说要娶你为妻的,你也亲口答应我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置你于不顾的。”楚连城眼圈微红,低声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这时,柳元康已为他二人寻了衣物回来了。楚连城接过,躲到一边穿戴起来,却依然是男装打扮。

  令狐玄黎给长孙郁风说的怔怔的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方道:“可是你解的了她的蛊吗?”长孙郁风淡淡道:“如果解不了,我自会和她生死相随的,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令狐玄黎冷笑:“可是你最好记住,你们是不可以有床第之欢的,不然你们销魂时就是麟儿断肠时。如果你还是男人,和她这样的美女在一起你会不动心?你忍的了一时,忍的了一世吗?何况你们早就上了床,无耻的连孩儿都险些生下,你们守的住吗?与其你们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不如让麟儿嫁我,只有我能让她平安,也只有我能让她幸福。”

  柳元康在一边可都听明白了,原来令狐玄黎给楚连城下了蛊,而且楚连城和长孙郁风还有过孩子,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生下,最让人着恼的是,令狐玄黎不但强奸了楚连城他居然还这样嚣张,柳元康手腕一抖,已将落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交出接解药。”令狐玄黎微笑道:“没有解药。浮鹰公子,麟儿的毒会越来越厉害,到时她疼的满地打滚,不知你能不能还看下去,当她央求你杀她时,不知你可下的了手?”长孙郁风有些迟疑了,他看看楚连城,楚连城也在看他,他轻轻握了她的手,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柳元康又道:“还不拿出解药?”令狐玄黎道:“你只管杀我好了,我就是解药,你杀了我,你的宝贝妹妹可就死定了。而且是受尽折磨死的。”柳元康也犹豫了。令狐玄黎轻轻用手指将落玉刀挪开,一瘸一拐的向外退去,他说道:“我知道要你们马上做决定很难,我可以等,不过最好不要让我等很久,不然麟儿是要大吃苦头的。”

  看着长孙郁风和柳元康犹疑的眼神,他仿佛已经将长孙郁风踩在脚下,他在求自己放过楚连城,他情愿拱手让出她,他甚至已经感到楚连城身体的温度和肌肤的细腻,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道:“麟儿,你背上的麒麟纹身真的很特别,也很漂亮,是不是啊长孙郁风?”他笑着向外走去,楚连城和长孙郁风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此刻他们都感到对方的手在颤抖,他竟然要这样的羞辱他们。楚连城忽然叫道:“大公子且请留步。”令狐玄黎果然停步回过身来,微笑道:“麟儿,你不是要告诉我,现在就跟我走吧?”

  楚连城嫣然一笑道:“这倒没有,玄黎,我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笑的灿烂妩媚,令狐玄黎只觉一颗心砰砰乱跳,口干舌燥起来,他结结巴巴道:“当然,这…这个世上,再…再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楚连城柔声道:“是吗?那你忍心看我被销魂断肠蛊折磨吗?那你不如杀了我呢。”令狐玄黎道:“不不,我怎么下的了手,麟儿,我求你嫁我好不好?”楚连城笑道:“你若当真想娶我,就拿解药来,不然谁敢嫁你。”令狐玄黎给她用笑里藏刀拘魂锁魄迷住心神,恨不得马上给她解毒,可是自己却着实没有办法,他道:“这断肠蛊只有我爹和我妈知道配方,如今你大哥杀了我妈,我可也没有办法了,不过麟儿,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你从此一心一意的跟我,我求我爹制出解药来,那样断肠蛊就永远也不会发作了。”

  楚连城忽然变脸,哼道:“那我可要对不住了。”她忽然足尖一挑,将龙吟剑挑起,直刺令狐玄黎心口,令狐玄黎可还没回过神来,等他想到要躲时,龙吟剑已穿心而过,力道之大直将他钉在身后的木柱上。长孙郁风和柳元康也给她的妖异内力给迷惑住,想要阻止她时,却为时已晚。令狐玄黎低头看看剑,又看看楚连城,他不相信楚连城会杀他,如果自己死了,楚连城也活不了的啊!长孙郁风低声道:“你、你真的杀了他?!”楚连城淡淡道:“不杀他难道还要嫁给他不成?”

  令狐玄黎喃喃道:“你要杀我?”楚连城点头道:“不错,其实你不该这样对我的,不然我对你还会有几分歉疚,可你却逼我恨你,如果你们想用消魂断肠蛊来胁迫我,那你们可就错了,我最恨人威胁我。你用这种方法得到我,我自会亲手杀你。”令狐玄黎大口喘着粗气:“麟儿,我哪里比他差?你知道我对你心和他是一样的,为什么我的结局会是这样?”楚连城道:“你可以逼我,给我下毒,也可以干脆杀了我,可你不能这样污辱我。我也可以告诉你,好叫你死心,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我就是不喜欢你,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他,没有理由。而他永远不会这样对我的。”长孙郁风叹息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令狐玄黎道:“消魂断肠蛊是没有解药的,除非你忘了他,永远只跟我一个人。”楚连城冷笑:“这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死,也要杀了你,我宁愿受尽折磨而死,也不会嫁给你的。”令狐玄黎却笑了:“这样也好,我终于是死在你的剑下了,而我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你了,我…我死而无憾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没有解药才要杀我?”

  楚连城恨恨道:“不,你就是交出解药我也一样是要杀你的。你实在是不了解我,你要为你们对我做的事负责的,你妈已经死了,你也快了,只要我姓楚的活着,就会象灭华山派那样踏平虎啸山庄。”令狐玄黎的口鼻中溢出鲜血来:“麟儿,我…我是真心…真心想要和你…和你长相厮守的,为…为什么你总不给…给我机会?”他伸出手想要拉楚连城,但终于还是垂了下来,他睁大眼睛看着楚连城,眼神中有乞求,有爱怜,有满足,有遗憾;他至死也是深爱楚连城的。楚连城道:“你不用看我,你好生去吧,只盼来生你不要再遇见我。”说着给他合上双目。她伸手拔下龙吟剑,令狐玄黎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楚连城侧头看了柳元康一眼,眼中忽然有些潮湿了。柳元康从她眼中看到一种无助和委屈,好似受伤的孩子见到了亲人,柳元康的心猛的一缩,温州城外,楚连城躲避老鼠而跳到他怀中时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又在他的血管中激荡,他忍不住轻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这句话一出口,楚连城的眼圈红了,可她却倔强的忍住了,不过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说道:“大哥,你是我的嫡亲大哥啊!”柳元康身子微颤:“你说我真的是你大哥?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楚连城道:“没关系,我们知道。”她擦擦眼角道:“你是我们的哥哥,你背上有一条龙,龙戏燕子,是因为你妈是燕芙,玉奴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她的纹身是一只衔了芙蓉的凤凰,我是你们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妈是百合夫人,所以我背上的麒麟角上别了朵百合。就是那个样子的。”她拾起被令狐玄黎扔在地毯上的麒麟玉佩。

  柳元康接过,仔细辨认。楚连城又道:“你原叫梦凯,小名叫龙儿,玉奴叫梦玉,小名叫凤凰,我叫梦影,小名叫麒麟。大哥,你想,如果你和我没关系,你怎么会觉得我有难?”柳元康叹气道:“我师父见了你之后要我保护你,说你一定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明白为什么玉奴总跟在我后面问我了。她总问我是不是她哥哥。”楚连城忍住眼泪道:“是,当然是,我们本来就是兄妹的。当初你要杀我时,我就感到有件事不太对劲,就因为你是我哥哥啊!”柳元康从怀里摸出一块龙形的玉佩,是龙戏燕子。

  龙儿、凤凰、麒麟、百合、燕芙、楚江遥,这些似曾相识的名字在心底跳跃,他的太阳穴开始隐隐做痛,额头上冒出冷汗。楚连城惊道:“大哥,你不要想了,等咱们去了南海见了我妈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转向长孙郁风,眼神冷冷的。长孙郁风看着楚连城,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过了良久,楚连城忽然扑在长孙郁风怀中“哇”的一声哭道:“郁风,他欺负我,他欺负我。”长孙郁风柔声道:“没有。你不要想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知道吗?”楚连城道:“你告诉我,你会不会离开我?”长孙郁风下颏轻轻摩擦楚连城的鬓角:“傻丫头,你是不该管我的,我何德何能要你以命相换啊!你还说什么傻话,如果你有不测,我也不要活了,你…你真的不该管我的啊!”楚连城摇头道:“不,不,我不能看着你死,当初她肯换你的命,我也一样肯的,我只要你活的好好的。”长孙郁风道:“我们都要活的好好的,你放心,我这一生一世也会守着你的。我们回岛上去,邵神医或许能解你的毒。”楚连城点头。

  他们旁若无人的紧紧拥抱在一起,柳元康也只好当自己不存在,但他的心竟被一个美艳动人的少女填满——梅束青,她还好吗?她的父母还在逼她嫁人吗?她的兄长能帮她吗?

  楚连城低低道:“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如果我爱惜身子,不和你生气,我们的孩子也快要出世了,可我以后再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了。”长孙郁风道:“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有没有儿子都不要紧。”楚连城又道:“可你何必要和我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长孙郁风道:“又说傻话,你中了毒,我怎能这样不体恤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楚连城又道:“可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长孙郁风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你想的太多,你知道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你中毒后做了个噩梦而已。你很快就会忘记的。”楚连城轻叹:“是,那只是个梦而已。”

  过了好久,楚连城和长孙郁风才分了开来。楚连城道:“我要想想怎么办,我的脑子好乱。”长孙郁风道:“先回岛上啊!”楚连城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我们杀了五月菊香和令狐玄黎,令狐不见一定会报仇的,所以我们要先离开这里,大哥,你来时可曾遇见令狐父子?”柳元康摇头。楚连城道:“这里一定是他们的临时住所,令狐玄黎和五菊香不回去他们一定会找来的,这里也不必收拾,就让他知道我们杀的人好了,等到了我的分舵我再知会义父给我踏平虎啸山庄。”

  柳元康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动身。”楚连城将散落在地上的自己身上带的东西收拾起来,点头道:“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虽然长孙郁风告诉楚连城这只是个噩梦而已,但令狐玄黎带给她的伤害还是极深的,她常会在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孤独的坐到天亮。好在他们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击倒的人,只要楚连城的毒不发作,她还是能和柳元康二人说笑的,但在她的眉目之间多了一种淡淡的忧郁。

  三人一路南行,经过鬼域分舵时,楚连城将自己中毒之事悄悄告诉此分舵的鬼域四护法鬼指,鬼指又惊又怒,当即便要找令狐不见拼命,楚连城拦住他道:“这令狐不见武功好的很,且不忙要他的命,最好能拿住令狐云起,看能否从他口中得到解药,虽说这销魂断肠蛊没有解药,但如知道配方想来也不是难事。”鬼指点头称是,楚连城又道:“虽说郁风并不介怀,但我是要誓雪此辱的,那令狐不见想借鬼域之势称霸武林,但他全不顾结盟之义,将来还不知会做什么,咱们也不必再理他什么结盟不结盟了,马上飞鸽传书知会义父,诛杀令狐父子。这件事一定要快,若给令狐云起传到江湖上,我可怎么做人?”

  鬼指道:“正是,这令狐父子着实欺人太甚,敢这样对付你,麟儿放心,四叔一定要给你报仇的。只是…只是你中的毒要怎样解?”楚连城道:“我此去南海,若邵九山能解还好,如若不能,我就是死也要踏平虎啸山庄,杀谢静涵翁婿,都是他们害的我。”鬼指道:“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好孩子,就是拼着我们十大护法的命,咱们也要杀他个痛快。”楚连城轻叹:“可谁知我还有多少天的命可活?”一时间她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悲哀。

  这天夜里。三人就在鬼域分舵就寝。睡梦中楚连城仿佛又看见五月菊香和令狐玄黎,他们掐着她的脖子,给她下毒,脱她的衣服,那种可怕的疼痛让她不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令狐玄黎狞笑的逼近她,她甚至连逃走也不能,“郁风,救我。”她叫,可是没人听得见,令狐玄黎那样粗暴的占有她。“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小腹的疼痛终于让她从梦中醒来,这要命的疼痛让她连呼救的力量也没有了,她忍不住想要死,这个时候死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可她握剑的手颤抖的无法举起。她从床上跌到地上,然后碰倒了床边的锦墩。

  长孙郁风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楚连城痛苦的惊叫,和她因疼痛,因羞辱而绝望的眼神始终在刺激他的心脏,他可以不在乎令狐玄黎是怎样强奸她的,但他不能忘记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发生的。隔壁楚连城房里传来响声,他骤然惊醒,没错,是楚连城房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梦。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然后破门而入。

  进得房来,他看见楚连城面色蜡黄的伏在床边,她呻吟,那难以明述的疼痛已让她溃不成军。长孙郁风心痛万分,上前将她抱起道:“连城,你怎么样了?你要怎样才能好?”楚连城颤声道:“郁风,我…我不要活了,你给我一剑,让我得个痛快,这样下去我实在受不了了。”长孙郁风道:“你再忍忍,一会就过去了。”楚连城在他怀中发抖:“郁风,我真的受不了,你是知道我的,不是随便什么疼痛就可以让我倒下的,这个销魂断肠蛊实在太厉害了。”长孙郁风道:“我知道,可是连城,你就忍上一会儿,我是替不了你,可要我杀你我也做不到啊!”

  柳元康和鬼指闻声赶来,见此情景知她是蛊毒发作了,只是爱莫能助,鬼指怒道:“我这就去找令狐不见,你等我拿他的头来。”楚连城急道:“四叔,你不要去,这样太冒险了。”可是她的疼痛还在加剧,她一眼看见柳元康,说道:“柳元康,你是个杀手是不是?我记得你是要杀我的,你现在为什么不动手?我可已经没有还手的力气了,你杀我好不好?”柳元康皱眉:“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还要杀你?你是我妹妹。”楚连城道:“我的头不是值十万两黄金吗?我给你好了。”她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她的神志也开始有些模糊了。柳元康在她身前大声道:“你想寻死?你的英雄气概呢?你不是说鬼域公子是不会自尽的吗?”

  楚连城在长孙郁风怀中挣扎,可长孙郁风感到的只是她的颤抖。柳元康又道:“当日你说的好,你要是皱眉,你就不是楚家的人,你要报仇,你是独一无二的鬼域公子。所以,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许有求死的念头。”他伸手握住她的双肩。楚连城的身子一震,低叫:“不,不,你不要碰我,你走开。郁风你要救我,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不能让他欺负我。”柳元康和长孙郁风的脸色一样的苍白,令狐玄黎给她的伤害已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纵然洒脱,但受此奇耻大辱也是她永远无法洗刷的烙印。

  长孙郁风眼中含泪道:“我一直在你身边的,没有人伤害你,你又做梦了,忘了那个噩梦吧。”楚连城的身子还在发抖,不过已经轻些了。

  鬼指在屋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柳元康双手紧攥,这个原本坚强的人竟也被击倒,报仇,一定要给她洗去耻辱。

  楚连城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在长孙郁风怀中喘着气。鬼指道:“麟儿,你好些了吗?”楚连城点头:“我没事了。四叔,大哥,要你们担心了。”柳元康不善言辞,只是皱眉道:“你说这个做什么?你…你还是睡吧。”说着便和鬼指向门外走去。长孙郁风扶她躺下,柔声道:“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楚连城点点头,可当长孙郁风快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叫道:“郁风。”长孙郁风回头,可她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说。

  鬼指叹了口气,在他肩上拍了拍,低声道:“照顾好她。”柳元康也轻叹一声,走出去,并给他们关上门。

  长孙郁风重新坐在她床边道:“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楚连城摇头,低声道:“我一个人不敢睡,我…我怕。”长孙郁风一怔,这可不是她的风格,她是什么也没有怕过的,他柔声道:“没有什么好怕的,我陪着你。”楚连城往里挪了挪,让他躺下,然后依在他怀里,道:“我总是做梦,然后就睡不着了。”长孙郁风道:“你怎么也成了傻瓜了,忘掉那个噩梦,令狐玄黎已经死了,再没有人可以给你下毒了。再说,有我们在你身边呢。”楚连城叹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清醒的很,他做了什么我怎会不知道呢?可是郁风,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长孙郁风道:“你始终有这个心病,我真的不在乎。你是为了我才会落入他手的,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留意,那丫头扮做你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你又出什么花样要作弄我,可我发现她的眼神和你的眼神不一样时已经晚了,令狐玄黎已经点了我的穴道。你要知道,你的眼神一向都是明如秋水深不可测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对你的。你真是个傻瓜,干嘛要管我?他只是要用我威胁你而已,你怎么会上当?”

  楚连城摇头:“你不了解他们,他不是拿你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他是真会杀你的。”长孙郁风叹道:“我宁愿死掉,也不想你为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楚连城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道:“不,我不要你死,我…我…”长孙郁风忽然笑了,追问道:“你怎么样?”楚连城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怕失去什么过,我怕我会失去你。”长孙郁风拍拍她道:“不会的,你只管放心吧,这一生一世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楚连城往他身边又靠了靠,瞪大眼睛不再说什么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蜷缩在他怀中睡着了。

  等楚连城睡醒时,天已大亮,长孙郁风早已起来了,但却不在房中。她自行穿衣下地,梳洗整齐。奇怪的是院子里也没有人,柳元康和长孙郁风、鬼指不知在什么地方。楚连城眉头微皱,心想:出了什么事?人呢?都去了什么地方?她径自来到大厅,果见鬼指等人都在,不过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她到来,鬼域众人都躬身施礼。楚连城摆摆手,道:“四叔,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在这里?”

  鬼指犹豫要不要说时,楚连城淡淡道:“四叔我没事了,再说,我还活着呢。”鬼指道:“麟儿,四叔是怕你操心,哪有什么什么意思?你知道了可不许着急生气。”楚连城点头,微笑道:“四叔,我总是爱着急生气吗?”鬼指叹道:“令狐不见带人挑了咱们的两湖分舵,打伤了你五叔。还要你五叔告诉你…”他可说不下去了。楚连城秀眉一扬,道:“他是不是说,总有一天要灭了鬼域?他是不是还说,要郁风和我大哥给他妻儿偿命?是不是还说,要我给令狐玄黎陪葬?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会是这么简单和好听的。是不是,四叔?”三人一齐叹口气,又一齐点头。

  楚连城冷哼:“只怕连郁风也有几句话等着吧!好啊!既然这老贼这么大的兴致,我们就陪他玩玩,当日他劝说义父和他联手时,我们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现在露出他的真面目来了不是?四叔,浮鹰岛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看不如这样,你们先离开这里,那老贼对咱们的底细也清楚的很,他既挑了两湖分舵,一定也会来这里的,倒不是怕他,咱们让他扑个空,他一定恼火,大概会烧了这里,不过我觉得他倒不会马上赶往其他分舵,他会想别的诡计的。等我从浮鹰岛回来后,咱们就一举灭了虎啸山庄。”她只要不是毒发,就依然是她鬼域公子的气概作风。

  鬼指道:“不,我倒要会会这个老匹夫,哼,咱们鬼域是好欺负的吗?”楚连城道:“当然不是好欺负的,可是四叔,他决心给他妻儿报仇,一定是有备而来,倾巢出动的,咱们人手上就已吃亏了。而且,报仇要彻底,杀,就杀他个痛快,咱们且让他一让,待时机成熟再杀他个鸡犬不留。”鬼指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就依你。麟儿,你听四叔一句话,不要理会旁人说三道四,你一向有主见,有性格,你要和风儿好好的活着,活给他们看,要人们知道,我们鬼域公子不是轻易就会给人打倒的,你将来就是鬼域之主。”楚连城微笑:“不错,鬼域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躺着的脓包。我可不能这样死,不报仇就死岂不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